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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拾陆 ...

  •   八月十五,皓月映千山。

      今夜是个举世欢庆的美好的夜晚,许多相思的,不相思的人,全都在共同仰望天上那一轮明月。

      一年前,楚离觞在南越王朝开的这家分店也叫“阅君楼”。

      这家店还是由苏妙颜出面经营,楚离觞也是最近才知道,这小妞居然在每月十五都搞了个活动那就是竞夺花魁。

      就是前来的客人在每月十五晚上,只须花一两银子,即可欣赏歌舞表演和通过闯关竞答游戏,来争夺他心中的花魁。

      今夜八月十五中秋节,许多人更是冲着苏妙颜的美貌来的。

      楚离觞梳着公子髻,依然着一身月白袍子,腰上系着纯白玉带,令她虽然隐在大堂的边角位置,却无端带着醒目清泠的感觉。

      当然,台下的看客早已对着台上的花魁们如痴如醉,哪里会想到,隐在角落的才是阅君楼真正的老板。

      只见,台上司仪如花姑娘媚声宣布今晚表演开始,首先是歌舞表演,接着她水蛇腰一扭闪到幕后,然后是十来个身着粉色轻薄裙装的姑娘们鱼贯而出,她们踩着节拍,水袖翻转,如水中粉莲,次第绽放在舞台在,绽放在台下客个人的眼中,绽放在他们的心中。

      当楚离觞看到台上被一团团粉色“莲瓣”簇拥在正中间的是苏妙颜,看着今晚的她一袭天水碧纱衣,包裹在葱绿色抹胸公主裙上,这样的她显得清丽撩人,远远观之映入眼帘的,尤其是斜簪于发髻的绿荷步摇,更是显得她灵动出尘。

      楚离觞竟然在心里骂了一句“妖精,”难怪整个南越王朝都城里的男人都为苏妙颜这个妖精而疯狂。

      当一声声黄莺般清灵动人的低吟浅唱,响彻在观众们耳边时,一时喧哗的場面逐渐安静下来,楚离觞屏息倾听:
      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原来她唱的是宋代冯延巳的词,说的是一个人,因为思念心上人而浑身病奄奄软绵绵的,真是惹人怜爱。

      楚离觞听到苏妙颜把曲子又唱到了第二遍。

      当她唱到“不辞镜里朱颜瘦时”,楚离觞见她的头突然回转,语带惆怅,眼神哀怨,深深地巡视着大堂的每个角落。

      没想到苏妙颜这小妞,把冯延巳的词演绎得这般淋漓尽致,看她哀怨的小眼神,还有娇软软的腰身似弱柳扶风……能够这样投入到词中境界的,是不是说明,苏妙颜这小妞有了心上人了?

      小样,不就是个男人么?何至于对他思念得要死要活的,浑身无力啊?

      楚离觞的心海很快闪现那个与她同样月白袍子的月下“谪仙”,脸上很不自然地“呸”了一下,反正,我是不可能想男人想到浑身发软满脸幽怨的。

      如果真到那个地步,她还不如毒死自己算了。

      楚离觞正在腹诽的时候,又见苏妙颜又有几个水袖翻转,感觉她似跌落水中的身体在做着无休的挣扎,她是那样的哀婉,眼中似要滚下泪滴的眼神,然后又伴着几个身形回旋,几个水袖翻转……见她投入地飞转身子,似是将今晚的思念传达给某个人知道似的,一直在折腰,甩袖,很是任性地将那首词唱了一遍又一遍。

      就在楚离觞沉浸在苏妙顔自己营造的思念与哀愁中不能自己之时,她那视大堂为无物的纤弱哀婉不由引得台下看客们心中生出无限怜惜,令人神往不已。

      那是多么惹人怜爱的可人儿啊!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一曲未完,就已惹得台下人们纷纷点头,窃窃私语。

      这时,突然有一个肥胖的身影,他面色涨红,脚步不稳,可能是饮酒的原因,只见他摇着一面“我是大官我怕谁”团扇的中年男子走上台来。

      他摇晃着臃肿的身躯,来到苏妙颜的面前,口中带着浓浓的酒臭,直喷得苏妙颜眉头皱起。

      此时台下的看客们见走到台上肥胖身影,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唉,那可不就是双阳县丞安比槐么?”

