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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这个哥们儿有点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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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俩这幅样子是被人捉了奸,准备扔去浸猪笼么?”
方天赐耳畔响起一道陌生的男音,他想动却动不了,也睁不开眼。
“闭嘴。”
这是丁长舒的声音。
他感觉有人在替他穿衣服,随后被人扶了起来,抱在怀里。
“方临。”
方天赐很想睁眼看看他,可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完全不受控制,连眼睛都睁不开。
“别介,我在这里关了大半年,来来往往不少人,还是头回见到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被送来,别说还有些小激动呢。”
丁长舒没理他,运起内力给方天赐输了几股进去。
那几股内力在体内运行一圈,身体豁然轻松,方天赐浑身一颤,终于睁开了双眼大口喘息。
丁长舒扶他坐起,探了探他额头,“怎么样?哪里难受?”
方天赐脑子如同灌了一碗浆糊,发现此刻身处一间很宽敞的屋子,昏暗且干燥,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照明。
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去,正南方的石壁上,用锁链锁着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的男人,锁链漆黑约摸胳膊粗细,像是从石壁中长出来的一般,牢牢锁着男人的四肢,他坐在地上,正歪着脑袋看他们。
方天赐甩了甩头,“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是什么地方?”
丁长舒摇了摇头,“有人趁我们睡着将我们关了进来。”
“这是哪儿?这是阴曹地府!”那人故作恐怖的声音传来。
一听阴曹地府,方天赐自然吓得一抖,扑倒丁长舒怀里去了。
见状那人笑得更狂了。
“真是稀奇,进了这鬼地方还能见到有人断袖,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啊哈哈……”
丁长舒拍拍他的后背,在耳畔低语道:“别怕,我在。”
于是方天赐便真的不太怕了。
丁长舒将人拽起,走向那人。
“你究竟是何人?这是什么地方?”丁长舒冷声问道。
那人阴阳怪气道:“哎哟哟,好凶啊,人家好怕怕,要小哥哥哄哄才能好,快来哄哄人家嘛~~~”
丁长舒眉毛一拧,看样子要上去揍人了。
方天赐拉住他,“算了,就是一个疯子,怪可怜的……”
“你说谁是疯子!”那人抬手将脸上的头发朝后一抹,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长着一脸络腮胡,仍旧看不清长相。
“你疯言疯语的,可不就是个疯子?”
“嘿!我这小暴脾气!”那人挂着锁链往前一凑,像是要扑过来。
方少爷往小侯爷身后一藏。
“算了,老子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那人摸摸胡子,又乖乖坐好。
见他被锁得好好的,方天赐开始有恃无恐起来。
“你是被锁着蹦不过来吧……”
“啧!小兔崽子,你过来!看老子咬不死你!”
既然这个人一口一个老子,方天赐还是能听出来,这是个很年轻的声音,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估计在这里被关的久了,才成这副鬼模样。
“你让我过去就过去?偏不!”
“算了。”丁长舒阻止道,“我们并无恶意,只想知道身在何处。”
那人嘁了一声,“我哪儿知道,我跟你们一样,一觉醒来就在这儿了,不过运气没你们好,我醒来身上就锁着这玩意,整日叮叮哐哐,烦死我了!”
“糟了!”方天赐一惊,“童童呢?她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有危险?不行,我们得出去救她。”
“别想了,出不去,你找找这石室里头可有机关什么的开门的地方?”那人懒洋洋提醒。
方天赐上窜下跳看了一圈,发现这里并不是普通的屋子,而是一间宽敞的石室,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墙壁,除了铁链和油灯,旁的什么都没有。
那人说:“别看了,那油灯不是机关,这里的机关在外头,只能从外面开。”
又是坐牢来了?方天赐眼皮突突跳,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丁长舒问那人,“你来之前是在什么地方?”
“三皇寨啊,在一户苗民家里借住。”
“巧了,我们也是……”方天赐道。
“巧个屁,这里来的人哪个不都是一样的情况。”
“还有其他人?”
“多着呢,来了一茬又一茬……”
“就剩下了你?”
那人顿住了,一脸不爽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除了我里面就剩鬼了。”
丁长舒道:“听口音你是北方人,来三皇寨做什么?”
那人活动活动脖子,斜眼看他,“问这些干嘛?不会是想跟本公子攀亲戚吧?”
