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刀鱼》乌十八

1、糖醋刀鱼

　　1.
　　开拍一个月互相没见过面的男女主角，你觉得靠谱么？
　　反正我是觉得不怎么靠谱。别管导演什么信誓旦旦，扬言说我选的男主角绝对没毛病。从开机仪式进组当天，我就被b组刘导拉过去单拍女主线，用什么大女主戏的说法来哄我。
　　算了吧，我还不知道这个小说有多直球吗？还什么大女主，明明就是两个人都是被家族圈养，直到成年才放出来。所谓的大女主不过是早期成年之前的故事罢了。犯得着拍一个月吗？
　　不过这样也好，整个月的时间里我把整个剧本都颠倒来颠倒去看了不下十遍。
　　最后总算是明白了导演的“良苦用心”。合着你们合起伙来玩我和男一号呢？这俩人见第一面就私定终生酱酱靓靓了，是怕我们前期见多了演不出来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吧！

　　2.
　　被助理拖起来的时候我还耷拉着眼皮，游魂一样趿拉着鞋进了化妆间。
　　“喏，柔姐，你的三明治，”助理把一个硕大的全麦三明治搁在了我面前的桌上，“啊对了导演助理说我们要和a组合并拍摄了！也就意味着……”
　　合并拍摄！我瞬间清醒。
　　“终于能见到男一号了？！”
　　她使劲地点了头。“a组王导太不够意思了。我之前趁你上戏忙跑去那边想偷看看男主是谁长什么样，结果还离着十万八千里呢，就被场务的鹰眼发现给我送回来了。”
　　……
　　抓代拍不行搞我的助理小八倒有一套。

　　3.
　　“小柔啊，最近累不累呀？横店很热吧！塞你包里的那一堆冰贴用没用？古装天天里三层外三层的，哪有大夏天拍的……”
　　“诶诶诶，胡女士，这一大早就来慰问我？老杨又出差了？”我嘴里嚼着生菜，嘎吱嘎吱。
　　“是呗，无聊啊。你吃什么呢？早上可一定要好好吃饭啊，不然你这小身板可吃不消。”
　　“知道知道，每天早上助理都给我搭配营养餐。我如今好歹也是混到了女一号的地位了，比以前舒服多啦。你别担心了。”
　　“对了，你上次跟我说进组都没见过男一号。我这四处打听也没打探到男一号的消息，到底是谁啊？”胡女士燃起了八卦之魂，果然是我亲娘。
　　“布吉岛。今天就能见到了！妈我先不跟你说了，化妆师来了，我先忙了啊！”咬了一大口，把剩下的塞回助理手里。
　　“那个……留着，我上午有空再吃。”
　　清晰地看到了小助理脸上的惊恐表情，“姐，你今天早上……”
　　我扭过头任由化妆师摆弄造型，一边趁还没上妆赶紧剔牙，“怎么了？”
　　“吃的有点少……今天上午的戏可能体力消耗比较……”
　　“担心什么，你柔姐这身板，这体力，什么吃不消。”

　　从小被追着喂饭到大，刚进电影学院那会儿，被很多老师嘲笑过“人瘦的跟个小鸡仔似的”，但，这算什么。
　　小鸡仔才能有巨大的潜力！娱乐圈进都进来了，医生说太瘦不健康可能生育困难又怎么了！不更好吗！见到喜欢的小哥哥想撩就撩，撩完就跑不爽吗！不快乐吗！
　　不过这种丧心病狂的想法我也没实现过就是了。
　　现实里怂得像什么似的……碰到男神一溜烟逃跑的是我没错了。

　　4.
　　折腾了三个小时终于赶着七点半开工的点做好了造型和梳妆，走在去往片场的路上。
　　“露露姐，今天是不是最后一天有刘海了？”我一手捋着假刘海一手拿镜子端详。
　　“我不清楚呀，也有可能。我今天收到的场务通知是有刘海哦。你别动，我再看一眼确认一下。”
　　助理小八在旁边盯着手机咯咯笑，我斜着眼看向她，“笑啥呢？刷微博呢？”
　　小八瞬间收敛了笑意，一副被抓包的深情，“没！没！”
　　露露姐余光扫了过去，说道，“这是小号看你黑料呢。”
　　……
　　“小八！我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这样对我！”我“痛心疾首”。
　　“柔姐！”小八想扑过来，被露露姐拽住包带，于是八爪鱼一样挥着双手，“我是在反黑啊！真的没有看你的黑料缓解压力。”
　　我故意装作一副心碎的样子，捂着胸口，“罢了，你看就看吧。我知道你每天很辛苦也不容易。”
　　“啊对了，等内景拍好，八点半是场外景，应该会很热，你估算一下现场人数然后去附近星巴克订些冷饮吧。反正我卡在你那，预算……尽量别超五千啊！”
　　“不是……柔姐，你今天心情这么好吗？要请全剧组喝星爸爸？”
　　“嗯……算是吧，今天我家老杨头出差了，我得用副卡引起他的注意！而且……今天不是终于能见到a组了嘛，你就当我开心！”我推了推她，“去忙吧，我和露露姐两个人换衣服就行了。”
　　“柔姐，要不是知道你家那个老杨头是你爸，大家都会传你被老头包养了。你说话能不能收敛点……”小八畏畏缩缩说完，攥着包带跑去数人数了。
　　也不知道这小八知不知道单独给导演制片那些大佬们买好点的，但是总归跟了我三年眼力见也能培养出来了。我一头钻进了换衣间。

　　5.
　　“露露姐，你确定是这么穿？”我拖着比负重跑的沙袋还重的裙摆，一步一晃，艰难地走进了内景场地。
　　“没错啊，今天最早场是你离家前的拜祭，所以穿的很庄重。等下午就好了，坚持一下。”她边说边一起帮我拎着，两个人磕磕绊绊。

　　行吧，既然是成年前最后一场，我怎么也要再坚持这么一下。后面可就没这么轻松的剧情桥段了。
　　b组的故事剧情简单，对白简单，流程简单，等后面合并拍摄……怕是十天有八天都要拍亲热戏……也真不知道编剧是怎么敢这么忠于原著的。经纪人当时同意接这个怕不是以为我真的是个随便的人吧！
　　等拍完这部剧还有人肯要我么……

　　6.
　　“雨柔，这场戏放松心情就好，台词也不多，不会有大问题。你注意点自己的服装啊！千万别被绊倒了。”导演在对讲里提醒着，我冲他比了个ok。
　　果然，这个裙摆不是给人类设计的，我这165的个头也hold不住，只能使出秘笈方法，走路的时候轻轻踢一下前摆，踹出去一尺，再走起来就方便一点了。
　　还好镜头只拍身体中部，带不到我的头和脚下运动，否则导演一定能感受到我是个么得感情的踹裙子机器，一边踹一边一脸悲壮。
　　最后一句词儿说罢，导演满意地cut了。我脚下一软，刚以为要摔了，结果意外地被一大摊裙摆兜住了。
　　好吧，看来这裙子也并不是没有优点。

　　“露露姐，救命啊！我出不来了。”我推着脸旁边层层叠叠的薄纱，里一层外一层，我现在就是千层饼里的内陷，有种大可不必的存在感。
　　迷迷糊糊中感受到露露姐在帮我扒拉裙子，还听到了来自各个角落憋笑的声音。
　　终于从裙子里剥出来了。
　　“导演，我能在这直接把裙子脱了吗……”我满脸生无可恋。

