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危险之中（快穿）》尘时雨

13、第 13 章

　　这是前年开学不久的事，一个学生找到办公室，说家里困难，希望学校批准他不上晚自习，去打零工。刘敏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什么样的家庭能困难到需要靠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打零工挣钱？

　　他第一反应是这学生肯定在骗人，绝对是想逃课出去打游戏。
　　于是他严厉的斥责了这位学生，并且表示旷课会被退学。

　　这件事本该不了了之，但是刘敏于不知怎么的，总是忘不了它。一次在家中，他忍不住跟妻子讨论起来，妻子一句话点醒了他。

　　“你要实在放心不下，就去他家里看看呗，老这么空想也了解不了情况。”

　　于是刘敏于就按照在学校里登记的家庭地址找上了门。
　　他以前也是做任课老师的，家访也做过不少次，但是却真没见过这样的家庭。

　　明明是周末，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住的地方也是肉眼可见的贫困。
　　根据楼下早餐铺老板的说法，这家人的母亲十年前就离婚了，再也没回来过，只剩下父子一起生活，几个月前父亲也拖着大包小包去了外地，听说什么也没留下。
　　应宸北早在这周围询问过招工的事情，不过他年纪太小，也没人要他。

　　跟早餐铺老板聊完，刘敏于才发现应宸北说的不是假话，他当即反映上去，替应宸北申请了贫困生补助，以及特批不上晚自习。

　　“既然事情弄清楚了，其他人都回去上课，石肖仁留下。”

　　这明显是要批评他，石肖仁立刻慌了神，连忙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钱……”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捅到老师这里来？给同学扣偷窃的帽子？”教导主任面色严肃，毫不留情的批判道：“不整天把精力放到正道上，净耍些小心思！”

　　“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先警告一次，写一千五百字检讨，再有下次直接记过！”

　　木已成舟，石肖仁也不敢再顶撞教导主任，只能咬碎牙吃下这个亏，“老师我错了，是我没考虑周全，我一定深刻反省。”

　　“像老师道歉就可以了吗？你真正对不起的是应宸北。”
　　收拾完书包，楚涟直接拉着应宸北走到石肖仁眼前，毫不退让地盯着他，大有不道歉就不让他走的意思。

　　对他这样步步紧逼的行为，老师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错事本就该道歉，这种诉求也没什么错。

　　“你……！”一想到楚涟居然让他给应宸北道歉，石肖仁怒意涌上心头。
　　应宸北是什么玩意儿？他也配？！

　　就在这时，赵文斌提醒他教导主任还没走，在这种情况下跟楚涟起冲突，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
　　余城一中已经好几年没出过高考省状元，他们这一届的希望全寄托在楚涟身上，真要对上，教导主任肯定会维护楚涟的。

　　迫于形势，石肖仁低下头，攥紧拳头，小声飞快说了句：“对不起。”

　　“没听清，而且你低着头在跟谁道歉？”楚涟面无表情，头一次展露出强势的样子，一点都不肯让步。

　　“对不起！”石肖仁破罐子破摔，扬起头直直盯着应宸北，嘴上说着反省的话，眼中却全是怨怼，“我错了，我不该冤枉你。”

　　应宸北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们是一个班的学生，明明没见几次面，却不知为何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以至于处处找他的茬。
　　仿佛他过得不好，他们就开心了。
　　而现在，这个人在他面前说着道歉的话，眼中却看不到丝毫歉意。

　　“我们走吧。”他没有任何回应，跟楚涟一起离开这间办公室。
　　不是所有的道歉都应该被原谅，他不想原谅。

　　“没想到你居然认识教导主任。”楚涟有点惊讶。

　　“刘老师之前去过我家，帮了我很多忙。”应宸北想起高一时，他找了许多老师，最后只有刘老师同意了他的请求。

　　人若产生了偏见，自然是处处都不对。
　　刘老师是第一个愿意倾听他诉求的人，他一直非常感激。

　　而现在，又有一个人，愿意透过不堪的表象了解真实的他，并真诚地为之称赞。
　　这是他成长至今日，最大的收获。

　　*

　　不过两节课，楚涟在十九班办公室里的事件就被化学老师宣扬出去，当然，是宣扬给十八班的任课老师。

　　午后的办公室中，班主任忧心忡忡。

　　“楚涟这是怎么了？迟来的叛逆期？之前一直挺懂事的，怎么闹到别人班去了？”

　　“男孩子嘛，谁没有点义气上头的时候，他不是说了嘛，那是他好朋友。”
　　英语老师端着个保温杯，慢腾腾的安抚道，“他这样也挺好的，男孩子就是要有点脾气，以前太安静，我还怕他压力太大心理出问题呢。”

