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落日尽头》思乡

11、第11章 下凡救人

　　“字母别跑字母别跑，群众演员都有红包啊！”赵孟华的兄弟喊他，“大家都有功啊。”

　　路明非回头，赵孟华眯起一只眼睛对他比了个鬼脸。路明非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去跟赵孟华殴打一下，不过他体育成绩也远不如赵孟华，何况人家还有一票兄弟。

　　不知道为啥，他突然想到了洛婤，想起少女昨晚在路灯下，发丝与眼神都模糊，却依稀在闪着光，犹豫了一会儿，路明非完全无法猜测对方在斟酌着什么，然后轻轻地开口，叫路明非别怕。

　　那时候，我好像真的有了勇气。

　　路明非心想。

　　但此时那股勇子像是被用针扎破的气球一样。

　　他衰了太多年，已经习惯了，于是“哦”了一声，转头继续往舞台上走去，去当他的“i”。

　　这时候光从他背后照来，仿佛闪电突破乌云，有人用力推开放映厅的门。

　　人一生里总有几次觉得自己看见了天堂之门洞开，路明非等了十八年，在他最衰的那一刻，门开了。

　　诺诺率先走了进来，小巫女穿着深紫色的套裙，月白色丝绸的小衬衣，紫色的丝袜，全套黄金嵌紫晶的订制首饰，明艳动人。

　　随后是洛婤，少女远没有诺诺的气场全开，却不落下风，走进来的时候脸上收起了那些慵懒，眉梢是春水，眼角是细雨，唇边是春夏交际的晚风，既柔又润，原来真有这样气质矜贵的女孩子。

　　她穿着与昨晚那件不同，却同是浅蓝色的套裙，丝绸衬衣雪白得容不下一点污渍，没有戴首饰，只有别在留海上的珍珠贝发卡，和那一晚一样莹莹地发光。

　　此刻路明非只有一个想法。

　　仙女下凡，又来渡人。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这两个忽然闯入的外人，她们的光芒压倒在场的所有人。

　　太耀眼了，实在太耀眼了，耀眼得让路明非以为这两个人根本就是来出风头的。

　　“李嘉图，我们的时间不够了，还要继续参加活动么？”诺诺走到路明非面前，用一种清晰冰洌的声音说，每个人都能听清她的话。

　　她不仅着装风格全变了，连披散的暗红色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

　　小巫女的高跟鞋使她比平时骤然高了十厘米之多，压迫感简直让路明非也腿软。

　　洛婤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托了他一把，让他站稳了，然后笑意盈盈地说：“李嘉图先生，请快些做出决定，只等你的吩咐了。”

　　“哦，我……”

　　路明非呆呆的，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成了万众目光的焦点，像是架在太阳灶上的热水壶，他要被那些人的注视灼伤了。

　　“跟你说过别穿这种打折衣服了。”诺诺招了招手。

　　洛婤像个任劳任怨的小丫鬟一样轻轻脱下路明非的衣服，路明非根本来不及躲避，然后又从诺诺手中接过一把梳子，仔细地为他梳理头发，力道很轻，却也很巧，像长姐照顾幼弟，却也有点像妻子为丈夫整理形容。

　　又有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大概是什么成衣店的店员，拿着五六件西装和五六双皮鞋不断地给路明非试穿和搭配，洛婤边给路明非整理，又要抽空看搭配，很挑剔地选中了其中一套，还悄悄凑到路明非耳边说：“这件西装也太次了吧。”

　　“这才是我们的李嘉图·M·路啊。”等一切弄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诺诺才上前拍拍他的脸，满脸笑容体贴至死。

　　她背对着路明非的同学们，只有路明非知道她在做什么。

　　诺诺开心地想要捏路明非的脸，想把这个小衰仔的脸捏成狐狸捏成猪，却被洛婤悄悄地眼神告诫一番，洛婤像个鸡妈妈一样把小鸡仔路明非护在身后。

　　路明非知道诺诺很得意于自己衰到家的模样。这个小巫婆是绝不甘心别人比她强的，只能她压倒别人，拯救别人，不能反过来，只可惜有个洛婤压着，欺压不过来，路明非突然感觉到狐假虎威的快乐来，安心待在洛婤身后。

　　“赵孟华存心整你诶，师弟。”诺诺低声说。

　　洛婤也低声说：“想个办法干掉他吧，我看他不顺眼。”

　　“怎么知道的？”路明非问到，同时小心地拍了拍洛婤，示意对方不要冲动。

　　“我用点美色就让你们那个小胖子说了呗。”诺诺满脸得意。

　　“美色？”