　　“柔姐，你看我说的吧。谁让你早上不多吃点，你差点把b组的老师们笑死……”小八在旁边举着通知单给我扇风。
　　我一边恶狠狠地嚼着剩下的大半个三明治，一边嗦美式，“闭嘴！”
　　“等会儿外景要吊威亚吗？”我看着通知单半天没研究明白，“你要不去帮我问问导演？我进去换衣服。”
　　“诶！小柔你先别进去！”露露姐在我身后想拉住我，结果我风一样溜开了，进了化妆间后顺手把门带上了。
　　吃饱喝足进门就打了个嗝，还好里面没人。我在衣架上找到了水蓝的中衣，边褪剩下的内衬边往换衣隔间走。恶趣味地想到反正没人，可以随便找个盲区换，就没在乎自己只剩了内衣，站在衣架斜后方的角落里就换上了中衣中裤。
　　外景的装束比较简单，我自己穿戴整齐走了出去。被小八和露露姐用异样的眼光看得毛骨悚然。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小八咽了咽口水，“柔姐，里面没人吗？”
　　我摇了摇头，“露露姐，帮我整理整理妆发吧。”
　　她被我叫得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应了声掏出小梳子。
　　他们这些人，真的是奇奇怪怪。

　　7.
　　进山后，老远看到ab两组的导演的脑袋瓜凑在了一起，两个老男人鬼鬼祟祟筹划着些什么。
　　“等会儿，这场不是b组最后一场吗？a组导演怎么也来了？”我问旁边的场务，对方摇头表示不清楚。
　　导演助理奔过来，在我面前停住，“柔姐，今天上午外景是最后一场。导演说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午觉。下午五点半开拍，内景。你一定要好好睡一觉啊。”
　　小八从怀里掏出通告单，“不对啊，导演调整了？单子上不是今天下午是两点拍摄吗？”
　　“啊……就反正……调整了一下顺序！”她一脸心虚的样子，“那个……柔姐，要做好心理建设啊。晚上是场亲热戏。”
　　“哦，我明白了。嗨呀，直说嘛，剧本我又不是没看过。”我不以为意。
　　对方苦笑着跑回去回禀导演了。
　　我装作不经意用余光瞟着他们的方向，导演几次看向我，最后导演助理说完a组王导朝我走了过来。
　　我这是头一天正式和王导打交道，可还是要格外客气一些的。
　　我毕恭毕敬起身打了招呼，小八递上了“专门”准备的星爸爸。
　　“雨柔呀，刚和老刘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相信你剧本已经吃透了，后面的剧情你也懂得，确实是外放了点。男一号呢我已经做过思想工作了，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该怎么演就怎么演，我们俩也不会把亲热戏导得太详细，你们就根据剧本和对方对好戏，提前跟我和刘导对一下流程就行。”王导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姑娘确实有点瘦，比开机的时候还要瘦了一点吧？”
　　“没有没有，我还偷着胖了两斤呢。我明白，我们就多沟通多交流嘛。这种戏对我来说也是在丰富经验。”我星星眼看向他，“王导，男一号到底是谁啊？”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要问我。我先跟你卖个关子，等今天晚上，给你个惊喜。”
　　我轻轻瘪了瘪嘴，“您和刘导这关子都卖了一个月啦！这男一号怎么这么神秘……”
　　“你看啊，我们也是想契合原著，给你们两个最原始的新鲜感。你们要是早就见过了不就没有火花了吗？对吧。”
　　老王背着手走了，“晚上见啊。”

　　这群人，都是猪蹄子！制片人也是！说不定这主意就是她自己搞出来的！还特地联合两个导演给我们下这个圈套。

　　8.
　　显然的，没什么休息时间能圈得住我这个风一般的女子。
　　既然五点半才开拍，四点半回去就完全来得及，飞速在十一点半前搞定午饭，挑了个没人的早场冷门电影，去吹空调了。经纪人管不到我，小八管不住我，太爽了。
　　其实说是吹空调，也是想找个凉快还安静的地方睡一会儿，在酒店里总是要进进出出躲着别家的粉丝，在这里的话大概率很难被认出来。这是糊咖的快乐。
　　我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还没等到开场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便眯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旁边有人坐下了，被吓得睁开了眼。庆幸带着口罩，遮了大半张脸肯定认不出我。我舒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看向对方。
　　长得还挺好看，当然仅限于没被口罩遮住的眼睛。

　　“你怎么一个人来看电影？还专挑这种冷门的？”对方在一片沉默的背景音下开口，吓了我一跳。
　　我随口编了个理由回答道，“啊，朋友……朋友们要去影视城拍照，我太累了，不想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说话间头动都没动，果然是陌生人，没有诚意。
　　我不禁好奇，“你为什么坐这儿？这么多座位……”
　　对方却突然扭头转过来，抬起了中间的扶手，贴过来问我，“那你呢？为什么坐在角落里？”
　　“我我我……我告诉你啊，你离我远点，我给我朋友打电话他们马、马上就能过来！”我用左臂挡住他，却被钳制住扣在身后，他的左手从脖颈向上捏住我。
　　我整个人被他固定在了位置上，除了两条腿还能动弹动弹，其他的完全挣脱不开。可我又碍于只穿了短裙出来，也不好做太大的动作。
　　整个人像熟透的虾一样冒着蒸汽，也感受不到冷气的愉悦了。
　　“你你你……你别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啊你！”
　　对方轻笑出了声，放松了对我的控制，右手压着我的胳膊，“你怎么知道我长得帅？”
　　“我……你先放开我，这里面可是有监控的。”我企图用监控挽回他的理智。
　　然而失败了。
　　他摘了自己的口罩，然后稍许向后倾了一下，把我带倒在他身上。被扣在别人怀里的姿势很别扭，尤其是在这种逼仄阴暗的环境里。
　　“给你看，帅不帅。”他非常臭屁地显摆。
　　“你放开我我再回答你。”
　　“好好好。逗你的。”
　　被放开后我攥紧小拳头锤他，锤了一通之后，算是泄了愤，平静下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帅不帅？”对方穷追不舍。
　　我一脸看沙雕的表情，“帅帅帅！我见过的所有男明星都没有你帅。”
　　“那是。老子天下最帅。”
　　“你丫，有点缺心眼儿，”我非常认真地问他，“所以那么多座位不坐非得到我旁边来是干嘛？显摆自己颜值的？”
　　对方挑眉，“你说是就是吧。”

　　安静了没几分钟，对方突然掏出手机，点进了微信界面，“加个微信？”
　　这可绝对不能，我微信的名字和朋友圈可是一看就能看出来身份的。
　　“不加。”
　　我丝毫不为所动，决不能因为对方的颜值妥协。
　　“不加可以，但是如果你以后需要我负责那可不怪我哦。”
　　“你丫脑袋有泡吧！”
　　我受不了了。本来清净的下午全被这个奇葩给搅合了。
　　我起身准备走，被他的大长腿挡住了去路。
　　“起开！”我没好气得踢了他一脚。
　　他纹丝不动，“从我腿上迈过去啊，小短腿。”
　　“你特么！说谁小短腿呢！老子腿长两米！”我一个大跨步迈了过去，就算身高不足，但是所幸比例尚可。
　　可惜，左腿还没及时跟上来，就被这个臭屁精给整了。

　　这下以极其鬼畜的姿势落在了他身上。老子出门穿的短裙就是个错。或者说，今天下午没老老实实在酒店睡觉就是个错！
　　我眼睛瞪得溜圆，“你别太过分啊，信不信我告你骚扰。”
　　他两手高高举起，“我可没碰你，是你自己坐我身上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这位大哥，您能不能行行好，稍微往后坐一点，让我下去。您老腿太长，我人已经抵在前排靠背上了。”
　　“没问题。”他话还没说完人就突然往后靠，我屁股悬空结果仰了过去。
　　再然后，我整个人就被抱小孩一样抱了起来。
　　一只大手在肩胛骨上，另一只……
　　站稳到地上以后，我狠狠拍走下面的手，“摸够没有？”
　　对方笑道，“还挺软。”
　　“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心。”
　　“有吗？我没觉得。我只对一部分人恶心。”
　　“那我谢谢你啊。”
　　“真谢谢我的话就加个微信。而且，择日不如撞日，去开个房怎么样？”
　　“有病。”

