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外寒》莫妮打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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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立秋，但却没有一点秋天该有的样子。
　　辜苏觉得自己奔波在上下班的路上小心翼翼避着太阳的时候，跟跑毒没什么两样。
　　进了门之后，她一边脱掉鞋子，一边把bra给解了，胸前闷热就此散开，真是感觉世界都美好了起来。
　　当然了，如果不是房东每日询问自己有没有找到新房子，提醒自己随时都可能被赶出去，相信她会觉得生活更加美好。
　　她其实挺不想搬走的，毕竟在这里住也有段时间了，但房东新涨的房租不是她这个阶层能够负担得起的。
　　公司最近项目也多，她这个级别的，就是哪里零碎往哪里派，一来二去的手里积攒了七八分文件。
　　工作和生活的双重高压几乎快让辜苏崩溃了。
　　每天早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她都在想，老娘今天就他妈不去上班了，又能怎样？
　　答案是全勤泡汤，兜比脸都干净。于是只能认命地爬起来，收拾干净出门挣钱。
　　工作不比读书，以前不想上课的时候，还有叶易秋给自己打掩护。
　　唔，又是叶易秋。
　　大概是受了请帖的影响，最近总忍不住想起以前来。
　　叶易秋这个人好看但嘴碎，性格不错脾气却不大好。
　　经过一个月的辩论赛以后，辜苏真的在决赛场上杀出重围，成为了院里最佳辩手。
　　颁奖的时候，叶易秋就站在她身边，看着证书比她都高兴。
　　他鼓着掌，眼睛亮亮的，得意又臭屁，“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最好的辩手，还不快感谢我挖掘你。”
　　是真的要感谢他，往后辜苏的整个大学都因为“辩论”出现了一些不同。
　　被院队破格招进，参加校赛又拿个校级最佳辩手。
　　接着变成了本专业比赛演讲PPT的候选人，学长学姐都来找她帮忙。
　　她专业知识不扎实，项目上帮不上什么大忙，于是在发言和文档上下足了功夫。
　　预赛，复赛，半决赛。
　　最后关头她被换了。
　　带队的学长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委婉，“老师说，让她去更容易留下印象。辜苏，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哦？”
　　辜苏习惯了，真的。
　　这样的事情在过往很多时候都太寻常了。
　　高中的时候，班级需要出节目，大家拿着她写的剧本说：不好意思，学校规定证书写不了那么多人名字，所以只能把你去掉了。你不会介意的哦？
　　她摇摇头，“没关系的学长，我不介意。”
　　本来自己就没出什么力么，她这样安慰自己。
　　她不能介意的。
　　她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坐在底下，看着台上打扮精致的女孩子，抑扬顿挫地读着她磨了很长时间的发言稿。然后跟随同学们，在结束之时献上掌声。
　　比赛结束后，学长兴奋地招呼团队上台合影。辜苏就坐在暗处，看着台上肆意的少男少女。
　　每个人都在享受胜利的果实，而她被换下来后，连署名的资格都没有。
　　叶易秋气的要死，骂她没脾气也没出息，被人欺负到头上都不知道反抗。
　　辜苏并不觉得，因为她做的只是写了发言稿而已。
　　叶易秋又骂她，现场答辩的比赛，九分看的都是发言，她从头到尾改了十几版，花费时间也不比别人少。
　　他愤愤道：“这群狗日的，说来说去还不嫌你形象不够好？”
　　说着他猛的伸手拿掉了她的眼镜。
　　视线突然的模糊，辜苏本能地眯起了眼，看不清东西的现状让她恐慌起来。
　　叶易秋嘟囔着把眼镜还给她，认真地建议她：“别再戴眼镜了。”
　　辜苏有点生气，刺他话多管闲事。
　　叶易秋咬牙切齿，“我是为你好，笨蛋。”

