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斜风扬》绯泪

6、第 6 章

　　碎影回到别庄的时候，陆风扬正在怒骂着一群下人。
　　因而，回到别庄的碎影正疑惑地想着“为什么今天庄里走动的下人少了很多”时，他碰到了一个匆忙从大堂跑出来的小厮，便伸手拦住了他。
　　那小厮不耐烦地抬头，看到拦着他的人正是碎影，便准备高喊出声。
　　而碎影没等他喊出声来就捂住了他的嘴。“安静点。”
　　那小厮惊恐的瞪大眼睛，拼命点着头。
　　碎影见那小厮点了头，便放开了手，问：“今天庄里的人这么那么少？”
　　“回公子的话，小的们都被庄主叫到大堂问话了。您不见了，庄主命令全庄都在找您呐。”小厮语气恭敬地回答。
　　“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庄主让我去烟花楼找凌堂主，看您在不在那儿。”
　　“哦，这样啊。”若有所思地抿了下唇，碎影又道：“不用去烟花楼了，做你自己的事去吧。”
　　“是。”低头应了一声，那小厮便逃也似的跑远了。
　　收回看着那小厮跑远的视线，听着大堂中隐隐传来的一声声怒骂，碎影叹了口气，嘀咕了道：“找不到我，至于这么急吗？”

　　“别骂了，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陆风扬看到突然出现在门边的碎影，不由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问道：“你去哪了？”
　　“闷得不行，出去随便逛逛。怎么了？”
　　“哦，没什么。”面无表情的脸上再次挂上那招牌微笑，一改严厉地语气，对下人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将下人们都打发走后，陆风扬面带急色地向门口的碎影走去。“身子都好了吗？怎么随便到处乱跑？”
　　“我是你的宠物吗？”瞥了眼陆风扬微愣的表情，碎影又道：“我既然不是你的宠物，也不是你的私有物，那你有什么权利禁锢我的自由，让我一天到晚闷在那个破房子里？”
　　“破房子？”陆风扬无奈地笑了，“那房子难道还不够精致？”
　　“够精致啊，可是它对我而言就是个破房子。”碎影的脸上带上了些许不耐。
　　“是吗……那你可以在庄里玩啊。后花园的景色也很不错，你一定还没看过？不一定非要出庄去。”
　　睨了陆风扬一眼，碎影绕过他，走进大堂，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才说：“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打算走人的。”
　　“怎么？我很招待不周？”陆风扬扬了扬眉，询问。
　　“不是。”又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碎影道：“只是这里太无聊了，太没意思了。我喜欢有意思的东西，明白吗？”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我帮你弄来。”
　　征求似的的询问并没有让碎影的心情变好，反而让他眉头紧蹙，脸上出现戒备的神色。“不需要。而且，我不明白你对我这么好到底是为了什么。”看了眼依旧脸上挂着笑容的陆风扬，碎影又继续道：“你对我很好。这两天，每顿饭都是你喂给我吃，晚上也非要与我同床共枕，还每天都要问问我腰还痛不痛。我原本觉得那是你觉得自己上了我，对我有亏欠的感觉，毕竟是你把我腰弄疼的。但是现在，你又问我喜欢什么，然后帮我弄来。我可以把这认为是你想要讨好我吗？”
　　“算是吧。”陆风扬依旧笑得一派温柔。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陆风扬温柔的笑颜，碎影就是忍不住地想生气。“什么叫算是吧？”
　　“你不已经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了吗？”
　　“谁是妻子？！”碎影大叫着跳得站了起来。
　　陆风扬好笑地看着碎影的反应，问道：“你是不满自己是妻子呢，还是其他什么？”
　　“你！我干吗要做妻子？”
　　“行，你做丈夫，我做妻子总可以了吧？”
　　“什么？你……”碎影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问：“你真要娶我？”
　　“是啊，很难置信吗？”
　　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碎影嘲讽地笑笑，道：“不是正道人士都很鄙视龙阳之好的吗？”
　　“呵呵，所以你很幸运啊，遇到我这个喜欢的。”说着话，陆风扬还轻抚起碎影的长发来。
　　“你……”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温柔笑着的陆风扬，碎影没再多话，任由陆风扬摸着自己的长发。

