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新晓零

20、给你的最后笑颜

　　对你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天，明明风和日丽，回想起来却铺满厚重铅灰色的一天。就是在那一天，你替我拍下了那张照片，然后叫我先回家。
　　还记得那时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乖，你先回家。下次，下次我一定把你教会！”我未置可否，心想：反正这也不是你第一次说这种话了。所以，我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开，心里甚至连那种叫做失望的情绪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你早已失约太多次，而我从未对再你抱有什么期冀吧。
　　但我却怎么都没想到，那会是你最后一次对我说那样的话。
　　我虽然从未期待过你的“下次”，因为总是难以兑现，但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再也没有“下次”。
　　他们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他们说，你让无数人感到骄傲。
　　他们说，你接最后一个任务时，一定是一直想着我的。
　　他们还说，我和你一样坚强而勇敢。
　　大概是因为我在听到你再也不会回来的消息时，脸上没有出现恐惧和眼泪。但我只是感觉有些不明白，也不知道难过的情绪要从何而来。
　　哪一次不是这样！你不就只是像平时一样出任务，归期不定吗？本来，我一年之中能见你的机会也不过寥寥。
　　所以，这一次应该也没什么不同吧！大不了就是让我等得更久一点。没关系，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对你的等待。
　　我也是在长大一些才知道，你那次接到的任务是潜进一个大型的拐卖儿童的地下组织。他们将那些拐来的小孩，或卖掉，或致残用来当作骗钱的工具。而那些孩子的年纪，就和当时的我一般。
　　我真的从未对你抱有期待，因为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
　　每次你总临时出任务，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要去哪儿，去多久。当然，你也从来不会告诉我，因为那是机密。但是，每一次你都有答应我，一定会回来。
　　可是，这一次，我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明明已经对你毫无期待，可你为什么却还不回来，那是你答应了我的啊！
　　你还答应我一定教我学会滑直排轮，可是如今那些当初你替我买好的护具，眼看着就要带不上了，你却还是没有回来！
　　是你告诉我，做人要言而有信，但你却先一步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不难过，我不哭，因为你说过，即便是女孩子也还是要坚强要勇敢。可我很生气，因为我完成了你的期许，你却说话不算话！
　　还记得，那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你带着我去广场上学直排轮。我始终都没有学会，你却已经急着要走。我有多想留住你，却始终未能开口。你替我拍照时，我都是一脸的不悦。
　　最后，也不知你对我讲了什么，我才终于勉强给你了一个笑脸。
　　爸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每次看到那张照片时有多生气，那竟就是我留给你的最后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