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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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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垂首半天不言，踌躇了片刻，才慢慢有了动作。
他松开剑柄缓慢地抬起手，显得有几分笨拙的，从衣兜里摸出了个绿油油的物什犹豫道：“……叮嘱……不可……本想……师尊……”
少年的声音低沉含糊，以至于浸在神思中的莲止未曾听清。
他回过神时，却见这个被他附身的男子愉悦地笑了几声，伸手过去。
声音极为悦耳动听。
“小四有心了，还记得为师爱吃这个。”
莲止又觉着这声音听起来也极为耳熟，却也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听过。
他这是睡糊涂了不成，怎么见什么就什么眼熟。
还不等他仔细去想，一双骨节纤长，肤如凝脂般的手就出现在他眼下。
那手接过被解开还细心绑好了几层，以防烫手的一个甜糕。
一阵甜香在鼻尖处蔓延开。
莲止哭笑不得。
嗯……这手他也瞧着眼熟，甚至连这香味还有绑米糕的那个手法，看着也都极为熟悉。
男子慢悠悠的将那小包里的东西托起咬上一口，连带着莲止也尝到了其中几分滋味，甜软粘腻的熟悉口感令莲止一下子就想起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味道分明就是不久前在车上吃过的那个糕，只是这一个口感更为粘糯，不是很甜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醉人酒香。
他猛然睁大了眼。
这绑糕叶子的手法分明是沈庭所为，他这是神思不稳，以致进了沈庭的梦中？
“师尊，沾上了。 ”
少年开口惊扰了莲止的沉思，莲止一抬眼，就见少年俯身过来，那双幽沉的黑眸中充斥着难以说清的复杂情绪。
莲止心头蓦然一颤，竟也忘了躲开，又或许是他附身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曾躲开。
少年滚热的指尖直直触上了他的面颊，令他心神一颤，险些要跳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如一团肥皂泡在瞬间炸裂开。
“小……四……”
莲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沈庭略显担忧的面容。
“无事。”
他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浊气，手间却下意识抚上面颊，接着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陡然收回了手。
仿若那个少年的指尖，隔着一层梦境直直触碰到了他的面颊。
那个少年应当是沈庭罢，瞧着性子和模样就很为相似。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竟然稀里糊涂地入了沈庭的梦中，甚至还附到了沈庭师尊的身上。
莲止摇摇头，转脸看向窗外，天已然大亮，这一夜，除了那个梦境外，倒也相安无事。
肩头处猛然一沉，他转脸看去，正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狐眼。
白狐朝他咧嘴，伸舌在他面颊上小小舔了一口，湿漉漉的触感令莲止醒神，随即失笑。
他抬手曲指在那白狐额上轻轻一弹，笑责道“没大没小。”
白狐嗷嗷地叫了两声，垂在身后的大尾巴欢快摇得几乎飞起，但还不等它有多嘚瑟，就被人毫不留情地抓着大尾巴倒提起来。
它凄惨地嗷嗷嗷了几声，对上沈庭的目光后，又畏畏缩缩地抱着爪子讨饶起来。
莲止起身，也不在避讳什么，手下捏诀就换了一身清爽衣袍，他掸了掸袖道：“既是不装凡人了，不知……”
他本意是想问沈庭是否知晓方向，但显然沈庭误解了他话中意思。还不待他话讲完，就从怀中掏出方约莫手掌大小的莲舟来，手下变化莫测地掐了几个法诀。
莲止从未见过这样的手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但很快，他意识到这个行为很是不妥，便又收回了目光。
手诀这种东西大多都是传承性的，当然也有很少的一部分是人为创造，但通常能创造出手诀的人，其本身实力都非比寻常。
毕竟一个手诀的创造得耗费无数的灵力进行演练。
就譬如现在九天用的各种手诀，大都是当年父神芜殷传下来的。虽然其中也夹杂了些神祗们各自摸索出的手诀，但其终究与大统相比起来还是九牛一毛。
故而很少会有人在别人掐诀时，盯着人家的手势看，虽说不一定能看懂或是学会，但若是被主人家误会成偷师什么的，那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那莲舟在沈庭掐完手诀后，就施施然地飞出门去，在半空中变大，化作一帆小舟。
