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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浪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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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庭殿前,太子姜炆景和赵定灼罕见的碰在了一起。
“太傅,不是已经过了议政的时间?”姜炆景刚从大理寺回来,往日赵定灼这个时候已经走了的。
“下官还有些事情。”赵定灼在殿外等着皇帝的传召,本来他已经离开,但是又折了回来,“殿下今日不应是休沐吗?”
“薛家的事情还是有些棘手。”太子本是回来有几天休假,专注处理薛家的案子就够了。
两人在殿前没什么话,直到皇帝传唤两人。
“你们俩今天凑到一起了,都为什么事?”皇帝看这一个本应该在家休息的,还有一个本来都回家的,不知道都是为了什么事。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客气一句“太子先请”、“太傅先请”。
“赵爱卿,你先。”皇帝打断客气,这个时候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陛下,减税已推行一月有余,原本因为珵熠公主大婚,公主封地鹤洲赋税再次减一档,但既然现在婚约取消,减税之事该如何是好?”
有了封号的皇子公主都是享有封地的,封地的税一部分流入国库一部分就作为皇子公主独有,有重大喜事会给封地减免半年到一年的税额,
太子看了赵定灼一眼,这也不是什么急事,至于他特意折回来?
“出尔反尔属实不好,珵熠这个年岁再议亲也不会很远,就先减半档吧。”皇帝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抬眼看了看,“原先减税的部分是朕补给她的,现在还是一样,拟了诏书让户部去办吧。”
既然是减税,只是为了给姜令晗赚个好名声,自然钱是不会差她的。
“对了,是不是礼部也在问?”
“正是。”
既然公主不出嫁了,这大婚的这笔开销该怎么算,礼部小心翼翼地不知道该问谁,是从国库出还是从公主的嫁妆出?
“朕与她商议一下。”
“下官遵旨,方才下官碰见公主去拜见太后,也许一会会来乾庭殿,也许可以与公主商议。”
“太后?”皇帝抓到了关键字眼,太后这时候叫人进宫应是没有别的目的。
太后素来与皇后的关系不好,连带着对姜令晗也是十分冷漠,这时叫姜令晗进宫也就是趁着皇帝太子都在殿前无人顾暇她。
太子忽然明白了赵定灼为什么特意返回来,上前一步,“父皇,儿臣也许久未去给皇祖母请安,不如儿臣去太后宫中一道问一问皇妹。”
“也好,赵爱卿,还有别的事吗?”皇帝想了想点点头,见赵定灼无事禀告,又转向太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儿臣从太后宫中回来再说也不迟。”
父子俩对视一眼了然于胸,毕竟还有个赵定灼在这里,不方便多说。
两人退出殿中,太子还是带着他那亲善的面孔,“先谢过太傅一番好心。”
“殿下何出此言?”赵定灼毫无波澜,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破绽。
“能让太傅折回来的事可算不上多。”太子话里有话。
赵定灼这个人极度的理性造成了他一切行事都有他的逻辑可以遵循,若是往常,他绝不会浪费时间折回来禀告这些不要紧的事情。
“为朝廷尽职是下官的本分。”
太子满打满算也就叫了赵定灼一年太傅,比起那些上了岁数的老古板,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太傅令他轻松一些,也就还算和平地度过一年。等到他封了太子入朝掌事,他才发现这个太傅在朝中是一点情面都不会给谁留。
原本以为他是中立不站队,那么这样就可以不用针对他,直到他发现了了一个更好利用这位太傅的方法。
“有劳太傅了。”太子留给赵定灼一个捉摸不透的神情以后直径走向了太后宫中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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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跪这种事还是算轻松的,她最不喜欢的是罚抄,那种事又浪费时间又废纸。
这种想要脱身只要装个晕就可以了,这下午的太阳晒久了还是十分烤人,中暑也是合理。
她正盘算着什么时候装晕比较合适,但这时宫门口响起一声,“太子殿下?”
很好,这回她不用装那种病恹恹的戏码了。
“在这跪着作什么?”
太子将她扶起,旁边的嬷嬷还想出声阻止,却被太子抢了先,“皇祖母慈悲为怀,怎么能忍心让你跪这么久。”
“皇兄怎么来了?”姜令晗小声问,装作有些委屈,她本是可以找太子来救场,但是她现在不是必要不想见到姜炆景。
“顺路来看看皇祖母,你又说了什么惹了皇祖母不悦?”
“皇兄明知故问。”姜令晗轻轻嘟着嘴。
“说两句好话能怎样?”太子戳着姜令晗额头,太后叫姜令晗来十次有九次都是训诫,所以他和皇帝才心知肚明会发生什么,而姜令晗的脾气向来不会在太后这服软。
惹了这么大的事更是给了太后足够的借口,不论怎么说,大婚当天闹上公堂对皇家的声誉是有些影响的。
“行了,父皇还叫你去殿前,进去赔罪。”
“不去,皇兄也觉得我不对?”姜令晗的脾气上来了,认错可以但是不是在太后这。
“皇兄从不觉得你有错……”姜炆景看了她一阵,靠近她,低声开口,“你最不喜欢费时费心的。”
言下之意,何必在这浪费时间。
姜炆景不愧是最了解她的的人,一下就指明了利害,比起丢脸受罪,她更在意自己的时间,有这功夫干点什么不好。
姜令晗不情不愿地点头,“皇兄说的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太后的寝殿,太后正靠在软榻上休息,见太子和姜令晗一起进来,即使是不悦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炆景来了怎么也不叫人通传一声?”太后扬手叫人看座,全然不顾站在一旁的姜令晗。
“江南路远,炆景回京稍晚了些,朝中事务繁杂,还未来给皇祖母请安,还望皇祖母恕罪。”
见到太子,太后自是欢心的,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孙儿,姜炆景能当上太子也有她一半功劳。
“你带回来的那江南苏锦,哀家见了十分喜爱,炆景选的倒是别致。只是这现在才来看哀家,若不是碰上了这档子事,何须这么劳累?”