　　“你丫再跟着我，我就告你性骚扰，报警让警察叔叔抓你。”我恶狠狠地凶臭屁精、尾随怪、猥琐狂。
　　我捏着包带，光速开溜，想着快点走就不会被追上了。但显然忘了这个臭屁精有大长腿。

　　他从背后锁了我的喉，任由我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然后被拖进了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我朝他的胳膊咬上去，却被他闪开还给我翻了过来。
　　后背被门板抵住，对方摘了我的口罩，另一只手死死扣住了我的两个手腕。
　　“你不喜欢我吗？”他的嗓音低沉下来有一番魅惑，其实他的脸和人并不让人抗拒，但是他的骚操作实在是过分。
　　“有你这么强人所难的吗？”我认真地看向他。
　　“那我不强求你，你如果讨厌我就走。”

　　9.
　　然后，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从一开始放下姿态贴上他唇的轻吻，到后面交融的吮吸，情绪上升过快。
　　压着声带不敢发出声音，却被粗重的喘息和轻微的颤抖出卖。我不经意哼哼出来，他一下咬住了我耳垂的软肉。他恶作剧地用舌尖挑逗着，小猫似的似咬非咬。
　　周身一机灵。
　　我猛地想起，我还……
　　然后无情地把他推远。
　　“怎么了？”伴着气泡的嗓音极具魅惑，但此刻理智占据了上风。
　　“不行。不能这样。我朋友在等我。我走了。”

　　所以，我杨雨柔本以为终于突破了人生极限，面对帅哥勇往直前了一次，却还是分分钟被啪啪打脸。
　　真是怂的一批。
　　回到酒店压制住情绪，睁着眼睛躺了两个小时。

　　10.
　　去片场的路上，小八一脸担忧但一直没敢开口说话。
　　我看不下去，主动开始了话题，“怎么了吗？”
　　小八满脸看自家傻女儿的表情，“我怕你被对方男一号占便宜。”
　　“他敢。老子占他便宜还差不多。”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几年来，没学会真勇敢，但好歹也学会了装勇敢。

　　比如当下。
　　被导演要求，身穿轻薄的中衣内衬，开始一场没对过戏的试拍。
　　是一场，女主在屋里换装被男主“无意”撞见的戏。
　　里面穿了裹胸，再加上我本身也没什么那玩意，就更肆无忌惮。
　　按剧本流程褪下了一半，镜头从背后摇过，我正对着的门突然开了，男主走了进来。

　　妈的，见了鬼。
　　这特么不是那个臭屁精吗！

　　11.
　　不用想，对方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对视充满了电光火石，下午影院卫生间的场景在眼前闪现，我恨不能自戳双目。可偏偏剧情设定这里两个人“一眼万年，一见倾心，一见钟情”。
　　编剧，我谢谢你大爷。

　　沉浸在“深情缱绻”的凝视中，脑袋里都是“什么鬼怎么搞”的疯狂吐槽。
　　仿佛时间已经过去一个世纪，导演竟然还没有打断我们。
　　对方突然霸气护体，男主的气势扑面袭来。
　　“听说，楚家二小姐是东越数一数二的美人。今日鄙人有幸见得，属实有幸。还望楚姑娘，谅解吴某的莽撞。”
　　瞬间被他带入戏，顺手把滑落到臂弯的中衣提起，“无妨，吴公子请回吧。”我背过身去。

　　“cut！情绪不错，继续保持。先准备换场景吧。”王导又过了一边片段，扬扬手，招呼我们两个过去。
　　我收紧上衣，一点肉都不想露出来。
　　老刘也适时地凑了过来。
　　“不错，对人物掌握都不错，”老刘手搭上臭屁精的肩膀，被他瞟了一眼，“制片人出的主意还真不错，从一开始就从你们两头保密。也亏得你俩以前不认识啊，否则还真挺难达到这种电光火石的效果。”
　　我苦笑，迎合，“呵呵呵，是啊两位导演。没辜负你们的苦心啊。”
　　“你们互留个微信吧，算是正式见过了。下场布景马上结束了，你们也去换一下服装。然后对对台词和流程，我们争取今晚把初夜全程都拍完，”王导看着新通告单，“刚还没给你们，喏，今晚的内容。全都是你俩的对手戏。”
　　所以，今晚，是要我和面前这位臭屁精的现场公开处刑吗！？以后还要被全国人民围观的那种！？
　　我想原地安息。

　　12.
　　做梦也不可能料到，下午缠着我要加微信的某位仁兄，此刻正见证着我乖乖扫码。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我头都没抬，不想看他的臭不要脸，“这位大哥，麻烦你告诉我一下本名。毕竟以前没听说过您。”
　　“不是吧！杨雨柔，同是糊咖何必自相残杀五十步笑百步啊！”
　　“哦。那我就叫你dm耽美了啊。”
　　“别，我给你改行了吧。”
　　鼓捣了半天，他递回我的手机。
　　我看到微信头像旁边有巨大无比的三个字，“好夫君”。
　　“哼，”我冷笑了一声，“你可真好意思写。那我要是叫了，你可别不应啊。”
　　“娘子唤为夫，那为夫的自然会应。”说着还想往我身前凑。
　　我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你信不信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哟？”他右手缩到隐秘的角度捏了我一下，低头企图用气势威慑我，“娘子你想如何？”
　　大庭广众的，还敢调戏我？！
　　我退后一步环顾四周，竟然连我的小八都没有在看我！她在跟这厮的助理闲聊！这个倒戈的混蛋！

　　不过，有一说一，臭屁精的大名莫名文雅，而且人如其名，又帅又骚，刀梦。

　　13.
　　“场务！抓紧清场。”王导对讲里呼号着。
　　场务小哥紧赶慢赶五分钟把其他闲杂人等都清理了出去。只剩下灯光组和摄像组。
　　连我和臭屁精的助理都要离场。
　　我不由得还是有点担心，倒不是担心拍出来的效果，而是怕眼前这人趁机行下午没成的事。
　　那我可不就任人鱼肉了吗？

　　天刚蒙蒙泛黑，夏夜蝉鸣四起。室内并没有空调，连只是隔了老远的对戏都让人燥热。
　　对白很少，几乎全程只有两个人的肢体互动，可导演和制片坚持说遵照剧本。编剧的剧本写得模棱两可，没有详细描述，可也点到了那最后一步。因为唯一的台词在最后，小楚姑娘闷哼一声说了句“轻点”。

　　“额，王导，刘导。这段就算拍了也不能剪进去，要不就切掉算了。盖了被子意思一下就结束吧。怎么样？”还没等我开口，臭屁精反倒先替我把心思说了出来。
　　确实，这种桥段肯定在后期剪辑也要被砍掉，那还何必耗时拍呢，拍了还会搞得大家都尴尬。我死命点头同意，两位导演只得妥协，“行，那你们俩看看大致流程怎么排，排到你们觉得差不多的程度自己停吧。我们就直接看监视器了。”

　　我俩相视无言。
　　真实意义上的亲热，和镜头前的完全不同。也许真情实感的爱意拍出来毫无美感，只有火热，但现在我们要根据镜头的方位找好角度，放慢进度，一点点磨合……

