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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第 134 章 ...

  •   “是谁?”周君宴问道。

      半月凑近他,大笑道,“是少爷你啊。因为我跟他还不熟,谁知道他是圆是扁。”

      周君宴抱住她脑袋大松了一口气,“我就知你最爱我。”

      “少爷你可真行,竟真的计较。”

      周君宴道:“当然计较,我周君宴何曾输过人?”

      半月嬉笑道:“等他生了,就不一定啰。”

      周君宴故意板着脸道:“你这话让我十分愤怒。我去上差,你今日在屋中好生想想该怎么哄我高兴。”

      半月歪着头对他咯咯笑,周君宴忍不住上前亲她,可是亲了几口又是火起。他狠狠吸了两口,将半月紧紧抱住不撒手,嘴中却道:“别抓我,别抓我,要迟了。不过第二日上差,迟了长官见了心中不喜,影响你夫君功成名就。”

      半月忍不住发笑,推他,“自己不愿走,还怪得我?走吧,走吧,晚上早些回来。”

      因耽搁久了,也无空闲你来用早膳,周君宴只能拿些包子馒头在马车上将就用用,不过半月却是悠闲吃了许多,这月份瓜果蔬菜都要出来,大夫也不拘她吃清淡的,只是提醒少用荤腥。用过早膳,她便派人将吴小月请来。

      吴小月见她,高兴得大叫,想叫她名字,却又不敢,咧嘴笑着半天不知说什么,“半……姨娘。”

      半月一笑,“小月姐姐快做,可是府里的人跟你说规矩了?只是你是我旧友,并非府里的丫鬟,像小时一般叫我便是。在府里一切都好?”

      吴小月连连点头,“好好好,一切都好。这侯府,真大啊。”

      半月道:“如今不是侯府,是伯爵府了。那姐姐在伯爵府里可吃饱睡暖和了?”

      “乡下人不懂什么府,总之都是高门大院的。我啊,吃得好穿得好。看看我这身,”吴小月用手摸摸身上青色的袄子指给半月看,“便是你们府里发的,说是春装,我可是运气好,赶上发新衣服的时候,白得这件又暖和又好看的袄子,哦,还有裤子鞋子,一整套衣裳。”

      半月笑道:“小月姐姐喜欢便好,我这里还有些未上身,你瞧瞧可喜欢,若是喜欢,便拿回去穿。”

      吴小月连连摆手,“你的我不要,都是贵妇人的衣裳,料子太好,容易招贼,这下人的衣服便极好,你若是有这些料子,给我几身,我拿回去也送给左右邻居,放心,不埋没你人情,我会跟她们说,王家的半月在京中发达了,好心给老乡送衣服穿。”

      半月轻声一笑,吴小月连连拍大腿,“笑起来还跟小时候一样,嘴边有两个窝窝,不过如今细皮嫩肉的,可是美得像个仙女,怪不得能穿金戴银。”

      半月又抿嘴一笑,却不多说。

      吴小月将她夸上天,又将伯爵府夸了一番,“便是做梦我也梦不到这般气派的地方,我啊,不陪你聊了,我得到处逛逛,以后好跟刘安县的人吹嘘。”

      半月抬手道:“那莲花你便带小月姐姐到处走走。小月姐姐,你也跟紧这丫鬟,府中的人都不认得你,若是把你当贼抓了便不美了。”

      吴小月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我都知道的。”

      她是走街串巷的媒婆,便是有些少见多怪,但是人情世故可是了熟于心。派个丫鬟跟着她,无非是怕府里别的夫人太太接近她,使了坏心思。不过吴小月却觉得,也不必如此防她,她虽贪财,却不昧良心,半月是她打小一起长大的同乡,她还能害她不成?

