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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通向皇宫的长街上,浩浩汤汤的迎亲队伍将周遭的百姓隔离开来,喜炮一路鸣响,十里红妆从驿馆一直铺陈到了宫门口。

      素婉坐在凤鸾车上,身上绣着金色凤凰的大红嫁衣艳得像血一样,带着风帽的人低低吹了声口哨,素婉伸手掀起帘子,对方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人已经抓到了。”

      素婉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送去给苏摩吧,相信他一定会在国婚大典上安排一出好戏。”

      顿了片刻,马车外的人补了一句,“无间楼那边……”

      “放心,西月珩已被转移到了苏摩的府中,今夜的无间楼会成为血色炼狱,我一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素婉死死抓住衣裙,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欣赏到西月裴那痛苦的表情,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马车外的人回了句‘我立刻去办’,素婉放下了帘子后,那人拉紧了风帽,调头向巫圣府的方向而去。

      **************

      石壁上的油灯里,烛火像脉搏一样跳动着,一深一浅,若有似无。

      阿蛮的手脚被铁索扣住绑在长满倒刺的柱子上,只要稍微一动背后的倒刺就会扎进肉里。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金龙鞭挥在她身上,强迫她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喂,你可别把她弄死了!”

      “上面交待了要好好招呼这丫头,我出手不重点,要怎么交差。”

      阿蛮睁开眼睛,目之所及犹如地狱之景,巨大的水牢地下设着十来个独立的笼子,里面都关着人,记忆像一条毒蛇猛然钻入她的脑海。

      这些人……她曾经也同这些人一样被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过着血腥杀戮的日子。

      “我……我想起来了。”八岁以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侵袭而来,记忆的裂口越来越大,过去的一幕幕从她的脑海中渐渐浮现。

      自阿蛮有记忆的时候起,就住在暗无天日的地宫里,照顾她的人是个瞎眼的婆婆。除了瞎眼婆婆,一个叫白枳的人偶尔会到地宫来看她。

      那个叫白枳的人从来不笑,每次来都逼着阿蛮学些奇奇怪怪的术法,阿蛮不愿意学那些可怕的功夫,又无法反抗,所以总是偷偷躲起来哭。

      有一次阿蛮正哭得伤心时,被白枳发现了,阿蛮以为自己又要被她教训,可那次白枳却什么也没说,她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了。

      阿蛮曾经问过瞎眼婆婆,白枳是谁,为什么要她学那些奇怪的功夫。

      瞎眼婆婆说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让阿蛮一定要好好听她的话,可是自从那次之后,白枳就再也不来了。

      突然有一天,地宫里闯进来好多人,瞎眼婆婆被他们杀了,阿蛮却被人抓进了地牢。同现在这所牢狱一样,地牢里安放着许许多多的笼子,里面关得是跟阿蛮一般年纪的孩童。

      每次天空响起惊雷,一个穿着锦绣华服的女人就会出现,她把各种各样毒虫放进笼子让那些毒虫吸食他们的血肉。

      那时阿蛮哭喊着,挣扎着,可是她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毒虫钻进肌肤,渐渐侵蚀意识。除了满眼的血光和惊恐的惨叫声,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等她清醒过来,脚下已遍地尸骸。

      “啪!”强烈的痛楚让阿蛮从记忆中抽离,她终于懂得了白枳逼她的用心,或许白枳早就料到了会有那么一天,她只是想让她活下去。

      阿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明明白皙如常,恍然间好似沾满了血腥,原来我竟是这样的怪物,像怪物一样的我还有资格呆在小白身边吗?

      回想起过去的瞬间,阿蛮好像放弃了什么,那是遇到西月裴之后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人格,可惜都是假的,身为怪物的她根本不配拥有那一切。

      无论受到怎样鞭打,她都感觉不到身体的痛楚了,感官好像在逐渐远离,她再也不是西月山庄那个无忧无虑的阿蛮了。

      就在此时,地牢中走进一个人,执鞭的人退到一旁,行了个古怪的礼,“巫圣大人。”

      夸多苏摩看到奄奄一息的阿蛮,突然反手抽刀,一刀割破了那人的咽喉,“混账东西,下手不知轻重差点坏了本座的事。”

      其余人见状,纷纷跪地求饶,“圣主饶命!”