　　“开始吗？”
　　我们已经大致找好了点位和角度，心里有数了。就只剩下……投入了。
　　视死如归地点头，结果被头顶传来的笑声气到了。
　　臭屁精说，“你是不是怕我把你吃干抹净啊，小鱼肉。”
　　我立马咧嘴凶他，“信不信我待会儿咬死你。我要是条鱼也是食人鱼。”
　　“好好好，知道了。小鱼肉。”

　　正式打板的下一秒，吴公子抱紧楚小姐并衔住她的唇，楚小姐热烈地回应对方。

　　14.
　　我原料想的情节是，拍到两人亲一亲跌到榻上再盖个被子就结束。
　　然而现在离床榻还十万八千里的时候我已经被臭屁精吸得快喘不过气。
　　镜头前用这种方法来坏我，那我偏不能让他得逞。
　　我松开牙关，舌尖探了过去。
　　果然，“吴公子”触电一样睁开了眼睛。

　　然后我就更惨了……伸过去的舌尖被用力吮住，被他牵扯，产生了轻微的痛感，伴着热浪卷得整个人煎熬到快蒸发。
　　我小声呜咽，臭屁精大概良心发现放过了我的舌头，餍足地挑起嘴角，紧了紧抱着“楚姑娘”的双臂，开始走位。
　　终于，倒向了“幸福的终点”——床榻上。

　　奈何这厚厚的硬床板什么都没铺，只一层棕榈表面，我被铬得生疼。
　　臭屁精帮我摆弄了个姿势，顺手还揉了揉后背上我刚被磕到的地方。
　　我看向身上这人的眼睛，好似没有任何吴公子以外的波澜。
　　仿佛，我们此刻只是一见钟情的一对青年男女，略显生涩地做着此般被天下人不齿之事。

　　为了上镜，我支起一条腿，他躺在我身侧，盖上被子之后看起来暧昧，可实际我们之间有很大的距离。更何况，现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场景，都是一身臭汗，一丝欲望都提不起来。
　　我感慨，演员果然要有深厚的自我修养，否则怎么演的出深情款款。

　　在我自认造型已经到位，情感已经到位，拍摄也已经到位，下一秒就可以结束鸣金收工的时候，臭屁精一个灵活的动作嵌到我身上，凑了过来。
　　这次我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叼着耳垂，涎液打湿了耳后大片，在对方的呼吸中蒸发，带走热气却让我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
　　玩完了，这块肉被他盯上了。
　　不知觉又哼出了声，他满足地放下了那一小块软肉，安抚的吻了一下。我赶紧抓住他的胳膊，怕他逾矩，却被对方牵制住，两个手腕再次被扣在了一起。
　　我凝视他，想开口告诉他够了却又碍于镜头。
　　也许是他明白了我的意图，也许只是觉得这样演也达标了，他停下了。
　　然后松开了我。

　　我竟然心里生出事后久久不能平息的既视感？
　　我脑内抽了自己一百个大巴掌。

　　15.
　　“我看人的眼光果然很准！你们俩昨晚那个拍得很不错。诶？容我八卦地问一下，你们谁设计的亲耳垂？”制片人冬姐噼里啪啦自说自话，我自顾扒饭，不想回应这个话题。
　　臭屁精也没回应。
　　她见我们没接话也没有被打击，反倒更嚣张，“我跟你们说，我给原著作者拍了一段。她觉得非常符合原著的人物性格和设定，还说没有现场见过你们太可惜了。然后，她决定明天来片场观摩了！正好明天她来之后有场吻戏，你们可要好好发挥啊。”
　　扔下重磅炸弹的人端着盘子撤了，留下我和臭屁精在原地凌乱。

　　“他们这算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吗？”我嚼着西蓝花，双目无神看向棚外。
　　“这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知道耳垂很好咬。哦，还有，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估计明天晚上要聚餐。可能是一群人哦。我先去化妆了。下午要吊威亚，还要改造型。走了！娘子！”臭屁精扭腰哼着小曲也溜了。
　　好吧，现在只剩下我个吃饭慢的在原地凌乱了。

　　16.
　　“小柔，我跟你说，你可不能现在就拍那些什么太外露的内容，等过两年嫁不出去别找我哭。老妈可不负责给你介绍相亲。”胡女士又开始了每日声讨。
　　我有气无力地回应，“嗯，明白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只是隐晦的，没有献身。”
　　“还献身呢你，你要是为艺术献身也算是值得了。小打小闹的电视剧算什么艺术，要我说，你还是少接电视剧。多拍拍大荧幕，你这么瘦，骨相又好，拍电视剧浪费。而且，那些国际电影节认可的电影才是有一定艺术审美水平的，你们这算什么。”
　　“打住！胡女士，你女儿我这正拍着呢。你还打算劝退我？”
　　“什么叫劝退，是建议你。说了你也不听。以后你接电视剧之前把本子发给我看，我和你爸给你把关。”
　　“好……接电视剧不是为了增加曝光率吗。又不是一年接好多部。”
　　“那我问你，你这电视剧算主旋律吗？能上星吗？”
　　妈的，灵魂拷问。
　　我绞尽脑汁，回怼，“现在的电视剧，上不上星不重要，有没有话题度，能不能火才重要。人家那网剧都很能带火新人，我这肯定也可以！放心吧啊！”
　　“得我懒得管你！不跟你讲了，我带小鱼去洗澡，你忙你的吧。”
　　“诶？什么时候小鱼洗澡都得去……”
　　被胡女士无情铁手挂断了视频。
　　只好把没说完的“宠物店”三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我这亲生黄花大闺女的待遇怎么直线下降到不如黄毛大笨猫了呢？

　　17.
　　“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大摇大摆地晃出化妆间，往片场进发。
　　“柔姐，听说……”
　　“你又听说什么了？”
　　小八支支吾吾，“我只是听说啊！我是想提醒你！”
　　我转头跟她伸手要水杯，“听说什么？”
　　拧开盖子，刚喝了一口，就听到小八气势磅礴的声音，“听说你被占便宜了！”
　　“噗！”

　　“怎么可能！”我抹了抹嘴边，把杯子塞回给她。
　　“那你说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不是就……就只是我觉得谐音吗！谐音梗懂不懂？”
　　“你说是就是吧。不过，你可千万别不在乎这些谣言，指不定哪天就用来黑你坑你呢。我可是在网上看到有人装作剧组人员天天写假料黑你。”
　　“不是吧，这也行？太无聊了这些人。”
　　我落座在躺椅上，臭屁精还没到，早上的戏正在候场中。
　　“反正也闲的没事，手机给我，我看看都说了些什么。”

　　18.
　　“新生代荧幕小花跑去拍‘情/色/网/剧’，掉价！”
　　“片场缠/绵到底是谁的错？新剧《芳草无处》遭封杀！”
　　“刀梦是谁？杨雨柔是谁？看完这段视频你就明白了。”
　　……
　　“我说，这都是些什么人想出的标题，也太有才了吧。哈哈哈……”我笑得前仰后合，刷着某浏览器的新闻界面。
　　小八瞥了我一眼，“柔姐，你去看微博吧。看看那些匿名网友的言论。点我的搜索历史第一个进去看。”
　　“行，我学习一下现在网友都是怎么骂人的，以后我一定要怼的刀梦五体投地！”