      等她走了,丫鬟道:“姨娘请来的接生婆真真好玩。虽没什么见识,人却是坦诚有趣。”

      半月听了一笑,想说话,又有婆子来报大小姐来了。话音未落,周锦儿便自己进了门,半月起身给她行礼,周锦儿连忙拉住她,“快些坐下,若是如此见外,下次我倒不好过来。”

      半月顺势坐了:“大小姐这里,奴婢便不多客套。”

      周锦儿笑道:“这样才好。我给你带了些玉米,并不值钱,胜在新鲜,你可别嫌弃。”她的嫁妆里财物都被没收,不过地锲房锲却拿回了,这玉米便是陪嫁庄子里种的。

      如今还不到玉米出来的时节,十分难得,半月叫了这黄橙橙的香甜东西直流口水,喊了丫鬟来,道:“先蒸几个来吃,中午用它炖个排骨汤,下午用炭火烤着吃。多谢大小姐这玉米,我今儿一天都有口福。”

      周锦儿见她喜欢,自然高兴。

      “大小姐针线如今可是利索,可我还是手笨,大小姐若是得空,便指点指点我。”说着半月拿出做的宝宝鞋。

      周锦儿道:“我可不敢指点,便是我做的,也是青草在一旁打样的,不过我也无事,我们两个一起做做针线说些闲话也好。”

      周锦儿看半月在做虎头鞋,不免看了一眼,虎头鞋是要娘家送的,只是她娘家只一个侄子,自是不懂这些,想是她自己做好再托侄子送进来。可是,这是周家头一个孩子,又要养在祖父母膝下,越家不好说,程家定是要来当外祖的。

      “大小姐看我做什么?可是嫌弃我女红太差?”半月停了针线问道。

      周锦儿连连摆手,“不是,只是感叹做了母亲便跟从前不同,从前你若有空,倒喜欢练练字看看诗词。”

      半月一笑,“年岁渐长,总是要变,大小姐跟从前也是不同的。”

      周锦儿摸摸自己的脸,感叹道:“是吗?你觉得我变了吗?旁的不知,脸上可长了皱纹。”

      半月摇头,“大小姐可别说瞎话,看你脸上嫩滑如鸡子,便是睁大眼也看不到皱纹。”

      只是没有皱纹,眼底眉梢确是风霜,风花雪月不再,举手都是人情世故。从前性子多高傲,不愿与人多说一句无用之话,瞧得上才愿结交。如今确是广结善缘,应酬周旋与府中众人,不得罪一个。世故圆滑也算不得坏事,只是总是要委屈自己罢了。半月心疼周锦儿,也心疼自己,将手上的针线丢了,道:“镇日坐针线也是烦闷,不如来看书,做些文雅事?”

      周锦儿听了将针线一丢,道,“也好,今日便做文人不做绣娘。”

      她俩相携去惜书阁,各自找了本书,到二楼临窗而坐,清风入门,天高气爽,远景近情,便是附和着半月而来的周锦儿也感觉心胸舒朗了。浮生偷得半日雅,谁不是个痴情人?读几页痴男怨女,多些仙气飘飘。她看过两篇《南风》,见半月拿着书一直不翻页,好奇道:“你看得什么,如此入神?”

      半月轻声读道:“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周锦儿道:“可是清真居士之词?婉约朦胧,细腻又缠绵。长安居客思情郎,一分甜两分苦三分缺憾四分幸运。”

      半月不解道:“为何四分幸运?”

      周锦儿轻声解释,“若是终成眷属,说不得日日相磨,情分还能耗尽,如何能夏日思远乡故人?不在一起,才记得最真最美的样子,念念不忘数十年。当然这是我的感悟,世事与你却不同。”

      确实不同。半月留恋此词,不过是想起早上周君宴“别抓我”那话。他不愿走,却要假意赖她,在半月看来,十分喜欢他这份稚趣,正如表达忆渔郎却用“五月渔郎相忆否”的清真居士一般天真可爱。周君宴平日少作诗,可他确是天生的诗人。

      周锦儿见她脸上神色,笑道:“可是在想我大哥?便是笑也温柔。”

      半月点头,“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恨不得天天日日黏在一起。”

      周锦儿轻轻推她,“好不知羞。”

      半月确是脸不红心不跳,“怕得什么?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你啊,真是被我大哥带坏了。罢了罢了,我这孤家寡人的,也不在适宜跟你们这些双双对对多在一起,谁知什么时候便要被齁死?”

      “真要跟大小姐告辞,我有些精力不济,要回去小睡片刻。”半月歉意道。

      周锦儿道:“可要我送你回去,或者就在楼下烧了暖炉睡在这?”

