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烦我》野焰

9、第 9 章

　　深夜的御龙镇派出所，灯火通明，一间不算太大的办公室里，邱泽渊在主理开会，尽管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希望能够赶紧有点进展，交给县公安局。
　　案件的卷宗整理，是由夏沐主理。邱泽渊把他总结的几个新疑点递给他：“放在首页，我估计需要再查。”
　　邱泽渊提出第一个疑点：
　　黄群的房间一角怎么会有大量的稻草？
　　黄群作为已有自杀打算的人，为什么要在房间的一角放置稻草，而且数量不少。

　　“你说，如果你马上罪行暴露，已经有了自杀的打算，你还会有闲心还给自己床上加铺稻草吗？”
　　“不会。我想好好搓一顿，或者喝口好茶。”李建设答。
　　“我也不会，我会好好给奶奶买点什么，让老人家过的好一点。”小钟答。
　　“我会去找白玉兰，看看能不能摸个小手，亲个小嘴什么的，也不枉我为她拼命”。老苑的答案。
　　“那么，你呢，夏沐？”
　　邱泽渊神情严肃，直视对面记录的人。
　　忽然被点名，夏沐有点慌，拿掉嘴唇上咬着的笔盖：“我…我会找个机会赶紧逃，逃出去再想法子。”
　　“对！就是这样，你们看，所有人不会做出那个举动，这就说明一点：黄群自动自杀服药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有人故意逼迫他，让他自杀。
　　那张桌子上的本子，正好对上了他的绝笔信，还恰恰这么巧，绝笔信交代的动机和起因，和小红坦白的内容，丝毫无差，你们说，这正常吗？”
　　“不正常。”四口同声。
　　那么，既然不正常，肯定会有一个操控整条线的人，这个人，又是谁？”
　　“白玉兰！？”
　　所有人异口同声。
　　“再次推断，对，只有她有动机。那么…”邱泽渊把拿在手里划拉的笔甩在桌上，加强语气：“三起案件的起因都有她，所以，秘密挖掘她和她的背后，是破案的关键因素。当然，首要，就是绝不打草惊蛇，我们顺从她的行动走，暗地加强对她周围关系的侦查。总能找到真相\"。
　　振奋人心的会议开完，邱泽渊寻思着回旅社一趟：不知死活的陈昌瑞，非要一意孤行的话，他有义务去好好敲打敲打，不然，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回到旅馆，陈昌瑞并不在房间，不知到哪里去了，给他打电话，显示无法接通。
　　疲累的他，正要脱下脏兮兮的牛仔服时，看到一套标牌都没剪掉的黑色运动装，整整齐齐的摆在他的床头。
　　洗完澡，捂着热乎乎的毛巾被想要喝口茶，一摸茶杯，茶水早已泡好。
　　这，姐夫，还真体贴。
　　邱泽渊笑了，忽然又想哭。
　　望着门口立面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有了另外的想法：姐姐去世的早，姐夫和陈璟一直相依为命，陈璟惨死的打击，一直都没恢复，如果白玉兰真的去虹光市读书，只要不经常接触，是不是就能让姐夫满足一下心灵的慰藉呢？
　　只要把白玉兰盯死，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不行，不行，那女孩，邪性的很，如果姐夫有个什么意外，自己怎么对得起去世的姐姐和陈璟呢？
　　邱泽渊把最后仅有的一点犹豫，掐死在脑海里。
　　直到夜里十点，姐夫都没回。
　　邱泽渊慌了，赶紧起来去隔壁找老关，哪知老关正和黄校长下棋，还没开口，老关挠着他的大胡子，无法置信地问：“你哥给你留短信了，你都没看？他和小郑回去处理点事，明天就来。”
　　“那我的茶…”

　　“我按照他吩咐给你泡的，你们兄弟两个，就会使唤人。”
　　邱泽渊也不恼，故意反诘：“那你还有心思下棋？也不关心关心他？”
　　“我们十几年的老朋友，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干嘛？老黄，下，将你军了哦。”
　　见两人酣战正热，邱泽渊把想要找黄校长聊聊白玉兰的心思，强行摁下。
　　在躺下的那一刻，邱泽渊发誓：一定要尽快找出证据，不然，姐夫堪忧。

　　翌日。
　　村民们都很奇怪，黄家怎么一夜之间有亲戚到来，在家里捣鼓了半天后，就悄默声儿地走了，连奶奶都不知道。

　　**
　　邱泽渊正面和白玉兰见面的时候，是在他睡饱之后，穿上那身黑色运动服，邱泽渊暗暗对自己说：\'正义会赢。\'

　　假装闲庭信步的他，朝着白玉兰家的方向而去，沿路的花花草草，丝毫吸引不了他的兴趣，脑海里，已经将所有面对的可能性，全都想了一遍。
　　在路过镇口一家豆腐坊时，他灵机一动，买了两大袋的豆腐佬。

