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回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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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五放学后，尚绵兔在公交车站偶遇了周枺。
周枺似乎在等人，双手酷酷地插在卫衣兜兜里，耳朵里塞着红色耳机，也不知道在听什么歌。
尚绵兔上了车，投完硬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周枺那双澄澈的眼睛。
我日。
尚绵兔的内心咯噔一下，他飞快地扭过头，往前走了几步挤进沙丁鱼罐头里。
三天过去了，是该给他回信了。这三天里，尚绵兔一直都很犹豫。
高二的课程不至于紧张到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刷题，腾点时间谈个恋爱也不是不可以。加上这次月考中，两人是理科班的前两位选手，恋爱之余还能互相激励对方，来个你追我赶，成为榜前的常驻成员，班主任听了都夸好！
尚绵兔捏拳，决定一到家就先给回信打个草稿。
然后这个草稿一直到他入睡都没有动一个字。
表姐杨妤昔约了他周六去喝下午茶，顺便陪她一起逛个街，她想买一套新的衣服。再顺便吐槽一下她前男友的N项奇葩行为。
尚绵兔一觉睡到大中午，起床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吃。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辆大车从他家门前开过，停在了隔壁家的院子里。
他去修自行车的胡老头儿那里推了自己的车，直接前往约好的猫咖店。
今天出了大太阳，他穿了件咖啡色的套头连帽卫衣，才骑行一段路背后就出了一层薄汗。
杨妤昔跟他前脚后脚抵达。
尚绵兔在店门口停车，蹲着身把锁套在轮胎和一旁的小墩子上，背后猛地扑上来一个人，他差点没把脸埋进轮胎里。
“小兔子出窝了。”杨妤昔笑嘻嘻地从他背上下来，“今天你杨爷请客，想喝啥喝啥！”
尚绵兔上完锁站起来，心说猫咖店里哪来那么多东西让他点，嘴巴上还是很给面子地点了菜单上最贵的芝士多肉葡萄，顺便加两份果漾。
这家猫咖店提供独立的吸猫小包间，贴了隔音墙纸的那种，方便一小部分来客一边吸猫一边进行秘密对谈。
杨妤昔一早就定好了包厢，还指定了要撸的两只猫——肥嘟嘟的蓝猫和挪威森林猫。
尚绵兔把挪威猫抱上膝盖，摆出了倾听者的姿态。
杨妤昔每次吐槽都能不间断地吐上一个小时，中间还带提问的那种。所以今天出门前他特地掏了耳朵，就怕一个没听清答不上问题，那他还得从头听一遍他表姐的吐槽。
“……谈了半年，我才知道他跟别的女人暧昧了三个月！哈哈，搞笑吧？你说他脑子里是不是有一个洞？不喜欢了就提分手呗！跟他提了分手又哭哭嚷嚷地抱着我的大腿让我原谅他。恶不恶心人啊我呸！我呸呸呸！！臭傻逼！！！！呕——”
敲门声响起，两人点的饮料做好了。
尚绵兔贴心地把杨妤昔的那一杯递到她嘴边，关切道：“姐，洗个胃吧。”
杨妤昔吸了吸鼻子，咬住吸管猛嚯了一口果茶。
“旺财！！怎么这么冰！！！！”
杨妤昔皱着脸，一手握着自己冰冷的脖子，缓和了好久才回过劲来。
“咱刚刚讲到哪儿了？”
尚绵兔吸溜了一颗葡萄进嘴里，边嚼边回：“他就是一个臭傻逼。”
“对对对！他就是一个臭傻逼！！每次抠完脚也不知道洗个手再玩手机，你说除了我谁能忍得了？啊？？”
杨妤昔噼噼啪啪说个不停，作为倾听者的尚绵兔十分敬业地在恰到好处的停顿时表示赞同。
一个小时过去，杨妤昔的吐槽也到了尾声。挪威猫在尚绵兔的膝盖上睡够了，脑袋钻进他的衣服里拱他的肚子。
“啊、吐完黑泥好舒服。”杨妤昔吸了一口已经不冰的果茶，手掌哗一下把蓝猫的毛摸炸了，“轮到你了。”
尚绵兔支支吾吾，手指捏着衣角，别扭得不行。
“我收到情书了。”
杨妤昔把蓝猫的炸毛顺回去：“男的女的？”
“男的。”
“学弟？”
“同级的转校生。”
“高的矮的？”
“一米九！！”
“胖的瘦的？”
“不胖，校服太肥了看不出他有没有腹肌。”
“哦。”杨妤昔拿了一根逗猫棒在蓝猫面前晃来晃去，“那你找个机会把他衣服脱了看看呗。”
尚绵兔点点头：“好！”
周枺已经主动出击，接下来就等他正式给个回信，两人就能做各种事情了，摸个腹肌也不是什么难事。
杨妤昔抱着蓝猫挪了过去，把手握成拳，凑到尚绵兔面前：“采访一下这位同学，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尚绵兔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我回信还没下笔呢。”
“？”杨妤昔一脸狐疑，“你还没同意？”
“对啊，我不知道回信写什么。”
杨妤昔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写什么回信呀，直接把他叫出来，跟他说你愿意就完事了呗！”
尚绵兔摸摸额头，反驳道：“可是他又不是当面表的白，万一他就喜欢这种文艺的调调呢？”
“你哪个星球来的啊？”
“地球啊。”
“……”
杨妤昔强烈建议他把人摁墙上当面回复，尚绵兔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写回信。
写信多好啊，你一来我一回，还能把两人的这段甜蜜回忆珍藏起来。太草率地同意不好，没有仪式感，他决定挑一个好日子做纪念日。
他看下个月的圣诞节就不错。
“依我看，你就在回信里写‘允了’。空白大纸，两个字填满纸张，再印个唇印上去。非常简洁，非常完美！”杨妤昔双手比划着。
“……”尚绵兔皱了皱眉，“唇印。我神经病吗？”
杨妤昔捏了捏他的脸：“你可不就是一个绝世小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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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猫咖出来后，尚绵兔陪着杨妤昔逛了两条街的服装店，从头逛到尾，试了不下十件衣服八条裤子。
