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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心有灵犀 ...

  •   正在此时,楼上传来一阵箫声,排箫声。箫声抑郁婉转,如屈原在湘江边且吟且唱,有一股郁郁不平之气难以散发,箫声低徊不前,每起高亢之声必又被压抑。听得人仿佛胸口有大石堵塞,眼中又有什么要喷涌而出。
      穷开心听了几乎透不过气来,想引声长啸一舒胸臆,却见无情抬头看着楼上,心神都已经陷入了箫曲中如痴如醉。他的心一痛,转开头,屋外天气阴了,乌云渐浓,要下雨了吗?
      箫声突然停了。无情长长舒了口气,转过轮椅,向门外而去。
      穷开心忙道:“老大,你不问问赵佼吗?”
      无情微微一笑,道:“不用问了。”
      穷开心的声音有些嘶哑:“老大,你……真是偏心!”

      楼上的雅座,若胭的手在颤抖,她用长针拨开赵佼血肉模糊的伤口,挑出嵌在其中的木刺。赵佼低着头,左手拿着一排排箫,吹奏着。
      赵佼的伤口中已露出森森白骨,若胭挑出一根长刺,赵佼的手微微一颤,若胭手中的长针落地。她匆忙包扎好伤口,再也忍不住,掩住口,泪水夺眶而出。
      赵佼放下箫,拿了丝巾,轻轻擦去若胭的泪水,温和地笑道:“谢谢你,伤口不疼了,真的。一点也不疼了。“
      若胭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哽咽道:“公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去救他?他不配!他根本不配!“
      赵佼抑郁地笑道:“若胭,别这样说好吗?“
      “可是,公子,你为了他去漠北寻马,去云南找茶,去江南觅字画。为了这样一个皇帝,值得吗?”
      赵佼一颤,收回了手,他轻抚自己的残臂。眼神一下子黯了:“若胭,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他做更多、更多的事。只可惜,我这残破的身体……”
      若胭一下子掩住他的口:“不,公子,不要这么说。在若胭心中,你永远是最完美的。”
      赵佼眼中的忧伤深不见底,他转过头,平静了一下情绪才道:“好了,你去把二官叫来。我有事问他。”
      “是。”若胭擦干泪水,答应。
      二官就在门口等着,见赵佼叫他,就敲门进来了:“爷,无情和穷开心已经走了。那个刺客已经死了。”
      赵佼皱眉:“你杀了那个刺客?”
      “是,我让他服了毒。爷。他活着会给我们找麻烦的。就算他不死,弑君也是死罪。”
      赵佼摆了摆手,“算了。箭上怎么有毒?”
      “这个小人不知。大概是那个刺客怕自己的手段不够,所以下了毒。”
      赵佼眉锁得更紧,道:“二官,我告诉过你,做事不要太极端。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再纠缠也没有什么意义。”
      二官面无表情,道:“是。”
      屋外乌云压顶,“哗”地一声,开始下雨了。

      入夜时分,大雨如注。
      神侯府书房内,诸葛先生道:“皇上这次吓得不轻,想必很久不会出宫了。行刺案查得如何?”
      穷开心道:“跳上台捣乱的书生叫黄平,是个激愤的太学生,受了别人的挑拨,并不知道皇上在那里。现在关在大理寺。那个刺客是个无名小卒,已经死了。”
      诸葛先生点头:“那么你们问过赵佼了吗?”
      无情道:“恕弟子大胆。不知要弟子查此案是皇上的意思吗?”
      诸葛先生捻须而笑。
      无情道:“世叔是知道的,每逢春秋之际,弟子必要犯哮喘的。弑君这样的大案,弟子恐怕力有未逮。还是请皇上另请高明吧。”
      诸葛先生笑道:“也好。开心,你想不想接手?”
      穷开心笑:“这个属下不敢。属下还有好些案子没查呢!不过有人在神侯府的人面前行刺皇上,属下有点愤愤不平罢了。”
      诸葛先生笑道:“铁手他们也各有要务,我看这件事还是交给开封府处理吧。行了,你们也忙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
      “是。”无情和穷开心两个离开书房。

