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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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六千……”
我屏气凝神。
“——当然不行！太少了！”大块头丝毫不掩饰他的不满。
“为什么？？唉，好吧！”我肉痛地一挥拳头。“那就随你的意，再添些……”
大块头斜眼瞧着我。
“六千零五十！”我张开五指，眼中充满了乞求。
“害！”大块头和我摆出了同样的动作，气势汹汹地盯着我。“小姑娘，不是我说你，加价哪有这么加的，还有，你这也不是缺钱啊！怎么就这么抠呢？”
“啊这。”我把钱袋子揣回口袋里，拈着摩拉，摆出正经脸。“出门在外，事事要钱，从前花钱大手大脚，导致现在囊中羞涩……”
“行吧。”大块头被磨得没耐心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那——”我用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他。
“最低七千五。”大块头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优惠价，小姑娘。”
耶！我在心里暗暗握拳。哥哥，哥哥你看见了吗，你的妹妹居然会砍价了，会砍价了，一砍就是一半，有没有你的风范？哥哥，哥哥呜呜，呜呜呜呜——
“我愿称之为砍价鬼才。”派蒙感慨。
“什么？应急食品在说话！”我赶紧一掌掀飞吉祥物，和大块头欠下干活契约。
“唔……”
钟离从我身后冒了出来，两眼放空地盯着我。
“好了？”
“好了好了。”我志得意满，并且向他挥了挥手里面支出完所有款项仍然鼓鼓囊囊的钱袋。“大成功！”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钟离的眼神仍然有点发直。“让与对方几分薄利，也未尝不可。”
我很能表示理解，毕竟长达四个小时的鬼才砍价过程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然而理解归理解，谈到摩拉，饱受贫寒的我立马硬气了起来，朝游手好闲的白嫖之王瞪了过去。没等我搜肠刮肚找出点话来不着痕迹地挖苦眼前没金钱观念的家伙，派蒙忍不住了，先我一步吐槽了出来:“好家伙，钟离先生，要么这钱你来付？”
“呵呵。”钟离干巴巴地笑了一下，然后潇洒地一转身，小辫子在腰后面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我先去供奉点等你，旅行者快去快回。”
“这种人到现在还没饿死真是个奇迹。”派蒙叹为观止。
我盯着钟离的背影，刚才突然很想一把揪住钟离那根垂至腰边在风中飘逸顺滑的小辫子，一边想着一定要找机会设法摸一把一边随口接话:“出门不看价格买东西，也许有人养着他吧。”
“哇哦！”派蒙在空中鲤鱼打挺，小眼睛眯了起来。“包养——”
“呦，荧小姐！”一只带着手套的手伸到了我盯着钟离离开的方向呆滞地发愣的眼前。“好巧啊，你们在做什么呢？”
送走一个大爷又来了另一个。我强打精神撩起眼皮，很是疲惫地冲我身边突然出现的愚人众执行官摆了摆手。“你来晚了。”
“哦？”公子湛蓝色的眼睛眯了起来，“我……错过了什么好戏吗？”
“不可说，不可说。”我摇头晃脑。“长达四个小时的犀利交锋，无形的刀光剑影，针锋相对，双方势均力敌，胶着了很久不分胜负……”
“哦？”公子明显地被勾起了好奇心，兴致勃勃地追问，“然后呢？”
我斜了他一眼，瞟到公子看着我亮闪闪的眼神，无语地发现这个家伙居然真的被我一番随口胡诌吸引了注意力。派蒙很给面子地端起了架子，用更加绘声绘色的语气讲道:“哦——这场苦战虽说没有旷日持久，但精彩之处在于双方都拼尽全力，只拼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连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钟离先生在观看了这场完整版的交锋之后都匆匆落荒而逃，可以想象刚才发生的一切有多么震撼，多么精彩——”
