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点啥》斜细雨

1、养鱼(一)

　　木淳是被活生生痛醒的，手臂上一刀刀伤痕剜心的痛。睁眼周围是陌生的环境，远处岩石缝中滴水伴着回音。

　　山洞幽暗，只有水池上方斜口，一束阳光照进来，这才成了木淳唯一的光暖。

　　她怎么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若是仔细回想之前，记忆也是一片空白。

　　木淳沉入水底，池中水并非死水底有源泉。

　　一尾艳红的尾巴在水中慢划，鳞片色泽光亮，在往上与人尾相连的是一具少女的身躯。

　　半人半鱼形态优美，可偏偏从人鱼尾稍处拉了条长长一道口子一直到腰腹，这伤口像是要把整条尾巴破开般，现在还皮开肉绽还向外浸血，随着鱼尾摆动在水中带出一条血缎。

　　不知是不是水的原因，木淳身上的伤正一点点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渐渐手臂上的伤起了黏膜痂，被割的长条口也止了血。

　　木淳很是焦灼与不安，在池中游来游去，慢慢她却缓了下来，不是因为累了，而是她听到有窸窣石子声正在向池水靠近。

　　木淳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一眼见到的一双鞋，而鞋边上是一圈血迹。木淳皱眉，感到一丝危险。

　　视线上移是一身整洁束腰浅蓝大袖道袍边缝有银线，身姿挺拔，在往上映入眼帘是一张俊朗的脸，一双深邃眉眼直直望着她，高挺的鼻梁微微小驼峰 ，脸庞棱角分明线条流畅。

　　偏是来人面色不太好很是苍白，干涩的薄唇上裂开了一道口子。发冠轻束发鬓青丝也乱了，飘了几缕，若仔细瞧他发丝上若隐若现竟也沾染了血迹。

　　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活物？还带着丝血腥味，木淳是即好奇又害怕，她支着头警惕望着面前这个人类还是个雄性。

　　两人僵持着互望，半晌，最后还是木淳忍不住，支吾先开了口道：“你……是……谁？”

　　那人回神恍惚，没有立即回答木淳的话，而是迟钝的把手探进袖口中摸索着出一个小瓶。

　　他一步步走近蹲下身，把手中小瓶木塞拔掉，木淳立刻慌了。

　　那人把瓶中倒扣过来，从瓶中倒出深褐色液体，液体有些黏稠沿着瓶口滴出，眼看着要滴入池中。预感危险，木淳腾空而出，而这一刻液体滴入池中稀释晕染开来。

　　木淳全身水湿哒哒摔坐在池边，手按在石子上硌的生疼，可尾巴未彻底离水，尾梢还留在池中。

　　他没想到木淳如此反应，脸色不妙快步向木淳走去，见人逼近木淳瑟缩往后退发出警告，那人缓缓停下脚步踌躇不前。

　　木淳自认倒霉，还没弄清什么状况，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这时尾巴传来密密麻麻虫咬的痛感，木淳低头一看尾处的伤口浸着池水竟然在加速愈合。

　　她听到那人站在不远处，语调不稳缓缓开口：“是药。”

　　他把小瓶揣回袖中，轻声言：“很快便会痊愈。”他声音低沉，如温淳的酒缓缓传入木淳耳中，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干裂的唇，听他说话。

　　没想到这个人会帮她，虚惊一场误会他要害她。木淳不知所措，怯怯道了句：“谢谢。”这才慢慢悠悠缩回到池中。

　　重新长肉就会疼，牵扯着皮肤黏膜抓挠不适，感觉混身的鳞片都往外翻翘挤压，阵阵痛感袭身，木淳模糊间就昏死了过去。

　　等木淳熬过去再醒来时，水中投来的光束都已经消失了。浮出水面，那人已经离开，木淳呼了两句确认没人就了泄气。昏暗的山洞中又只剩下她，木淳呆愣了片刻，心中竟生了一丝失落。