　　“用户152232758说，杨雨柔是谁？是当年在屏幕上被女一号踢飞的那个小鸡子吗？”我摇摇头，“没创意。”
　　“无敌螺旋桨在话题里发起了投票，2万人投了？人气还挺高。投票标题叫你认为网剧《芳草无处》能翻拍出原著的精髓吗？选项一，不能；选项二，怎么可能；选项三，他要是能我就倒立吃屎。”
　　小八无语，“柔姐，咱能不要读出来吗？”
　　“选项一！不能！”我点了进去，却发现最高的选项竟然是三……
　　“哇哦！我要截个图，以后找机会发出来，让这些人直播倒立吃屎！”我顺手把截图转发给自己。
　　整片都是对网剧或者主演的抨击，关键还不到点子上，完全戳不到我的痛点，我就一直划啊划，终于看到个有趣的。
　　“深海大臭鱼……这名儿蛮有内涵的，这位网友说，臭鱼姐这些年唯一拿得出手的角色是恶毒女配，现在非要去演什么女一号，导演制片人是瞎子吗？”
　　“嗯……那可能以后等播出来你要自戳双目自请瞎眼了，”我用小八的小号回复这厮，“而且听说这部剧的男一号是个大帅哥，你气不气？”
　　小八这下急了，“柔姐你这是要我被他们围殴吗！”
　　“围殴你再开个小号不就得了！”我心满意足退出微博，把手机扔给了她。

　　“楚宁！吴朗！准备开场了！”
　　臭屁精已经到了？
　　我转向视野盲区，然后被张俊美的大脸挡住了视线，对方一副臭屁精本屁的样子看着我，“帅吧！我刚听你自己说的啊。”
　　说完这话他就走了。
　　小八在旁边惊掉下巴，我好心好意帮她托了回去，“找个树荫呆着去。今天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占便宜’。”
　　“哈啊？”小八抱着背包一屁股坐地上了。

　　19.
　　这个网剧吧，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明明准备拍24集却硬要搞很多亲/热戏，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挺符合某标题的说法。
　　再算上我和刀梦私下恶意加料，原本柔情温和的场景硬是搞得活色生香……

　　今天的场景就成了：
　　他跟我来硬的，我就也硬刚。两个人都用力过猛结果嘬出了印子，化妆师边摇头边使劲糊粉底遮起来。
　　他来软的我就也柔情似水，化身粘人小喵，挂他身上当个挂件。
　　最后导演都看不下去了，“你俩能不能不要一直黏着！热不热！”

　　臭屁精把我从身上扔下来，我叉腰吼他，“我裙摆这么累赘你不怕我摔啊！能不能做个人啊！”
　　他白了我一眼，“热，离我远点。”
　　“老子还热呢！”我奔向助理，搞了个大功率风扇，对着脑门直吹，总算回了魂儿。
　　“借我也吹吹，”臭屁精推了推我的脑袋，凑过来，“真凉快。”
　　“我说这位大哥，您自己不也有风扇吗？干嘛非得跟我抢？”
　　“这不是没有你的功率大吗？你这赶上龙卷风了。”
　　“……”

　　然后不知为何，今天上午在片场听某人哼了三个小时“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被他蹭风扇蹭得没脾气，我只好叫小八赶紧下单网购一个同款。
　　我送他一个还不成？

　　20.
　　午后两点，原著作者驾到，正式开拍。
　　“你们好！我是石晴。就当我是空气哈！”原著作者是个萌萌哒小姐姐，看起来完全不像会写出那种文风的人。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原著作者坐镇，导演制片再加上一群人围观，今天这场吻戏还真让我紧张了起来。
　　可不就是很正常的一段吗？我有什么好慌的。
　　“今天这段可能会被放出去路透，算是我们第一次合体同框。”臭屁精火上浇油。
　　我掐着自己企图镇定下来，“所以呢？”
　　臭屁精捋了捋我的额发，“就正常发挥，别怕。”
　　过于灿烂的阳光逆向投来，刀梦此刻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像极了救世主。他脸上晴雪般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让我生出某种心动，是异于在影院时的冲动，更像是……
　　楚宁对吴朗心动的瞬间。
　　我这样告诫自己。

　　21.
　　今日的场景里，莫名有许多不同的感受。
　　唇上温软的触感，齿间萦绕的幽香，鼻息间时隐时现的青草气息，让我整个人沉浸到了这个吻里。
　　此刻的楚宁和吴朗置身芳草地，抛却家族恩怨重归于好，互通的心意终于升华。

　　特写和各个机位的吻戏全部拍完，导演让我们原地不要动，继续完成远景和航拍镜头。
　　倚在吴朗怀里的楚宁打破了宁静，“你怎么不臭了？”
　　“……”
　　半晌，臭屁精本人回来了，“少爷我为了下午的戏回去冲了个澡。所以整个人都是香的。不像你，好臭。”
　　我低头闻了闻自己，“有吗？真的臭啊？我今天没有出很多汗啊！”
　　臭屁精紧了紧怀抱，闻了下我的头顶，“香臭香臭的，像螺蛳粉。上头。”
　　我被他逗笑，“还螺蛳粉呢你。老子天下最香！是朵霸王花。”
　　“你笨不笨啊？霸王花是最臭的。”
　　“所以呢？”
　　臭屁精突然亲了我一下，我惊诧地张大眼睛，对方表情看起来真挚的要命。
　　“就算臭我也喜欢。”
　　“嘁，你就扯皮吧。”耳根的红色溢满，直冲天灵盖。

　　主创们都想趁原著作者驻场的机会深入交流交流，便在导演一声令下提前收工去聚餐了。
　　我搓着耳垂，慢吞吞跟在人群后面，思考着最后那个吻。
　　是臭屁精早有预谋吗？
　　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就被制片呼唤到了前排，站在始作俑者的旁边。
　　他脸上是少见的严肃神情，认真听着作者对吴朗和楚宁的人物背景设定，我左耳朵听进右耳朵漏音，半句话都没听清。
　　怎么就会满脑子都是刀梦呢？我还能因戏生情了？
　　不可能！我要是真对他动了心我就不叫杨雨柔！

　　22.
　　心里有事果然不能喝酒。
　　一杯接一杯敬来敬去，我又不好意思说自己酒精敏感，容易过量中毒，显得很矫情。
　　没喝几轮我就整个人晕晕乎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小八先前被我打发回酒店休息，我便准备自己出去透透风。打了招呼晃出了包间后，扶墙往外走。
　　刚脚下发软就被人用拎小鸡仔的方式托住，手卡住腋窝把我牢牢地钉在了他的胳膊上。
　　“臭屁精啊，你怎么出来了~”迷迷糊糊看着刀梦的脸，上手戳了戳他。
　　“你身上怎么这么红？是喝醉了还是过敏？”
　　“我没醉！就是……就是……想不通。”
　　他扶着我往前走，“想不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好像……”猝不及防的嗝打断了我的发言，胃里开始翻腾，我赶紧捂住嘴。
　　臭屁精赶紧把我带进卫生间。
　　嗓子里的异物和刚吃的东西倾囊而出，吐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还在干呕。
　　脸上传来微凉的触感，臭屁精沾湿了纸巾在帮我擦嘴。

　　我抓住他动作的手，“没事了，我自己来。”
　　擦着擦着我开始憨笑，“我还记得当时在影院你就是把我带到了男厕所，可惜啊，我杨雨柔一辈子都是怂人。从来不敢撩小哥哥。不然也不至于母胎solo至今。”
　　“哦？我看你熟练得不像单身。”
　　“你丫才熟练好不好。每次我都被你搞得喘不过气！”
　　“那要不……再练练？”
　　“大哥，我刚吐过，你口味可真重。”我扔掉纸巾，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卫生间。

　　聚餐的场面还真的不是我能hold住的。刚吐了一轮回来竟然还要被其他同事灌酒。
　　我正犹豫要不要喝的时候，臭屁精又出现了，在我左手塞了杯果汁，拿走了红酒，“听说楚宁酒精过敏，喝太多不好，这杯吴朗替她喝，来来来。”
　　众人诧异的眼神看向我俩，刀梦视若无睹干掉了红酒。
　　头一回在这种场合有人护住我，竟有些感动。我抿了口果汁，香甜清凉顺食道滑下，刚刚吐过的不适消退了不少。
　　又酸又甜。