　　“只是主动跟他说话而已，”洛婤对诺诺的“美色”无语，向路明非解释道，“其他什么也没有。”

　　两位女店员最后把一页叠好的方巾插到路明非的口袋里，以目光征询洛婤和诺诺的意见。

　　诺诺上下打量换装之后的，皱了皱眉，“凑合吧，距离李嘉图一贯的穿衣标准还差很远。”

　　她说得很大声，像故意对那群被震惊得只能远远围观的人群说，而洛婤只是淡定地又上来调整了一下方巾的叠法，少女轻而易举地叠得漂亮美观，还不科学地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衬得女店员手法一般。

　　洛婤不爱出声，却以行动证明了对方的“凑合”，简直是一刀见血，不愧是冷酷女杀手。

　　“各位同学好，李嘉图晚上还有活动，我们先走了，大家慢慢玩，开心一点。”

　　诺诺对路明非的同学们微微欠身，露出深宅大院里管家的无暇笑容，冷漠，又叫人无从挑剔。

　　洛婤也不抢话，她向来如此，不爱说话，能有别人替她出面那是再好不过，只是同诺诺一起露出笑容，她的笑意盈盈，比起诺诺的敷衍显得很真挚，看起来像练过很多遍。

　　“李嘉图？”赵孟华问。

　　“李嘉图·M·路，我们都这么叫他。”诺诺说。

　　“走咯，抬头挺胸，想象自己在走红毯，”洛婤也之前那样悄悄戳了戳路明非胳膊，“你现在是这条街上最靓的那个崽啦。”

　　路明非点点头，顺从地往外走去，洛婤走在他身边，距离很近，身上有浅浅的玫瑰香味，路明非猜测是香水。

　　洛婤没有像诺诺一样穿高跟鞋，比路明非略矮几分，感觉居然有几分相配。

　　路明非想此刻陈雯雯正看着他的背影，偎依在赵孟华的身边。

　　他压了赵孟华的风头，可也没得到什么。

　　一切都如浮光般，散去了。

　　快要走出影院门口的时候，洛婤悄声无息地握住路明非的手，微微用力地紧握了一下又松开。

　　此时洛婤落后路明非一个身位，路明非错愕地回头，洛婤悄悄地对他做了个“别慌”的口型。

　　一切都如浮光般，散去了，唯有淡淡的玫瑰香仍萦绕。

　　影院门口停着一辆车，红得像是火焰的法拉利599GTBFiorano，路明非看汽车杂志上说这东西差不多要卖500万。

　　他犹豫地看了看洛婤，洛婤却把眼神移向诺诺，于是他又看向诺诺。

　　就在这时，洛婤从后面推了他一把，把路明非赶进车里面去。

　　她冲着路明非笑了笑，然后转身往后面的保时捷panamera走去。

　　今天她梳了个非常漂亮也麻烦的发型，背影看上去就很“无敌”，没有男生会不想要她的电话号码。
　　可路明非知道她平时只会扎个马尾穿件宽松的卫衣。

　　“上车咯，自然一点，他们跟在后面看你呢，要摆出一副‘法拉利算什么，我家里除了布加迪威龙就是迈巴赫’的表情啊！”诺诺的嘴唇翕动。

　　路明非坐在副驾驶座上，两手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上。诺诺发动了引擎，法拉利如脱缰的野马般蹿出。路明非知道他距离自己的过去越来越远了，可他没有回头。

　　夜色中，法拉利在高架路上奔驰，两侧灯火通明。路明非看着那些外面飞速流逝的灯光，觉得自己在做梦，现在他变成了这道光流里的一只小萤火虫了，和其他萤火虫一起涌向前方，不知道前方是否有个出口。

　　“我可真没想到自己能碰上这种事。”路明非喃喃。

　　他做梦一样地瞄了瞄后视镜里的保时捷panamera。

　　“什么事？当着众人被暗恋的女孩凌空扇了几个漂亮的耳光，然后一脚踹飞在角落里？”诺诺瞟了他一眼。

　　“是说在同学面前被一个开法拉利的辣妹和一个像是《罗马假日》的安公主一样的软妹接走啦。”

　　“奶奶的，可是开法拉利的辣妹没油了，”诺诺说，“只能去问问那个像安公主的软妹了。”

　　车速骤降，法拉利拐下高架路，驶入了一条不见人迹的小道。

　　后头的保时捷panamera也跟着驶入小道里。

　　发动机熄火了，车停在一家24小时药店的门前，这条街上只有这家店门口有那么点儿光。

　　“见鬼，忘记加油了。”诺诺在方向盘上猛拍了一掌，“走吧，去后面坐着。”

　　诺诺打开车门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