最后，杨妤昔只挑了一件羊绒大衣。
两人分开后，尚绵兔迎着落日回家，到家门口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下山。
隔壁院子里的大车早就不在了，前两天没人住的屋子现在亮了两扇窗户，一扇在一楼，一扇在二楼。
尚绵兔看了两眼后进屋，他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研究冬季旅游指南。
“兔儿，下下礼拜我跟你爸要去一趟三亚。”
他爸他妈每年冬天就要出门旅个游，尚绵兔已经习惯了。
“噢、好。”
尚绵兔进厨房找吃的，打开纱罩，捏了一段鹅脖子吃。
“对了兔儿，帮妈妈跑个腿可以吗？”
尚绵兔边啃边回：“好啊，去哪里？”
杨书雅把旅游指南合上放在一旁，站起身。
“隔壁来了新邻居，你看到了吗？”
“嗯。”
“爸爸的公司今天发了一箱橘子，你拿点过去。”说着，杨书雅拿了一个纸袋，往里边抓了两把砂糖橘进去。
尚绵兔接过橘子，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隔壁的大铁门没锁，一推就开，尚绵兔走进去，闻到了一股甜香味。他在亮着灯的窗前徘徊了一会儿才敲门。
出来的是一名四十多岁模样的男子，对方微笑着接过东西，又赶紧从屋里面拿了一袋曲奇饼出来，说是他太太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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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尚绵兔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作业还剩两张卷子，明天礼拜天，他不急着做。
他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放在最上面的一小碟信纸。信纸是他前天放学前特地去书店挑的，左下角有两串红色的风信子。
这个周末他一定要把回信给写了，礼拜一就给周枺，剩下几天两人可以传传小纸条，中午一起吃个中午饭促进一下感情。然后，等下周末就可以约去图书馆做题了。
尚绵兔美美地想着，他转了转笔，在草稿纸上写下第一行字：
你好，来信已收到，我想我们应该先了解一下对方……
礼拜一一早，尚绵兔就去二班把周枺叫了出来。
这封信他来来回回涂改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认认真真、一字不错地誊抄了下来。写完，他又想起杨妤昔说的唇印。
但是他没有口红，姑且就用涂了润唇膏的嘴凑上去啵了一口。没什么颜色，只有一个浅浅的印子，也不知道周枺能不能看出来。
周枺迈着长腿出来，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目光下移看到了尚绵兔手上捏着的信封。
尚绵兔挺起胸，把下巴扬起来：“喏，回信。”
周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接过信。
“你还有别的事吗？”见他站在原地，周枺问。
尚绵兔踮踮脚，想问中午要不要一起吃。
“没事的话我进去了。”周枺转身就走。
“……”
尚绵兔的目光追着对方移动的背影，大脑停止思考了十秒钟。
明明信里写得那么直白，夸他可爱，说他是太阳，还想把他捧在手心里，怎么现实中的周枺连眼神都不多给他，他什么意思？
门口站着堵到人了，尚绵兔迷迷瞪瞪地回了教室。课桌上摊了一张刚批改完的物理卷子，他拿起来看了两眼，又放回去。
“老屠。”他用笔杆戳了戳前桌屠以瑞的后背，“我问你个问题。”
屠以瑞这会儿正在订正卷子，头也没回道：“干嘛？”
尚绵兔骑着椅子到屠以瑞的身旁，悄声说：“我有个朋友，他被人表白了，但是跟他表白的那个人没有表现出羞涩，眼神也不热烈。这是什么原因？”
屠以瑞的目光从卷子上移开，两条浓眉微微一皱：“面瘫？”
“还有呢？”
“闷骚？”
“还有呢？”
“……”屠以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沉思了半晌，“那他可能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吧。”
尚绵兔：“……”
课堂上，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尚绵兔转着笔杆，呆呆地看着黑板，思绪乱飞。
可能周枺是性单恋，他只是想把内心的爱慕说出来，并不期盼他的回信？
手臂下压着物理书，尚绵兔随手翻开一页，笔头在纸张上方游移。
也许周枺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还能收到回信，激动到忘了做面部表情？
尚绵兔皱了皱眉，在书本上写下“周枺”二字。他决定等第二封信。
叩叩。
屠以瑞端坐着身，从胳肢窝下面塞过来一个纸团。尚绵兔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你说的那个朋友其实是你自己吧？
尚绵兔好生气啊，他朋友就不能是他朋友吗！
他重新把纸条揉成纸团，拉开屠以瑞的衣领塞了进去。
今天，尚绵兔等了一整天的小纸条并没有来。他刻意去了办公室好几趟，但是今天的周枺仿佛一台无情的作业机器，每次去看他，都在埋头疾书。
会不会是心情不好？
尚绵兔胡思乱想着，在放学铃打响后背上书包呲溜下了楼。
停车棚里，他的自行车旁停了一辆奶黄色的电动滑板车。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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