　　23.
　　刀梦好像喝醉了。
　　他双眼迷离目光涣散，机械地重复着明天见，僵硬地挥l手向别人告别，只剩走路还正常，没有摇头晃脑。
　　大概没来得及联系助理。独自站在路灯下发呆，好像也有什么心事。
　　总不能让他一直站在街上，这不是等着被狗仔拍吗？
　　我不顾小八的劝阻把刀梦拖上了自家保姆车。

　　“臭屁精你住哪个房间？”我摇了摇他的肩膀。
　　小八从副驾扭头过来一脸疑惑，“臭屁精？”
　　“是有这么个叫法，”我继续摇他，他没反应，我只得坐到后座和他并排，“刀哥？梦哥？臭屁精？”
　　小八摆着口型，“睡着了？”
　　我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叹了口气，“好像是……”
　　“那怎么办？”
　　“你联系他助理吧。”
　　可谁知道臭屁精的臭助理比他本人还不靠谱，跑去上海看女朋友了。还振振有词，“老板本人给我放的假！”
　　……只能先把这尊大佛请到我的小套房屈尊一晚了。

　　“柔姐，怎么住啊？”小八饶头。
　　总不能让醉酒的人自己睡吧……他还好意帮我挡了好几次酒。
　　“我来吧。你回你自己房里吧。明天早上几点开工？”
　　小八掏出一沓通告单，翻到明天的，“明天开工晚，要等着拍大夜，下午三点才开始。”
　　“行。那你回去休息，我来会会这座大佛。”我进洗手间刷牙洗脸，换好了衣服坐上床。
　　隔壁床的臭屁精鼾声均匀轻微，睡得很熟。还好他不认床，不然还不得折腾死。
　　刷了会儿手机觉得身上弥散的酒味还是太重，左思右想反正臭屁精已经睡着了，谅他也不会醒来看到我。赶紧一头钻进淋浴间。

　　24.
　　怎么越洗越感觉还是有很浓的酒味儿呢？还是很浓的白酒和红酒混合的味道。我也没喝白酒……
　　转个身冲沐浴乳的瞬间，外面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差点把我吓得摔倒。

　　靠！臭屁精怎么醒了，还跑进来了。我现在是应该出去还是等他自己撒完尿出去？
　　等会儿，他进来……好像不是要上厕所。
　　“你干吗？！”我不禁叫出了声，嗓音都有点抖。
　　对方没有接话，但下一秒的行为揭示了他的目的。
　　光溜溜的臭屁精拉开了淋浴间的门，把我撞到里面，“洗澡啊。”
　　我恨不得原地开个地道钻出酒店。
　　“刀梦，你这个人这么随便的吗？”我企图唤醒他的理智。
　　出去的路被他堵得死死的，这个情形，真的要被吃干抹净了！
　　苍天，能不能收了这个妖孽！

　　25.
　　“我已经洗好了，能不能放我出去。”我瑟缩在角落里，小声请求他。
　　“我还没洗好啊，”臭屁精进来之后其实也没碰我，自顾自冲洗，“要不你帮帮我，洗得快。”
　　“那你还是自己洗吧。”我抱紧膝盖，整个人团成一个小球，仰视着他。
　　就是嘛，这个场景，不看白不看。反正不需要负责。

　　“你看了就得对我负责。”臭屁精好像屁/股长了眼睛。
　　我瘪瘪嘴，“老子才没看。”
　　看他要转过身来，我捂住双眼，“你能不能快点洗。我要睡觉了。”
　　冲水声终于停了，一团热气朝我扑面而来，“等不及了？”
　　“你丫！”我伸出一只手锤他，又被他敏捷地抓住了。

　　“小鱼肉，你是不是想问那个吻？”
　　我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啊？什么吻？哪个吻？我不记得了。”
　　臭屁精在我头顶嗤笑一声，“不记得了是吧，那小爷给你点能记得的记忆。”
　　他把我扛出了浴室。
　　“喂喂喂，你行行好，我冷啊！冻感冒明天大夜戏怎么办啊。”
　　“等会儿就热了。”

　　“疼！你轻点！你有病啊！”我被某人按在腿上一巴掌一巴掌教育。
　　“啪！”臭屁精在空中抡圆了手，感受到掌风凌厉，落在身上火辣热烈。
　　臭屁精：还冷吗？
　　我：冷啊！
　　“啪！”
　　臭屁精：这次记住了吗？
　　我：你丫有病吧！
　　臭屁精：你再叫？要是把你助理引来了，看到这场面会不会晕过去？
　　我：大哥我错了。你行行好。你不是喝多了吗，怎么这么精神！
　　“啪！”
　　臭屁精：谁说我喝多了？
　　我想翻身却不能，被某人用手肘按住了脖子。
　　臭屁精：你别动，就这儿手感好，好不容易落我手里了我不得珍惜一下。
　　……
　　球球了，如果我该死，请让我累死在片场，而不是在他手下羞愧难当而死啊！

　　可能被打智商骤升，我突然福至心灵领悟了臭屁精的连环套，“你丫，不会是自己故意把助理支开然后蹭我车走的吧！”
　　他俯下上半身，贴在我耳边说，“你终于想明白了。”
　　“不过没想到你会主动带我上车，还留下来陪我，我还有一堆预备方案没用到呢。”臭屁精揉了揉他珍惜的某处。
　　完了，真成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26.
　　“想吗？你如果想，我们就聊聊正事。”
　　臭屁精把我翻了个面。鱼肉的正面已经烙糊了，背面还生的。
　　“你见过这样聊正事儿的？”
　　“这又怎样？”
　　我不想理他于是看向电视，却被反光的场面当头一棒，只好转头看向他身后。

　　“电影院那天是我想在拍戏之前找找感觉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凑巧。”
　　“我知道这算正式认识你第三天，进展太快。但是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你说对吧？”
　　“不对，也不一定就是爱情。”
　　“冲动？”
　　臭屁精自说自话着，我越听越气，合着是拿我当外面的花花草草，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有一个靠谱的。
　　“你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我直起身，下床随手抓来件t恤套上。
　　他又把我拉了回去， “你不也冲动吗？一起冲动一下不好吗？”
　　……

　　“怎么……”他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对着干掉的血迹面目呆滞。
　　“杨雨柔，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我自己心甘情愿，又没要你负责。”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我也想要和他正正经经恋爱，成为一对儿平凡的情侣。

　　27.
　　知乎问题：#求助！上过床才发现对方是第一次怎么办！#
　　dm：各位大佬，救命啊。我开始只是想撩个喜欢的妹子，结果没成想两人光速发展，直接滚上了床。事后发现对方还是……我现在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跟她在一起的话，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因为这个才想对她负责的啊？可是不在一起，就太渣了吧！

　　回答一：赞成232 反对389
　　大哥，上都上了。遵从内心，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回答二：赞成154 反对77
　　渣男！才刚认识就骗妹子上床！
　　回答三：赞成423 反对418
　　有一说一，妹子会同意光速发展，大概是喜欢你的。所以，就在一起啊！
　　……

　　大概是喜欢的，嘿嘿嘿……截个图，等有机会问问小鱼肉。

　　逛逛微博，看看今天有什么热搜八卦。
　　刀鱼cp太甜……
　　什么刀鱼cp，怎么现在什么人都能上热搜了？
　　等会儿，这图怎么这么眼熟。
　　这不是我和小鱼肉吗？
　　热搜一是3秒的视频片段，航拍上偷香小鱼肉的吻被拍得像婚礼大片。
　　评论里大多表示对新剧和cp的期待，也有些惯黑带节奏说些恶心话。
　　不重要。
　　顺手把视频存下来。
　　艺术，值得慢慢欣赏。

