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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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迹部景吾接过财团大权开始，他所在的地方永远是门庭若市，宾客如云。但凡是他亲自操办的事情，无论是舞会还是酒会，仅仅一张请柬都能让社会名流趋之若鹜。这天晚上的酒店门前依然是车水马龙，从高层宴客大厅的落地窗向外俯瞰，可以看到一条由豪车与衣香鬓影的宾客汇聚而成的拖着光带的河流。
“有时候我还还挺喜欢这种场合的，”远野薰挽着经纪人的胳膊，微笑着向一位路过的绅士点头致意，“这些人彬彬有礼的样子总让人忍不住想捉弄一番、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
“亲爱的，你的幽默感总是这么吓人。”经纪人先生哈哈的笑出声，引得好几个熟面孔看了过来，“希望你的追求者不会被你吓跑——噢，他来了。”
远野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是谁说过的，男人只要穿上西服，总不会差到哪里去。今晚酒会上的男士无一不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可是幸村精市一进入大厅，立即让原来还算亮眼的年轻绅士们黯然失色。他今晚穿了件剪裁得体的深灰色礼服，显得英俊挺拔，容光焕发，袖口一对钻石袖口闪着低调奢华的光芒，让他看上去倒是个优雅含蓄的翩翩贵公子，才刚刚进来没多久，就已经有不少人在暗中打听他的来历了。
这为众人瞩目的年轻人却浑然不觉，径自来到远野薰与她的经纪人跟前，“晚上好。”他捧起女宾递过来的手，在那雪白的手背上落下一枚轻吻，“小姐，你今晚光彩照人。”
远野薰妩媚地一笑。“谢谢。我猜今晚在场的女士都快要嫉妒死我了。”她穿着一条斯托拉风格的紫色长裙，浑圆雪白的胳膊上戴了一只希腊式的蛇形臂环，委实美丽得惊人。她扑闪着眼睫看了一会儿男伴，这才肯移开视线，向着对方身侧的年轻绅士笑道：“这位是？”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个头高挑，一头黑发像是弯曲的海藻，眼睛是翠绿色的，偶尔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挑衅神气，可那种桀骜不驯也是带着一点儿孩子气的，因此就显出一种不知世事的天真来。
“你、你好，远野……远野小姐，”约莫是突然被远野薰提到，他显得有点手忙脚乱，磕磕巴巴的问候道：“我的名字是切原赤也，请、请多指教！”
一股带着浓重日语口音的英文让远野薰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很是费了些力气才忍住了笑意，一本正经的道：“你好，切原先生。我听说过你很久了，你就像我听到的那样有趣。”
“呃……”对方支支吾吾的卡住了，显然是有点处理不过来对语言的翻译，慢了好几拍之后干脆抓了抓头发，干笑道：“谢谢……呃，非常感谢。”
远野薰掩住嘴唇偷笑。
幸村精市颇为头痛的捏了捏眉心，把后辈带到一旁说话，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等到音乐响起，幸村精市就让他一个人待在一旁，自己则向远野薰邀舞去了。
“这样没关系吗？”远野薰笑眯眯的道。
幸村精市摇摇头，“总要习惯的。”
远野薰就微笑着伸出手，让对方牵着一道滑入了舞池。因为有过一次很是默契的配合，于是她跳得很轻松，一边还犹有余裕的问道：“说真的，他只比你低一届么？他看上去还是个孩子呢。”
“虽然看起来不像，但他的的确确只比我小一两岁而已。”幸村精市无奈叹气，“是个单细胞生物，你一定想象不到，一直到国中二年级，他还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
远野薰哈哈大笑，道：“那在日本国内，可以算是一朵相当少见的奇葩了。”
“但若是因此而轻视他，那就大错特错了。”幸村精市说道：“别看现在很无害，他打网球的时候却远远不是这个样子。”
“哦？”远野薰感兴趣的眨巴了下眼睛。
“他以前是被称为‘球场上的恶魔’的，”幸村精市解释道，“一旦站上赛场，他就很难控制住自己，充满攻击性的打球方式常常会让不如他的对手受伤。”
远野薰惊讶的朝切原那边投去打量的目光，“完全看不出来。”她摇摇头，“他看上去倒像个天使——这个大厅里挤满了聪明人，但只有这个年轻人是天真纯粹的，他身上有一种茫然不知世事的懵懂气质，与他这样的长相结合在一起，倒让令人想起少年时期的狄俄尼索斯。”
那种带着点儿天真的残酷狂妄，倒的确是有点符合切原赤也在球场上的风格表现。幸村精市点头认同，“的确。不过他现在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了。”他补充道。
“那就更讨人喜欢了。”远野薰微微眯起眼睛笑，“我猜至少在日本国内，他是很受欢迎的。这种反差明显的特质非常符合相当一部分日本人的喜好。”
“讨厌的人极端讨厌他，可是喜欢他的人更多，男男女女都有。”仅仅打了照面，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幸村精市也不得不为女伴的洞察人心感到钦佩，“庆幸的是，他并不怎么在意这些。”
这个时候恰好有几个年轻姑娘向切原赤也围了上去，后者不知所措，还带着点儿不耐烦。远野薰不由得微微翘起了嘴角，“可不是。”她侧过头来轻轻凑近男伴的肩膀，半埋着脸轻笑，“你瞧，他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但别人却忍不住想亲近他。多么可爱的年轻人，我真有点儿喜欢他了。”
她的舞伴就揽着她轻盈的转了个圈，遮挡住了她的视线，“他也许是讨人喜欢，但你现在的舞伴可是我啊，小姐。”幸村精市淡淡提醒道：“你对他的关注未免太多了。”