      廊外大雨倾盆,一阵秋风吹过,平添了几份寒意,穷开心缩了缩肩膀,无情掩口咳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一手按住腹部,皱起了眉。
      穷开心慌道:“老大,是不是旧伤又犯了?我送你回小楼。”说着就要去推轮椅。
      轮椅无声地滑开,穷开心抓了个空。无情淡淡道:“不用了。”
      穷开心一楞,随即又笑了起来。笑容却带着苦涩,他饶到外侧,挡住吹进来的风雨,道:“我和那四个小子约好教他们玩金国的游戏。我和你一起走吧。”
      他们回到小楼,白可儿带着个蓑衣人走了进来,道:“公子,你回来了。赵佼派人来见你。”
      蓑衣人摘下斗笠,脱下蓑衣,放在外廊。原来是孙私。
      虽然穿着蓑衣,但他还是淋得浑身湿透了,雨水混着汗水把他的头发都粘在脸上了。他向无情行了一礼:“小人拜见成公子。”
      无情道:“免礼。大风大雨,贵上有何指教?”
      孙私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包。他解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怀炉。这个怀炉由铜制成,光可鉴人。雕刻着梅兰竹菊岁寒四君子的图案。
      他双手奉上怀炉道:“敝上命小人把这个怀炉送来给成公子。”
      无情接过怀炉,怀炉是热的。应该才笼好,里面烧着麝香,散发出清淡幽雅的香味。这样的怀炉放在怀里。顿时驱走了寒意,全身上下一起松弛了下来。
      无情展颜一笑,如莲花在冰晶中绽放,他对白可儿道:“你去把那面菱花镜拿来。”
      “是。”白可儿跑进屋里,拿了面镜子出来。
      无情把镜子交给孙私道:“替我上复你家公子,说我多谢了他的礼物。在下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的。这面镜子是我平日所用之物,不成敬意。还请他笑纳。”
      “是。”孙私答应,把镜子包好,藏在怀里,又行了一礼。
      白可儿把他送了出去。
      其他三小看着穷开心,以为他必定又要说他们公子和这位赵公子私赠表记,授受不清,暧昧的很。谁知穷开心看着无情手中的怀炉,表情有些酸涩。
      无情对三小和穷开心道:“你们别玩得太晚了,明天早起还要练功。”
      “知道了。”三小答应。无情转过身,往书房去了。
      陈日月捅了捅穷开心。穷开心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可在他的心里,却用最低沉的声音说道:“老大……你真……真……真……偏心……啊!”

      白可儿回来的时候,看到穷开心楞楞地站在厅中,其他三小好奇的站在一边看着他。
      白可儿拿手在穷开心面前晃了晃,道:“开心世叔?!你还活着吗?”
      穷开心回过神,勉强一笑,道:“说什么呢!”
      陈日月道:“开心世叔,公子对这个赵佼还真好。你说到底是谁要行刺皇上。”
      穷开心恢复常态,笑:“你们说呢?”
      何梵道:“一定是蔡京或者是方小侯爷想让公子和世公背上保护皇上不力的罪名,所以派人行刺。”
      叶告道:“笨!当然不是了。又不是皇上让世公去保护他的。怎么说得上是保护不力?我看一定是有江湖好汉看不惯皇帝荒淫无道。所以才行刺的。”
      陈日月道:“更笨!那些大内高手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差劲的刺客,连外围也混不进来。一定是在场之人带进来的刺客。”
      白可儿道:“在场的大多数是朝廷重臣。他们为什么要行刺皇上呢?”
      穷开心笑道:“你们都错了。其实没人要行刺皇上,只是有人要吓唬吓唬皇上。让他收敛一点,不要没事就出宫鬼混。”
      “啊?…………”
      “你们漏了一点,知情人都以为皇上在楼上雅座看斗茶,谁一早就知道皇上要亲自参加斗茶?”
      “蔡京。”“方小侯爷。”“公子。”“世公。”
      “被你们四个气死了。当然是赵佼了。蔡京和方小侯爷若知道皇上亲自参加,还会派出这么高水准的茶手吗?”
      “不会,如果在茶具、茶叶上输了也就算了。如果是茶手的原因,皇上就大大的没面子了。”四小纷纷道。
      “对啊!如果老大和先生事先知道了,你们说刺客还有机会出手吗?”
      “没有。”四小异口同声。
      “这就是了。所以只有主办的赵佼知道实情。他知道当时皇上的位置,才能安排刺客行刺。他也最方便把那个捣乱的书生和刺客带进会场。何况他还以身体不适为名,命人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原来如此。那么他又为什么要找公子和世公去护驾呢?他还自己为皇上挡了一箭呢!”
      “所以我说他只是要吓唬吓唬皇上啊!有谁这么傻,派这种下九流的刺客来刺杀皇上。”
      “那他为什么要吓唬皇上?皇上不来斗茶,他不是没生意了吗?”
      “这个你们还不明白,看到了他送给你们公子的怀炉了吗?”
      “看到了。”
      “怀炉外冷内热。这是赵佼的自喻。说他也有一腔热血。岁寒四君子也是说他有傲骨,不是只会谄媚皇上的人。”
      “那公子送他一面镜子是什么意思?”
      “老大是说他心如明镜。知道赵佼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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