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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赤羽剑·弑神行 ...

  •   离盏瞒着所有人在藏书阁养了只妖。
      此妖人形时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少年的样子,肌肤雪白五官俊美,生得很是秀气。少年右脚脚踝上还系着一串金色的铃铛,走路的时候碰在一起会发出清脆的声响,任谁看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偏偏少年头顶竖着一对纯黑色的狐耳,眸子猩红,散发着属于王者的威压。
      离盏没有见过此妖的原型,但他知道,鸣铃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妖族。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鸣铃的那晚,月朗星稀,他因为一直找不到足够强大的妖兽心生烦闷,独身一人来到藏书阁禁地,借着月光饮酒奏埙,不曾想埙声引来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那晚鸣铃踏着月光而来,周身是近乎能凝固成实体的死亡威压,湖里的高阶妖兽甚至不敢露面,只一边小心翼翼地潜在水底一边呜咽着臣服。
      少年红眸极美,眼里有离盏看不懂的光。
      他一把抓住离盏的手腕,力气之大让身为剑修的离盏都忍不住皱眉。少年的声线还有点稚嫩,半是惊喜半是紧张地问他:“离盏?你还记得我吗?”
      离盏一脸冷漠地抽回手,“你是谁?”
      他还记得少年当时受伤的表情,讪讪地收回了手,眼里的光也一下子消失了,“也对,你记得我才奇怪,没关系,没关系……”
      离盏对少年的异样举动毫不关心,倒是少年手腕上被衣袖掩盖的一圈金色符文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来自天界的、用来削弱妖兽力量的封印。
      离盏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少年片刻,“听你的语气,你认识我?”
      从那天起,他把这只来历不明的妖养在了藏经阁,每天用高阶妖兽的内丹饲养,等待他冲破封印之日,便是丧命之时。
      然而最近离盏大肆狩猎妖兽已经引起了其他长老的注意,他只能低调一点,由原来的一天一次变成了几天一次,好在努力了这么久,鸣铃的封印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夜空中的残月半隐在云层之下看不真切,今天风有点大,簌簌地吹起离盏的衣摆。离盏岿然不动,和往常一样吹奏起那玉骨七孔埙,风声夹杂着埙声显得尤为悲壮,似一曲命运的哀歌。
      离盏盯着远处,不多时鸣铃的身影便出现在窗外。
      他收起埙,照例取出一枚淡粉色的内丹。
      鸣铃离得远远的,依旧能闻出那内丹上的味道,来自和他同族的另一个分支——三尾狐。
      鸣铃皱了皱眉,最近离盏太急于求成,给他的内丹品质越来越好,让他有一丝不安。
      他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不显山露水,乖巧地应下,却把内丹偷偷压在舌底,想着等会儿好生安葬素昧平生的族人。
      离盏没有多疑,伸手揉了揉鸣铃的发顶,温柔的笑了笑,“乖……”
      鸣铃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那人掌心上的温度,离盏已经抽回了手,悄悄施了个净尘术,心底尽是鄙夷。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如果不是需要用鸣铃的内丹铸剑,他是不屑于与妖为伍的。
      不远处的鸣铃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钝钝的痛。
      三百年了,离盏已经转世三次了,早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离盏第一次说等他回来,他便在广陵苦苦等了千年,等来的却是离盏一句“妖神鸣铃,你可知罪”,第二次说等他回来,他又等了三百年,默默地看着他娶妻生子,看他死生轮回。
      好不容易再次听到让他快要想疯的埙声,好不容易让他们再次相逢,竟是离盏为了要他的命。
      虽然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但再次见到离盏的时候开心是真的,知道离盏一直在利用他的时候难过也是真的。
      鸣铃苦笑,也罢,他除了这条命什么都不剩了,既然离盏想要,让他拿去便是了。
      掌门收徒对绝仙派来说是大事,离盏挑了个良道吉日,在凌虚峰设宴庆祝。
      一派之主亲自设宴,众长老自然得给几分面子,纷纷带了得意弟子前来赴宴,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故涟也不例外。只是他没带弟子前来,孤身一人坐在角落里喝酒,觥筹交错间显得有几分落寞。
      修泊坐在沈修羽一侧,起身一一回敬各位前来道贺的长老。
      其间还有个手脚不干净的,一手端着酒杯敬酒一手往修泊大腿摸上去,被修泊不着痕迹躲开了。
      好不容易敷衍完长老们,修泊松了口气坐回去,沈修羽又端了杯酒来敬他。
      “以后你我就是亲师兄弟了,多多指教。”
      修泊忙又倒了杯酒跟他磕了下杯沿,“师兄,多多指教。”
      另一边的离盏照例喂养完鸣铃才不紧不慢地换了身衣服过来,众人起身行礼,互相客套几句后才重新落座。
      离盏举起酒杯,“各位长老能百忙之中抽时间来我凌虚峰赴宴,晚辈感激不尽。”众人忙回应“哪里哪里”,离盏又说,“当时收修羽时太过匆忙,正好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将两人的拜师礼一并举行,也请各位长老做个见证。”
