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皇兄 ...
-
大理寺的处理速度还是很快的,薛文痛快地认罪,但是供词滴水不漏不会把他的父亲牵扯进来。
太子第二天就抵达京城也让朝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看热闹,不知道太子对他这个皇妹的行为有何看法。
“殿下,供词都在这里,这是物证,您看看。”
听闻太子抵京先是进宫复命,接着就直奔大理寺,皇帝已经下旨让太子督办此事。
大理寺卿看着见太子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毕竟这薛家曾经也是太子一派,不知为何在公主大婚之日揭开了老底。
“下官愚笨……还望殿下指点一二。”大理寺卿陪着笑,太子虽为人亲和,但在朝中的手段老练,不然如何能坐稳太子之位这么多年。
太子翻了翻,证词基本没什么问题,将账簿放了回去。
大理寺卿以为是太子不满意,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殿下,下官深知薛家为东瑜鞠躬尽瘁,应当……”
难道太子还是念着旧情想救薛家?
“何大人,证词没有任何问题,你何须这样?”太子将大理寺卿扶了起来,“只是薛文之事,虽不牵扯到其父薛大人,但也是要问一问的才好。”
大理寺卿瞪着大眼睛,这……
“若是薛大人清白自是问不出什么,想必何大人应该懂得。”
*
这次南下本不应该是太子去的,只不过他主动请缨揽了这苦差事,前世也是一样,都没能赶上姜令晗出嫁。
前世她还是有些失望,现在她只是庆幸。
姜令晗预料到了太子回来就会来找她,只是她没想好怎么面对。
前世的太子和皇贵妃不同,若说是皇贵妃是假意对她好,那么太子在骗她嫁人之前,从没做过任何对她不利的事,反而处处维护。
被欺负了,太子帮她出头;有好事了太子第一个想到的是她;书法也是太子一手教出来的;她不可以跟别人耍小脾气但是可以跟太子任性。
在天牢的一个月她还想着为什么皇兄还不来接她回去,也许是这深宫中的薄凉让一点点恩惠都会让她记住,但是她想不通,为什么从小性情和善的皇兄最后会变成那样。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以利用为目的吧。
“是皇兄过错,没能认清薛家的真面目。”
没人知道太子进城第一件事先去了公主府,甚至衣服都没换在正厅等着姜令晗梳洗打扮,也没人知道他的心在见到姜令晗的那一刻才放下去的。
这个开场是让她想不到的,姜炆景这种态度让她在警惕是不是他已经想好要把自己嫁给谁了。
姜令晗牵起嘴角笑了笑,“自己的事哪能埋怨皇兄呢?”
若说是薛文的事太子不知道,可能还有几分真,但是薛家的品性,想必他是不在乎的吧。
手握权力者只看得到利好。
“薛家的事皇兄来处理,你不用担心。”
“有劳皇兄了。”
姜令晗的态度很平静,她今日穿了一套月白色的裙装,拿着绣着枫叶的团扇,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清冷,透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她可以对着别人演出使利益最大的形象。
但是面对姜炆景,她做不到。
“母妃可说你什么了?”姜炆景了解皇贵妃,她只知道要对自己有利,此时肯定要说上一说的。
“母妃倒没说什么。”姜令晗如实答道,“可会给皇兄添麻烦?”
“麻烦倒是算不上,只是你的大喜之日竟出了这样的事,恐怕是对你的名声有……”
“皇兄,比起名声,令晗更怕识人不清,毁了终生。”姜令晗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传达着多种情感。
那一瞬间,姜炆景以为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别太伤心,不过是一个薛文。”
“皇兄还是第一个劝令晗不要伤心的。”姜令晗随口说道,不过确实,都关心着她能不能再嫁一个好人家,谁又来问问她的心境。
若要问呢,她很想说——好极了。
“为他也不值得。”姜炆景如是说道。
姜令晗眉稍轻挑,他给自己牵线搭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跟薛文纯属是太子带她出去的时候一个接一个巧合遇见的。
两个人没什么共同话题,她只知道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公主,努力做出许多人会喜欢的那个样子。既然皇兄说好,那便是好的,她从来没有过怀疑,也没去想太子是多么想笼络薛家。
也许她是知道的,她只是不愿意相信。
“苏州你喜欢的那种扇子还挺多的。”姜炆景突然换了个话题,从随侍手中接过了一个锦盒,递给了姜令晗。
“难为皇兄挂念。”姜炆景总是这样,若是出门必会带些什么回来,那一墙扇子大概有他一半功劳。
不过前世她出嫁以后再也没收到姜炆景的扇子了。
锦盒中是一个绣着湖蓝色双蝶的团扇,姜令晗拿在手中,好像并未察觉与普通扇子有什么不同。
“先谢过皇兄,皇兄挑的就是不一样。”姜令晗看了一眼就要放回去,打算一会挑一个合适的地方摆起来。
“你这丫头,看了一眼就开始夸?”姜炆景看出了她的敷衍,“去阳光下看看。”
姜令晗半信半疑地走出厅外,对着清晨的阳光,那对蝴蝶泛着一丝亮银色的光芒,像是真的在飞舞。
她的眼睛一亮,姜炆景就知道这东西挑对了。
“就知道皇兄挑的东西准没错。”姜令晗一如往日一样面对着姜炆景露出了她的笑容。
但是下一个瞬间她就僵住了,她心底还是会将太子认作亲皇兄,若不是这样前世怎没会被他骗了一次又一次。
她可以送薛文去天牢,她可以暗自对皇贵妃谋划,但是太子……她只想默默逃离。
许是姜炆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喜欢便好。”
姜令晗送走了太子以后暗自松了一口气,似乎太子的态度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她闹这么一出,姜炆景就算是想再把她嫁出去,也要过一段时日。
这就足够她安排的了。
*
姜令晗躲在公主府中,因为她大婚的那一出,甚至被免了近半月的入宫请安,她倒也落得自在,在府中赏花养鸟。
“殿下,薛大人被带去问话了。”镶镜上前禀报,在太子身边也不是没有好处,就连她也学了两手埋设眼线。
“父皇下旨让皇兄督办了吧?”