　　怎么这群粉丝又开始了？不就是老子想谈恋爱了，小鱼肉招他们惹他们了？
　　等晚上大夜拍完我要发个微博暗示一下她们。

　　28.
　　当天大夜拍完已经凌晨了，天光都泛了起来。
　　小八死命把打盹的我怼醒，手机放到我面前。

　　@刀梦dm：每一个大夜都是靠毅力度过的！[小鱼][嘘]
　　配图是今晚大夜的布景角落里，我抱着只巨大的鱼形抱枕蒙头大睡。

　　我的粉丝们，据身形和装束认出了我，然后搅起了两家粉丝对战。
　　我家经纪人有老杨头坐镇心里自然不慌，有话题度也未尝不可。
　　至少琳姐不认为我和刀梦真的有一腿。

　　但刀梦家的也许不是这样吧。

　　29.
　　再后来，臭屁精都在躲着我走。
　　他难道是怕染上了血光之灾把我当瘟神了？
　　某天对手戏结束，我趁没人注意一把薅住了他腰带，“你怎么了？”
　　“没怎么，”他四处观望着，看起来很焦虑，“你离我远点。”
　　“啊？”
　　臭屁精又溜了。

　　刀梦这一躲，就一直躲到分开。
　　直到杀青，所有的亲热戏都是再无加料，例行公事后就全身而退。
　　我不明白他在害怕什么。
　　又没说要他做我男朋友给我负责，跑那么快。
　　小风扇还没来得及给他。

　　30.
　　小鱼肉啊小鱼肉，来日方长。等宣传期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被经纪人抓包了！还不让我招惹你……
　　我只能先妥协，等老子火了绝对踢了她自己当老板！

　　31.
　　《芳草无处》杀青过后，接的电影半个月后开机。
　　我趁机跑去意大利逛荡，开机前一天落地回到北京。
　　接机的粉丝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把我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些天在国外懒得看国内消息，全程只联系过经纪人琳姐一次。他们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被束缚，也没有多提过多说过什么。
　　难不成，我火了？不就是拍完网剧出了个国，我就火了？

　　我一脸迷蒙还想伸手接粉丝递过来的礼品盒和信，统统都被琳姐拦下了。
　　“你先走，我让小八帮你拿。”
　　这是什么意思？

　　我被人潮推动着走出通道，上了保姆车后，琳姐终于开口了。
　　“你这一周在外面所以我们也不想让你闹心，《芳华无处》快上了。”
　　这不是好事吗？我回她，“这不是挺好的？有什么闹心的？我是不是又要火了哈哈哈……”
　　“刀梦公司那边提出想跟你合体出通告和杂志，绑一段时间cp。他经纪人摆明了就是想蹭你的热度，往国际市场大银幕打。”
　　我抠了抠指甲，这个臭屁精的经纪人还挺鸡贼，“那不也正常。谁都想往高处走。我无所谓。”
　　“杨总不同意。”

　　老杨头什么时候开始插手这种事儿了！

　　“而且，那边在动作，观感吃相太差。近期刀梦的毒唯对你抵制情绪很激烈。如果混在机场粉丝里，我们也分辨不出来。最近还有寄到公司给的匿名信和快递。总之，你万事小心点。”
　　这些粉丝怎么这么疯狂……

　　32.
　　“柔姐，我感觉你这出国回来拍这部食神电影吃胖了不少。你看，胸都长了，”小八边帮我找礼服边念叨，“估计今天给你找的这个礼服终于能穿出韵味儿了。以前拍出来大家都说你像排骨。”
　　……
　　别说，以前一对贴糊上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需要B杯来容纳了。
　　我托了托礼服，满意地转了一圈。

　　“等会上台别和刀梦有太过分的互动，小心下面粉丝臭鸡蛋砸你。”琳姐千叮咛万嘱咐，拍了我一下。
　　“知道啦，我离他远远的好不好呀？”我吐吐舌头走出化妆间。
　　听到后面琳姐幽幽跟小八念了句，“她好像真吃胖了点，太难得了。看来这部电影接对了。”

　　今天是《芳草无处》的上映发布会，网剧的发布会主要也就是炒炒话题，聊聊剧情，再就是剧里的cp们互动一下。
　　我本来还以为要在台上跟刀梦营业一下，至少也要对个视，或者握个小手什么的，结果流程清水到底。所有关于男女主cp向的内容都被主持人一句“敬请大家期待正片”打回了原地。
　　看起来是老杨头的作风没错。
　　要是哪天他知道了自家大白菜老早就被刀梦拱了会咋样……我倒吸一口凉气。

　　下台后，刀梦盯着我憨笑，却又不上前说话。
　　我做口型问他“怎么了”。
　　半天后，这位仁兄回了一句，“胸大了”。
　　……
　　还是那个臭屁精，我刚以为台上的是替身来着。

　　33.
　　食神电影还在拍摄的时候，《芳草无处》如期上映。
　　剧情太过戳中单身狗们的痛点，网友们又爱又恨。
　　大概是我俩真挚的火花看着太上头，磕cp的越来越多，刀鱼cp粉丝人数从几百直线上升到万人以上。
　　我经常在换场间隙去看看超话更新，有几个知名“大拿”经常更新视频，有时候放拍摄花絮，有时候放混剪cut，故事情节有模有样。更有玄学博主开扒我们的身世和经历，搞出了什么三生三世的设定。
　　我要是上辈子或者上上辈子就遇见过刀梦这人，怕是这辈子也不会栽给他了。

　　我是个死认颜值的人，也是个认死理的人。见不到他的日子里满满的失落涌上心头，出国前我还回横店在和他住过的房间躺了一夜。
　　到此时我也没想明白，似乎喜欢过我的人，为什么能说不联系就不联系，说远离就远离了呢？

　　34.
　　剧播刚过半，《芳草无处》彻底火了。无处夫妻屠狗无数，平均下来每集两三场的么么哒搞得一半粉丝麻木了，另一半天天喊着请求发男朋友。
　　微博上每天霸屏，热搜遍地。话题榜单名列前茅，至少在热度上居高不下。
　　对我目前还没什么太强烈的改变。但把刀梦带上了新高度，他的商务资源肉眼可见的多了，粉丝数也翻了倍，更是成了颜值带货的老新人。
　　没错，刀梦已经一把年纪了。
　　所以，都快30的人了还一副臭屁小孩模样，幼稚！

　　制片冬姐筹划月底庆功，提前和我团队打了招呼，希望大家聚一聚，毕竟整个剧播期间也没敢有太嚣张的动作。
　　我用后脑勺也能想清楚这是哪家哪位老板的杰作。要不是这部剧凭自身实力火了，我跟谁评理去。
　　于是，我特地跟食神剧组请了假，准备到时吃完午饭再拍一场就开溜。

　　35.
　　这几个月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自己吃胖了倒不足为奇，主要的不对劲是我的亲戚又停了。
　　可最近太忙，再加上跟拍的狗仔太多，也不好跑去妇科看病，天知道那群想象力丰富的人会怎么写。
　　什么生病住院啊，什么未婚先孕啊，什么奉子成婚啊……
　　不对，不对！完蛋了。
　　一定要找个时间去一趟，万一又是老毛病犯了怎么办，还要开些药。我把看私人医生排进了日程。