      半月摇头道,“还是在格致轩睡得舒服些。”

      周锦儿捂嘴笑道:“格致轩自然舒服,大哥可是专门再床上加了软垫,地上铺了毛毯,他连窗纸都换了你喜欢的百花图。”

      半月笑道:“大小姐快别打趣我了,我啊现在是老菜央子脸皮厚,什么都受不得。”

      周锦儿道:“却也是稀奇,曾经一兔子一般动不动脸红,如今竟成了大尾巴狼了。”

      一边说着,她将半月牵下楼,她要送回格致轩,半月摆手道:“有丫鬟看着,大小姐放心便是。”

      周锦儿道:“那我便不送你,难得想起看书,才看过一半,总是不得劲。”

      她将半月送走,又去楼上,只是眼睛却撇向一旁,青草顺着她视线望着一抹月牙白儿的裙角。

      “像是我做的那件裙子,可是二夫人?”她低声道。

      周锦儿低头。

      青草疑惑道:“二夫人是做什么?”

      周锦儿牵着嘴角笑道:“我们看书,她不拿书,自然是看人。等看得多了,慢慢就学会了。这府里啊,会越来越热闹。”

      青草似懂非懂,不过却附和道:“热闹好,热闹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临产
      半月回了屋子,刚躺了又感觉肚皮一阵阵发紧,她想喊丫鬟,却想到上次闹个误会,便自己忍受着,只是肚皮却越来越痛,像是一把把锤子砸她,她忍不住呻吟出声,丫鬟听到动静连忙进来,“姨娘怎么了?”

      半月断断续续道:“肚子,肚子,好痛。”

      “可是要生了?奴婢去喊大夫。”

      “回……来。”半月想喊丫鬟回来,哪知她跑得飞快,等大夫进屋时,半月身下已经湿了,大夫瞧了,道:“怕是要生了。快去做准备。”

      丫鬟慌忙找乱,跑来跑去,先去烧了水,又跑回来问:“大夫做什么准备?”

      半月痛得要晕过去,像是有雷在劈她一般,可是却忍着不出身,看丫鬟如此慌乱,哆嗦道:“去通知大夫人。”

      “哦,好,好。”丫鬟忙乱地又要去上房,一进院子便被婆子拦住,“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我们姨娘要生了,要生了。肚子痛。”丫鬟大叫道。

      婆子等她一眼,“叫什么?没个稳重。”

      骂着人,她脚下却是生风,一溜烟便跑到屋中跟大夫人汇报:“夫人,王姨娘怕是要生了,丫鬟来报说她肚子痛了。”

      “什么?”大夫人激动地听了一拍桌子,却又坐下喝了口茶稳定了心神,才道:“你先派人去书坊将老爷请回来。我找的两个接生婆派人去通知,王姨娘那个同乡也叫来。另外,你再亲自去西院将三夫人请来。”

      钟妈妈吩咐了去请大老爷和接生婆,一路走去西院,等见了三夫人才明白大夫人为何要请她,只怕是用她来看着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吧。

      三夫人听了立刻道:“我知道了,这便去。”

      钟妈扬着笑道:“想必三夫人还未用午饭,不如叫了五姑娘,跟着我们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一起用饭。”

      三夫人听了这话,立刻抬头看她,钟妈妈却弯着腰低了头,三夫人用帕子擦了擦嘴,道:“府中头一个孩子,也怪不得大嫂如此担忧,你回去让她放心,能帮上忙的地方我这叔奶奶定会在所不辞。不过五姑娘还小,怕吓着了,便留在家中。中饭真未用,还要给我多备一双碗筷,我换件衣裳便过来。”

      “辛苦三夫人了,老奴这就回去禀告夫人。”

      等她离开,三夫人去跟周敏儿打了招呼,“王姨娘要生了,我要去东院,你就呆在屋中,先不要过去凑热闹,免得吓住了。”

      周敏儿眨眼好奇道:“为何会吓住?”

