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妻的良人》照千岩

26、山寺

　　夏绮转过身去，不去在意被握住的手，放缓呼吸，说道：“世子早点休息吧。”

　　“让她回去。”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昏暗的夜里，只响起这么低低一声回应。

　　夏绮知道他说的是谁，问道：“世子对她不喜？半点好感也无？”

　　“我倒是觉得，她一心向着世子，还勤快贴心……”

　　“……不及你半分。”韩潭声音低不可闻。

　　夏绮攥紧衣袖，冷静道：“我知道了，世子放心。不过，还请世子容我带她去云空寺一游，正好给父亲母亲求个平安符。”

　　“可以。”

　　那只手总算得了自由，夏绮往内侧移了移，再没发觉他的动作，也没听见他出声。

　　她虽是闭着眼，呼吸平稳，但一直清醒着，直到天亮。

　　清晨，待两人洗漱收拾完毕，准备让人送来早膳时，夏芷拎着三层朱漆食盒，面色不豫地走进门，抬头看到他们时，瞬间换了微笑。

　　“世子，姐姐，我做了些清淡适口的饭菜，想着来送给你们尝尝……”夏芷边说，边打开食盒，把碗碟摆好。

　　“辛苦你了。”夏绮让松月去帮她，而此时，整理好衣衫的韩潭说道：“你们先吃，我有事要办。”

　　说完，他就出了房门，根本没往桌上那些精细的膳食看一眼。

　　见人走远了，夏芷跺了跺脚，对夏绮埋怨：“姐姐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要帮我的吗，怎么世子反倒回了你这里？”

　　“芷儿，”夏绮看她一脸不耐，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声音淡了下来，“我之前所说的话，你似乎并听进去，世子有脚，他往哪里去，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那……难道姐姐不管我了，还是要把我送回家？”夏芷扯着帕子，兀自坐到桌边，看着夏绮，“我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不直接和世子挑明？”

　　夏绮盯着夏芷看了片刻，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

　　“芷儿，世子对你态度如何，你还没看出来吗？”

　　“所以才让姐姐你帮我啊……”

　　夏绮细眉皱起，不待回应，就听夏芷又说：“姐姐，不如明天去云空寺，你再帮我一次？”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夏芷凑过来，低声在夏绮耳边说了几句。

　　“芷儿，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想好了。”夏绮认真地看着她。

　　夏芷忙点点头，羞涩地笑着回答：“当然，我只希望姐姐能言出必行。”

　　次日清晨时分，锦光院一行人就乘上前往云空寺的马车。当马车停在山寺门外，夏绮扶着松月下车时，一抬头就见前方不远处的石阶上，有人转头对她笑了下，随即消失在络绎不绝的香客中。

　　她脚下一滞，松月见她不动，问道：“……太太？”

　　夏芷也从马车上跳下，“姐姐，可别误了吉时。”

　　夏绮点头，看到韩潭已经下马，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直到上香祭拜完毕，夏绮踏出神殿，眺望着山间仍然盛放的春色，和一旁的韩潭说：“山景灵秀，周围又清净，我想，不如留宿一晚。”

　　韩潭没有立即回应，只招呼卫年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多留几日也无妨。”他刚说完，就走到夏绮身边，试着去牵她的手。

　　夏绮步下台阶，回头看他：“我和芷儿到月池附近逛逛，世子也要来么。”

　　韩潭看夏芷赶到夏绮身边，轻轻一笑，便低下头去。他皱了皱眉，说道：“你们当心，我去找方丈大师谈一谈。”

　　眼睁睁地看着韩潭转身离去，夏芷又咬了咬嘴唇。夏绮扫了她一眼，“芷儿，走吧。”

　　月湖是在山中天然形成的湖泊，形状狭长，湖水清澈，倒映着山间层层叠叠的苍翠，正是一副山明水秀的好风光。

　　池边的游人三三两两，夏绮沿着池边，缓缓走着，忽然听到夏芷“哎呀”一声。

　　“怎么了？”她回头一看。

　　夏芷面露为难，“姐姐，我……我好像有东西忘在马车里了，那些马车都停放在一处，要是有人疏忽认错了，拿走的话……”

　　“你去找吧。”夏绮懒得听她这些理由，就让她走了。

　　松月见她小跑着远去，跟夏绮说道：“太太，二姑娘这说辞也太糊弄人了。”

　　谁会认错国公府的马车，还敢到车里翻找拿走东西？

　　“随她去吧，她多半是去找卫年了。”夏绮淡淡道，卫年听从世子之命，负责安排厢房，这妮子应该是去打探消息了。

　　“太太，你真的要让二姑娘和世子……”松月叹口气，小声问道。

　　“松月，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夏绮走到一块平整的石头旁，坐了下来，望着湖上粼粼微光，“对我而言，不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么……”

　　韩潭既不为她一人所拥有，那么，被其他什么人所有，所分享，都没有区别。

　　“……你要回头？怎么个回法？”一声调笑从他身后传来，“要知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啊……”

　　夏绮捡起一块石子，往池中扔去，盯着那一圈圈荡开的涟漪，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我？我来给你送东西。”

　　一个巴掌大的淡红锦盒出现在她身侧。

　　夏绮视线停了一瞬，“无功不受禄，我似乎同二爷也没什么往来，平白无故收下这物件，不合情理。”

　　“收下吧，也不是什么珍宝，再说你或许用不上，但世子就不一定了。”

　　“不信的话，我打开这盒子，你看看，再决定收不收。”

　　低回的笑声在她身边荡漾，夏绮余光见那盒子真的开了，随手接过，打量一眼。

　　紫色的锦缎中，放着一个小巧的玉瓶，瓶身上写着“何欢散”几个字。

　　待夏绮看清之后，差点就扔了出去，可尚未出手，就被人接住，那人甚至还按住她的手指。

　　夏绮匆忙收回手，话里多了一丝烦躁，“真不愧是任二爷，这种下三滥的东西都能搞到。只是为何要给我，二爷这是在戏侮我吗？”

　　“你不是要促成那二人的好事么，这个给他们，助助兴，不正合你意？还是说……”任景云笑声里透出几分试探，“你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