“——哦？”公子确实看见了刚刚脚步有点虚浮地离开的钟离，这下更加相信了，兴奋地追问道:“那么之后——”
“差不多得了。”我望了望正午当头的大太阳，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叫停派蒙。“饿了，我们去吃饭。”
“吃饭？好耶！”派蒙马上把公子扔到脑后，兴冲冲地在空中上下翻滚。“旅行者旅行者，我要吃油炸史莱姆！”
“天天吃史莱姆，腻了。你是史莱姆成精吗？听我的，吃松茸肉卷。”我嫌弃地摇摇头，抬脚就走。
“等一下啊！”公子猝不及防被甩下，反应极快地身形一闪挡在我面前。“不是，你倒是讲完啊，刚才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结果呢？”
我感觉自己的肚子饿的一阵抽搐，咕咕作响。为了提早赶到人才市场挨个砍价，我连早饭都没吃，因为刚才调动的表情太多以至于现在连摆出个应付表情的力气都没了。“你让开，我要去吃饭。”
“我请你。琉璃亭一桌大餐。”公子十分上道地一拍胸脯。
“啊！好耶！”我立马精神了起来，兴高采烈地朝前冲了两步，一扯公子那晃晃荡荡飘到我眼前的小披风。“走吧走吧！”
公子被扯得一个趔趄，但是明显他并不在意。也不说话，就看他的表情，就能看出这人现在恨不得撬开我和派蒙的嘴继续讲，并且正在万分后悔为什么他自己为什么没早来半个时辰。这看似心思狡诈阴险深沉的家伙实则憨的一批，我才不管他，朝着天价餐馆健步如飞。再讲下去到嘴的大餐就溜了，赶紧把肉吃到嘴里才是正道。
琉璃亭三层，酒足饭饱，我满意地拍拍肚皮。讲真，这家饭馆贵确实贵，但是饭菜真的真的真的特别好吃。璃月的美食本就精妙，再加上这家的厨子绝对是个中好手，一顿大餐吃的我心满意足。端着茶水在光线充足的窗口享受着下午暖融融的阳光，这回倒是没了上次跟公子吃饭时的奇怪憋闷感，小风吹的我通体舒泰。
“…………”
“旅，旅行者…………”
我疑惑地转头看向哆哆嗦嗦飘在半空的派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你真的很强。”派蒙冲我比了个大拇指，凑到我近前小小声地冲我嘀咕。“这个家伙……刚才一直在用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眼神对你死亡凝视，噫……我在旁边只是收到一点波及就连这顿难得的美食都吃的没滋没味，然而旅行者你却真的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你的这种专注的定力，真的很强……”
我是真的没感觉到什么目光，闻言疑惑地看向就坐在我旁边的公子。“呃，你好像整桌菜一口都没吃，你不饿吗？”
“呵呵，我不饿。”公子挤出一个黑气四溢的笑容。“所以，荧小姐，现在你吃完了，那么能不能告诉我刚才进行的战斗是怎么样的？和谁？能和你胶着四个小时不分胜负，对方有多强？我看你身上没有半点伤口，对方使用的攻击手段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值得一战的对手？”他越说越兴奋，眼里血光闪烁，竟显出了几分凶戾之气，最后连带着他腰边水蓝色的神之眼都闪耀起了跃跃欲试的光芒。
“不是。”我瞅他一眼，回答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抹了抹嘴，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向外面。“派蒙。”
“哎！”派蒙心领神会，飘到我头顶上。
“公子，按理说虽然被你请了一顿饭，吃人嘴短，但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这话我还是想说。”我回过头，诚恳地面朝公子。“你好憨啊。怎么可能会有人在七星直辖的璃月港市场上公然干架，嗯，我只是为了省钱砍了四个小时的价而已。”虎着胆子说完这句，我卯足力气，没敢再去看公子的表情，抬脚麻溜地跳出了窗户。
05
