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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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四周没人后，凌浩璟使出全力赶路，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口，比昨天坐牛车还要快些。
他没有进城，而是走向了一旁的难民区。
天气更冷了，昨晚下了一场小雨，成排的草棚上如今落满碎冰。难民区的围栏只用些木板潦草地围了一个栅栏，什么都遮挡不了，成片的寒风灌入其中。
里面很多人但死气沉沉，还不如城门口零星几人排队时攀谈来得热闹，彼此之间仿佛连交流的力气都没了。
围栏周围有十几个衙役在慢步巡逻，但不管是出是进，他们好像都不太理会。毕竟难民即使逃出来，没有本地人的陪同也进不了城。
凌浩璟现在也是个没户籍的黑户，昨天全靠黄武安刷脸。
不过今天他不需要进城。
正如李恒说的那样，人口买卖在这里已经屡见不鲜了，甚至产生了产业链。
凌浩璟刚走近一些，就看见几个人接连向他跑来。
“小哥是来找媳妇的吗？我在里面有关系，所有适龄姑娘相貌家世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绝对包你满意！”
“小公子要不要招长短工，我手下有很多青壮年，个个都干得一把好活，工钱也要得不多。”
“小哥小哥，看我，我这里也可以找，我不收你任何费用！”
“……”
凌浩璟如今穿的是铺子里买的成衣，虽不华贵但也算优质，加上身高腿长，个人气质明显与普通百姓不同，早早来蹲守的人牙子们都围了过来。
没想到这里也有中介，那就简单多了。
凌浩璟大致看过每一个中介，最后挑了看起来最惨的那个。
虽然衣着也干净得体，但这个中介一看就心力交瘁，整个人的气色很差。
被选中的王村长原本都不抱希望了，这一下大喜过望，连忙把凌浩璟带到了一边单独说话：“小哥你放心，我给你介绍的绝对知根知底，他们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你看你要找什么样的媳妇？”
凌浩璟摇了摇头：“我要买一个奴隶，不要女的。”
古代很看中女子贞洁，即使他把人带回去只为了当保姆，也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不管是为了对方好，还是仅为自己的原则坚持，他都不想有这种误会。
“……奴隶？”听到这个词时，王村长都有点手抖。这种半卖娃式的相亲就已经让他很难接受了，没想到还要亲自把自己的村民卖给别人。
买卖奴隶的场景他也见过，奴隶的待遇全看跟的主子好不好，若是心善的话不至于过得太苦，将来也有赎身的机会。
“一定要奴隶吗？”
“嗯。”他身上的秘密太多，必须全权捏住对方的性命才能安心，他也不想赌什么人性之间的信任。
一个能凭空变出东西又能操纵冰块的人，在这里只会被打上妖怪的标签。
在末世敌众我寡他才活得狼狈，但在这里，他为何还要这么谨慎？他还怀有良知所以克制自己伪装成普通人，但不想在自己家里也要束手束脚。
签了卖身契他是能任意处置对方的，能守住秘密的永远是不会说话的尸体。
看他的表情是不容商量的，好半晌，王村长才沉声地应了声好，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要手脚麻利勤快的，会做饭，厨艺好的优先，打理家中大小事，老实本分。”
听完，王村长不禁又看了他一眼。
这条件确定不是找媳妇？但人家明说了不要姑娘。
……断袖？
“确实有这么几人，但是否愿意我还得问问他们。”
凌浩璟颔首：“嗯，钱不是问题，让他们自带价。”
*
难民区里面是自己抢位置的。
他们村运气不太好，到的时候只剩下外围的位置，每次刮风下雨先受罪的都是他们。现在村里很多人都生病了，寥寥数天，就有十几个老人孩童去世。
大多数人的财产都在山贼侵犯的时候被抢走了，现在根本没钱治病。
即使还留有余钱，家里也不一定愿意拿出来。
省下来，或者他们这些还没有生病的人就能熬过这个冬天了呢？
但白叶知道，他们家是彻底没钱了的。
因为生病的是家里最宝贵的大哥。大哥是读书人是爹娘的脸面，他从来不用下地干活。
白叶最初也是希望大哥能高中当官的，因为那样他或者也能过得好一点，能有自己选择妻子或者丈夫的权力。
但这点希翼也随着山贼的闯入而消散了。
这一路上吃的用的都是先紧着大哥，但对方还是病倒了。
白叶蹲坐在角落，把自己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这样会暖和一点。
