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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永泗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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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恪迅速关了门,太子不安地在寝宫里走来走去。
“着急也没用。”萧恪抱着胳膊道:“该来的总会来。”
“你不懂。”太子纠结道:“那可是最疼我的皇叔啊!甚至为了救我差点死掉,他跟父皇一直都很亲、很亲!算了你们感受不到我现在的心情,最信任的人背叛了我们,那些过往的情谊都是假的……假的!”
就算民间也知道永泗王跟陛下太子关系亲密无间,被最信任的人伤害、背叛,一定很痛苦吧。
“他的心里丝毫没有我们,他从来都只想致我们于死地,他可是我的亲皇叔啊,我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太子眼眶绯红,愤怒与委屈纠结着,“父皇告诉我皇叔要谋反时我还不信,以为父皇听信了谗言,我甚至还傻乎乎将此事告诉了皇叔,皇叔问我,若他当真要谋反我当如何?我还以为他是在逗我,他总喜欢逗我的,我还说,若他想谋反,天底下就没有对父皇忠心的人了。皇叔只是笑了笑,说他以往做的那些都是为了谋权篡位也不无可能。我还是不信,我不信愿意用生命保护我的皇叔会是这种人,皇叔苦笑了一下,让我回去。回来之后,我的心里一直怪怪的,我去找了父皇,问皇叔当真要谋反?父皇给我看了几十封密信,里面都是皇叔与人谋反的罪证。”
太子捂着脸,“皇叔的字好看,我的字便是皇叔手把手教的,我不会认错……”
即便后来陛下有了证据,皇宫里却已经没有了可用之人,他们去找东厂厂公谢灵圭,谢灵圭便被发现囚禁张阁老,最后反抗而死,目前能用的,便只有锦衣卫这一支队伍,以及宫外的神火营。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怒喝:“什么人!”
一阵脚步声后,有人用尖细的声音道:“东厂特来保护陛下!”
“谢琼,谢灵圭刚死,你作为他的干儿就迫不及待上了位,得了陛下钦封吗?”
谢琼阴阳怪气道:“商统领说笑了,干爹死了,咱家作为干儿,自然该继承干爹衣钵,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解难啊。”
“陛下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接近寝宫,谢督主请回吧。”
谢琼道:“陛下向来同干爹亲近,如今干爹伏诛,作为儿子,自然要对陛下更用心才是,何况陛下的寝宫大,容得下你锦衣卫,如何便容不下我东厂?”
萧恪道:“东厂的人来了,若打起来,锦衣卫抵挡不了太久。”
方天赐躺床上都快尿了,傅鸢儿按住他,“老实躺着,就算刀架在你脖子上也给我躺好。”
方天赐哭丧着脸,求救般冲胡列道:“哥,要不你还是再给我来一针吧。”
“你还是别顶着陛下的脸叫我哥了,折寿,躺着吧,哥保你没事儿。”
方天赐再怕也不可能跳起来跟外边的人干仗,他在心底呼唤丁长舒的名字,喊他、有他在就不怕……
小侯爷现在一定在外面跟敌人对峙,不能成为他的负担,现在是在给陛下办事、保护陛下、保护娘娘、保护京城百姓……
见东厂的人丝毫没有准备走的意思,商敬两道劲眉紧拧,“还不走,是想硬闯陛下寝宫不成!”
谢琼抬头望了望星月漫天,“多美的月色啊,陛下寝宫的月亮好似真的比外边的更圆、更亮。”
东厂的人不撤也不闯,好似在等着什么人。
如此许久,商敬忍无可忍,“再不走,便别怪我刀剑无眼!”
锦衣卫架起弓箭,岂料此时围墙上出现几十名弓箭手。
“住手。”外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太子身子一颤,“是皇叔……他来了!”
随即木清风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哟,这就是皇帝寝宫,这么热闹。”
“王爷深更半夜不睡觉,来陛下寝宫何事?”商敬明知故问。
永泗王笑了笑,“本王要做什么还需向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统领报备?”
