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点啥》斜细雨

40、养花(二十)

　　（一）李思白

　　我叫李思白，李氏皇族后。

　　父亲当朝为官位居高位，享无限荣光。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家中只得我一个女儿，所以备受宠爱。

　　而我亦有心仪之人，便是当朝太子——李蔑。

　　我把我的心事说与母亲听，母亲总满面愁容，告诉我收心。

　　我并非痴心妄想，我与李蔑从小便认识，同在国子监读书识字，也算青梅竹马。

　　有一日李勾闹事，在国子监的门口与一太监起了争执。那太监我识得，是李蔑贴身太监，常在身侧。

　　想来旁人也识得，这事也就变成太子和李勾之争。

　　李勾这人嚣张跋扈，仗着他爹三王爷在朝中的势力，向来不把旁人看在眼里。如今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敢公然向太子身边人发难。

　　我蹑手蹑脚绕过人群。太子应该在后院，他常在哪里看书，一个人静坐。我直奔那里，一进洞门，到瞧见郭朔清也在，他俩坐在地上，郭朔清昏迷不醒。

　　李蔑脸色阴沉看了我一眼，叫我帮忙把人扶到屋内。

　　郭朔清别看个子高，其实身上干干巴巴，搭他肩膀扶他腰时，尽摸了个空。以前我总不喜他，他为人清高，常在李勾身边跟前跟后，想来是专门出些坏点子的背后军师。但现在李蔑和他一道，看来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翌日的冬天来的很快，长安城中飘起了鹅毛大雪。

　　今日皇后寿辰，各官女眷也要入宫做寿。我特意早起精心打扮了番，才随着夫母亲入了宫。

　　我满怀欣喜，怀中揣着的是昨日才绣完的荷包。而今日也是我要向李蔑表达心意的日子。

　　进宫拜了皇后，递了寿礼，我便溜了出来。正愁四处找不到太子，转眼便瞧见湖边赏雪的他。

　　李蔑长了张俊秀的脸，不喜不笑时眉稍眼角却带着一丝清冷。他披着裘衣，身上淋了雪，立在湖边石桥旁宛若仙人。

　　我手捂着荷包，生怕弄褶皱了，一路小跑着过去，向我的心动而去。我只顾着看他，不料和一旁何时冒出不长眼的端果盘奴才相撞。

　　果子滚了一地，又被踩上两脚，稀烂肮脏不能吃了。荷包掉在了地上，泥雪水染湿不能用。

　　我站起身顾不上衣裙的泥雪，连忙把荷包捡起。我愣在原地傻了，一瞬间红了眼眶。正要开口训斥，而李蔑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我眼看着他走进，下意识转身便跑了。这一刻我不想见他，也是害怕见他。他衣袂飘飘我灰头土脸，我本想以我最好的姿态去见他，去诉说我的心意，可此刻我就像个小丑，慌忙逃串。

　　鞋袜湿了，衣也脏了。我回到家嚎啕大哭，心中委屈，不停咒骂那个狗奴才，如果再让我遇见，定要他千刀万剐。

　　母亲过来安慰我，问何事？我流着泪呜咽回答，母亲听后竟将我训了一顿。

　　母亲不明白，父亲也不解。问我为何便是喜欢太子？

　　我也不懂为何不能喜欢太子，当朝局势又与我何关？我就想嫁与他作太子妃！

　　我被父亲扇了一个耳光，关在房内思过。我蜷缩在榻上，用被褥包裹着自己。枕头旁是压着洗净后的荷包，线头露了出来整个透着粗糙，我想这次有经验了，下次在绣个精美的送去。

　　我还沉沦在这幻梦中，我还想说不定李蔑也喜欢我，只是在等我开口捅破窗户纸，我还想父母不同意，也只是对我的考验。

　　可这，也终究是我自作多情。

　　那年我及笄，也是家中遭变故的一年。父亲被诬告造反下了大狱生死未卜，母亲病重卧床不起。

　　往日与父亲交好的叔伯皆拒我门外，像我似恶鬼般躲着我，我走投无路，只能找上太子。

　　我小心的跟在侍卫身后，由他引荐带我去见太子。只是他频频回头望我，让我心神不宁。

　　我心中有千万句想对李蔑说，可当我真见到他，却只能泪眼婆沙的望着他。

　　但他却对我说：“你不该来找我。”

　　什么叫不该来找他？我们从小便一起读书，青梅竹马相熟相知。我在朝中无人，所认识所依靠的只有他。纵然做不得夫妻，但也不该如此不留情面。

　　原来你跟他们无二般，都是些冷酷无情的家伙！

　　我把关于他的东西全部都烧了，模仿他的字迹练的书帖，逢年过节与他比试得的小玩意儿，和那些个绣了无数遍的荷包。

　　我看着熊熊烈火把所有东西都吞噬掉，火焰带走了东西，却带不走我此时的愤恨，忧伤和彷徨。我只觉得我好傻，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火灭了，星星点点还在闪着。东西没烧彻底，一荷包角，可怜巴巴摊在旁边。

　　数日后判旨下来了。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但父亲是李氏后，判其斩首家眷流放。

　　父亲死后，母亲也跟着去了。

　　一夜之间我从王公贵胄沦为阶下囚。流放路上，我带着枷锁，一度想要自尽，可临了又下不去手。

　　夜醒时，外面月色朦胧，还能听见解差在交谈说着荤话。当谈起关于我时，我一下止了动作。

　　“你知道这次押的谁吧？”一解差努了努嘴，问着另一个人。

　　“这谁不知道，你当我傻呀。”

　　“他爹要是不帮太子，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唉，还是怪太子沉不住气。成王败寇，这往后看来是三王爷……”

　　声音渐行渐远，我紧攥着袖中荷包残边料，眼神失焦。

　　我想我这辈子是完了，可我又不甘心，我什么都没了。我家破人亡，你们凭什么好过？！

　　当我再醒来，眼前却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他身着墨色披风，头戴面具，问我想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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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恶魔作了交易，我借用他的蛊虫复仇，事成他从我身上得到想要。

　　就这样我换了另一个身份，成了当朝户部之女顾素韫的丫鬟，又回了长安城。

　　人是我推下去的，故意找了处偏僻地。顾素韫不会水，在湖中扑腾着，我在岸边装腔作势着急，又假装找人走远躲起来，等她闭气。

　　她挡我路了，她必须死，我要她那副躯体。

　　可万万没想到，顾素韫从湖中活着回来了。我后来我才知晓，那身体里根本就是另一个人，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那人给我的蛊虫对她根本不起作用，我只有另寻他法，就把主意打向了司天监监正容修裴身上。

　　这妖还得道士降。

　　后来三王爷死了，这个玩弄权术半辈子的人，在牢中被折磨至死。

　　我站在李蔑的寝殿前迟迟不肯进，大内总管催着我把糕点放下赶紧走，不然等下圣上醒来怪罪。

　　我隔着帘子看着他，只那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我与他之间隔了太多恩怨，太多是非。也回不了头了

　　临走时，我看到他桌上有刚从太医院端来的药，只迟疑了会儿便撒了东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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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的太阳总会落下，得不到的人死了也好。

　　我坐在马车上，看着长安城越来越远。手脚有些冰凉，我依偎进身后那人的怀抱里，他戴着面具，抚摸着我的头发，“现在舒服了？”

　　我抠着手上指缝残留的血渍，漫不经心摇了摇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