《灿若星辰》肆拾捌月

12、12

　　“喂，你这丫头，醒醒，醒醒！”
　　我感觉有人在猛烈的摇晃我，我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千琴，才什么时候你就叫我？”
　　“什么千琴破琴，你一大早坐在老子家门口做什么？”
　　我一听这声音不对，却睁大眼睛想看看清楚，却见一个中年男子正靠我靠得极近。
　　我想也没想一手挥过去，他叫了一声捂着脸往后退：“你这丫头，怎么打人？活得不耐烦了么？”
　　我站起来：“你又是谁？”
　　那男子长相普通，最有特点的便是他脸上的一条刀疤，从左边耳朵上方直到下颚，看来这刀没削了他半个头倒是他命大。
　　他见我这样盯着他的疤痕，摸摸下巴嘿嘿一笑：“嘿嘿，大家都说老子脸上就这条刀疤最迷人，没想到你这小姑娘果然上路。”
　　我手指抖啊抖的指着他：“鬼……鬼……”
　　他一扬眉：“你说什么？”
　　“鬼见了你也会被你迷倒。”
　　我朝他嘿嘿的笑，这个时候我可不想再惹麻烦了。
　　他笑：“小姑娘挺会说话的，小姑娘是小奴婢逃出主人家了吧？现在饿得慌了吧？来来来，进来我给你点东西吃。”
　　说着他便指了指身后，那也是一个极大的宅子，昨日昏昏沉沉，我便坐到了这宅子的后门口，却没想到这刀疤男如此热情。他转身便走近去，我摸摸肚子，果然空空荡荡，于是我便跟了进去。
　　我问：“哥哥，你是谁啊？”
　　“哟，你这丫头真酸，我当你爹都行了。”他摆摆手，“叫我林大爷。”
　　我一皱眉，这辈份一下子倒是小了不少。
　　他咳了咳：“我叫林大海。你自己掂量掂量该怎么叫。”
　　我笑：“林大哥好。”
　　他噎住：“说了我能当你爹。”
　　我仍笑：“林大哥魅力无边，当我爹怪委屈的，当我哥哥可好？”
　　“嘿。”他转过身，龇牙咧嘴，凶相毕露，“你这小丫头，我林大爷怎么能当你哥哥，你再不叫我可撕了你。”
　　我正色：“唉，你知道我哥哥是谁么？”
　　“是谁？”
　　“月华山庄可听说过？风且吟可听说过？他是我哥哥。你当我那便是便宜了你，日后你见了他可以称他一声兄弟。”
　　他愣了：“风且吟是你哥哥？”
　　“自然。”
　　“不可能，他那小子怎么说长得虽然比我差了点，但也是风流倜傥，你是她妹妹，一点没可能么。”
　　我怒了，这话说得明摆着找我茬，看来这林大海是存心气我！我要忍住，我要忍住。
　　我又笑：“风且吟是我的表哥。昨日我和他生气便一个人出来了，又不想回去，所以才碰上了林大哥。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他神色缓和下来：“是了，风且吟这小子除了长了张女人脸会哄小女孩之外没什么特长。姑娘你有眼力，风姑娘，你便叫我大哥好了。”
　　“我不姓风，我叫夕瑾。”
　　“夕瑾？那便是夕颜那女魔头的女儿的名字？”他一惊，“你……”
　　我要忍住，我要忍住，我不能冲动。
　　“林大哥，当年我娘给我取名字就叫夕瑾，没想到夕颜那……女魔头……又给她女儿起了这么个名字，说起来还算是她没水平。”
　　林大海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夕颜那魔头也有用别人名字的时候。”
　　“为何林大哥叫夕颜女魔头？”
　　“你还不知道？原来还以为曦山是一个安分的门派，没想到就在两个月前，夕颜忽然宣布功力大成。然后就开始大开杀戒，好几个门派都被灭了。”林大海啧啧的摇了摇头，“据说那夕颜只是挥挥手，便是人间地狱。那冥火果真厉害。”
　　我愣住。我想起夕颜的那一天隔空便抓住浩羽，看起来便是那时候，她的功力已然大增，竟然是练成了冥火……
　　“不过听说见过那夕颜的都说夕颜美得不得了，不仅三十多岁的女人像一个二八少女一样，还风情万种。啧啧，林大爷我也想看看啊。”他叹了口气，“夕瑾，你在听我说话没有？”
　　我回过神来：“啊？”
　　“算了，大哥我带你去吃饭。”
　　说着，他已带了我走了一段路。这大宅子内部装修的极为豪华，这满园子的花花草草也不乏名贵的品种，看起来这地方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府邸。
　　我问：“大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青门镖局。”
　　“咦？大哥原来是镖师。”
　　林大海回过头来：“不是不是，我比镖师厉害多了，镖师算什么，他们就知道走走路，打打架，我是主管的。”