“陛下已经歇息了,王爷有事明日再来。”
“小统领。”木清风道:“我劝你还是识相的好,皇宫已经被虎威军团团围住,所有出宫入口也被堵死,你最好乖乖受降,免得成了本天师手下的尸傀。”
商敬不卑不亢,“要向见陛下,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木清风微微一笑,立刻以雷霆之速移动过去,掐住了商敬的脖子威胁道:“你在本天师眼中,就是一只蝼蚁,何必非要送死。”
此时东厂的人立刻拦住所有锦衣卫,商敬被捏拿住动弹不得,木清风捏着他,一脚踹开了寝宫的门。
寝宫内众人靠在一起,眼见木清风和永泗王进来。
方天赐的任务,从始至终就是躺床上装死。
“皇叔!”太子恨红了眼。
永泗王轮廓张狂,双目深邃,跟陛下并不是很像,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红色锦袍。
“谡儿,你也在啊。”永泗王笑眯眯,一如往日那位慈爱王爷。
“为什么?!”太子强忍眼泪,“为什么非要这样做,是父皇待你不好吗?所有兄弟中,父皇最喜欢的便是你!你性情温润,又与我亲近,父皇便特许你住在宫内,你说你喜欢皇家道场,父皇便钦赐给了你……但凡你有所想,父皇何曾拒绝过,他是真心把你当最亲最亲的兄弟啊!”
凡事说到底多要有个原因,造反自然是为了要当皇帝,为了权力、为了美色、为了财富,可永泗王几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没有,走的一向都是亲和仁慈路线,谁都不会想到造反逼宫的会是他。
“为什么?”永泗王笑了笑,“因为这皇位本来就该是我的!是我元家的!”
元太妃便是永泗王的生母,这些年一直住在太后旁边的寝宫,与太后关系甚好。
太子有些发怔。
永泗王又道:“你跟皇兄还不知道吧,我的母妃,根本不是什么藉藉无名的江南秀女,而是前朝皇室后人,是纯正高贵的皇室血脉!当初就是为了夺回皇权,才在袁家精心安排入宫为妃,成为父皇继位以来的第一个妃子。一直听闻皇后肚子没动静,所以母妃想方设法地怀上了首胎龙种,谁知没几日,皇后也怀上了孩子,先皇后体弱,孩子不足月便要出生,母妃没有办法,只能用针灸刺激早日生产,可笑的是,母妃和先皇后竟然同时要临盆,最好的太医竟然被陛下派给了皇后,这才导致本王出生晚了皇兄半柱香,半柱香!”
永泗王越说越激动,“就是这半柱香,让我失去了做太子的机会,让元氏失去了复国的机会!半柱香啊!我能不恨吗?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是我元家人的!当初若父皇将最好的太医派给母妃,现在的皇帝就是我!明明是母妃先怀上的!到底是父皇偏私,瞧不起秀女出身的母妃!”
谁人知晓永泗王谋反的背后竟是这样的缘由,太子都傻眼了,“你……你竟然是前朝余孽的血脉……”
“是又如何?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何我体型比皇兄高大这么多,自然是有我身体里,流着的是元家的血。”
永泗王做着本朝王爷,却以前朝血脉自居,好好的王爷不做,偏要做逆贼,都什么跟什么啊……
永泗王又笑了笑,“原本还想逼着皇兄禅位,可惜有了本王这个前车之鉴,斩草不能不除根,皇兄殡天、太子陨落,四弟早薨,剩下两个沉迷酒色的窝囊废……哦,还一个无人知晓的野种三弟,他拿什么跟我争!”
“疯了……”太子几近崩溃,“你真是个疯子!疯子!”
