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的昭华年》走走吃溜溜

18、他说了，对不起

　　爷爷的身体渐渐康复，已经能拄着拐杖下床走走。
　　这段时间赵昭年有空就从学校往这里跑，有时自己一个人，有时同程嘉衍一起。
　　赵平也难得的没有回T市，陪伴了许久。
　　这天，赵平扶着父亲在医院楼下散着步，恰巧遇到刚准备上楼的程嘉衍和赵昭年。
　　“昭昭，嘉衍，来了啊。其实你们忙不用常来的，我好着呢。”赵爷爷笑着说道。
　　赵昭年上前挽过爷爷的手臂，亲昵的撒娇道：“想你嘛！”
　　赵平看着对面的程嘉衍默不作声。
　　半晌开口：“爸，他们在一起的事情，您也知道了？”
　　赵爷爷这次也没打算瞒着，点了点头道：“什么在不在一起的，人家现在是小两口，我警告你啊，这是我认定的女婿，你反对也没有用！”
　　赵平胸口突然像被堵了口棉花，喘不过气，“结婚了？你们把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在哪里？”
　　“是不是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我这些年到处奔波，背井离乡，我还要怎样才能让你们看的起我？”赵平甩完这些话，脸色铁青的转身离开。
　　“爸！”赵昭年唤道，赵平却没有回头。
　　赵爷爷摆摆手“罢了罢了，我晚些同他说，有爷爷在，没事的。”
　　于是，在赵昭年和程嘉衍二人的搀扶下，回了病房。
　　晚些时候，赵爷爷便开着玩笑把这小两口送走了，然后自己依靠在床头，闭着眼沉思了许久。最终拨打了赵平的电话：“儿啊，饿了饿了，昭昭他们走了啊，年纪大了，经不住饿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终一句话也未说，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赵平认命地买了粥和几个清淡的小菜进了病房。认命地替他撕开包装，安顿好。
　　赵爷爷若无其事地喝着粥，不经意道：“是我的主意，怪我也好，怪我也好啊。”
　　接着又叹了口气，放下勺子，继而又道：“爸知道你这么多年的不容易啊，当初那件事之后，你入了魔的扑在事业上，没有拦着你，爸也不对，我本想着，挺好，心里有个寄托，忙在事业上没功夫想乱七八糟的事情，爸能给你做的，就是替你把女儿照顾好。”
　　“你一离开A市就那么多年，期间回来的次数也少的可怜呐，但是你好像忽略了孩子她是无辜的啊，那天妈妈不要她了，不能让她也没了父亲啊，你唯一一次接她过去的时候，这孩子开心的啊，都写在了脸上，可是你呢，干了什么混账事，孩子才多大，你怎么能……唉！”
　　“我也是为了她好啊，我给她找的人，能害了她吗？”赵平打断道。
　　“昭昭这孩子啊，原本快快乐乐阳光大方的姑娘，因为你们，现在啊，活的都小心翼翼，从来不敢说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你知道她要什么吗？”
　　“她跟嘉衍这孩子多亲我是看在眼里的，嘉衍当初离开后，这小姑娘跟你一样入了魔的学习，我看在眼里，心疼啊。四年多，愣是一个电话没给人打，永远都小心翼翼的活着，我看呐，她从来没有展示过自己的真心，孩子成这样的，你做父亲的关心过吗？”
　　赵平哑口无言，这么多年，他确实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还总是用一堆理由诓骗自己。
　　“你是什么样的人呢，爸也清楚，你心里能没有这孩子吗？但是啊，那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也不是这孩子的错，放过自己，好好过好现在吧！”
　　父子俩难得掏心窝说了这么多，先前，这段岁月，无论是赵昭年，还是赵平，都不愿去回忆起。
　　赵爷爷说完这些，便说累了，也不用赵平陪床，把赵平赶回家了。
　　赵平一夜无眠，烟抽了一根有一根，空荡荡的老宅，只有他一个人，偶尔外面咋呼着风响，悲鸣呜咽。
　　屋内没有开灯，他就坐在餐桌上，麻木地坐着，只有手里夹着的烟一亮一灭的还有些动静。赵平脑子混沌，怎么就一切变成了这样了呢？当年他也有个和睦的家。
　　想了想，赵平也愧疚着，这些年，自己拼命着往上爬，总想证明着自己，证明着前妻背叛自己是有多么可笑，这些都蒙蔽了自己，让他忘记了还有人需要着他，还有人期待着他。但是自己好像都搞砸了……
　　赵平默默地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沉默了很久，赵平不知道说些什么。
　　“赵叔，她现在过得挺好的。”程嘉衍先开口道。
　　赵平点了点头，又想到对方也看不见，张口道：“好。”声音却因为抽了很多支烟而有些沙哑。“你要对她好，昭昭这个孩子啊，从小就懂事，现在很多事都放在心里了，是我对不起她啊，孩子，赵叔也只能拜托给你了啊。”赵平无与伦比地说着，声音轻微，似乎在说给程嘉衍听，又似乎是讲给自己听。
　　程嘉衍安静地听着，最后开口道：“昭昭应该挺想听您亲口说的，若能得到您的祝福，她会开心的。”
　　对面一声长叹，继而静默良久，赵平挂断了电话，却无法平静。
　　一周后，T市工作实在堆积如山，很多工作不得不赵平亲自出面，赵平将父亲接回来家，苦口婆心，赵爷爷仍旧不肯和他去T市，无奈之下，双方各自退了一步，赵爷爷住进了程家。赵平给了程家不少钱，虽然程家不要，但是该给的还是要给。
　　临走的前一天，赵平将赵昭年叫了出来，父女二人久违的平静坐下来吃了顿饭。
　　包厢里，赵平点了他记忆中曾经赵昭年爱吃的几道菜，频繁的给赵昭年夹着菜。
　　“爸爸要回去了，爷爷那里我也安顿好了，你照顾好自己，不用太担心爷爷那边。”
　　赵昭年点了点头，又埋头吃饭。
　　赵平看着有些尴尬僵硬的父女关系，心里不是滋味。
　　“昭昭啊，爸对不起你啊。”赵平还是开口。
　　赵昭年顿了一下，继而又装作若无其事的低头吃饭，不想让赵平看见她红了的眼眶。
　　有时候就是这样，父女没有隔夜仇，赵平一句话，赵昭年就觉得之前的隔阂从未发生。
　　“爸爸做错了很多事，这些年委屈你了，爸说这些不是想要你原谅什么，只是想这些事情以后不在困扰着你，爸现在什么都不求了，你过得好最重要……”
　　赵平显然没有做好措辞，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赵昭年全程低着头不看他，很久，赵平说：“爸爸走了，今年过年会早点回来的，需要什么同爸爸说。”赵平等了等，没有等到回应，轻轻掩了掩门。
　　赵平走后，赵昭年才抬起头来，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那些年的委屈就顺着眼泪落下来，不会有逆流的可能。心思也理不顺，好像委屈了那么多年，突然一下子不知道泄在哪里。
　　赵昭年拨通程嘉衍的电话：“他说，对不起了。”没头没脑的这一句，程嘉衍却明白了小丫头此刻的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