      夸多苏摩扔了手中的匕首,径直走到阿蛮面前,捏住她的下颌左右打量,“虽然失去了意识,不过好在还留了一口气,动手杀人应该不成问题。”

      话音一落,苏摩强迫推开她的双眼,与他那双火红的瞳仁对视,片刻过后,阿蛮骤然睁开眼睛,瞳孔变得一片血光。

      夸多苏摩勾唇一笑,在她耳畔低低说了一句话。半晌过后,神色空洞的阿蛮张开嘴,木然道:“我要杀死他。”

      夸多苏摩长袖一挥,缚在阿蛮身上的铁链应声落地,苏摩朝她伸出手,邪恶笑道:“走吧,今夜这出戏,西月裴一定喜欢。”

      *************************

      南越皇宫别苑。

      夸多刹罗独自在亭子里坐着,亭外除了大将军柳怀英守着,整个别苑不见半个宫人。这位南越的国主时常一个人呆在这茑萝宫,偶尔看看景致,偶尔便像这样坐着发呆。

      桌上的药已经凉透了,他却好似没看见似的,将其搁置一旁,只是专注的盯着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枚金色的羽毛,是瑞兽凤凰身上最为珍贵的一支尾羽。

      “怀英,你还记得白枳吗?”

      柳怀英听到这个禁忌般存在的名字,突然抬起头望了国主一眼却没有接话。夸多刹罗身体衰败的厉害,他年纪不过五十却已是容颜枯槁,好像整个人被掏空了一样。平日里那双眼睛有些呆滞,但今日不知为何他看起来却神采奕奕,柳怀英总觉得这是不祥之兆。

      “你们不敢提她,谁也不敢提她。”

      柳怀英担忧道:“王上,大典要开始了,该去祭天台了。”

      夸多刹罗却坐着没动,他伸手打开石桌上的木盒,盒子里是一副画轴,卷轴缓缓展开,柳怀英一眼就看到了画中人。

      画中的白枳穿着侍卫的劲装,她靠在柱子上闭着眼睛睡着了,于是被人偷偷画下了这幅画。

      “呵呵,你看她,哪有她这样子做侍卫的”夸多刹罗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脸上露出笑来,“她这个人对什么都不上心,做个内应都不合格,也不知道石歧是怎么想的,居然怕了这么个破绽百出的人到孤王身边。”

      “若她能一直这样没心没肺,哪怕孤王得不到也什么关系,可是她为什么……”南越国主神色痛苦,激动地咳了起来,柳怀英赶紧上前,端起桌上的药碗,“王上,把药喝了吧。”

      夸多刹罗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汁,连药带碗一起摔进了花丛,柳怀英赶紧跪下将头埋在地上,“王上恕罪!”

      “恕罪?”夸多刹罗苦笑一声,“你没有罪,你们都没有罪,有罪的是孤王,是孤王!”

      柳怀英听得出来,他是在后悔诛杀白枳的事,当年白枳伙同外族密谋刺杀国主,被王后派人拿下关入大牢,王上在白巫一族的威逼下不得不决定处死白枳。

      可据柳怀英所知,当时虽然下了斩杀令,但王上并未给她定死期,然而不久之后就传来她自行了断死在了狱中的消息。自此之后,这位南越的国主便极速衰败下去,没了半点生气。白枳一死,国玺凤凰骨也消失了,很多人都猜测,是这位谋逆者把南越的国玺带进了地狱。

      “咳咳咳……咳咳……”夸多刹罗激烈地咳嗽着,柳怀英赶紧给他运气,“王上,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千万要保重啊!”

      夸多刹罗惨然一笑,“保重?白枳死了之后,孤王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指了指被自己扔到花丛中的药碗,“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柳怀英没有接话,夸多刹罗却自行答道:“那是王后每日都要孤王喝的药,喝了她的药孤王就再也好不起来了,可孤王愿意喝。”

      如果这样就能恕罪,他愿意承担一切的恶果,哪怕要了他的命。

      “王后她……怎么会?!”

      夸多刹罗拍了拍柳怀英的肩膀,“怀英,你一向勇武坦荡,偌大的南越,孤王只信得过你。今夜,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替孤王办好。”

      说完,他附耳到柳怀英耳旁,将事情细细说与他听,柳怀英听完之后,脸色大变,“王上……您真要……”

      夸多刹罗轻笑一声,“因为一己之私,将南越搞成这样,孤王早已不配做这个国主了。”

      柳怀英心中一痛,蓦地跪地拜倒,夸多刹罗将他扶起来,“记住孤王说过的话,做好这最后一件事,九泉之下孤王才能堂堂正正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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