远野薰愣了下，下一秒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在吃醋吗？”她笑盈盈的问道。
“在你面前，我一直都只是个普通男人啊。”幸村精市平静的答道。
远野薰笑得花枝乱颤。“你实在太看轻自己。”她妩媚的眨了下眼睛，微笑道：“可爱是不能当饭吃的，若非因为你的缘故，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另眼相待呢？”她轻易将话题拉了回来，“虽然是你后辈，但只要踏上职业道路，他就应当算是你的竞争对手了吧？你这样照顾他，很令人敬佩呢。”她笑眯眯的夸奖道。
幸村精市到底被她逗得笑起来，道：“用不着转移话题，亲爱的小姐。”他似笑非笑的睨了女伴一眼，“我可没有你说的这么伟大，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前辈的责任，但更多的还是出于愧疚——只怕你听过之后，就要替‘可爱的年轻人’打抱不平了。”
那惟妙惟肖的形容词让远野薰嘴角笑意加深，“那要等到我听完之后才能做出决定，”她用指尖敲了敲对方的肩膀，“我的耳朵在等着你的解释呢，先生。”
幸村精市开始说起很久之前的往事，“切原之所以被称作‘恶魔’，就是因为他天生有个特质，情绪激动的时候可以短暂的大幅度提升身体各项素质能力，因此他常常可以越级胜过比自己还强上一线的对手。”
“真有意思，作为他的对手一定会觉得非常烦恼。”远野薰略带着点兴趣的道。
“正是如此。”幸村精市叹息道：“但这个能力对他的精神和身体都是有损害的。可是当时正是争夺日本国中男子网球大赛冠军的关键时刻，我因为生病缺席，因此对夺取冠军着了魔。”他神色平静的陈述道：“‘如果我将要死去，那么也一定在拿到冠军之后’。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同意了部员提出的、将切原作为奇兵的训练方案。身患重病的我，本该最明白健康的重要性，可是我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就同意了那份方案。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我是一个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远野薰想了想，“你当时是在病中，有一些偏激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她不赞同的说道：“这个例子并不能说明太多。”
“不止如此。”幸村精市摇摇头，继续道：“后来到了决赛阶段，我的队员遇到了可敬的对手，对方拼上前途未来想要夺取胜利，在场人人动容，我想到的却是利用他的弱点快速击败他。或许是切原的事就已经让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因此我的队员拒绝了我的建议，堂堂正正的与对方交了一次手。”
“那我猜你的队员最后多半是输了。”远野薰撇了下嘴角。
“哦？”幸村精市微微一哂，“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啊，”远野薰笑道：“胜利的机会稍纵即逝，为了不必要的自尊而放弃机会，胜利女神是不会青睐这样的人的。”
“那你这次可猜错了，”幸村精市微笑道：“那一场虽然非常惊险，但结果还是我这边的队友赢了。”
“好吧，”远野薰挑了下眉毛以示惊讶，“也许，我该祝贺你们？”
幸村精市失笑，“谢谢。但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我的做法太过失于正道么？”
远野薰认真思考了一下，答道：“这取决于你对‘正道’下的定义。若以我的观点来看，那么，在切原的事情上，是的；而后面的事情，不是。”她解释道：“对于我来说，我的正道就是要取得胜利。不管对方赌上什么，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本质上所有人都是夺取冠军而来。”她举了个例子，“假如是我跟施泰因，那么不管对方是不是赌上性命，亦或是身患绝症，都只会很乐意踩着对方的失误去夺取奖杯的，因为如果不能夺取胜利，参加比赛的行为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她颇为无语的瞟了对方一眼，“我一直觉得会有这种想法的人肯定是太缺少社会的毒打，没想到你竟然也会为此纠结。”
幸村精市一时哑然，半晌才轻轻道：“那么也许，是我跟他追求的胜利，到底还是有不同吧。”
远野薰就轻轻耸了耸肩膀，“所以，你们最后到底赢了没有。”
“没有。”幸村精市神色平淡。
“你看上去还是很不开心啊，”远野薰肆无忌惮的哈哈一笑，“你该不会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吧？”
“因为我就是个唯胜利论者啊。”幸村精市淡淡道，“有没有觉得我也不过如此？”
“瞧你这话说的，莫非你希望在我心里是个圣人？”远野薰眉梢轻扬，揶揄道：“那我恐怕圣人只配在庙里贡着，而不是奢望有朝一日能有个女朋友。”
幸村精市一时间恼也不是笑也不是。“我取悦到你了么，小姐？”他磨着牙微笑道。
“当然，”远野薰一本正经的道：“我见过许多青年俊彦，但他们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可爱。”
“只是可爱么？”幸村精市继续微笑。
远野薰天真的眨了眨眼睛，“也许比可爱还要多一点吧。”
“只是多一点么？”
远野薰终于大笑。“做人不要太贪心了啊。”她用手指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了，让我们休息一下吧，我有点儿渴了。”
“乐意为你效劳，小姐。”幸村精市领着她到一旁休息，转身去取饮料。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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