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分》本先生

4、看客

　　一
　　“后来，贰分便被周先生收于剧院里头。”林生说得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杯子，大饮上一口。

　　宿先生自听的百味参杂，若是贰分运气再差一些，遇不上周先生，那往后便无贰分之说法了吧。

　　月色之下 透着凄白的光，似一层层捅不破的薄纱，茶楼之下，有一二女郎挽着臂从下头经过。宿先生低垂着眼帘，眼底之下的光有些涣散.....

　　二
　　贰分时常是随着团跑的，早些时候，她会给自己准备一个小箱子，里头装满自己爱吃的小零食。

　　这些零食是不得叫旁人看见的，不免会落得一个被没收的下场。

　　这天，她刚将箱子放置于桌下一个角落之时，何艺碰巧从外头进来，便见得贰分鬼鬼祟祟，走近一看，眼皮子往下一撇，瞧见桌下露出的一角东西之后。

　　直得将手伸至她面前，神色了然，“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劳烦我到周先生那头去走上一遭？”说话的调子还是眼里带笑，一副开玩笑的做派。

　　贰分知道何艺是同她说着玩的，撑着胆子，也不会告发到周先生那头去，起了玩心，往兜里掏出一糖纸包裹着的话梅果脯塞到对方的掌心之上。

　　“现在我们算同流合污吗？”

　　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笑出声。

　　贰分同何艺唠嗑几句，便拿着东西出了排练室，刚出门前，便见一人堵在一旁的过道之中。

　　那人一见贰分出来，便迎道走来，直至到她跟前停下脚步。

　　“贰分姐，有人找！”少女留着一头短发，眼睛扑亮扑亮闪着光。

　　少女名叫何娟，附近美院的学生，到舞剧院里头打零工。

　　“找我？”贰分疑惑问道。

　　“挪，”何娟往门外的方向示意一眼，“就在外边，说要请你喝茶来着.....”

　　这话一出，贰分有些吃惊那般望着何娟，心里还未想出对方请她喝茶的目的是什么，便打了退堂鼓。

　　“男的？”贰分自小之时，便听多了，戏坊中，那些唱红的名角，若是遇上愿花钱捧人的大官人，难不了会碍着对面的脸面不情不愿走上一遭。

　　只是这茶是怎么喝的就不知道了。

　　这叫她如何不害怕。
　　况且舞剧院中，就没陪客这一说法。

　　也不知是看到贰分这般纠结的模样，何娟猜中一些缘故，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将手放在唇边，做笑状.....

　　\"姐，瞧你紧张的.....\"

　　“外头的人不是大官人！”何娟也笑够，将答案抛出来，“是一位女先生哩。”

　　女先生？这话一听，贰分才放心一些。

　　贰分往前道走过去，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心里有些紧张。

　　直到冲破那道障碍，她不知该用何般话语来形容。

　　只见一个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半侧着身子站在跟前，头发盘了一些起来，其余的放下来，垂到腰间。

　　犹豫半响，才开口问道：“你找我？”

　　对方将眼看过来，半天没应话，只是直怔怔地盯着她的脸瞧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淡淡应上一句。

　　“嗯。”

　　再者便是无话了，贰分背着手，不住地扣着指甲，“你找我是？”

　　“我想请你喝茶。”

　　差点没倒吸一口气，贰分没有答应也没拒绝，“为什么要请我喝茶？”

　　对方又不应话。

　　这般下，她便想推脱一番，再找个理由同对方说自己空不出时间作为理由来拒绝。

　　“你喜欢我跳的舞？”她猜测问道。

　　女先生点头之际又摇了一下头。

　　到底是看不清。

　　摸不着对方的想法，贰分又问了一句，“那你是我的舞迷？”

　　宿先生不知道跟前这位，她在梦中未来的妻子，按理来说，算不算得上贰分的舞迷呢？她前者一想，应是不算的，先是摇了一下头表示，而后脑子中又迸发出另一种想法，倘若未来的她，在被妻子问到一个问题之时。

　　“你是我的舞迷吗？”

　　她觉得她应是尊重妻子的职业的，这般细想之后，又点了点头。

　　摇头又是点头的。

　　贰分也实在不想在猜下去，便笑吟吟地拒绝道：“女先生既不是喜欢看我跳的舞，也不是我的舞迷.....”

　　“那这茶便是喝不得的，请先生谅解。”

　　一口一口一个先生的叫发，不知怎么的，叫宿先生心里听着着实有些不悦，她自觉得，贰分应是同她亲近一些才是。

　　“我名为宿乐！”

　　三
　　宿老板此时便觉得自己竟同乱吃飞醋的愣头青那般，将话说出口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将话说严重了。

　　本想趁着得空，将贰分邀请至茶楼那道，再送出自己准备的东西。

　　这般之下，人倒是给拒绝了。

　　“你等我片刻。”

　　贰分惊讶之余，不知怎么的，乖乖站在原处，瞧着那人将车门打开，随后从里头拿出一个包装十分精美的礼盒出来。

　　直到对方将礼盒呈递到跟前之时，她还看的恍惚，不知对方的意思。

　　“这个送你。”

　　贰分没有接，呆呆地看着，心里起了一种这礼收不得的想法。

　　似乎看出她的意思，宿老板将盒子往前递出一些，“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贰分顿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办才好，宿老板伸着手，撑了半天，犹是一出心理战开响，最后还是她从中败下阵来。

　　里头是一双粉红绸缎的舞鞋。

　　“为什么.....”送她这个？贰分抬起眼，直直望向比她高了一个头的人。

　　宿老板半响，将话挤出来，“我瞧见你跳舞之时，没穿鞋。”
　　“我有穿！”贰分立马辩解道。

　　那也不怪宿老板为何会这般想，坐的位置离的远，舞台灯光的效果又暗，加上她有些小近视的原因，远远地瞧着，还以为舞台上转动的贰分，是光着脚的。

　　“我给你换一双。”宿先生转移话题。

　　贰分觉得有些气，又觉得好笑，而刚又那般巧，对方送鞋子，连码字都是衬她的。

　　这叫她如何从中再说不是。

　　“那便谢谢你的好意.....”贰分将东西收了下来，转着一向想，又接着问了一句，“我该如何谢谢你？”

　　厚重的衣服外，吹起一阵小风。

　　一向寡言不言笑的人，嘴角却不自觉往上扬起一个小弧度。
　　“你请我喝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