姜令晗在她的后院修剪着那些深山含笑,白色的花苞即将盛开,也许气温再高些就能看到满园的木兰花。
“是的,太子殿下昨日便去了。”
“他是不想留薛家了,可问出什么了?”
“还没有。”
姜令晗想了想,前世直到最后薛家都没有倒,还是赵定灼最后扳倒的薛金纬,理由是其在工部任职时贪污受贿,这点薛文倒是一脉相承。
“但是朝中已经在说让太傅接手御史大夫一职。”
姜令晗手中的剪刀“咔嚓”一声就停住了,“是哪位大人提议的?可有御史台的人?”
“御史中丞宋大人先提议的。”
“皇兄的人啊……”姜令晗叹了口气,她有些明白了姜炆景的意图。
“太子殿下怎会把御史大夫之位拱手相让?太傅不是……”镶镜有些奇怪,赵定灼一直保持着中立,但是这御史大夫的位置太子不会放一个外人。
“中书令今年年满五十,是皇贵妃母族亲手举荐上去的,显然太傅不会在中书侍郎这个位置上坐很久,为了避免太傅把中书令挤下去,不如让太傅去一个全是太子党羽的御史台当长官。”
镶镜一下就明白了,但是从姜令晗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与寻常不同的东西,“殿下是不希望太傅去御史台?还是……?”
“不如大胆点问,本宫是不是不想帮太子?”姜令晗笑了,镶镜这犹犹豫豫的一直问不出口,不如替她说了。
“帮太子对本宫有什么好处吗?”
镶镜一时还答不上来,虽然太子对姜令晗是没得说,但是有着皇后的渊源还有这档子薛家的事,殿下不愿意再被太子摆弄也是常理……可这,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姜令晗看穿了镶镜在想什么,“本宫不想押宝未来,虽然现在这个选择看上去不是最好的,但是总归是最保险的。”
虽然现在朝中太子如日中天,但是她那几个皇兄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然前世他也不会中间出现低谷。
除非押宝成功,不然只有慢慢中立这条路最保险。而现在最后赢家九皇子和太傅都在不显山不露水地发展,如果一下子脱离太子那她可能会被轻易地按死,只有在太子羽翼下暗自操作才有赢的可能。
“放心,本宫不会硬来,现在还需要皇兄庇护,总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殿下心中有数便好,奴婢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在殿下身边。”镶镜见姜令晗如此有主见便放下心来。
姜令晗看着镶镜笑了笑,这句话她做到了,前世不论是在天牢还是出嫁,镶镜都守在她的身边,是她在冰天雪地中找太医来救救她,但是姜令晗病的太重了,在天牢落下的病根早就将她的身子消耗殆尽。
而后姜令晗记得镶镜想殉葬,但是被赵定灼的随侍阿海拦下了,被赵府收留,去了北域赵国公家,也算是一个好结局。
如果她这次能稳住,镶镜也就不用跟着自己受罪了,所以她不能输。
“殿下,太后的人来说,让您进宫一趟。”姜令晗的侍女过来禀告。
该来的还是来了,宫中除了皇贵妃,还有一个太后,这似乎更让她头痛。
她屏退了侍女准备换衣服进宫,猛然想起来,“镶镜,太傅每日议政结束是几时?”
“大约未时,从文华门出宫。”镶镜自然是知道她想做什么。
“进宫见太后可是要虔诚一点,文华门自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