      众人这才明白了离盏话里的意思:收沈修羽的时候虽然没有办宴,不代表不看重他,现在在给修泊庆祝的宴会上让主角被沈修羽盖过了风头,既是说明离盏对大弟子沈修羽的看重,让他们别舍本逐末,也是给想存有借着拉拢修泊讨好离盏心思的人一个警告。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他们确实多多少少存了点心思,不然也不会奉承修泊半天对一旁的沈修羽视若无睹。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沈修羽也没想到自家师尊会来这么一出让他们都下不来台,又怕修泊生气,忙讨好地拉了拉修泊的袖口。
      离盏来之前修泊已经喝了不少酒,脑袋迷迷糊糊的,离盏一讲话他就开始走神,从下落不明的绯羽想到原来公司的年度企划,对宴会的事毫不关心,等回过神来沈修羽正拉着他袖子一脸关切地喊他。
      沈修羽应该也是喝了酒,眼尾带了一层薄红,嘴唇也湿润润的,干净白皙的脸变成了淡淡的粉色,一路蔓延到耳尖,像是被人欺负过似的。
      偏偏沈修羽的眼神清澈得很,直直地看到修泊眼底,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顿。
      修泊见过喝醉后大舌头的,见过边耍酒疯边吐的,甚至还有之前团建的时候有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喝醉坚持踩着细高跟走直线的,却是第一次见到沈修羽这样好看的,比在幻境里见到的桃花仙子还要多一分慵懒两分可爱。
      这样想着想着,他竟然不自觉地伸出手抚上了沈修羽的眼尾,沈修羽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轻轻眯起眼睛,略带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明明大厅里很嘈杂,沈修羽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落在了修泊心尖,让他喉咙有些发紧,“这里,红了。”
      “是吗,”沈修羽的手也抚了上去,碰到修泊有些冰凉的指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红晕更甚,“我一喝酒就容易脸红……”
      修泊觉得自己喝醉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漫步在夏日午后的云端,被温暖的阳光包围,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
      修泊收回手,心想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以前跟各种老总喝一宿都脸不红心不跳的,现在一轮都还没喝完就醉的不成样子了。
      鸣铃这两天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每次来身上都带着伤,离盏索性把他留在了藏书阁。
      离盏心心念着藏书阁受伤的鸣铃,本就对宴会心不在焉,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下人匆匆进来附耳说了几句,离盏大惊,草草交代沈修羽和修泊好好招待各位长老便起身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妄自揣测,只好重新把目光对准沈修羽二人。只不过这次心里有了底,知道这两人都是离盏看重的徒弟,对哪个都不敢掉以轻心。
      待到宴会结束,两人已经喝了不少酒,晕头晕脑地送长老们离开,沈修羽立马泄了气趴在桌子上,修泊也端着个酒杯摇摇晃晃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修羽,起来接着喝。”
      沈修羽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伸出一只手有气无力的摆了摆,“不行了,我喝不下了,现在我肚子里都是酒,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的,难受死了。”
      修泊被他逗笑,“我不信。”
      沈修羽挣扎了两下站起身来,伸手撩起自己外面的衣衫,又抱着修泊的头把他拢进怀里,让他的耳朵紧贴在自己腹部,然后往前走了小半步,“你自己听。”
      修泊双手环住沈修羽的细腰,果然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修泊觉得有点好玩,收紧双手把人抱得更紧。
      “唔……”沈修羽轻轻拍了拍修泊的头,“你轻点儿,再按我要吐出来了。”
      修泊一喝醉了就耍流氓,抱着沈修羽不撒手。沈修羽无奈,只能借着这个姿势半掺半扶地送修泊回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沈修羽吹了冷风清醒了些许,勉强辨认着前方的路。
      修泊比沈修羽还要高出不少,此刻正相当不要脸地挂在沈修羽身上,任由他扶着。
      好不容易把人送到房间,沈修羽铺了床,又打水给修泊擦了擦脸,把一切都安顿妥当以后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准备离开。
      身后的人突然揽住沈修羽的腰,他回头一看,原本正在酣睡的修泊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明不见一丝醉意,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师兄,天太晚了,不如就在我这过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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