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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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心猛地一提。
紧接着，就又听到男声柔和道：“宜儿，哪里有什么声音？放轻松，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元宝默默点头，是的是的，没有人，没有人。
女子默点了点头，忽地鼻尖嗅到一股腥味，皱了皱眉头，警觉地看向四周，两人经这一打断，也提不起兴致，未过一会，便就离开了。
等了好久，元宝才敢把头从麻袋里伸出来，确信无人了，才从炭灰里拔出身子来.
“阿啾” “阿啾”
她一出袋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身上的黑灰随着她的动作一阵浮起又飘落，她抬起宽大的袖子，心情抑郁，拍了拍身上的灰。
啊，真是的，她怎么老是撞上这种事情啊！
忽地，门吱呀一声。
她吓得赶紧往墙壁一贴，
“哎呦呦，元宝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抬眼一看，原是之前遇见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久等元宝不归，心下着急，只好自己又来跑一趟，一进门，也赫了一跳，定睛一看，才认出那中间跟个黑煤碳似的人形是元宝。
“咳咳咳，不小心……摔进炭灰里了……你等着急……咳咳……吧。”
元宝忙狼狈地拿手抹了抹脸，却没想到黑上加黑，她顾不得许多，转身就要去取炭，小太监忍俊不禁，看了一眼旁边半开的麻袋，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竟也能摔进这里，你还是快快回去换身衣裳吧，这炭，我自己来取便是。”
元宝有些不太好意思，道：“左右也不急这一时，我来帮你提一筐吧，咱们一同回去。”
过了一会，两人便各自提着一筐银骨炭出了门，这时辰虽已经下午，可太阳依旧是紧地很，只走了一段路，元宝头上就微微冒汗了，她不由盯着手里的这筐银骨炭，问道：“这天气眼见越来越暖和了，你要用这炭火做什么？”
银骨炭是上好的炭种，一般都是各宫主子们用来冬日取暖用的，她在小厨房当差这么久，也未见有人用如此贵重的炭火来熏食。
“这炭火哪是我们能用的，是要送进莲昭宫的，那里是日日都要烧炭的。”
“莲昭宫？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整日烧炭啊？”
小太监声音猛地一停，自觉失言，想要噤声，却又瞥见元宝面上一团乌黑上的水亮眼睛，见他今日是好心帮了自己，才弄得如此狼狈，不好意思就这样晾着他，便小心环顾了一下四周，朝元宝勾勾手。
元宝贴近耳朵。
“我偷偷和你说啊，听说那里面是……是养着……一种……一种会把人血吸干的怪物，那怪物生性畏寒，宫殿里要整日燃着地龙奉养着才行。”
“哈哈哈，说笑了说笑了。”
元宝笑弯了眼，显然是不信这些的。
那小太监见状，有些羞恼，更急急道：“真的，你别不信……我跟你说……你还记得那个叫小昭的宫女吗？”
小昭？元宝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前些天才听人提起过，于是不确定道：“是那个多看了君上几眼的宫女吗？然后被……”
她心有惧意，拿手在眼睛上晃了晃。
小太监点点头，打断道：“不是这样的，传闻说她被挖了眼睛，断了四肢，被扔进狗笼里去了，但其实……她是因为误闯了莲昭宫，被怪物吸干了血才死的！尸体被找到时，都已经是干的了……”
元宝后背顿时有点凉飕飕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兄弟就在里面当差，他亲口告诉我的！不过……想必过几日你也要随君上一同进莲昭宫了，届时可千万不要乱跑啊！”
元宝下意识一惊：“什么，我也要去？”
“你不知道吗？”
元宝使劲摇了摇头。
“坏了！原来他们说要瞒你是这个！”
小太监连忙捂住嘴。
元宝心下着急，连忙摇摇他的袖子问道：“他们想要瞒住我什么？你快说啊。”
“罢了罢了，话都说这份上了，我就全同你说了吧。”
“每逢月中，君上都要回莲昭宫闭关几日，你如此得宠，想必定要一同前去。”
*
酉时三刻。
桌上的茶水已经换过三轮了。
这位子上的小韦大人竟然还坐的住。
眼瞅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也不知道君上今日到底还要不要见他。
奉茶的小宫女内心胡乱想着，没注意手下，竟然将茶水溢了出来，她心下惊恐，连忙跪下：“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手却被人扶起，那人笑容和煦，朝她温和道：“无妨。”
小宫女面上一红，随即低下头。
是啊，他可是小韦大人啊，是宫里出了名的温润如玉，体恤奴仆的，这要是换作君上，她的这双手怕是早就没有了。
庭院里忽地传来一阵喧嚣，韦昀玉偏过头，就见为首的一个灰衣方帽小太监正苦着脸带领着一众宫人往院子里走。
紧闭了半日的大门缓缓打开。
“这是做什么？”他不由发问。
小宫女也随着望过去，不由笑道：“这是君上要用膳了。”
韦昀玉愣了一会，随即面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竟还能吃得下去。”
不是自那事过后，日日都闻不得味么？
他拂拂衣袖，起身，径直往院落里去。
小宫女刚要阻拦，却又被他那温和的笑容给晃了神，竟就让他随着人群进去了。
满目琳琅，佳肴可口。
元宝提箸伤神，一想起那吸人血的怪物，实在是没有胃口，只好放下筷子，盛了一勺汤。
是马蹄雪梨银耳凉汤。
这汤清燥润肺，口味清甜不腻，在民间很是常见，她尝了一口，咂咂嘴，小声嘀咕道：
“没我做得好吃。”
萧厌偏头一顾。
元宝自觉这话说得极小声，肯定没人听见，但她说这话也是有凭据的。
她进宫之前就是靠卖凉汤为生的，夏日里，生意那叫一个红火，有时候一天都能赚好几百文钱!