“这件事,本王二十年前就开始做了,可惜最后棋差一招,丁诔提前赶到,打乱了我整个计划,父亲连传位诏书都写好了,就差最后的玺印!这叫我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永泗王狂妄过后,忽又阴鸷一笑,“当初我就想杀了皇兄,可惜那时候本王势单力薄,朝内外都是父皇的人,所以,我冷静了下来,开始沉淀、开始等、开始一面跟皇兄扮演着兄友弟恭、一面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寻找宝藏、设立杀手阁,不断为自己清除障碍,现在,整个朝堂上,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我的。”
所有人都为此吃惊不已。
太子质问道:“近些年遇刺的官员,都是你……”
“是我。”永泗王一脸自豪,“栽赃、陷害、暗杀……大部分都有本王参与,小谡儿是不是很意外?”
太子恨红了眼,“你就是个魔鬼!你的野心是不会得逞的!”
“哦。”永泗王自信一笑,“丁诔回京至少还需两日,皇宫现在已经成了铜墙铁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等明日早朝本王登基,再设好陷阱,迎接丁将军凯旋。”
方天赐冷汗直冒,事已至此,害怕也没什么用了,他不断劝说自己冷静,哥哥在、最好的朋友公孙童也在,还有温柔勇敢的雪姐姐,还有太子,他们都在,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怕呢。
“太子,退下。”傅鸢儿眸中闪过一丝杀念,又很快隐藏起来,太子退到众人身后,傅鸢儿则去到前方,“王爷是否太过自信?你确定皇宫里的人都能还能用?”
“什么意思?”
傅鸢儿微微一笑,“王爷能在宫里插旗,旁人自然也能在虎威军动手脚,天底下能以蛊制人的不止一个木清风。”
此时不止从哪儿传来沉闷厚重的鼓声,一下一下直憾心灵。
永泗王眸中闪过一丝狂躁,“何人击鼓!”
此时外面有人慌慌张张来报,“王爷不好了,虎威军出事了!”
“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将士们一听到那鼓声便腹痛难忍、生不如死,不止虎威军,东厂的人也……”
永泗王立刻出门查看,东厂的人全部躺在地上捂着痛苦挣扎。
鼓声还在继续,木清风查看之后,重重哎了一声。
“竟然是最低劣的应声蛊,听到鼓声便在体内活跃,令人丧失行动能力,一口米汤便能解。”
永泗王揪住他的衣襟,“十多万虎威军,现在上哪里去找米汤!”
说着转身指着傅鸢儿,“是你们搞的鬼!你不是皇后,你是谁!”
傅鸢儿学着皇后温柔一笑,“王爷何出此言,陛下在、太子也在,本宫不是皇后又能是谁?”
“启禀王爷!”此时又有人来报,“不知从哪里出现一队人马,现在杀过来了!”
“不可能!”永泗王道:“皇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速度不可能这么快。”
那人道:“这帮人好似是从皇家道场方向来的。”
“报!”这时又来一个兵士,“秉王爷,丁小侯爷带着人杀上来了!”
“丁长舒……”永泗王道:“本王倒要看看这个小侯爷有几分能耐。”
丁长舒很快便冲进了皇帝寝宫,永泗王和木清风倒是一派胜券在握的模样。
“阿爹!阿娘!”阿香的声音传来。
两殿长老正站在木清风身后,对她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哟,丫头,追到宫里来了。”木清风一脸嘲讽。
阿香怒道:“你害我们骨肉分离,自然不会放过你,小小的应声蛊便是本姑娘的见面礼。”
“你是知道这应声蛊不受本天师控制,所以专程选了这个。”
阿香道:“不但不受你控制,还体型小好养活,放入酒水菜肴无色无味,只需找人潜入军营在食物上动动手脚便可。”
永泗王冷笑一声,“倒是小瞧了你们几个年轻人,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弄出这么大动静,连虎威军都着了你们的道。”
“王爷过奖。”丁长舒不卑不亢,“臣奉命前来护驾,请王爷行个方便。”
“即便没有虎威军,你们这几个人也不可能活着离开。”永泗王道,“本王很好奇,你们是如何进的宫。”
丁长舒犹豫片刻,如实道:“胡寅子生前建造皇家道场时曾留有暗道,可直通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