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沧海惊鸿

23、第23章

　　天黑透了。
　　文橙又试着拨了两次2203房主的电话，依旧关机。
　　她于是只能放弃。

　　攥着手机回来，她看到温柠正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盯着电视里面的内容，也不知道真看假看。
　　“还是关机。”文橙把手机递还。
　　温柠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你今晚就安心在我这儿住吧。”
　　她接过手机，听到文橙又说：“手机快被我打没电了……”

　　还真是随时随地地见外啊！
　　温柠暗自摇头。
　　“手机不就是拿来用的嘛！”她不介意地起身去找充电器。
　　刚站起来，忽的想到了什么：“水烧好了吧？你快去洗澡吧！”
　　说着，还朝长沙发的另一头瞄了瞄。

　　文橙的脸上微微泛红，小声说了句“好”。
　　便忍着难为情，去沙发那头，抱了温柠一开始给她准备好的替换的衣服——
　　一件睡衣，以及一条干净内.裤……
　　虽然万分不愿，文橙也只能选择接受。
　　谁让她的换洗衣服，都在2203里锁着呢？

　　看到自己的衣服就被文橙抱在怀里，温柠也不大自然地眼神往旁边飘。
　　大家都是女人，女人嘛！
　　就当给朋友江湖救急嘛！
　　温柠还默默地劝自己。
　　既然是江湖救急，心里没鬼，你搁这儿窘个什么劲儿呢？
　　可是，天地良心，温柠活了二十九年，这种拿自己的衣服给别人穿的事儿，还是破天荒头一回干。

　　文橙的身影，消失在卫生间的门后。
　　温柠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按着胸口，还怦怦跳着呢！
　　一会儿，文橙会穿着她的睡衣和……内.裤……嘶！不可以想那种事！
　　温柠用力晃了晃脑袋——
　　再想下去，她的小心脏就要爆表了。

　　重新坐回电视前，温柠根本不知道电视里演的是什么。
　　她始终竖着耳朵听卫生间里的动静。
　　按理说，程悠悠这套小三居又不是大别墅，在客厅里听到卫生间里的流水声不算什么难事儿，可为什么文橙都进去十分钟了，还没有流水声传出来？

　　温柠悄悄地把电视的声音调得更小，继续竖着耳朵听。
　　还是没有哗啦哗啦的水声。
　　温柠犯起了嘀咕。

　　她之前摆弄过那个热水器，也不知道当初安装的时候是什么前因后果，那是个特别冷门的牌子，操作也和市面上常见的热水器不一样，总之操作挺反人类的。
　　温柠也是研究了半天，才研究明白。
　　文橙这么久还没洗上，不会是摆弄不明白那热水器，还不好意思开口吧？
　　还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温柠坐不住了。

　　犹豫了两秒钟，温柠还是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里面的人似乎也犹豫了一下：“……温柠？”
　　温柠“啊”了声，就直奔主题：“热水器好用吗？”
　　五秒钟没有人搭言。
　　“我不太会用……”文橙终于说话了。

　　果然！
　　温柠就知道。
　　“我进去帮你弄一下啊？”温柠小心地问。
　　她是弯的，文橙还知道她是弯的，就……挺尴尬的。
　　没想到文橙这回答应得特别痛快：“好！”
　　痛快得温柠都要怀疑自己幻听了。

　　温柠以为卫生间的门会从里面反锁着，结果她一拧，竟然一下就拧开了？
　　啧！
　　文橙对她还真没防备心。
　　美色当前，温柠都对自己不放心。

　　文橙穿着T恤长裤，就是她进来的时候的那身。
　　还好还好！
　　温柠暗抚胸口。
　　她可害怕进来看到文橙衣衫不整呢。

　　“她这热水器，和一般的不大一样……”温柠努力地目不斜视，专注于研究怎么让热水器出水。
　　文橙忍不住凑过来。
　　她大概也没多想什么，只是想知道怎么弄。
　　正是因为没多想，文橙一时之间离温柠很近，温柠不自然地绷了绷脊背。

　　“那个……我之前也是研究了半天……”温柠也算没话找话。
　　“嗯。”文橙认真地答应着。
　　她的脑袋几乎和温柠的挤到了一块儿。
　　温柠的小心脏一下子就提溜到了半空，飘悠悠，飘悠悠的……

　　脑子里一热，温柠的爪子就特不走心地扳动了阀门。
　　电光火石间，温柠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扳动的，是冷水的方向！
　　她本能地扑向文橙……

　　文橙一门心思地钻研怎么摆弄热水器。
　　她看到温柠扳动了阀门，然后……然后她就被温柠抱在了怀里。
　　文橙：“……”
　　不等她的脑子里冒出来的那句“怎么回事？”冒完整，冰凉的水点就溅在了她的脸上。
　　就算是此刻正值盛夏，这么冰凉的水，也够醒脑的。