　　接下来的几天，陆风扬对碎影可以说是疼爱、宠溺到了极点。只要没什么事，他就会陪着碎影，给碎影讲好玩的趣事，喂碎影吃好吃的糕点。有时，他还会带着碎影一起在繁闹的大街上逛逛，或是去夜市玩。
　　而平时在庄里，陆风扬也总是毫不顾忌地搂着他，抱着他，甚至偷吻。
　　于是，流言很快就诞生了。
　　一个星期下来，几乎整个别庄都在传，说庄主喜欢影公子，影公子就是庄主传说中未过门的妻子之类之类的。
　　而一直以来，陆风扬不在身边的时候，碎影总会把那些下人们的流言当笑话来听。直到有一天，他无聊的在一家不错的酒楼吃饭的时候，发现江湖上都在传有关陆风扬有男宠的事情时，他才终于有些明白陆风扬的意图。

　　这天用完餐后，碎影没回别庄，而是去了烟花楼。
　　他喜欢一个人坐在栏杆上，看着外面繁闹的街道发呆、想事情。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凌阳至今还在扬州，没走。
　　“怎么还没回去？不怕那位跑过来找人么？”碎影坐在栏杆上，调侃着刚刚进屋的人。
　　白了他一眼，凌阳走到栏杆旁，顺着碎影的目光向街上望去。当他看到那两个又在街上玩耍的小男孩时，不由眉头紧蹙，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你有完没完？”
　　“嗯？”奇怪地回头瞥了凌阳一眼，碎影便再次将目光移回到那两个小孩身上。
　　“我说你有完没完！这么多年，你不是说你已经看开当年的事了吗？”
　　“看的开，不代表我就可以不放在心上。”黯淡的语气，低垂的眼睫，平日嚣张的碎影，露出了难得的哀伤神色。“你知道吗？小时候的那段时光，虽然生活很艰辛，但我却真的觉得很快乐。”
　　凌阳闻言挑眉，问：“那和我们在宫里的日子就不好了么？”
　　“不。”淡笑着摇摇头，碎影接着说道：“在宫里，大家每天嘻嘻闹闹，更是各种搞怪层出不穷，那很好。但宫里的生活，和与他在街头流浪的日子，是不同的……”
　　“不同？有什么不同？不同在于那是你爱的人在你身边吧。”
　　听到凌阳嘲讽的话语，碎影也不生气，只是望着街道，很平淡地澄清：“不，我并没有当他是我的爱人。”
　　“切，谁信。”凌阳低声地嘀咕了一句。
　　碎影听了，依然还是笑：“你们都当我爱他。我也承认，我确实是爱他，但那种爱和你与御之间的爱不同，你明白吗？”将目光转向凌阳，碎影继续说道：“我爱他，因为我当他是我唯一的家人，我当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你明白吗？”
　　“明白，我明白。”看着碎影强颜欢笑的表情，凌阳心疼地上前拥住了他。“咱们现在不都是好兄弟吗？我们也是你的家人啊。不要光在乎他嘛！他现在已经被逐出家门了，不要再想他，让他伤你的心了……”
　　凌阳的话还没说完，碎影就已经一把将他推开，从栏杆上飞了出去。
　　“影！”凌阳惊呼，但当他看到碎影想干嘛的时候，却也只能是报以一声轻叹。

　　原来，碎影一直在注视着街道上玩耍的两个小男孩。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大的那个男孩不见了，只余下哭着在街上跑着的、小一点的男孩。小男孩一个不小心，脚被石块绊倒，摔在了地上。
　　碎影在小男孩的身旁落地，将小男孩从地上抱了起来，“乖小孩，告诉哥哥，你摔疼了吗？”
　　面对碎影的问话，小男孩一点都不理会，只是放声大哭着，好不可怜。
　　碎影用自己的衣袖给小男孩擦了擦哭花的小脸，但小男孩哭的太凶，他刚擦干净，泪水便再次浸湿了小脸。碎影只能继续哄道：“告诉哥哥，你哭什么呢？丢了什么东西吗？哥哥帮你找回来好不好？”如同变戏法一样，碎影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多了一粒糖果。碎影将糖果递到小男孩地面前，哄着：“别哭了好吗？哥哥给你糖吃哦！”
　　听到有吃的，小男孩停止了哭声，抬起哭得花了的小脸，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糖，又戒备地看向碎影，却并没有去接糖果吃的意思。
　　碎影看他不哭了，便温和地笑笑。而当他想再用自己的衣袖给小男孩擦脸的时候，一张折叠整齐的方帕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
　　疑惑地抬头看了眼来人，碎影明显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陆风扬看到碎影的惊讶，笑了笑，晃着手中的方帕问：“不要吗？”
　　“要。”
　　一把拿过方帕，碎影仔细地给小男孩擦干净清秀的小脸蛋，问：“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在哭什么？”
　　“小影找不到天哥哥了。”
　　一句话，使碎影脸上的笑容霎时僵硬，人更是呆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