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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西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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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喝药时,见周君宴看她,笑道:“看我作甚?换了个温和的方子,如今我肚子也不痛,不过是有些苦涩罢了。你若是过意不去,给我一颗糖吃便罢了。”
周君宴摸着她眼角,慢慢到嘴边,叹气道:“再等我段时间。”
半月不知这一段时间,是要等到何时,只是她也没那么聪明,想得出更好的事情,如今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好。只是周君宴目中含着悲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睡吧。”周君宴将药碗放在桌上,拉她入睡。
周君宴到刑部报道。
“这位探花郎,想必不认识刘某,刘某乃大理寺少卿,现任刑部掌教。”
周君宴目光一闪,弯腰行礼,“学生周君宴,参见少卿,有劳先生教诲。”
“起来吧,今日带你等师兄弟去一处好地方,想必探花郎不陌生。”
刘振革一双吊睛眼,鼻梁高悬,一双招子精光闪闪,绝非善类,他似笑非笑地调侃着探花郎,引得别的庶常往周君宴身上探究。
周君宴如今看不出他是好意还是歹意,便如当日与父亲谈天时,也不知他是何方请的人,神来一笔,虽说让他有机会面圣,但是也不能尽信了他的善心。不过最好不先预设立场,若是杯弓蛇影,倒是凭白多添了一个强敌。
马车听了,周君宴等一行书生下车,被带到大理寺大牢前,周君宴瞳孔一收,忆起无妄之灾,闪过祖父过世时灵堂凄凉,也闪过半月隐忍的闷哼,甚至做完喝绝子汤时脸上的淡然。大牢底下日光昏暗,别人并不知周君宴脸上精彩纷呈,牢中囚犯撕喊,狱卒呵斥,夹杂着腥臭之味,引人作呕。
“旧地重游,不知周探花心情如何?”刘振革鹰鸠一般的锐眼扫在周君宴身上,问道。
周君宴拱手,“多谢先生关怀,学生感触颇深,昔日冤屈有赖先生在圣上面前仗义执言,学生才得恢复功名,先生大恩,学生无以为报。”
“哼,本官不过秉公办案,从不徇私枉顾,你倒也不用记我恩德。我大理寺,一贯以律法为尊,凡事秉公办理,绝不徇私。”刘振革说着,叫来狱卒,当着学生的面,拿起案卷。
刘振革拿了案宗,翻了翻道:“偷人钱财过六百六十钱,按律该如何处置?”
“按律令,黥为城旦。”便有庶常回复,“依学生拙见,流放至北地铜矿服役十年。”
“可。”刘振革又问道,“数次谋遣乞儿偷盗,此处分赃五钱,该如何判?”
“学生认为该处以碎尸刑。”一人瘦个学生道。
旁边一名胖些的庶常不服:“不过五钱银子,何要取人性命。”
瘦个解释:“一,你是惯犯,罪加一等,二,挑唆别人,罪加一等。三罪并加,死不足惜。”
胖个摇头:“可服苦刑。”
两人看向刘振革,只见他道:“城中作乱,多是这些下九流的东西,去服刑也是搞得乌烟瘴气,不如早死早超生。”
“未盈六尺,偷盗一牛,该如何判?”刘振革看的是周君宴。众人不做声,等他回复。
“不盈六尺二寸,皆为小,从轻发落,归还耕牛,罚银五钱。”周君宴道。
刘振革嗤笑,又问道:“诸谋杀人者,该判何刑?”
“徒三年。”周君宴连忙道。
“纸上谈兵,一身毛病。”刘振革说完,甩了袖子,道:“今日到此,下次小考,再有错者,关大牢一日。尔等看这牢狱之中,都是活生生的人,所学不精,害人害己。”
周君宴红了脸,他自小优秀,这般当面的训斥,实在少见。那胖瘦二庶常,一左一右拉了他出门,“别丧气,你可知我等初次见先生,是何状况?一问三不知,羞辱得恨不得钻地,说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蠢货。”
胖子道,“说他是万年不出的坏坯子。”
周君宴拱手,“多谢两位兄台宽慰,只是周某不知错在何处。”
那瘦子道:“第一桩案子,错在罚钱。你等世家公子,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可银子也不是个个都有,若是有银钱,何至于盗牛?若是处罚,当以服刑为主,牢狱之灾是大灾,有钱的都愿意破财消灾,所以有钱的不必罚钱,无钱的罚也罚不出。”
胖子接着道,“第二桩,不知周兄可知六杀?”
