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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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被这这动作惊地猝不及防，一个后仰，屁股着地。
她小脸腾腾升起一朵红云，而后迅速站起来，捂住胸，瞪大眼睛。
花花深蓝色的眸子静静审视着她。
“嘘”
元宝心虚地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宫人，做噤声状。
她小心地上前，蹲到花花身旁，试探性地戳戳它的背，小声道：
“你不能说啊，你说了以后就没有人给你做炸小黄鱼了。”
“喵～喵～喵”（无所谓）
花花不在乎地伸了个懒腰。
“你你你，我我我……我不仅会做炸小黄鱼，还会做小鱼干、辣仔鱼、鱿鱼丝、臭鳜鱼、剁椒鱼头……你要不说，我就天天给你做，保证不重样！”
元宝急了。
“喵喵”（成交）
花花爪子一收，倨傲地别开眼去，懒懒在柔软紫绒里打了个滚后，一跃出去。
元宝长吁一口气，捂着胸口，也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阆苑花开，轻阳缓照，紫藤花打着铃串垂落下来，淡紫如瀑。
远处匆匆跑过来一个小身形，气喘吁吁，白白扰了一片清净。
正在藤树底下扑蝶的小花猫闻声，一个轻盈上跃，乖巧地钻进一人的怀中，它深蓝色的眼眸看着那个急匆匆的小身形，然后伸出爪子，在主人的胸前，按了按。
喵呜一声。
一双冰凉的手抚上它的小脑袋。
膳食园。
一片死气沉沉。
烈日悬在正空，宫人们无精打采地聚在一处，面黄饥瘦。
元宝看着园子里的这副景象，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闹饥荒的那几年，不过那时候还要更吓人，人饿急了，什么东西都能吃，什么事情都敢做。
等赶紧解决这个问题了，这些天，她愈来愈发觉到园子里人们的不满了。
她来到洪三福的院子里，门虚掩着。
“师父？”
洪三福虚浮间，恍惚回头。
元宝快步进屋，将藏在衣服里的东西拿出来。
“看这是什么！”
洪三福盯着这一团那布包着的东西，愣了一下，而后，惊呼出声：“鱼！”
“嗯呐！”
洪三福双眼直冒精光，但随即醒悟过来，一丝冷汗冒上额头。
“你这鱼，哪来的？”
这几日，他们司膳房是断没有这样的好东西的。
“哎呀，师父，你别管哪来的，咱先煮了，给大伙尝尝味，再这么下去，都要饿出人命了！”
元宝一面打着马虎眼，一面转身找水缸盛鱼。
洪三福盯着心虚的元宝，打量了几眼，道：“莫不是偷的吧。”
元宝不说话。
洪三福心下明白了几分，难怪他今日回来的这般晚，竟然是上濯清殿偷鱼去了，糊涂啊糊涂！
“快，快扔掉，花殿的食物岂是我们能动的！”
洪三福连忙道，因为话说重了几分，又一阵眩晕袭上来。
“师父！”元宝连忙扶住他。
“我才不要，您看看大家伙都饿成什么样了，一只小花猫哪里吃得下两盆鱼，放心吧师父，我悄悄拿的，没人看见。”
这事元宝可以保证，她偷鱼的时候，极为稳妥小心，绝对没人看见，而且她只偷了六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这是胡闹！你知不知道这要是被发现了，是掉脑袋的事！”
洪三福气得想狠狠打元宝几下。
“先不论这鱼是怎么来的，就说眼下这事，你可知，在紫宸宫，君上一日未传膳，我等便要与之同受，这是规矩，而你怎敢偷生出这样的心思，若是被人察觉了，你可知会怎样！”
“他不吃，我们就要不吃，这是什么破规矩。”
元宝小声嘟喃道。
“那他要饿死了，我们也要跟着饿死了？”
更何况，他也不一定七天都没吃东西呢，每个宫里都有小灶的，她可清楚呢。
“你说什么？”洪三福见他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不由更生气了。
“拿过来。”
他命令道。
“师父……”
元宝护住那包鱼。
“拿过来！”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园子里忽然传来一众惊呼。
洪三福立马奔出房间。
就见众人围起来的一个圆圈中间躺着一个面容枯瘦的小太监，他双颊凹陷，双目无神，伸出一只跟枯树枝一样的手，抬到上空，乞求道：“饿，洪司膳，我饿……求求你，给我一口饭吃吧……”
“洪司膳，我们也饿，求求您，您去君上那求求情，让他开开恩，给我们吃口饭吧，不，就是粥也好！”
洪三福愣了愣，他抬头看向四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苍白泛黄的，他心里清楚，这都是饿的。
君上这一次，是有些过了。
他看着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又有何办法呢？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君上对他们就是深恶痛绝 ，绝不信任，就连库房里的一蔬一果，一米一粟，都要在严密的管控之下，才可以取得。