　　5
　　网上有一种人每天嚷嚷着说自己混吃等死，结果呢，其实都是现实生活混的风生水起的。
　　想她当年年轻的时候天真的以为大家都跟自己一样没有未来没有方向。直到后来发现一天到晚闲的蛋疼的人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叶易秋说她这种人最没有出息了，主要输在没觉悟又懒上。
　　这话她只认同后半句，她觉悟可高了，主要差的还是那股子勤奋劲儿。
　　她觉得嘛，生活吧，可不就是这么过嘛，将就点儿就差不多得了。
　　“哎呦喂，你看宋江多厉害，广结善缘，人脉之广，天下走哪都是他兄弟，可那什么阎婆惜不还是给他戴了绿帽？”当时辜苏正好读到水浒，想着他文学功底恐怕是不够的给他举了个通俗的例子。
　　叶易秋一贯臭的脸上更臭了，活脱脱就一个中二病少年，“可人家最后还不是成了水浒的老大？”
　　“对啊，人家那可是主角啊。”她推了推眼镜讲的一本正经，“我可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叶易秋非常不喜欢对她推眼镜的动作，不止一次的跟她提过，让她改改这个毛病，因为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很蠢。
　　哼，他这样视力健全的人哪里懂我的痛苦，她暗自嘀咕着。
　　“你就这么怂的？”他挑起眉，盯着她的脸。
　　他看的太认真，要不是她知道，他不喜欢她这种长相的，大概就真的快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了。
　　她笑得没心没肺，“那可不，我还是安安稳稳混吃等死好了。”
　　开口语气里倒满是洋洋自得，只是那语气里到底有几分得意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他嫌弃地瞥了她一眼，长长的睫毛顺势抖动着，随后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没出息。”
　　她继续笑着，翻着那些在他看来没什么用的书，对他一系列的吐槽置若罔闻。
　　阎婆惜之于宋江，那可是连个小妾都算不上的，不过就一个安置在外头的外室，连个名分也没有。
　　宋江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阎婆惜，他心怀受苦受难的黎明百姓，怎么可能会被小情小爱绊住脚步。
　　怜惜和喜欢不一样。
　　这是她从他们身上学的第一件事情。
　　可她奢求那一点点的怜惜，那是她在时光里苟延残喘着，度过那些枯燥的时日的唯一的甜。

　　6
　　她看了眼日历，距离自己大出血的日子还有一个月整。
　　班级群里风平浪静，看来她是最早收到请帖的。估计他是知道自己穷，所以留出足够富裕的时间给她筹钱。
　　九月八号这么好的日子，还是她先看中的。毕竟九月八谐音“就要发”，听上去就很有钱。
　　叶易秋最看不上她满口铜臭的样子，更不理解她怎么拉的下脸，在评助学金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家里艰难。
　　他家庭条件好，娇生惯养着长大，对世界永远怀着美好和憧憬，还爱把梦想挂在嘴边，并不介意别人的看法，张扬自信的恰到好处。
　　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叶易秋会跟自己关系这么好，她也想不明白。
　　她尝试站在叶易秋的角度去思考，但却找不到答案。
　　自己是如此的普通，灰扑扑的，永远黯淡着。
　　关于喜欢上叶易秋这件事，辜苏一点也不意外。
　　她仔细思考过，真正喜欢上的契机应该还是辩论赛的时候，她从一辩调整成二辩，发挥的不错却还是输了。
　　带队的学姐评完隔壁赛场立刻赶过来，拽着她的胳膊问：“怎么样了？”
　　辜苏悲从中来，红着脸又羞又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摇摇头就要走。
　　学姐还想问，却被叶易秋抓住了。
　　她飞也似的奔下楼，身后传来叶易秋难得严肃的声音：“不要问了，这段时间，她真的很辛苦的。”
　　真好哭啊，竟然有人看见了在微弱地方，努力着的自己。

　　7
　　在叶易秋的一再念叨下，辜苏还是摘下了眼镜。
　　暗下决心就算不得他喜欢，也要做一个更好的人。
　　彼时她得到消息说图书馆里面那本终年外借的《阿加莎推理集》终于在线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瞎诌了个借口逃课要走，让叶易秋给自己打掩护。
　　他对她总是看这些东西而怠慢学习一直不赞同，所以她不能说实话。
　　脱口而出理由之后，叶易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满脸“你这个叛徒”的表情说，“辜苏，你不要得寸进尺。”
　　当时她胡诌的借口是，“终身大事，不得不去。”。
　　而他觉得她背叛了他们单身联盟的宗旨，立刻严声喝止了她的这种行为。
　　其实平时他也总念叨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还约定好互做僚机，以此帮对方拓展异性市场。
　　不过那个时候他的感情之路遇上了瓶颈，作为一直领先她一步的人，他当然不可能让自己有可乘之机爬他前面去。
　　就这样她因为这个瞎了眼的借口，被迫乖乖的听了一下午的形式政策。
　　好几周后，她终于又逮到了《阿加莎》在线的时候。
　　图书馆的人群里，叶易秋指着一个女生悄悄问她：“你认识她吗？”
　　她认识的，校辩论赛上，她们都是二辩。
　　女孩子很漂亮讲话也细声细气的，辩论时候就少了几分二辩该有的犀利。那场比赛的对辩环节里，辜苏将她问的哑口无言。
　　好胜的劲儿过去她才觉得不大妥当，但也不好跟对方道歉。
　　辩论场上，赢方对败方说不好意思，十有八九会被认为是挑衅。
　　“唔，那她人怎么样？”叶易秋没头没脑的问。
　　“挺好的。”
　　“你觉得挺好的？”
　　“怎么了？”
　　“没什么，她在追我。你也觉得挺好的？”
　　哇，那不就是帅哥和美女嘛？总是般配的。
　　辜苏点点头，“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