丁长舒未答话,他推开方天赐紧握的手缓缓逼近。
“别过去……”方天赐想去拉他,丁长舒摇摇头以示安抚。
“喂!”那人道双手乱舞:“你过来干嘛?我告诉你,我可是武林高手,就算锁住了手脚我也是很厉害的!”
丁长舒不理,几步走到他跟前,踢了踢他盘坐的腿。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快滚,老子要发功了啊!”他双臂凝了一股真气在胸前,眼神凶狠地威胁。
丁长舒道:“我猜得不错,你瘸了。”
“啊?”方天赐有些懵。
那人指着丁长舒骂道:“喂!老子哪儿瘸了!看清楚,老子这两条腿好好摆在这儿呢!”
方天赐道:“没瘸你站起来走两步。”
那人气呼呼指来指去,只能吹胡子瞪眼。
“行,你们厉害,不过老子是真没瘸,让人在身上扎了几针,封了内力和双腿。”
方天赐道:“既然你都动不了,为什么还把你锁起来?”
他抬起手腕上的锁链:“你说这个?”
方天赐点头。
那人嗤笑一声,轻轻一抖,那锁链便啪嗒掉落地。
“我看放在这儿无聊,自己锁着玩的。”
方天赐脸上的肉抽了抽,“我看更无聊的是你吧……”
“喂!”那人表情忽地猥琐起来,“我说你俩,不会真是被捉奸扔这儿来的吧?”
方天赐脸一热。
“不关你的事。”丁长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来三皇寨有何目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你们又是什么人,来三皇寨什么目的?”
“你若坦诚,说不定我能帮你取出体内银针。”
那人却嗤道:“别逗了,苗疆这帮人行针手法诡异着呢,我都不知道针扎在哪儿,还想取出来,简直做梦。”
“丁策。”他扯扯丁长舒衣袖,“我担心童童……”
丁长舒覆上他手背,“没事,我想应该是阿奴把我们关进来的,她们或许误会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阿奴……”方天赐不懂,“他们一家人都很好啊,怎么会这样……”
他又问那男子,“你也是住在阿奴家?”
那人又嗤笑一声,“我住那家叫什么阿甲阿海的两兄弟,这帮人,看着一个赛一个的淳朴,心怎么就这么狠。”
丁长舒道:“我看是你目的不纯。”
“你们目的纯还不是一样关这儿来了。”
“那个……”方天赐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们的目的,还真是蛮纯的……”
那人沉默一刹,突地眼神一亮,“不对啊,听你们是北方口音,不会是京城来的吧?”
方天赐惊讶道:“你怎么……”
丁长舒示意他不必多说,问那人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人急问:“谁派你们来的?大理寺?东厂?还是锦衣卫?”
丁长舒再次皱眉,“无可奉告。”
“别介!我说还不行么!”那人急了,“我乃锦衣卫副指挥使燕云,若是自己人,你们该清楚我此行的目的。”
原本以为丁长舒会编出个大理寺之类的来套他话,却不想此人会直接表明身份。
“定国侯府,丁长舒。”
那人呆滞一刹,突地喜极而泣,“亲人呐!真真儿的亲人呐!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了大半年,总算把朝廷的人盼来了,哎哟不行,小侯爷,您是小侯爷吧,真想抱着您的大腿蹭会儿。”
方天赐:“???”
丁长舒:“……”
燕云道:“陛下亲自指给锦衣卫的活,当年我带了十余人同行,半道上全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截杀,只剩我一人平安到此,本想歇一日悄悄调查,结果一觉醒来就被关来了这里,我这冤!我这憋屈!”