      只见那肥胖的身影伸出手中折扇,粗鲁地托起苏妙颜的下颏,脸上堆出一波又一波的横笑:
      “小娘子,哦不,苏姑娘,安某这厢有礼啦!刚才唱什么来着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唉哟哟,好一个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哪个没心肝的又让你添新愁啦?真是我见犹怜哪。不过好说,只要姑娘今晚从了我,好好陪我睡一晚,让我尝尝这名动天下的苏妙颜是何等滋味,天一亮,你想要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本县都能满足你。”

      那肥胖臃肿的安县丞故意将“满足”两字说得异常响亮,同时又伸出肉乎乎的爪子想要搂抱苏妙颜。

      楚离觞见状,手上悄悄伸进袖中的暗器掂量着,看来是有人不怕死的要来她楚离觞的地盘挑衅了。

      楚离觞凝眉环顾四周,见到的是,台下人们听了安县丞对苏妙颜说出那般露骨轻佻的调戏之语 ,神色间纷纷显露异色:有轻薄之人脸现窃笑之意,甚至有痴迷者当庭流下了哈喇子……

      当然,也有真心仰慕之人脸现不平愤怒怜惜之意,一时间有的人甚至挽起袖子想要冲上台上去保护佳人,当然,绝大多数纯属看热闹之流,他们更是斜睨着眼眸等待着“看戏”。

      日的,看来在南越王朝,是她楚离觞的名号还不够响亮,才有人上赶着来找死。

      在北越都城,谁敢在她的阅君楼这样没眼色?

      “哼”

      楚离觞屏息,手上发力,只见一枚淬、毒的银镖便从台下看客们的头顶上方飞射出去。

      于是,那个肥胖官员的爪子还未碰到苏妙颜的衣角,就已见那枚银镖已经野蛮又粗暴地钉进他的肉掌上了。

      “啊……怎么会这样?来人呐,救命啊。”

      无端遭袭,那肥胖的安比槐手上受伤,便惊慌地在台上到处乱窜。

      真是好强大的内力,只见赫然在目的银镖,伴随着他的肉掌,正逐渐呈现出诡异的浓黑色,让一旁的司仪看了不由感到一阵恶寒,她毫不掩饰地“啊”地尖叫一声,便冲下台去。

      而旁边的苏妙颜却轻蔑地瞥了一眼,便已在心中大呼痛快,敢来送死,看来是没领教过楚离觞的手段。

      银箸顷刻间让肉掌变了黑色虽然恐怖,却并没有痛感,但是安县丞还是感到大事不妙,他疑惑地四处寻找,想要找出发射银箸的来源地。

      可是寻了许久,却无果,又见眼前肉掌上的浓黑颜色正逐渐加深,本想就此作罢的他却突然改变了方向。

      他不想轻易放过苏妙颜,于是撕下了伪善的面目,口中一边狂怒地骂着“贱人,敢偷袭本县丞”,一边又疯狂地扑向苏妙颜……

      就在安县丞恶狼般将要扑着小绵羊时,苏妙颜终于感到,那个让她安心的青色影子,在眼前一亮。

      她终于等来了心心念念的天神,踩着轻功飞身朝她而来,并在自己跟前形成一面高大的墙,挡在她与安县丞的面前。

      他亦同样以扇抵面,冷冷地睥睨着面前的“恶狼”。

      就在青衫男子飞身上台的时候,十几个官差样貌的人也迅速地奔上台上,将苏妙颜与青衣团团围住。

      见有了帮手,安县丞突然觉得气焰前所未有的高涨,于是趾高气扬地指着青衫男子大声怒喝道:“统统给我拿下,敢坏本县好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又冲一旁的帮手们大叫:“也不去打听打听,本县乃当今太子殿下的岳丈,未来南越王朝天子的岳丈!看你们敢嚣张,来人,将这贱人和姘头拿下,同时给本县封了阅君楼。等本县睡了这贱人,再收拾你们这帮不知好歹的东西。”