“再……再忍几天吧。”
他低下头，无奈道。
众人眼里的期盼一下子没有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怨恨。
洪三福肩膀被人猛地一推。
“你当然不会管我们的死活，无论如何，饿死的人都不会是你！”
“是啊！您是司膳，您掌管着整个库房，这饿肚子的滋味，您肯定没受过！”
又是一个用力推搡。
“您有钥匙，您为什么不开呢！”
“难不成，您想看我们饿死？”
“兄弟们，别说了，我们去抄他的屋子！那里头一定藏着什么呢！”
“走！找钥匙！开库房！”
平日里规规矩矩的宫人们因为过度饥饿，开始狂躁起来，纷纷要聚众起事。
洪三福被推到廊柱上，疼地眼冒金星。
他心里一阵悲哀，想要阻止，却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暴躁的声音从一头冒出来：
“吵什么吵，不想喝鱼汤啦！”
吵吵嚷嚷的众人一静，纷纷看过去。
就见那檐下立着个黑着脸的小人儿，她一手拿着铜勺，一手叉腰，大声嚷嚷道：“洪司膳特意给你们钓的鱼，下锅煮着呢！喝不喝？喝就给我过来坐好！”
众人一惊，随即炸开锅来，他们看着那飞檐上袅袅升起的炊烟，一阵欢欣鼓舞，又回头看了看瘫在角落里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洪三福，一瞬间回过神来，内心愧疚，纷纷拥到他的身边，将他高高举起来，乐悠悠抬走了。
元宝看着在那上面一脸惊慌失措的洪三福，不由嘿嘿一笑，随即拿着勺子，转身进屋。
过了一会，鱼香四溢。
司膳房上下三十多号的人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坐在大桌前，一人手捧一个小碗。
元宝扑哧扑哧端来两大盆子鲜汤，重重放在桌子上，一人一勺的发放。
正发到一小宫婢的手里的时候，她余光中觉得有些面熟，仔细一回想，这才想起是那日昏死在池塘边的小婢女，于是，拿勺子在大盆子里晃了好几圈，捞了半条鱼搁在她碗里头。
有人眼尖，惊呼出声，那小宫婢羞地满脸通红，低声道了声谢，便快步离开，身后的同伴连忙跟上去。
“欸，小芙，怎么不和你恩人多说会话？你不是一直念……”
“阿月姐姐，休要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你看，怎得偏就你碗里有鱼肉，旁人都没有呢？”
“姐姐……”
“我看啊……他八成啊，是对你有意思！不然，也不会拼了命救你。”
小芙脸上烧得更红了，不由回首看过去。
元宝似有所感，一偏过头，就对上一怯生生的水眸，柔情百态。
她挠挠头，有些奇怪，嘿嘿一笑。
小芙猛地低下头，快步离开。
众人都分上了一碗热鱼汤，一时间满席都是唆汤的声响，空瘪了几天肚子却被填的饱饱的，怨恨从脸上消失，一场纷争就这样被轻易地化解在一碗汤中了。
月上梢头，庭院寂寥。
一个黑影自沉沉夜色中飞掠而下。
袅袅松香从兽金炉中悠悠升起，被来人的气息给微微扰乱，随后又恢复原状。
“君上。”
黑衣人跪地复命。
“事已查明，还请君上过目。”
萧厌眸光微扫，抬手取过那封红，打开,看了一会，眉头深皱。
“无趣。”
随手就要烧掉那信封。
脑海中忽地浮现那双灵动的眼来。
手上动作一停，他又盯着那信封几眼，冷哼一声。
“继续查。”
黑衣人会意，一个飞身，消失在夜色中。
未过一会，高恕轻敲房门。
他手捧着一金漆礼盒，上面放了几个玉面折子，恭身闻道：“君上，下月便是小陛下的生辰了，这些贺戏折子，都是礼部大人们千挑万选出来的，想请您过目一下。”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折子小心地放到他跟前，每年到这个时候，他都是心惊肉跳的，若是问得不小心了，触着他的霉头，那可真叫一个吃不了兜着走。
“有《汉宫月》、《踏青游》、《贺佳年》……您看，选哪一出合适呢？”
出乎意料地，萧厌这次回答的很利落：
“《怜奴儿》。”
是这折面上都没有的戏。
高恕愣了愣，随即又恭敬答是。
临走之际，却似是随意提起道：“小人听说，今日司膳房有些不太平，说是有宫人聚众闹事，洪司膳都险些招架不住……”
他抬眼看了一眼萧厌，又道：
“不过好在被人阻止住了，竟还是那名叫元宝的小宫人，小人想着那孩子看着年纪小小的，后生可畏，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镇住那些个宫人，想来是个伶俐的。”
萧厌冷哼一声。
高恕瞧着他的神色，心下略略笃定了猜想，继续道：
“小人听说花殿也喜他的手艺，莫不如，调到濯清殿这边来伺候？”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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