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方天赐不禁心生同情。
“估计上边以为我也死了,一直没人来救我。”
丁长舒道:“你该告诉我真相。”
“告诉,告诉!”燕云恭维讨好道,“谁不知道锦衣卫定国侯府一家亲呐,今日一见小侯爷,就跟见了亲人似的。”
二十年前皇家道师胡寅子谋反案牵连甚广,此中包括庄沛、李霄九和胡寅子一家。其中还囊括了当年兵部、刑部、大理寺、锦衣卫部分人员,朝堂之上,但凡与胡寅子熟稔关联者,皆削官重罚。
当朝皇后曾是江南巡抚卓大人家幼女,当年江南水患后诱发瘟疫,卓大人亲临灾区勘察,却不慎感染瘟疫,还趁初期传染给了一家人。
身体状况不好的人陆续死去,眼看朝廷和民间都对这场瘟疫束手无策,胡寅子听闻江南瘟疫,便从北疆辗转到了此处,终日操劳辗转疫区,研配药品。
终于在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后配制成功,由此拯救疫区灾民,也拯救了巡抚一家。皇后感怀当年恩情,至始至终都不相信胡寅子会是谋逆之人,虽是前朝旧案,也无时不在想为胡寅子一家平冤。
奈何皇帝缄口多年,后来终于点头,开始秘密差遣锦衣卫南下苗疆,寻找当年出宫幸存的胡寅子之徒:穆远。
“胡寅子当年谋反详情鲜少有人知晓,皇家卷宗上记载的无非就是他策动锦衣卫、朝臣、东厂等人逼宫,镇国将军丁诔入宫救驾,生擒胡寅子与九王。后庄沛入京面圣替胡寅子求情,也被污作乱党一同收押,直至后来胡寅子认罪伏诛,庄沛一家也因此受牵连。”燕云将当年案情娓娓道来。
“乍一听,任谁都觉得这桩案子有猫腻啊,皇家道师胡寅子的名号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医术高超所救之人何止千万,当年万民请愿为他求情,还是未能敌过他一心赴死的决心。”
丁长舒道:“大致与我知道的差不多,那个穆远,就是当年卷走皇家道场东西逃遁的叛徒?”
“正是。”燕云道:“穆远跟随胡寅子学医十年有余,终日里形影不离,去哪里都带着,他对当年的事必定知情。陛下下令挖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可哪知人没找到,手下全折了,还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关了大半年。”
他这呜呼哀哉的模样并不多么可怜,倒显得十分滑稽。
丁长舒问:“你们怎知穆远在苗疆?”
燕云道:“三皇寨就是胡寅子的老家啊,那个穆远此前一直随他居住在此,虽不知他人现下是否真在三皇寨,但来这里查查总归是没错。”
丁长舒再问:“可知追击你们的是什么人?为何追杀你们?”
燕云嗤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且不说锦衣卫在朝廷树敌无数,光这这天底下,不想让我们查此事的人多了去了,不然陛下也不会秘密派我们来此,可临了还是暴露了。”
“那些人有什么特征?”
燕云眼珠子咕噜一转,道:“刀,用的都是黑色的弯刀。”
丁长舒脸色一沉,“朝中果然有敌细。”
方天赐反正是听出滋味儿来了,“怎么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都跟那个胡寅子扯上了关系,事情过去二十多年,怎么现在还能折腾起这么大风浪。”
丁长舒道:“只怕还有更大的风浪即将席卷而来。”
“哎!哎哎!”燕云一脸暧昧,“听我说这么多,你们是不是也该给我透露点什么?比如你们为何而来?还有你俩真的断袖在一起?哎,别走啊,小侯爷,你不说给我看看能不能把针取出来么……”
丁长舒道:“你瘫着挺好。”
方天赐老脸一热,啐他一口:“你这地痞流氓的样子,谁信你是个锦衣卫啊。”
“如假包换呐!”他拍着胸脯,“啧,头回见活着的断袖,这位小哥,请问感觉如何?我听说男人跟男人那啥舒服着呢,一看你就是下面那位,怎么样?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欲死欲仙?啧啧啧……瞅你那脸红的样子,让我说中了?哈哈哈……”
方天赐咬牙切齿,竟然有点怀念起韩稚来了,比起这个燕云,那家伙只是招人生气,这混账玩意儿真叫人想扒个地缝往下钻。
“本少爷不是断袖!你才断袖呢!你全家都断袖!”
“屁!老子全家断袖我是怎么来的?我家三十代单传,嗜好都正经着呢。”
“你正经个屁,你正经整天管人家断不断袖……”想想又不对,“呸!本少爷就不断袖就不断袖!”
“啧,你胸前跟脖子上那两块肉都被嘬成荔枝壳了,别跟我将是蚊子叮的。”
方天赐下意识将前襟拢了拢,干咳一声道:“说来你可能不信,大部分还真是在林子里让蚊子叮的……”
这点倒是没说谎,昨天在林子里喂了那么久的蚊子蚂蚁,身上哪儿哪儿都是红疙瘩,加上昨晚上丁长舒那一同啃,想也不想也能猜到多精彩了。
此时丁长舒道:“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