“来了？”钟离本来正在岩神像脚底下若有所思，听见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
“是。”我一脸正直地一翻手掌，把三只不一样的香膏一字排开。“三种香膏，岩王爷是三种都要吗？”
“哎呀，旅行者，该送哪种给谁，刚才那个帮我们制作的莺儿小姐不是说了吗。”派蒙提醒我。“那个什么少女贵妇什么的——”
“嗯…………”我抬头仔细端详了一下有我两个那么高的岩神像，摸了摸下巴，有点困惑地说:“可是那个七天神像上面坐的人好像是男的。”
“啊？”派蒙挠头，飞的高了一点，凑过去看了看，“啊……确实是男性诶……”
“那腹肌，啧啧啧，就算石像是石头雕的也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吧。”我把手里的三个细小精巧的香膏瓶一摇，煞有其事。“不，这可也保不准这位看雕像十分英武的岩王爷喜欢女人用的东西，簪花脂粉香膏之类的，也都说不定。”我想到这，忽地一拍额头。“钟离先生，这送仙典仪程序繁琐，可不可以再加一点东西？”
钟离好像从刚才起就一直想插话，在那欲言又止了半天，这下看我问他，表情有些僵硬地回答道:“……不可。”
“行吧。”我耸肩，然后把这三种香膏往岩神像前面一贡。“岩神大人，喜欢哪种？自己挑吧。”
“旅行者，你应该对岩神恭敬一点。”派蒙在我耳边提醒。
“为什么？我哪有不恭敬？”我疑惑地问道。
“不是，你想啊，如果万一对管辖璃月的岩神一个不恭敬，以后你的箱子里只能开出卷心菜怎么办？”派蒙老实地说。
“啊这。”我脸颊一抽，马上端正态度，恭恭敬敬地在神像前面趴下来，做五体投地状。“尊贵的岩神大人啊，您喜欢哪种类型的香膏？小民这厢给您一一呈上——”
钟离在一旁，看着我，表情有些古怪。我直起腰来，惊奇地发觉岩神像居然真的有对那种优雅贵妇香产生了反应。
“好神奇啊。”我由衷地赞叹道。“原来岩王爷看着浓眉大眼实则居然真的喜欢香膏，还是贵妇大姐姐香味的……”
“……那只是送仙典仪必需的步骤而已。”钟离在一旁打断我。“好了，接下来……”
“璃月的神明真的很神奇啊。”我仍然觉得叹为观止。“六千岁的魔神，留下传说众多，在世时间最为漫长，璃月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听民间传说讲道，岩王爷的化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是下凡体验人间疾苦吗？哦，怪不得会喜欢香膏……唉，岩神好是好，可惜就是有一个缺点。”我摇摇头。
“…………是什么？”钟离难得停下发派任务的话头，问道。
“可惜他已经死了。”我摊手。
钟离一怔，随即笑着摇摇头。“人有生老病死，神仙经过多年岁月打磨，就算是那像山岳一样坚固挺拔的岩石也有破碎的一天。都是如此，有何不同？”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有种奇怪的错觉，我身边站着的变成了两个人，方才钟离先生那句对岩神的随口评价乍一听也没什么特别的，顶多绕口了点，但就是那一刹那，有什么复杂而庞大的情感波动从我身边掠过，仿佛是纯然的悲悯和感慨，虽然柔和，但却让我感到一阵陌生。然而当我有些迷茫地看向钟离时，刚才那奇怪的分裂感又消失不见了，在我眼前站着的，明明白白地只有钟离一个。
“……钟离先生？”我有些不确定自己刚才的感觉，试探地发问。“你怎么了？”
“嗯？什么？”钟离也有些迷惑地反问。
“没啥。”我挠头。
呃……可能他饿了，这才多愁善感起来？对，一定是这样。我笃定地想。正好，我肚子也叫了，想到吃，我马上精神抖擞地举起手来，“钟离先生，吃饭吗？”
“……”钟离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你请客？”
看来我抠门的印象深入人心，让这位视金钱如空气的大爷都记得深刻。我大度地一甩手，拎出一个大钱袋来。“我没钱，但是公子有钱。走，去吃饭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4-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