      家丁们得令正要动手擒拿青衫男子和苏妙颜,这时又有一个身着官差服色的男子急忙奔上台,同时以手掩口附在安县丞耳语了几句,只见安县丞听完,脸色遽然由红变青,于是又朝苏妙颜与青衣展现一脸的皮笑肉不笑:“他奶奶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饶了你这贱人,我们走”,说完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看着扬长而去的安县丞那离去时留下的痴肥的身影,表演大厅的人们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有人恍然大悟,有人满脸鄙视,有人幸灾乐祸……

      再次扭着水蛇腰到台上宣布今晚的表演继续,由于苏小姐受了惊吓,今晚的歌舞暂由阅君楼另外十大花魁继续表演,并宣布今晚的观赏门票,茶水,住宿全部免费等等,会场这才又安静下来。

      除了苏妙颜,阅君楼的另十大花魁亦是绝色,除了名声在外,她们的舞艺歌艺才艺与苏妙颜不相上下,所以,台下的看客们发觉,没有苏妙颜,今晚他们看得心满意足,甚至很多人已经在心里盘算,在今晚要与哪位佳丽共度良宵。

      大堂的管弦丝竹声,佳丽们的歌艺表演声混合着台下客人们的调笑声,继续响彻在每个前来寻欢作乐的男女耳中。

      尽管周遭纷乱,而一身银白衣袍的楚离觞隐在人群中,却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为所动。

      她方才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苏妙颜这小妞已经找到良人相护了,她想,既使她没有紧急前来解围,看那青衣公子的身手,他也会护她安然无恙的。

      想到此,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准备趁着月色,好好察看一番自己的阅君楼,在南越都城的经营情况。

      ……

      就在的一楼大堂在上演着一出这样的闹剧之时,设于二楼的茶座,也同样人声哄哄,这些客人因为不满意说书先生方才讲的段子,纷纷朝他叫喊着,“先生,您最近是怎么啦?怎么不再讲头号刺客楚离觞如何毒害人的事?我们不爱听这些才子佳人的段子,我们更想知道这头号刺客楚离觞,最近又毒害了哪些人?”

      “快讲。”

      “快讲。”

      台下乱哄哄,台上的说书先生却神态反常,耳根处红得似要滴血,他正要开口解释,这时,屏风外头奔过来几个人,纷纷露出惊魂未定的样子,倚着窗口说道,“太惊悚了。”

      “你们知不知道?方才有人投毒,那县官的手掌被人偷袭,如今整个手掌已经乌黑,若再拖延,恐怕那手臂得锯掉。”

      “啊……”

      就在众人听闻发出一声声惊叫之时,着一身青灰色的说书先生,已经暗叫一声“该死”,然后朝着窗口飞奔而下。

      ……

      楚离觞一想到连苏妙颜这口是心非的小蹄子都有了良人,她的脑海便情不自禁的闪过那个“死谪仙”萧越的影子。

      同时便又想起几日前,在他的地盘,听他的那番对于调养身体的话语。

      感觉那一刻的他,还是充满着诚意与善意的。

      可不过片刻,她便又很坚决地摇头,不,她独来独往惯了,况且,她实在见不惯他那种无时不刻,毫不掩饰的要将她纳入羽翼的占有欲。

      就在楚离觞想得出神的时候,耳边的花丛中却传来几声战战兢兢的抽气声,

      “萧……萧神医,你……你轻点。”

      楚离觞抬头环顾四周,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走到通往湖边的花园小径上。她循着声音,才望见皎白月光下,有个肥胖的身子坐在草地上,他伸着胖手,正由一个着青灰色衣袍的人察看诊治。

      她认出来了,那肥手的主人是方才的安县丞,而给他施诊的人,就是那那个“死谪仙””萧越。

      可明明,那“死谪仙”向来不是与她一样,都是一身银白吗?

      可今夜,他一身青灰色,似乎是从某个地方临时出现的。

      “萧神医,敢问你如此迅速赶来,你也在此地?”

      “嗯,本公子喜欢说书。”

      萧越冷淡的回答,却引来楚离觞心中的狂风大作。

      原来不远处的“死谪仙”,就是一直说她坏话的说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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