　　远远的，他便瞧见一身黑色棉布裤褂的白玉兰，正在给她家门口的小路铺稻草。
　　稻草？
　　邱泽渊自然想到黄群的房间。
　　那边的结果怎么还没来？
　　不行，现在要对付的是她，不能多想。

　　“白姑娘，这是干嘛呢？”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肌肉柔和生动，邱泽渊参加过表情课研讨，知道真笑和假笑，对于嫌疑人的心理影响。
　　“邱队长，我。。。我就是。。。闲不住干点农活。”白玉兰拿蓝色粗布围裙给自己擦擦汗：“您怎么想到我家来？”
　　防御心理早就建立。从对他脱口而出的称呼开始，对于他的背景已经熟悉，后面的一句：一般人的回答应该是：“快，快，进屋喝口水，坐一坐。”

　　“别这么叫，我都停职了，现在是休假中，要是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是多大的官呢。呵呵。。”
　　显然，这几句，让白玉兰对于他的防备明显松了点，因为，她把围裙放下的同时，双手已经离开了原来交叠在胸前的位置，垂放在裤缝两侧。
　　“对，来，喝点豆腐佬，热乎的。知道女孩喜欢甜食，我加了糖，给，赶紧喝。”
　　“不了，谢谢，我这干活呢，不方便。”
　　白玉兰慢慢移开一个身位，警报再次拉起。
　　邱泽渊故意扯开袋子，拿起吸管就喝：“你这小女孩，这么勤劳，要是我姐夫见了，可高兴得很。”
　　“是吗？您知道啊？”
　　对方有点急迫的心思，邱泽渊顺势继续：“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这趟来就是为了满足他的心愿，要知道自从陈璟去了之后，我姐夫就没了魂，现在遇到和他女儿长得差不多的，自然喜欢的不得了。”
　　邱泽渊故意不去提对方现在最期望的事，他在等待。
　　“那您是赞成我去上学的吗？”
　　“当然！我就是特意过来征求你意见的，现在小女孩，自主得很，我们大人不能随意绑架小孩的想法，对不对？你要不愿意，我肯定要劝他死了这条心。。。。。。”
　　白玉兰脸上阴晴不定，两只杏眼左右滴溜，邱泽渊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他把喝完的豆腐佬袋子放下，故意抓起一把稻草，夸张地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这味儿闻着就带着草木的清香，真好闻，像香水一样。”
　　“香水怎么会有这味道？您还真会说笑。”这样的套近乎，白玉兰依然把守着小土路，丝毫没有侧身让他过去的意思。
　　“香水里有各种味道，除了花香之外，还有果香、树木香、草香等等。哎呀，跟你说，你不明白，改天我送你一瓶正宗的外国货。”
　　邱泽渊摸了摸运动衣的裤兜：“糟糕，出门遛弯居然手机都没带，不然我给你上网瞧一瞧香水。”
　　“你们手机还能上网？我们这，只能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什么的。。。”
　　“你要是去我们那就好了，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
　　“黄校长说，得要等县里妇联的来才行。”
　　“所以，你还在等是吗？”邱泽渊故意调皮的盯着她的脸：“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吓死我了。”
　　放下稻草，邱泽渊瞧着白家房屋和相邻不远的小红家：“前几天这派出所还让我和你那好朋友谈了一次话，你要是见到她了，告诉她：叫她别怪罪，那都是帮忙，身不由己。”
　　“没，没，她说，你很有魅力。”
　　“哈哈，那就好，我还怕小红怪我呢，李建设那混蛋，为这欠我的一顿饭，也不知道哪天能请我。”
　　“派出所很忙吗？”
　　“每天鸡零狗碎的事，他有不忙的时候？”见她上钩，邱泽渊转换话题：“小红真可怜，黄群自杀，她的少女怀春梦破裂了。”
　　“是啊。。。”白玉兰随意答。
　　可在一瞬间，邱泽渊发现她脸上的浅笑，透露出两个字：得意。

　　“你爸爸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要是去虹光，你什么都不需要带，我姐夫有的是钱，他都会买，以前，陈璟可没少花他的钱。”
　　“我。。。哪好意思。”白玉兰拽住围裙的边角，低眉顺目的样子，让邱泽渊短时有点恍惚：这女孩，当真就是雨夜倒立树下，扑进亲爸坟墓里找东西的人？

　　气氛短暂停滞，邱泽渊赶紧继续扩大诱饵：“别客气，他讲究缘分，花再多，不会心疼。”邱泽渊觉得自己好像的态度有点过，他赶紧将话题往回拉：“我想你这大山里的姑娘淳朴，肯定不会花钱毫无节制，对吗？”
　　见白玉兰不答话，只是点头，邱泽渊的后一句又来了：\"反正你放心，我家族还有其他人呢，大家都会很喜欢你的。\"
　　“。。。。。。”
　　分别的时候，邱泽渊至始至终都没迈进白家一步，他知道：白家肯定有白玉兰还在寻找，也很在意的东西。
　　到底，白大山藏了什么呢？
　　值得白玉兰如此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