      三夫人解释道:“女人生孩子,叫唤地厉害,你听了说不得还要做噩梦,听娘的,呆在屋里便是。”

      周敏儿却道:“我爹还待我去看过别人杀猪,回来我都未做噩梦,娘放心吧,我不怕。以后我也要生孩子啊,先去跟王姨娘学学。”

      三夫人点了额头,“快别胡闹。生孩子如何学?便是你不怕,也不准进产房。”

      周敏儿又道:“不能进产房可是怕地方小太挤?大哥不是将产房设在正房了吗,宽敞得很,多个我也无妨。”

      她语气越天真,三夫人越气:“你这胡言乱语,产房晦气,你个黄花闺女,如何能进去,免得沾染了污气。你大哥离经叛道娘管不着,却能管着你。”

      周敏儿还要说话,却被三夫人打断,严令她不准去东院。

      等三夫人一走,周敏儿冷哼道:“娘不跟我说,难道我不明白,不过是怕东府出乱子,招惹麻烦。可是你不让我去,我却偏偏要去,我啊,一点都不怕麻烦。”

      三夫人到了东院便去了上房,程欣儿和越慕楚两个都在屋中坐着,见了她连忙打招呼。

      三夫人笑着点头,问道:“如何了?”

      程欣儿回道:“我也未知,只怕还早。”

      三夫人道:“头一胎还要些时候,她那院子狭窄,我们便在这里等消息,免得去那里碍手碍脚。想必你们也未用午饭,不如我们先吃饭吧。”

      可是等菜端上桌,又有谁有心思吃呢?都是竖着耳朵听动静。这院子跟格致轩有些路,听得到忙乱的脚步声,却听不到半月的声音。随便吃了些,三夫人便让人撤了饭桌,又坐着一起喝茶。

      三夫人虽知不妥当,却忍不住去瞧程欣儿越慕楚两个脸上。程欣儿倒罢,见她看了,回视一笑,不过手搓着帕子,想来也是心中复杂。

      越慕楚却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三夫人却这两位侄媳都是十分好奇,平日听说她们亲如姐妹。在闺阁亲如姐妹不稀奇,难道嫁了人还能如姐妹?她跟原先林相府小儿媳从前也是闺阁姐妹,嫁了人却无来往,后来捡起旧情,还帮周君宴和王苑芝搭上线。可惜林家悔婚,她跟姐妹便断了联系。如今林家林相被处死,几个晚辈都去乡下,不知林苑芝嫁了何人,也不知她姐妹如何。三夫人一点都不好奇,上了年岁的人,要什么姐妹,有丈夫儿女丫鬟婆子便够了。她看着程欣儿和越慕楚两个互相握着手,心中道,你们姐妹,能到几时?不患寡患不平,如今两个都不得宠,等哪个被宠了,姐妹还能做吗?

      她又盯了越慕楚几眼,这个个个当她是笑话,可是真是省油的灯吗?

      格致轩中,半月见了大夫人,神情放松了许多,大夫人握住她手道:“好孩子,有我在放心便是。肚子痛得打紧,想叫便叫,没人笑话你。中午可吃过了?”

      半月摇头,回道:“有夫人在,半月便安心。肚子一阵阵地,十分痛,也无甚胃口。”

      大夫人哄道:“没胃口也要多吃,若是紧要关头没有力气可麻烦了。你想吃什么?”

      半月便道:“随便吧。”

      大夫人叹气,想是没胃口,她也不懂半月口味,吩咐厨房做了肉汤来,又到屏风外来问大夫要不要炖些人参汤。

      苏大夫摇头,“年轻力壮,不必大补,若是补过头,容易出血。”

      苏大夫说完,穿过屏风来看半月,他脚步声十分清缓,有些像周君宴,半月听到时心中一喜,可是见了脸,忍不住失落地叹气。

      苏大夫从恭州一路跟她来到京中,十分熟悉,抓着胡子道:“怎见我这个样子?莫非是嫌弃老夫一张老脸?”

