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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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候车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俩了。
芬格尔抱着课本四处溜达，念书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路明非一边在心里腹诽着这家伙莫这么热爱学习为啥还会留级，一边把毯子裹在身上，蜷缩在木质的长椅上。
手机发出了通知的响声。
【刚刚在处理一些事，你那边怎么样了，还好吗？】
失踪了好一阵子的洛婤终于回复了他的短信轰炸。
路明非一下子精神起来，不自觉挺直了腰背，快速地打起字来。
【还行，我这边一切顺利，多亏洛大神的胜利buff。】
他笑呵呵打下这一段文字，还专门打了标点符号，可是等信息发出去的瞬间又开始后悔。
卧/槽，好像有点儿二不兮兮的……
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让路明非绝望的弹窗——“你发送的信息已送达”。
好家伙，这不就只能让人躺平接受命运制裁了吗。
路明非心下哀叹，宛如一个小媳妇一样坐立不安地等着洛婤回复。
“叮咚——”
【那是(^～^)。】
路明非松了一口气，貌似没有好感度降低。
不过幸好，比起直面小仙女漂亮得惊人的脸庞，隔着手机交流，路明非突然就能放松了一点，开始各种聊天搭讪无话不说，两人聊天也不尴尬。
于是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并不执着于话题，天南海北有啥聊啥，期间除了一些二次元和游戏知识外，路明非几乎是被洛婤的知识量吊打。
但洛婤还挺喜欢听他聊二次元和游戏的，比起路明非的小心翼翼，少女直白的说想听他说这些，并不是不感兴趣还硬撑。
路明非平生第一次有这样一个人认真聆听他的兴趣爱好，偶尔还能得到洛婤认真的反馈，几乎是越聊越精神，芬格尔在旁边拿着课本看，眼神却一直不老实地瞟向路明非的手机屏幕，好奇这个学弟为啥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聊着聊着，在路明非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猖狂的时候，突然洛婤发了条信息过来。
【抱歉。】
【这边好像又有点事了，没办法继续聊了。】
【这一路辛苦了，做得很好，先休息一会儿吧。】
路明非看到前面两条的时候嘴角一下子就下来了，可当视线移到第三条短信上时。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仔仔细细地把这条短信读了好几遍。
少女一向能把所有关于路明非的事情记得仔细，虽然不会时时反馈也不会露骨显现，但是她会记得路明非过海关的那些倒霉事，记得路明非初次出国独在异乡，所有以前没人在意的事，她都一清二楚，她都铭记于心。
洛婤可能对于路明非有啥神奇疗效吧，她这么一说，刚刚精神起来的路明非又有点困了起来，心里软软的、酸酸的，又像咕噜咕噜的气泡水，甜得打滚。
夜晚的候车大厅安静得惊人，一旦有了困意，就特别催人入睡。
他的意识渐渐地有点昏沉，隐约听见远处的钟声。
钟声回荡，似乎来自很远处的教堂，路明非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想到月下荒原和遥远处漆黑的教堂影子，想到打着火把的人群在荒原上奔跑，火光不能照亮他们的面孔，他们的脸隐藏在阴影里，他们奔向圆月，那轮月亮大得不可思议，半轮沉在地平线以下。那些人从山巅向着月亮跳跃。
在月亮的旁边，很近很近的地方，有一个少女沐浴着皎洁的月光，在月色下翩翩起舞，少女的长发被风吹得乱飞，发丝飘动的瞬间却又那么令路明非沉醉。
她的脸雪白明净，还有一双流光潋滟的含情目。
这双眼睛路明非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人甚至刚刚还在给他回消息，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大乔，不过白金之星好像也好帅”，被路明非吐槽“请把波纹使者和替身分开评选”，然后就特别搞笑特别不符合人设的装死不回复。
洛婤。
他在心底轻轻道出她的名字。
路明非吃了一惊，不知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疯狂、瑰丽而又真实，似乎他曾亲眼目睹那壮丽的一幕。
圆润庞大的月亮，从山巅跳下来的人们，月光与远处人们带来的火光交织在一起形成的无比绮丽的光芒，少女在光下舞动。
为什么会有那么单调的钟声？路明非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是在芝加哥，外面是熙熙攘攘的公路，声音嘈杂，人声鼎沸。为什么他能听到的只有那个单调孤独的钟声？附近本该没有教堂。
他从长椅上坐起来，一轮巨大的月亮在落地窗外缓缓升起，月光泼洒进来，仿佛扑近海岸的潮水。
路明非看着面前的月亮，几乎以为幻想成真，他盯着潮水般的月色，期盼在那找到一个跳着舞的女孩子，却只在下一刻注意到身前似乎有一个人。
整个候车大厅被笼罩在清冷如水的月光之中，窗格的影子投射在长椅靠背上，一个男孩沉默地坐着，抬头迎着月光。
路明非四下张望，找不到芬格尔，门口的警卫也不见了，远处赛百味的三明治店熄了灯，更别提美丽的少女，这里只剩下他和那个男孩。
他觉得很奇怪，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此刻候车大厅里有一种让人不敢打破的沉寂。
男孩看起来是个中国人，大约十三四岁，穿着一身纯黑的小夜礼服，稚嫩的脸上流淌着辉光。路明非不知道这么点大一个孩子为什么脸上流露出那种“我已经活了几千年”的沉默和悲伤，而且空着那么多排长椅，男孩偏偏坐在他身边，像是在等他醒来。
路明非把毯子掀开，坐在男孩的身边。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月光，时间慢慢地流逝，仿佛两个看海的人。
“交换么？”男孩轻声问。
“什么什么？”路明非不懂他在说什么。
“交换么？”男孩再次问。
“换什么？我没钱……I am poor, no money……”
“那你还是拒绝了？”男孩慢慢地扭过头来。他黄金般的瞳孔里流淌着火焰般的光，仿佛一面映着火的镜子。
路明非的所有意识在一瞬间被那火光吞噬了，他全身猛地一颤，仿佛濒临绝境般，身体里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猛地往后闪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