特别是以前有个大老板，他家妹妹好像特别喜欢她做的马蹄凉汤，他每次来，都不说话，冷着一张脸，一买就买许多，给的钱也很多，一开始，她年纪小，还有些害怕，但是后来渐渐就不怕了。
因为在她从小遇到过的那么多的牛鬼蛇神里，他实在是最好相处的一个人了。
但后来，她攒够了入宫的钱，要离开了，最后一天收摊的时候，便想着把这个马蹄汤的配方给他，这样一来，他妹妹若想是想喝，寻不到人，府里厨子们大约能原模原样的做出来的。
可没想到，那人告诉她，他妹妹死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轻叹一声，一抬头，就对上一冷冷的目光。
那人一动不动，就静静瞧着她。
这个神情实在太过熟悉，元宝愣了好久，才惊觉这熟悉是从何而来。
那个大老板也最喜欢这么凉飕飕地盯人，害得她每次都要多舀几勺汤才放心。
冷不丁的，忽地传来一声温和的男声：
“君上，韦昀玉求见。”
“咳……咳咳咳”
元宝连忙伸手捂住差点喷出来的凉汤。
她震惊偏过头去，瞪大双眼看向来人，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最后，仿佛接受了一难以接受的事实，默默吞下了口中剩下的汤，低下头。
萧厌将目光缓缓从她面前移走，随后抬眸，冷冷看向来人。
韦昀玉脸上依旧是挂着温和的神情，行了一个恭顺的礼，而后开口道：“君上莫怪，臣着实是有要事要奏，事关漠北，不敢耽搁，才敢来打扰了君上用膳的雅兴。”
“什么事？”
“漠北高如义，叛逃了。”
韦昀玉极力压制着自己语气里的狂喜，不敢在这个人面前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可心里却又似千万只猫爪儿齐齐挠着，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感受。
连昔日最得力的干将都在他们韦氏的开出巨大的诱人条件下选择了背叛他，他真得以为自己还回得去吗？漠北失去了高如义，所有的暗潮都将纷涌出海面，过几日，就是满月了，血蛊一旦发作，他活不了的，只要他一死，整个漠北就会大乱，届时，韦氏的时机就来了……
韦昀玉眼中闪耀着奇异的光，仿佛整个天下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元宝在一旁冷眼看着，只觉得分外猥琐，自他一出声，她就认出来了。
这是什么缘分？
上阵父子兵？
托他们父子俩的福，她今年是一定要到佛祖面前洗洗耳朵和眼睛了。
就实在离谱，一个月里看到两场活春宫，主角竟然是父子俩，太后宫里自不必说，她是被逮地明明白白，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险些丢掉小命的。今天这场，她虽然没被逮住，但是也是在炭灰里埋了许久的，害她洗了好久才洗干净的。
真是世风日下！
“哼。”
一个没留意，她鼻孔冲出声来。
韦昀玉一愣，随即向上一看，元宝立马心虚地把眼看向别处。
这是什么反应？
他最宠信的将领背叛他了，竟然就是这样一声充满不屑与鄙夷的“哼”声？
他不信，可对上眼的，是一如既往冷淡的目光。
又是这样的目光，好似在看着蝼蚁一般。
这让韦昀玉感到万分挫败，韦家花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将高如义笼络到跟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所以当高如义投诚的信件到了他手上的时候，他着实感到万分振奋。
他确信没有人会比他的消息还灵通，所以，他亲自来了，可预想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那个人的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何谈痛苦？
当内心的恼怒战胜了理智的时候，韦昀玉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实在是受不了日日被这灼心蛊摧残的痛苦了。
理所应当，要有人与他同受。
他猛地抬眼，看向萧厌身旁那小宫人跟前的马蹄雪梨银耳凉汤。
有时候，敌人或许更了解对手……一己致命的地方。
“等了许久，臣这腹中不由也空空了，不知君上可容臣忝颜讨要一杯羹汤喝？”
萧厌许久未变的神色这时才稍有了一丝变化，他静了静，而后，嘴角隐隐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手懒懒一抬，便有宫人上前赐座。
元宝拿起勺子，搅合搅合，准备盛汤。
甘甜的香味弥漫出来，韦昀玉轻嗅了嗅，淡淡一笑道：“这香味，倒让臣想起了福宁公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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