      半月知苏大夫在逗她,想笑却笑得像哭,刚刚肚子消停了,剧痛又一阵阵卷来,屋中都是人,她咬了牙忍耐不愿丢脸。苏大夫摸摸胡子,替她把了脉,道:“还早,先吃点东西,最少要到晚上才能生。”

      半月听了,又有些开心,便是多痛些时候也好,要让少爷第一个见着孩子。苏大夫摸着胡子又出去了,却是回了自己的屋子,叫孙儿去外头将猴儿叫进来。

      “她侄子你也认得的,去外头找一找。”

      苏云天看着苏大夫笑道:“爷爷你平日总苦着脸,还给人吃苦药,不想心里却是善的。”

      苏大夫抬手揍他,“说得什么?没大没小。再说赏你一壶黄连。”

      “怕了你了,老东西,我这便去。”他出得门,走到书房前的花厅,却见有人在给池中的鲤鱼喂食,不同于常人一把把撒,这喂鱼之人直将拿了鱼食一盆盆往下倒。

      苏云天连忙上前阻止:“快些停,快些停,这些鱼都傻气,见了吃得不撒手,你这般喂,只怕要撑死它们。”

      喂鱼之人转过头,却是妙龄少女,头上珍珠簪子晃动,一张脸如晓月初雪,白皙透静,眸子滴溜溜转悠,见他上前,伸出手拦住,“少侠快停步,男女授受不亲,有话隔远些说。”

      苏云天连忙止步,拱手道歉,“冒犯姑娘了,云天一时心急。”

      “你叫云天?苏云天?”那少女笑盈盈道。

      原来他名字如此好听,苏云天失神了片刻,才道:“学生正是苏云天,不知小姐如何知道学生姓名?”

      “你怎知道我是小姐?说不得我是丫鬟呢?”

      苏云天道:“学生虽无状,眼却不拙,姑娘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下人。”

      “哦,那我若是丫鬟穿了小姐衣裳来勾引书生呢?”

      “这?”苏云天摸着脑袋,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不过这位姑娘古灵精怪地,他也招架不住,而且他还有事,便拱手道:“冒犯了,学生有事,先告退,这鱼再不能喂了。先生十分喜欢池中鱼,若是见少了只怕要难过。”

      他见那少女将盆放下,才松了口气,又拱手告退。他跟猴儿见过几次,并不相熟,只知道他府外有座宅子,也不知在何处,问了府上的下人,寻到了宅子,看门的大爷到少爷不在府。

      “府上少爷的姐姐今日临床,还请老丈去寻一寻,告知这消息。”苏云天拱手道。

      看门的人连忙道谢:“多谢这位少爷来告,老汉这便去寻人。府里还有下人,少爷可要进来喝杯茶水?”

      苏云天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学生还要回去读书。”

      他回府时,忍不住用从花厅那走,鲤鱼池边却没有人坐着。他有些失望,心中却想着不知这位古灵精怪的小姐是谁。
      第一百三十九章接人
      猴儿十四了,他读书不成,周君宴给他盘了一间毛皮铺子,请了府中的管事带着,猴儿如今精力都投在这铺子上,他知姑姑是妾,他不能靠姑父过活,他得自己赚银子,以后在表兄妹面前得堂堂正正,不丢王家的姓。老仆便是在铺子中找到他,拉着他高兴道:“少爷,姑奶奶快生了,你快去伯爵府瞧瞧。”

      这老仆是伯爵府中下人,照顾了猴儿好些年,可是真为她姑侄高兴的。

      猴儿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马上便是哥哥了。”

      他一溜烟跑到伯爵府,老仆在后面大喊,“少爷,坐车,坐车。”

      可是少年人一双腿,跑得比驴都快,倒是他死命抽了驴子,驴子发了倔脾气,不走了,老仆气极,却道:“撅蹄子,今日好日子,不打你了。”

      猴儿一口气跑到侯府,看门的人也知府里的大事,见了他连忙放行,也知若是王姨娘生了儿子,他这姨娘的侄子也是值钱货,还将晚上留着解馋的一袋子花生塞到猴儿手上,“这是外边买来的,少爷不嫌弃,不如拿着当个零嘴。”

      猴儿高兴接过,拱手道:“叫什么少爷,叫我猴儿便是,多谢大哥,改日请你喝酒。”

      那看门的更高兴,马上便要高升还不抖擞,真真是好人。他平日也攀不上贵人,自然更是想巴结上这贵戚。猴儿也想在府里多认识人,给姑姑行个方便,跟着看门的说了好几句,互道了性命才告辞。他心里着急得紧,可在伯爵府里却不敢乱跑,他将衣衫理了理,大步走着,入了花厅,正想往前走,却别人叫住,“可是猴儿弟弟?”