周君宴摇头道,“惭愧,周某平日翻书,也是不求甚解,并不知这六杀。”
“好歹你知徒三年。想当初我一无所知,先生道若是此时来人将你杀了,我当该如何判。”
胖子接道:“我也判不知如何。”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周君宴被引得也笑了起来,“两位师兄真实心胸开阔,还未请教师兄姓名。”
“我名武期,叫我瘦子我也应。”
“我名张望,叫我胖子我也应。”
周君宴笑着朝他二人拱手,“武兄,张兄。”
“快些回去背律法,下次若是再错,先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他二人拉了周君宴坐上马车,回到翰林院,背诵卷宗。
背书在家中也一样,周君宴到了时辰回了家,先去上房请安,不想见到周云儿。
“多日不见,大哥愈发俊朗。听说大哥在翰林院如鱼入水,甚得先生青眼,妹妹与有荣焉。”周云儿说着,屈膝行礼,身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只见额头戴的一圈珠帘,眉间点了朱红,上衣收紧,衣领开得甚大,只堪堪到腰,下着七彩流珠长裙,手脚挂了铃铛。
周云儿见周君宴有些蹙眉,解释道,“大哥一向见多识广,想必也知这是西域服饰,如今在京中甚是流行,我给大姐二姐和半月都送了些。
周君宴拱手,“三妹许久未回,不如小住几日,大哥有事,不能作陪。”
“大哥……”周云儿抬了手要说话,老夫人道,“云儿你有孝心,来看祖母,祖母甚是欣慰,只是时候不早,不如早些回府,免得广平侯挂念。”
“多谢祖母替云儿操心,夫君早上嘱咐我多玩一会儿,等他下差来接,如今大哥也下差到家,只怕他也在路上。云儿怕与他错过,厚脸在家中多呆一会儿。”她撒娇做痴,只是老夫人反应寡淡,三夫人脸都笑僵,心里想着这一日从早到晚,何时才能完。也不知那路神佛听了她祷告,婆子来报广平侯来府,三夫人欢欢喜喜起身,“侯爷一下差便赶来,真真不错。”
周云儿用帕子挡了半边脸,一脸娇笑:“他对我是极用心的,虽在外头威风凛凛,对我从来温言软语。”
见了一天铃铛和琳琅彩衣,三夫人还未看顺眼,总觉得是外域之人,对着周云儿浓颜讪笑,“这便好,这便好。”
广平侯进得府内,周云儿上前挽住他手,广平侯却也不推拒,他对老夫人请安,老夫人避过,“侯爷客气,当不得礼。”
“您是长辈,便是宫宴也有一位,如何当不得小子一礼?我与云儿情投意合,对祖母更是感激不尽。”广平侯道,他嘴角也带笑,只是也看不出心情愉悦。
老夫人甚是客气,“侯爷谦逊,老身愧不敢当。”
这声祖母老夫人不敢应,周云儿咬了唇一副楚楚可怜,广平侯却无甚变化,道:“不知大哥可在府中?”
“来人,请大少爷请来。”老夫人对婆子吩咐,又对广平侯道:“劳侯爷稍候,我孙儿刚到家,回院中换件衣裳。”
半月替周君宴穿上常衫,给他一柄百鸟朝凤的扇子,“那把平湖秋月的扇子再不许用。”
“为何不许?”周君宴问道。
“今日成嫂子来说,还有人传狐书生是少爷呢,若不然为何有一柄一样的扇子,还说少爷自命不凡,将自己写的如天上的神仙下凡。”半月气鼓鼓道,“真是空口白舌,少爷成日读书,如何有空写书?”
周君宴好笑道,“少爷没空,你不是有空,好些个月,怎还未见你大作?”
半月缩了头,“快些去,只怕待会儿前头又要来催。”
“回头再来审你。”周君宴敲了敲她脑袋。到正堂,他对广平侯弯腰行礼,“参见侯爷。”
广平侯抬手将他扶起,“大哥不必客气,我等姻亲,不如兄弟相称。”
周君宴拱手,“周某不敢高攀。”
广平侯一边嘴角上撇,“我见周兄平日跟成郡王称兄道弟,莫非是嫌弃我黎某爵位低人一等?”
“成郡王不过白身,侯爷乃朝中重臣,周某区区庶常,不敢造次。”周君宴弯腰附身道。
广平侯大笑,“原来周兄在家里也心系朝堂。”
周君宴笑而不语。广平侯如何热络,断然不会冷脸贴人屁.股,说得几句就牵了周云儿的手回府。周君宴只送到正房门口,不远不近的,还听到周云儿娇嗔,“嗯……还在府中……侯爷莫急。”
广平侯用扇子戳了周云儿胸前,回头瞧周君宴脸色,见他面不变色,冷笑两声,拖了周云儿上马车。他将周云儿按在他□□,拉了她头发,逼她用力,看她像母狗一样吞吐,仿若看到周君宴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