　　文橙的脑子跟被冰水浸过似的，突然就特别清醒了。
　　清醒得她马上就发现——
　　温柠之所以扑过来抱住她，是因为热水器的喷头里洒下的都是凉水。
　　而温柠就这样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凉水，都倾洒在了温柠的后背。
　　“你……”文橙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温柠的反应也是快。
　　她慌忙抬手，摸索着把阀门关上。
　　凉水终于不再倾泻而下。
　　温柠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就是这样，她关完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紧张地问文橙：“你没事儿吧？”

　　文橙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这人是不是傻的啊？
　　她自己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还只顾着问别人怎么样。
　　文橙只是脸上溅了几个水点，根本就没受到任何波及。

　　“那就好！”温柠又上下打量着文橙。
　　确认文橙真的没被凉水泼了，才又说：“那就好！”
　　好什么啊！
　　文橙眉心攒起。
　　你自己都直打哆嗦呢，哪儿好了？

　　温柠也是个执拗的，就算浑身被凉水灌透了，也要和热水器刚到底。
　　“你离远点儿。”她轻推文橙。
　　怕再波及文橙的意思。
　　文橙其实特别想开口说算了，可是看到温柠那么认真的样子，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从来都是，温柠从来都是一个认真的人。
　　做任何事都认真的人。
　　文橙知道。
　　她也知道，如果温柠想要认真做一件事，她是阻止不了的。

　　认真做一件事吗？
　　温柠的认真，就只限于“做一件事”的时候吗？
　　感情呢？
　　她对感情，是不是也是认真的？
　　文橙胡思乱想着，脑中闪过肖楠的模样。

　　温柠琢磨明白了热水器的工作流程，又给文橙讲了一遍，恐怕文橙学不会。
　　“听明白了吗？”她再三和文橙确认。
　　“嗯。”文橙点点头。
　　她无法忽视，眼前温柠湿漉漉的模样。

　　“那行，你洗吧。”温柠说完，扭头就走。
　　文橙看着温柠后背上已经被水溻透的衬衫料子，内.衣的轮廓清晰可辨……
　　她就这么走了？
　　文橙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用力拧了一下，更像是被丢进了冰水里。
　　她说不清楚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你先洗吧！”文橙喊住温柠。
　　“不用！”温柠摇摇手。
　　“你先洗。说好的，就这么办！”温柠执拗地出门。
　　文橙看着那道湿漉漉的背影消失，嘴唇咬得泛白。
　　此刻，她真希望，温柠对她坚持的东西，能不要那么的，执拗。

　　一番折腾下来，两个人总算各自洗完了澡。
　　温柠披着小毯子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时不时地吸吸鼻子。
　　文橙开始的时候在卧室里铺床，注意力却始终关注着温柠这边。
　　神思不属地铺完床，文橙又去柜里找到了毯子和床单。
　　程悠悠这儿倒是什么都齐全。

　　客厅里，温柠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文橙悄悄打量着，心里则划过不安——
　　温柠太、安分了……
　　文橙抱了床单和毯子，想给温柠送去，迟疑了一下，还是先找了一条干净浴巾，披在了肩头。

　　温柠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觉得有人靠近，她循声看过去，接着呆了呆眼——
　　文橙穿着她的吊带睡衣，睡衣的裙边没过膝盖，快遮住整个小腿；睡衣之上，原本属于吊带的部分，被一条阿狸图案的浴巾裹着。
　　真丝吊带睡衣配阿狸……这是什么造型？
　　温柠浑浑噩噩的，还挺有心思研究文橙的造型。

　　文橙被温柠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着，窘死了。
　　这造型……这造型能怪她吗？
　　怪只怪，温柠的睡衣，吊带睡衣！

　　温柠身高170+，文橙身高165+，俩人正正好好差了一个size。
　　造成的结果就是，温柠穿着刚好的睡衣，套在文橙的身上，那两根吊带和前襟的接口处，好死不死地刚好卡在文橙的胸口处。
　　要是不拿浴巾遮着，半个都在外面露着——
　　这还是文橙拽了好几次后背的带子呢！

　　即便这样，文橙都觉得，温柠的目光像是带了两团火，能把她遮着胸口的浴巾烧穿的火。
　　太过肆无忌惮了……
　　文橙就觉得，这会儿的温柠特别不正常。
　　平时，温柠的目光不是这样的。
　　现在，却像是脱却了理智的束缚……

　　文橙壮着胆子上前去，摸了摸温柠的额头。
　　热的？
　　文橙皱眉。
　　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文橙就知道，刚才喷头里凉冰冰的水全洒在温柠的后背上，不是好事。
　　这不，温柠发烧了。
　　何止发烧？
　　发着烧的温柠还特不老实呢！
　　她突然攥住了文橙的手腕，手指轻轻缓缓地捻动。
　　“你真好看……”温柠甚至还朝文橙弯着眉眼，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