太后语气不善,暗有所指,太子一早就将带回的锦缎送了来,却一直忙于薛家的案子,她想叫了太子来暗中保下薛家,但是太子不是在乾庭殿就是在大理寺为了薛家的案子忙前忙后。
果真这皇后死了还给人找晦气,她的女儿也不消停。
“炆景这也是应尽的职责,没分出时间来看望皇祖母是炆景的过错。”
“这还轮不到你,始作俑者不认错,何须你来说好话?”
从皇后做到太后还没有人这样倔强,她掌握了大半辈子的话语权,怎么能让这皇后的女儿破掉。
“皇祖母,这罚也罚了,气大伤身。令晗还小,有些事还需要皇祖母指点。皇祖母为薛文与令晗都费了不少心,今日这副局面,想必也是觉得有些遗憾。”姜炆景在一旁劝说,将太后为薛文和姜令晗牵线的事拉了出来。
太后原本的意思是让薛家和皇室联姻,也是为了自己的势力,也是为了太子。所以她以开始看好的是姜烨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坚持要将姜令晗嫁出去。
不过都是皇贵妃名下的孩子,姜烨华也不大愿意,那就谁都一样了,但谁曾想姜令晗会闹得这么大?
“哀家也是为你们好,皇家颜面可是不是儿戏,家丑不可外扬,大婚中闹成这样算怎么回事?”
姜令晗在一旁低着头,脸上无动于衷,实际上太后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皇祖母说的是,只是若薛文真如他表面看起来光明磊落,令晗也不会闹出这种事。”姜炆景看出了姜令晗在神游,他不免心中叹气,“薛家一事还在审理,大理寺也会去追查赃款的流向,那是真正的民脂民膏,令晗这也是为百姓造福。”
听到姜炆景提起薛家的赃款,太后不禁心中一紧,薛家的钱款会有多少和她母族相关,这还无从知晓,万一牵连到母族,那岂不是更加糟糕。
姜炆景见太后的脸色微僵,知道自己踩准了太后的尾巴,进而说道:“皇祖母,这罚也罚了,父皇还有事与令晗商量,不如就先让她去乾庭殿,孙儿陪您说说话?”
太后瞪了姜令晗一眼,属实有这么个人在眼前有些烦心,有些话也不好与太子说,她摆了摆手,“去吧,以后小心行事。”
姜令晗行了礼就告退了,太后见人走了以后舒了口气,和太子埋怨着姜令晗多么不懂事,和先皇后一个样,为她着想还一副仇人模样。
太子见怪不怪,太后从来就没喜欢过姜令晗,只能笑着应付。
“薛家的案子,方才你说赃款?炆景办事真的有效率,这就开始查钱款去向了。”太后生硬的转变着话题,她若是不心急才是不正常的。
他早就知道太后要见他说些什么,松岭一事牵扯过多,父皇交给他办也是有照顾太后面子的缘故。
“正是,皇祖母请放心。”姜炆景处理这些事情很多年深得皇帝信任,“也许会查到皇祖母母族,但是炆景自有分寸。”
“有炆景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唉……你那表叔也是不让人省心的主儿,哀家这一天就怕他出些什么事情。”
太后母族由她的侄儿掌管,位在宿州刺史,薛家投靠太子后她本不想让母族参与进来,前朝斗争中她知道这朝中的形势瞬息万变,她不能只压在太子身上。
“皇祖母,表叔年岁也不小了,明哲保身和择树而栖总要选一个才好。”
自有分寸,这四个字的余地太多了。太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若想要太子留情面,光一个祖母的好言算得上什么呢?
要么交权,要么成为太子的人,太子已经给出选择了。
太后的心中有些发凉,难道姜令晗送薛家进天牢是太子指使,目的就是为了拔掉薛家威胁背后的母族?而不让亲妹姜烨华嫁与薛文,是为了不让亲妹做出这样丢人的事……难道从那时就开始算计了吗?
她不能自乱阵脚,太后故作镇定,在这个问题上她已经没有选择了,“炆景掌管此事哀家是最放心的,你表叔虽年岁不小,但是他还是知道哪个是最合适的路。”
太后拉着姜炆景的手热络地像是在说着家常,姜炆景得到满意的答案脸上儒雅随和的笑加深了一点,他与太后说笑一阵后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去往乾庭殿的路上,他的随侍应裴跟了上来,“殿下,情况如何?”
“拿下了。”
“恭喜殿下,太后诡计多端实属不易,属下还计划着赃款追到了再去打算太后娘家,没想到殿下这就办成了。”
“……本宫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姜炆景原本打算在查到实情的时候再去找太后这样会比较稳妥,但是今天……
“那今天?”
“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