　　“哟？大哥竟然是管家！”
　　林大海嘿嘿一笑：“不是不是，我说得管事，是管他们的肚子。”
　　“那是大厨也好……”
　　“也不是，我是专门负责劈柴的。哎，夕瑾你别转身就走啊，大哥职位虽然不高，但是也会罩着你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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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运气这般差，竟然找了个专门管劈柴的。
　　我坐在园子里，回想着刚才吃的那顿饭。真是有生以来最差的一顿，连碗稀粥都不是，那碗里黑乎乎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要不是肚子饿得慌，我才不会吃那些东西。
　　早知道应该多带点银子出来，如今身无分文，也不好说些什么。
　　林大海走过来：“刚刚我和管事的说过了，你就暂时留下来给厨房洗洗菜啊什么的，是最简单的活儿。”
　　我连点头都已经没有力气。
　　“再过十天，整个镖局就要动身去洛阳了。洛阳马上就要举行英雄大会，那些镖师竟然也去凑热闹。”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英雄大会？曦山的弟子们也会去么？”
　　“应该是的。”林大海说，“三大山庄里的两大都对曦山宣战，就月华山庄仍然没有表态。以现在夕颜那魔头的性格，自然是要出席的。若是能力挫两大山庄，那多厉害。”
　　林大海每次说到夕颜就会跟上魔头二字，听得我极为不舒服。我咳了一声：“那我们也会去？”
　　“是了，镖师们在外边也是要吃饭的。”
　　我喜笑颜开。
　　只要再过半个多月，那便能见到曦山的弟子了，这么久不见，当真想他们想的厉害。
　　这么想着想着却在偌大的园子里迷了路。这园子的花花草草种得品种繁多且杂乱无章，才没走得几步，我已经不记得来时的路了。正想沿着路退回去试试，却发现身后的几条小路皆是一个模样的。
　　我无奈，只好往前走，走到哪里便算是哪里。
　　前面仍是复杂且相似的小路，走了许久却也不见尽头。当真奇怪。我想了想，便一个转身从那花丛里走去。既然那些路不能带着我走到尽头，那我便只好自己去寻了。
　　眼前的景色终于有了变化。
　　前边有一座假山，我刚要绕过去，却听见一个声音说：“主人，刚刚飞鹰传来消息，事情已经办妥。”
　　我知道这个时候应当往回走，不要停留，否则听到了这些不该听的说不定会被杀人灭口。
　　我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回答：“知道了。”
　　“主人，您已出来三天，是否应该启程回去？”
　　“是了，否则那个老妖精定然要起疑心。”
　　“属下明白，属下会去准备。”
　　“承天，你最近，很不小心。”
　　“……属下不明白……”
　　“假山后有人。”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已经到了我的面前，应当是那个叫做承天的男子，他的目光冰冷，看了我一眼。
　　他说：“主人，是个小姑娘。”
　　“杀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我耳中却如同雷鸣。
　　这个声音是何等熟悉，我曾听了无数遍，想了无数遍的声音，他曾经对我说过——瑾儿，我会保护着你。
　　那个叫做承天的已然用手扣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感到呼吸困难，连说一个字都那么艰难。
　　但是若我不说，我便死在这里，我便再也不能亲口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的喊：“墨……轩……尘……”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在我神识远去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那袭白衣翩然而至，接住我软软倒下的身子。
　　他的眼睛一如往昔，清冷而淡漠。
　　他轻轻地喊了一声：“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