　　“对啊，他那朋友是被冤枉的，他上去帮忙也是见义勇为的好事呀。”语文老师也在帮腔。

　　理是这么个理，但班主任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最后在各科老师的劝慰下，他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度焦虑。也是，交个朋友而已，又不是谈恋爱，他确实犯不着大惊小怪。
　　有这时间，他还是多想想布置什么针对性训练，好提高他们班整体的数学成绩。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以往这个时间也会有学生进来问问题，班主任见怪不怪，头都没抬，喊了一句：“进来。”

　　“许老师好，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跟您讨论一下。”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像楚涟？班主任抬头一看，还真是刚才谈论话题的中心人物，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位学生——
　　洗得发白的校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身形消瘦，脸颊没有血色，头发太长显得阴郁，乍一看十分不讨喜。

　　他似乎有些局促，却还是坚定的站到前面，自我介绍道：“许老师好，我是十九班的应宸北。”

　　哦，班主任面无表情。
　　刚才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

　　“嗯，你们俩有什么事吗？”

　　办公室里其他科任老师假装自己在认真备课，暗地里悄悄竖起耳朵。
　　能让楚涟来找老师说私事的情况几年难得一见，今天却一下发生了两次，他们八卦、啊不，关爱学生的心此蠢蠢欲动。

　　在明里暗里各种眼神注视下，应宸北看了眼身边的楚涟，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地说：“我想转到十八班，希望许老师能同意。”

　　乍一听到这种请求，班主任皱起眉。

　　他们高中的学生从高一分班开始，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三年都会在同一个班级，所有的任课老师也都不变，这也是为了能更好掌握每个学生的性格特点和学习情况，不需要每年都磨合。

　　除非有些学生实在顽劣，才会考虑转到靠前的班级。

　　但是不管怎么样，也都是班主任反映上去，由学校交涉安排，哪有学生直接跑到其他班的班主任面前，说自己想来的？
　　这属实不太尊重自己班上的老师。

　　“你班上的老师知道你想转班吗？”

　　应宸北犹豫着摇摇头，他并不觉得老师会挽留他，而以那位老师对他的印象，必然不会帮他。

　　班主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还是先跟自己班上的老师商量一下，转班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如果处理不好同学之间的关系，换个环境也不一定能处理好。”

　　“老师您放心，十八班有我呢，我会带他跟班上同学打好关系，绝对不会让别人诬陷他的事情再发生。”楚涟微笑着接过话茬，那些人污蔑应宸北是他们的问题，跟应宸北又没关系。怎么能扯到不会处理同学关系上呢？

　　被他这么一说，班主任惊觉自己居然发表了一番受害者有罪论的话语，顿时有些尴尬。他们之前还讨论过这件事，都觉得楚涟是见义勇为，这会儿见了被勇为的人，思想却不知怎么就跑偏了。
　　班主任又看了一眼应宸北，自觉找到了原因——这人看上去太不像好学生了，跟楚涟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不知怎么凑到了一起，楚涟一直帮衬着。

　　他心里想着以后得找个机会单独跟楚涟聊一下，面上却为难地说道：“咳，你要知道，十八班整体成绩在全校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同学们学习也都很认真，转班这种事情也要考虑到班级中其他学生的情况……”

　　“老师，应宸北学习也很认真，成绩也不错，不会拖咱们班后腿的。”没等班主任说完，楚涟逮着机会不遗余力地推销着应宸北。

　　年级第一口中的成绩不错，肯定是真的不错。班主任不由怀疑自己难道真看走了眼？这人还是个隐藏的学霸？

　　“你之前月考最高多少名？”
　　“87名。”

　　87啊，班主任暗自点头，确实不错，不过奇怪了，这人的名字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最低呢？”
　　“……512名。”

　　“……？”班主任怀疑自己耳背，怎么感觉听到了一个非常大的数字，他追问道：“多少名？”
　　“512。”

　　…………
　　从87到512，坐过山车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吧？

　　“……是你上次考的？”
　　“不是，上次考的149名。”

　　那也还可以，班主任暗自思忖着，如果都是自己的成绩，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吧，下次月考你要是能考到一百五十名以内，我就去跟你们班的老师谈转班的事情。”

　　话虽这么说，其实班主任心里想着如果到了两百名也行，成绩有所波动是正常的事情，两次差不多，也说明应宸北有这个水平，并不是不学无术。
　　只要有学习的态度在，他还是欢迎的。

　　底下一时没有回应，班主任正想着一百五十名是不是太苛刻的时候，应宸北终于反应过来，激动的鞠了一躬。

　　“谢谢许老师，我会达成目标的！”
　　“我也会努力帮助他达成目标的。”楚涟也跟着表态。

　　两人开开心心告别老师，携手走出办公室。

　　这同进同退的姿态看得班主任脑仁疼，他很想把楚涟叫回来再加一条——下次月考年级第一没了，约定自动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