他不想生病，那样他肯定会被抛弃。
“村长回来了！”
随着一道雀跃的欢呼声，众人纷纷钻出草棚，白叶也探出了头。
虽然这种事可能轮不到他。
村长是替村里姑娘出去“说媒”的，只要嫁出去就肯定不用担心饿死冻死，聘礼还能贴补家用，遇到心善或者富裕的人家说不准还会把他们娘家人接过去住。
村里最漂亮能干的那几个姑娘都嫁出去了，现在那几家人也是他们之中过得最好的。
像他这样的双儿，是排不上号的。
“希望今天这场喜事也能成。”
“可惜是村长一个人回来的，也不知道对面小郎君的长相。”
“说不准是找赘婿呢？我觉得我可以。”
然而村长的下一句话彻底抹灭了大家的希翼。
竟是要去当奴隶！
前两天隔壁村那个被买去做奴隶的，可是被人活活打死了，连尸首都要不回来！
“人家的要求是不要姑娘，要会做饭，手脚麻利勤快……”
王村长把条件一一说完后，大家都无声地看向了那几个符合的人。
会做饭的汉子少，他们村也就这么几个。
听这条件，好像是要找个伙夫，或许会是个轻松的差事呢？
没人敢赌，而且男子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出去做了奴隶……那还有什么脸面！
一片寂静中，有人粗声道：“村长，我们家白叶可以！”
白叶一愣，看向身旁大力把自己拽出去的爹，又回头看到了无动于衷的娘亲和兄妹。
也是，把自己卖了就能治好大哥了，家里也能喘口气。
之前要卖，现在也要卖，看来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只是不知道当陌生人的奴隶和当老头的小妾哪个更好。
但永远留在这个家，他只会是一笔还未交易的银钱。
他想赌一把。
迎上村长询问关切的目光，白叶很平静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愿意。”
“要给八两，不，十两银子！”他爹在旁边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收拾完自己仅存的一点行李，白叶跟在村长和他爹身后离开了难民区。
路上有一点积雪，踩碎后的雪水轻易渗进磨损严重的布鞋，冻得他脚底发疼。
*
凌浩璟并不想多管难民区内部的事。在等到中介带人出来后，他看了看对方身边一大一小两个人：“我只要一个。”
“是一个是一个。”没等王村长开口，白叶的爹就抢先说道，生怕这场交易毁了。
“我是孩子他爹过来送送，他可勤快了，我家上上下下的事都是他来干的，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喂鸡喂猪喂牛这些他都会，下地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你看这模样也是不差的，所以价格方面……十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了。”
这副卖子的场景王村长都不忍心看，四人中只有白叶他爹一人在说话，语气难掩激动。
凌浩璟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将要与自己同住的人。
对方五官端正清秀，虽然因为饥寒交迫有些干瘦，脸上没什么肉，但能看出底子是好的。
总的来说，是他看得顺眼的长相。
眉间一点红印很吸人眼球，这种面饰跟柳大夫的一样。
大概是这个世界的习俗？
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望过来时，凌浩璟看到了惊艳，不安，害怕……但很快便归于沉寂。
“可以。”凌浩璟在衣袖的掩饰下从空间里拿出一块银锭子丢给还在滔滔不绝的男人。“你看一下，没问题我们就去签卖身契。”
他还要赶回去做饭吃。
男人咬了一口银子，脸上堆满了笑：“好好好，这就去。”
契书随便找一个中介身上都带着有，随着两边签字画押，交易正式完成。
凌浩璟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叫白叶。
他收好契书的时候，旁边的白叶还在望着自己沾上朱砂的指腹出神。
片刻后，白叶轻舒出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
不管怎样，他会努力活下来。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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