　　他还没说他是谁，怎么就走了？

　　那人再来已是几天后，手上多了样东西提了个木屉。木淳缩在水底，隐隐约约就看见了他的人影，那人挽袖蹲下身把木屉随意放在地上，池边石子把刻有的精细雕花木柜磕出了划痕，但那人也毫不在意。

　　“带了些吃的，不知你是否要进食？”他语气低柔，眼神试探看了眼平静的水面。

　　这方池水连个藻类都没有，更别提虾和小鱼。木淳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一听给她带了食物这让她甚是欢喜，下一刻便抖尾而上冲出水面，木淳一激动跃起的水浪太大浇了那人一身。

　　“……”

　　“……”

　　看着浑身湿透的他，木淳双手撑在池边僵硬勾起嘴角，双方仿佛被定住了身皆愣住，互相看着对方陷入沉默。

　　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太过镇定，他只因水滴进眼频繁眨了几下眼睛，却依旧蹲在原地毫无动作，一本正经看着木淳。

　　这样近距离瞧，木淳发现这人长得是真不赖，尤其是那双眼睛淡色眸子还泛着幽蓝，而里映照的是自己影子。

　　从别人眼里看自己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木淳凑近想要在看清楚点，却被他一把挡住。

　　湿凉的头发遮住了木淳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灵的双目和笑得极为生硬的嘴。山洞中光线不好，如此看去她真像只从深渊爬出的水鬼。

　　木淳尴尬的往后移，对于面前这人她已没有太大敌意，至少现在他不会害自己于自己没有生命威胁，不然前几日也不会救她，但这也是暂时，难保不起以后不会。

　　“我饿。”木淳低头瞅着外观精致的盒屉，猜想着里面会装些什么好吃的。

　　那人抖动了几下沾湿的衣袍，拿过食盒再打开盒盖，从里慢慢端出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馒头？

　　就这？？？

　　木淳一脸诧异，以为会带些大鱼大肉就只是馒头？可又转念一想，人能给她带吃的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趋于人下还是别太挑剔。

　　木淳抓起一个米白馒头，张嘴就是一口，可这一口下去差点没把她牙崩了。

　　“呜……这皮有点硬。”

　　那人听后一惊，慌张道：“这是过夜的怕不够吃带来，这是刚出锅的。”他边紧张说着边打开下一层盖子。

　　木淳挑眉，她满眼期待盯着他，重新从里在端出盘——馒头。

　　木淳：“……”

　　这让木淳忍不下去了，手上没啃完的硬皮馒头被她丢回到盒子里，扭头一转身就跳回到池中，一方水池不大宽但足够深，木淳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那人猝不及防，忙在身后道：“怎么？”

　　池水中央发出“咕噜噜”水泡声，木淳冒出个头，呵道：“我要吃虾，小鱼……我要吃好吃的。”

　　那人似松了口气，对于木淳的要求竟欣然接受，“晚些给你带来。”

　　木淳抿了下嘴唇，再次开口：“你到底是谁？”

　　看着眼前这人，木淳只觉得好生奇怪，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居然不恼？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之前与他认识？

　　那人低垂着眼眸，眼神是不甘和不平，“你当真不记得了？”

　　回应他的自是沉默。

　　“冉自居。”这三个字在幽静的山洞中回荡了许久，一呼一吸之间还伴随着忐忑不安的心跳声。

　　木淳嘀咕着又复述了一遍那三个字，她真的不记得了，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记忆里完全没有印象。

　　食盒屉被提起，见他转身要走木淳立马叫住了他，“冉……冉自居。”

　　冉自居停下脚步，只微微转过侧脸。

　　木淳：“我想出去。”

　　现在的她变换不出双腿，走不出这里，水底泉源极小，而她也没有法力破开，游不出去。可她不想待在这里，这里阴暗充满了孤寂，她不能永远待在这里！

　　而冉自居像个木偶般点点转过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阴沉沉望着木淳，看得木淳背后直生凉意，片刻，他低哑着声道：“不可。”

　　加油!开始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