      猴儿转头去看:“是谁?”

      周敏儿从柱子后探出身,“弟弟只怕不记得,小时你还跟姐姐一起练过字。”

      猴儿摇头,“想必小姐记错了,小子还有事,先告辞。”

      周敏儿连忙出声拦住他:“哎,我是周家五姑娘,你真不记得吗?我大哥小时候教我跟你一起练过字呢。”

      “哦,原来是五姑娘。告辞。”猴儿不等她说话,快步走了。

      周敏儿嘟嘴道:“真是无情啊。难道不记在总角之情?本小姐可是一直记得你呢。”

      猴儿到格致轩,月亮门前站在两个强壮的婆子,见了他立刻拦了,猴儿报了姓名,婆子道:“若是王姨娘侄子,倒是可以进去看看她。你等我叫了丫鬟来认认你。”

      婆子大声叫了丫鬟上前,请了格致轩的季月来认。

      季月点头道:“正是姨娘的侄子。婆婆真真谨慎。”

      那婆子道:“不小心些,可是要命。出了差错,这院子里没一个能逃过。”

      猴儿只走出几步,听得这话,十分高兴,这般才好。若是他姑姑有个不好,姑父只怕要杀人的。他走到门口,见府里的大夫人在打转,连忙请礼。

      大夫人见他十分惊讶,她倒是忘了请他来,不知是谁去报信的。她点头道:“有心了,快去见见你姑姑。只是你还是个孩子,在产房不能久待,说过几句便出来。”

      “多谢夫人提醒,小子知道。”

      半月见了猴儿,高兴地笑了起来,说话却断断续续,“谁……叫你……来的?”阵痛又来了。

      猴儿看她脸色,担忧道:“苏大夫的孙儿去通知我的,咱们跟苏大夫一起逃命的交情可是有用。姑姑,你疼得厉害吗?若是厉害,便不说话了。”

      半月吸了口气,道:“放心,姑姑还受得住。”

      猴儿看她满头的汗,丫鬟一直替她擦着,又问道:“姑姑,还要多久啊?”

      半月摆手道,“不知道。不知道。”已经疼了两个多时辰,天知道还要多久?

      半月衣服都湿了,丫鬟要替她换衣裳,猴儿不便在此,不舍地告辞,走时却低声道:“姑姑放心,我去接姑父快点回来。”

      半月听了精神一震,她想少爷快回来。猴儿见了连忙跑出院子,怕在碰到什么五姑娘六姑娘,他特意换了条路,只是却还是碰到了,“王大壮,你要去哪里?”

      猴儿停下行礼,“给五姑娘请安,小人有事,告辞了。”

      周敏儿抬着脖子道:“你又不是我周府的奴才,为何叫下人?”

      猴儿嗤笑道:“若不是奴才,为何三夫人瞧不上我,不愿我跟你一起练字?”

      周敏儿“哦”了一声,“原来你记得,还记恨呢。真是小肚鸡肠,我娘又未说你一句坏话,值得你记恨这么久?”

      猴儿听了脸色一冷,“些许小事,不值得记恨,何况我也不过是个小人物,便是做了伯爵府的下人也是应当。小姐若是无事,我这边告辞了。”

      周敏儿哼声道:“那你为何一直记到如今?可扎了小人诅咒我母亲?”

      猴儿一愣,说来是小事,他确是记到如今。他初到伯爵府,人生地不熟,姑姑对他好,他是想一直粘着姑姑的,可是后来却要送他出府,他当时虽然应了,却躲在背后发了脾气的,蜜枣姑姑跟他解释,因为三夫人见了五姑娘跟他一起坐着,便跟大夫人告了状,大夫人朝少爷发了脾气,才将他送出府。蜜枣是让他理解姑姑一个通房的难处,猴儿幼时便不十分懂这些,却将这笔账记在了三夫人头上。

      如今长大,他也知姑姑身份低微,在旁人眼里不过一个丫鬟罢了,所以他在伯爵府下人面前摆不出少爷的架子。猴儿朝周敏儿拱手道:“五姑娘放心,我并未扎小人,不过是小时候不懂事,骂了几句。现下我有要事,若是下次得空,再跟五姑娘叙旧。”

      周敏儿走在他前面,“你去做什么?去找我大哥吗?”

