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兵同人:矢车菊在冬日盛开》ScarlettAusten

47、安德烈的遗言

　　可当她看到老人的那一瞬间，她惊呆了，双手捂住了嘴巴。

　　病床上躺着的，居然是安德烈。

　　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丝毫没有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安德烈紧闭着眼睛，胸膛的起伏微不可观，要不是一旁的心电图还在微弱地闪着波浪线，泰丽莎几乎以为他已经去世了。

　　泰丽莎坐到了他床边的椅子上，盯着他的脸，突然，不受控制地流下了眼泪。

　　当年，H先生的冰冻实验存在着一个极大的技术漏洞，那就是人在刚刚被冰冻时，身体虽然不能动，但意识是清醒的。

　　很多失败的人体实验品就是这样在绝望中活活被冻死的。

　　当年，安德烈孤身一人把泰丽莎救出来时，玻璃冰罩中的泰丽莎目睹了全程。

　　她是昏迷着被冻起来的，但由于她是体质被增强过的超级战士，刚刚被冻起来时就已经慢慢恢复了意识，后来凭着超强的求生意志，只是勉强将眼睛睁了个半开，虽然不能准确地判断外部情况，但能看清玻璃罩外近距离的景象。

　　所以，泰丽莎当时清楚地看到了安德烈如何拼死将自己救出去，如何身受重伤还把自己送到了美国，如何向霍华德解释了这一切。

　　没过多久，她渐渐失去了意识，开始了长达七十年的沉睡。由于被冰冻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所以她刚刚醒来的时候忘记了自己刚刚被冰冻时所看到的景象，也就是安德烈救自己的场景。

　　霍华德和玛丽亚向托尼讲述过许多关于泰丽莎的事情，但唯独没有提到过安德烈，所以托尼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也就从未提起过。安德烈就这样被泰丽莎遗忘了。

　　可现在，一个上天注定般的巧合，居然让泰丽莎又一次见到了老年的安德烈。

　　看到他的脸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什么，泰丽莎的那部分记忆居然在一瞬间全部回来了。

　　如果泰丽莎今天没有来医院，如果那名护士没有认错人，安德烈的秘密，也许会随着霍华德和玛丽亚的离世，永远被埋葬起来，无人问津，无人提起。

　　想起一切的泰丽莎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突然发现自己满脸泪水，便赶忙用袖子擦了擦。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很想哭，但就是忍不住。

　　就在这时，安德烈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望向床边的泰丽莎，似乎并没有多么惊讶，反倒是笑了笑，抬起自己枯树枝一般的手，握住了泰丽莎的手:“你终于来了。”

　　一个眼神，却藏着千言万语。

　　“是，我来了，安德烈。”

　　泰丽莎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抖。

　　“霍华德那家伙还真不赖，”安德烈笑着，浑浊的眼球里散发着异彩，“没想到，他真的让你复活了。”

　　“让我复活的……是你才对。”

　　泰丽莎说出这句话，安德烈突然把握住她的那只手收紧了。

　　“真是的……明明跟霍华德说过了要保密的啊。”安德烈笑着摇摇头。他此时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心态也挺好的，但泰丽莎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他很快就要离开人世了。

　　从交谈中，泰丽莎了解到，安德烈为了救自己不惜违抗九头蛇的命令，好在他有些势力，成功全身而退后就去了挪威，隐姓埋名地生活着。后来，他娶了一个挪威姑娘，生了个女儿，他给女儿取的名字也叫泰丽莎。

　　怪不得刚刚那名护士会那样说。

　　泰丽莎其实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会将女儿命名为泰丽莎，为什么会为了自己而做这么大的牺牲，他当年可是有名的风流多情花花公子，她实在是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这样。

　　但她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问出口。

　　她其实已经猜到原因了。

　　她只是不知道，如果安德烈说出来了，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

　　“安德烈。”

　　“嗯……”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安德烈闭上眼睛，回答道:“哪有什么好不好的，生活罢了，年轻的时候轰轰烈烈，老了就平平淡淡，人都是这样的。”

　　泰丽莎看出来了，他不想让任何人怜悯他。

　　他有他的骄傲，即使他现在老了，快要离世了，他也要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

　　他为了救泰丽莎牺牲了很多，但他不后悔，也从来没有想过回报。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对了，你记得吗？我们在斯塔克家的舞会上跳舞，”泰丽莎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我的舞技真是烂透了，踩了你的脚很多次。”

　　“你还说呢，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安德烈笑出声来，“教了那么多次还不会，太丢人了……”

　　两个人聊了起来，气氛轻松了许多。一瞬间，泰丽莎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年在九头蛇的时候。

　　她其实无比讨厌这段时光，因为这是巴基被折磨的第一年。但现在她突然发现，在这段时光中的安德烈，居然挑不起她任何的负面情绪。

　　聊了一会儿后，安德烈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安德烈？”

　　泰丽莎轻声叫着他，安德烈却不说话了，只是微张着嘴，望向泰丽莎，眼光里流转着她这辈子都看不懂的情绪。

　　“泰丽莎……你现在还是这么年轻，漂亮……我却已经老了……”安德烈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光聚焦，止不住地流出热泪。

　　昔日的少年，转眼就变成了九旬老人；而如今的少女，却一如当年的青春靓丽。

　　时间和命运，真的太残忍。

　　泰丽莎见他情绪失控，想要叫医生来，却被他拉住了。

　　安德烈紧紧拉着她的手，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努力睁着眼睛，似乎是想要再多看她几眼，但他做不到了。

　　他艰难地张张嘴，好不容易，终于说出一句气若游丝的话。

　　“好好活着。”

　　说完，他的手慢慢松开，垂到了床边。

　　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他走了。

　　他到死，都没能把那三个单词说出来。

　　泰丽莎擦擦眼角的泪，缓缓站起来，俯下身子，轻轻在安德烈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的爱意。

　　下辈子，不要这么痛苦了，找一个同样也爱你的女孩，好好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