小舟很是精美，船头船尾两端雕着金色的莲花。
中间立着船舫，船舫两侧以金砂绘着奇异又不失美观的阵法纹路，将这帆舟牢牢地笼住。
沈庭提着狐狸率先迈步走上去，随着他走动，一身沾了尘土半旧不新的玄袍脏污褪去，在顷刻间焕然一新。
袖口袍角处一道道银色流纹舒展，最终勾勒成一朵半绽的银纹菡萏。
他回身朝莲止伸出手，目光似平静星海，光亮又柔和。
“你同我，不必避嫌。”
莲止本欲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顿，他掀眼看去，在对上沈庭的目光后，又忍不住垂眼去躲，犹豫了片刻，手下却终还是搭了上去。
他同沈庭本不该这般熟络，但似乎这个人一举一动间，都很难让他生出排斥和厌恶。
沈庭握上他的手，手指牢牢的将他的手裹在掌心间。
那股暖流顺着莲止的手臂一直流进他心窝间，如同一间密不透风的炎牢将他彻底笼住。
沈庭手臂用力一拽，莲止就借力跃了上去。
而后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地收回手，接着看向沈庭衣摆上那朵极为逼真的菡萏，夸道：“画得不错。”
他说这话时正低垂着头，以至于发丝间微红的耳尖彻底露在沈庭眼下。
沈庭手指忍不住蜷了蜷，他既贪恋着掌心的温度，又得控制住想伸手去触碰的欲念。
“可是喜欢？”
莲止闻言微微一颔首，随即见沈庭指尖一抹幽光跳动。
他随之低头看去，只见一道道深绿的纹路在他的袍子上游走，不消片刻，就在和沈庭相反的位置处勾勒出同样的图案来。
莲止撩起袖子仔细看了看，很是满意。
虽他只是随便寻了个话头来缓一缓气氛，但不得不说，沈庭画的这个莲花着实是合他心意的。
他袍子上的莲纹通常是由天宫的秀女绣制，虽也好看，但总有些太过柔美。
这灵力画纹的法术他倒是也会，只是无奈他的画功着实不怎么好，画出来的东西十分能像个三四分，便知足了。
因此见沈庭露得这一手，心中自然很是欢喜。
“这个很好看。”莲止夸道。
“喜欢就好。”
沈庭目光暗沉，抓着白狐尾巴的手突然松开，使得看出什么正犹豫着要不要张嘴的白狐吧唧一声掉了下去，疼得嗷呜一声。
莲止闻声看过去。
“手滑了。”沈庭面无表情解释。
白狐：……大垃圾！
莲止当然不会觉得他是故意的，他一边口中道小心些，一边对着小狐掐了个净身诀。
地上的小狐狸被光团裹起，不消片刻，光团散去后，杂乱染着灰尘的毛发重新变得蓬松洁白，毛绒绒的大尾巴拖在身后晃悠，他微微歪着脑袋，一脸的呆样。
“过来。”
莲止轻笑，他身为灵君，对这些灵物一向是喜爱的。
白狐后腿用力，一个轻跃稳稳当当地落在莲止怀里，贴着臂弯就撒娇起来，其间偶尔向沈庭抛上一两个挑衅眼神。
莲止被毛绒绒的狐头蹭得有些发痒，不禁道。
“你同他是何关系？应当不必再瞒我罢。”
他若是再看不出来这狐狸同沈庭间的关系，怕是眼睛真就该坏了。
白狐眼珠咕噜噜的直转悠，歪着头嗷呜嗷呜地撒娇，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模样。
莲止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沈庭，就见青年背脊绷直，唇几乎抿做一条直线。
这是沈庭紧张时的模样。
他险些笑了出来，沈庭的这一副模样，他一路上着实看了不少。
如若未曾猜错，这人的耳根处此时怕也是红了一片。
莲止抱着狐狸一弓身进了船舱。船舱不大却很是华美，一方小榻，一方小桌，一座书架。
榻是上好的美人榻，上头铺着一层厚厚的，不知是什么灵兽的皮毛。
桌是上好的玉木桌，以锦缎做垫，上摆青壶玉盘，内承灵果糕点。
架是上好的紫檀小叶架，上头整齐的摆着几套不知讲什么的话本子，莲止一眼扫去，差些就以为这是他自己的小息处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狐狸，心知这狐狸同沈庭间必有联系，于是趁着沈庭还未进来之时，便想先诈一诈这小狐狸。
“青丘的白狐一脉，是狐中尊者，这万……”
他顿了顿，觉着万些年这三个字用在这里有些不太妥，便又改口道：“这些年我也就只见过两位，其中一位还曾是我的旧识，也就是你们青丘的白蘩长老，我倒也许多年不曾去青丘了，不知青丘如今可还好？”
窝在他臂弯中的白狐身子猛的一僵，随即仰起狐脑袋极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竟是在过度惊诧下开了口，清脆动听的童音中充斥着慢慢的不可置信。
“那可是我仙去的太姑姑，帝君您今年得是有多……”
话至一半，白狐突然反应了过来，当机立断地又用小爪子紧紧捂住了嘴，心中不断地懊恼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蛋了完蛋了，这回真得要被小叔叔扒皮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