      猴儿摇头,“不是,我另外有事。”

      他要绕过周敏儿,周敏儿却一直绕到他前面,“骗子,你就是去找我大哥。能带我一起去吗?我从来没有去过户部衙门,我也想去看看长得什么样子。你带我过去便是,回来的时候,只有我大哥捎我回来。”

      猴儿却摇头,“男女授受不亲,你若想起自己过去便是。以小姐的神通广大,难道连个户部衙门都找不到?”

      他一个箭步冲出去,周敏儿气得跺脚,“哼,软硬不吃,不识好歹,本小姐不信制不住你。”

      猴儿去马厩找了马夫,他从不当自己是个人物,跟侯府的很多个小人都有交情,他找到马车,看马的小厮道:“府中只有一匹马,平日王管事都是赶了驴子去接大人,不过今日特殊,便是你赶马去也无人说个不字。”

      猴儿给马夫塞了几个铜板,拱手道:“多谢,多谢。”

      马夫本也想巴结上,不想还想些打赏,更是笑开了花,道:“可当不得少爷一句谢。不过少爷还得跟王管事商量好,他也好做安排。”

      猴儿连忙道:“真是多谢你,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还是你周全,怪不得我姑父都十分看重。不知你可有空,替我跑一趟?”

      猴儿如此恭维,马车高兴道:“有空有空,小的这便去。”

      猴儿到户部时,周君宴正好出门,猴儿连忙招手,“姑父。”

      周君宴见他惊讶道,“竟是你?王虎呢?”

      猴儿笑道:“今日我抢了王管事活,王管事想必在家里陪着成婶子。”

      周君宴拍拍他脑袋,“胡闹。你若是要接我,坐了他的车来便是,为何自己架车?”

      猴儿道:“我自己驾车,当然是因为我驾车快一些啊。姑父坐好,我们快马加鞭回府啰。”

      “胡闹,在闹市岂能纵马?”周君宴道。

      猴儿回头看他得意笑道:“姑父,我姑姑快要生了,你急不急啊?要不要马跑快些啊?”

      周君宴失笑,“臭小子,在这等我呢。我当然着急,不过你还是要小心驾车,别急中出错。你姑姑从什么时候肚子还是发痛?”

      猴儿一边抽马一边摇头,“这可难住我了。待会儿姑父回家自己问去吧。我姑姑怕是对你望眼欲穿,她啊,看着弱不禁风,竟然要面子逞强得紧,便是痛得厉害都不出声。只怕见了你才能放松。”

      周君宴将帘子放下,不停搓着手指,恨不得飞回家中。她平日便念生,胆子又不大,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失态的。等马车到了伯爵府,还未停稳他便跳下,府中大门敞开,下人跟他请安,周君宴确是快步往前。

      下人们凑到一起笑道:“咱们少爷可是急着去当爹呢。”

      “可不是?少爷年纪可不小了,旁人在他这个年纪,只怕孩子都能出门打醋了。”

      “可不是?今儿府里老爷夫人少爷个个开心,若是王姨娘争气,生个大胖小子,说不得咱们又可多得一个月月前呢。”

      另一人却道:“那若是生的千金小姐呢?”

      那人听了一下道:“那大少奶奶该给咱们多发两个月月钱。”

      这两人互相大笑,还设了赌局,到底是生男还是生女,到晚饭后半月还未生,来赌的下人越发多。

      程欣儿道:“是赌生男的多,还是生女的多呢?”

      喜儿回道:“六成是赌生女,四成生男。生女的是一赔二,生男一赔五。”

      看来大部分人都见不得人啊。程欣儿转过头问越慕楚,“楚儿,你赌生男还是生女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4章 第 1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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