　　庆功宴这天在片场午饭吃得非常开心，吃到了喜欢的酸汤鱼，还餐后搞了一兜子雪衣山楂。
　　不知道是不是酸的吃多了消化太好，下午开拍的时候肚子叽里咕噜的。

　　棚拍食神比拼，搞了两张巨型料理操作台在场地中央。我坐在评委席边本来好好的，突然一阵带着浓烈油烟味儿的风飘了过来。
　　怎么这么恶心呢……
　　强忍了下去，拍完赶紧跑到了卫生间，一阵狂吐。
　　以后再也不吃酸汤鱼了……山楂也不吃了……

　　再回到片场，跟导演打了招呼，带着小八去赴庆功宴。
　　上车时肚子一阵绞痛，过了半个钟头，开到山庄里，又不疼了。
　　小八说，“柔姐，你待会儿尽量别喝酒了。你脸色好差。”
　　我点点头，下了车。
　　“等结束我叫你们啊，你们先回公司歇着吧。”

　　36.
　　上次和这群人一起吃饭还是杀青宴。
　　同样的一拨人，现在都不同往常了。当时总觉得大家灰头土脸的，每天拍戏都只是忙着挣钱。现在不过几个月时间，都改头换面了。
　　我依旧T恤短裤，好像哪儿都没变，却也好像哪儿都变了。
　　但还是同样的寒暄问好，和导演、同事们插科打诨。

　　席间刀梦的目光黏在我身上，在我转头看他想要对视的时候，他没有躲避和抗拒。
　　也许，他也没变？

　　喝了红酒之后胃烧得灼热，赶紧灌了一大杯温水，但马上又开始翻腾。
　　总不可能这么快就醉了吧。
　　我装作毫无异常地离席，溜向卫生间。
　　怎么又吐了？

　　“你没事吧，”后背被人轻轻拍打，还是熟悉的擦嘴动作。
　　我抓住他的手，“你为什么躲我？我又没有要你怎么样。”
　　刀梦笑了笑，眼前的他似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沉稳，“你就当我运筹帷幄去了吧。”
　　“我如果现在承认自己喜欢你的话，你想和我正经交往看看吗？”我低垂眼睑不敢面对他。
　　刀梦没有回答。
　　那么臭屁的一个人此刻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
　　我怒了，“臭屁精，你以前那臭屁劲儿呢！”
　　一拳头，“你以前招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稳当呢！”
　　两拳头，“我就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喜欢你怎么了！”
　　三拳头，“你躲什么躲！你不许躲着我啊！”
　　我紧紧圈住他，生怕他逃开，“你知道吗，我还在杀青之后专程回过横店。”
　　“我第一次拍古装电视剧，荧幕上的第一次，还有第一次都是和你。我确实没要你负责，但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要躲，承认就那么难吗？”
　　刀梦还是不做声，可也没有推开我。

　　等我哭够了，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再过……半年。你等我半年，我正在谈解约。”

　　37.
　　解约？
　　“你为什么在这么火的时候解约？你要赔违约金啊！”我被他气死了，“你的臭屁劲儿没必要发挥到这时候吧，等形势好点了，协商不行吗？你们有多大的恩怨搞得只有解约才能解决啊？”
　　“他们要我到35岁都保持单身，我经纪人还特意叮嘱我，说杨大小姐不是我能招惹的人。”
　　我被他气得肚子又开始疼，“我……嘶……什么招惹不招惹，我都上赶着跟你好了你管那么多干嘛……诶哟气死我了……”
　　我蹲下身捂住肚子，刀梦警铃大作，“你怎么了这是！我带你去医院。”
　　“你等会儿……先回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说我酒精过敏，自己提前回去吃药就行。你别跟我一起走。现在人多口杂……嘶……”
　　“你怎么管这么多呢还。”臭屁精拦腰抱起了我，直接头也不回开车离开了山庄。

　　“不要去公立医院……我约了个私人医生，先去那儿想想办法。可能是老毛病，以前也犯过。”我捂着肚子，感觉好像来姨妈了，稍微把心揣回了肚子里。
　　“我可能来大姨妈了……要是把车弄脏了我赔你……”
　　“你先告诉我那个私人医生的地址，别想这些了。”
　　臭屁精这临危不乱的本事还挺牛。

　　他留在了诊室外，致电导演和制片表示歉意，顺便也帮我请了假。
　　这些事等以后再慢慢解释吧，总能得到他们的谅解。

　　38.
　　医生看着我的化验单皱眉，“你说你之前怀不了孕？”
　　“对啊，我从开始例假就不正常，经常并月。以前特别瘦，最近才胖起来的。啊对，说到这个，我怎么还能吃胖了呢？”我躺在病床上疯狂念叨。
　　“你未婚对吧？”医生没理会我的碎碎念，开始追问，“有过性/生活吗？”
　　这都是些什么问题，“未婚，但是有过。”
　　医生眉头倏然开朗，“那这就对了，你是怀孕了。刚满三个月。”

　　怀孕了？这是在逗我吗……
　　“不是，医生，我今天，不对，我怎么能怀孕呢？”
　　“没有做防护措施或者防护措施失效都可能导致怀孕。你不会是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怀不上吧，这些都是概率问题。你不能撞大运啊，”医生拍拍我，“不过以你的情况，我建议，最好把孩子留下来，按你之前的诊断来看怀孕是比较困难的。所以，也还是应该恭喜你。”
　　“那我今天怎么会肚子疼？”
　　“你今天都吃什么了？”
　　“酸汤鱼……山楂……啊对了，我喝了酒，只是一小小口红酒。”
　　“不要吃山楂。另外保持良好生活作息和情绪，利于宝宝发育。别太累啊。”
　　“医生，你觉得我能闲下来吗……我总不能空半年吧……”
　　“那就想办法好好休息，何况等再过一个月你肚子都起来了还能瞒得住吗？”
　　“对啊！我家老杨头怎么办啊！”我蹭得坐了起来，把医生吓了一跳。
　　“你一说这个我才想起来，你家属呢？”医生往门外看去，不见人影，“刚才不是还在门口吗？”
　　我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他不是我家属。”

　　39.
　　“我刚问家属去哪儿了，小杨说你不是她家属，可凶了。”医生瞅着此刻鞍前马后伺候的刀梦，笑得无比灿烂。
　　“我姑娘特别喜欢你们。一直跟我说，刀梦哥哥和小柔姐姐是一对，我还不信呢。”
　　医生你这么八卦你女儿知道吗！

　　“医生你可千万不能走漏消息，我们俩的关系可是连家人和经纪人都瞒着，现在只有你知道。”刀梦跟医生出门的背影叮嘱道，两手笨拙地削苹果。
　　我看到削好后扒拉狗啃的样子，笑出了声，“刀梦，你怎么这么笨呀。”
　　然后一口咬下去。
　　臭屁精拄着床沿期待我的评价，“甜吗？”
　　我装作被酸到的样子，嘶嘶哈哈一通，“酸，啊好酸……”
　　“不可能！小爷亲手挑的！我咬一口。”他拽过我的手在咬过的旁边接着啃了下去，“你个坏蛋，骗我。”
　　我哼哼，“不能让你的臭屁精神在儿子身上发扬光大。”

　　“儿子？！”臭屁精炸毛了。

　　40.
　　“不对，不是，你等会儿，我捋捋……”刀梦团团转。
　　“你怀孕了！”刀梦突转过来，盯着我看。
　　我鄙夷的目光看向他，“不然呢。”
　　“你不是说你怀不了吗？”
　　我小小声反驳，“那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医生说尽量还是不要流掉，否则以后还是很难受孕。”
　　“你不会以为我要用孩子拴住你吧！”
　　我把苹果扔给他，“不吃了。”

　　刀梦把苹果放回了果盘，坐到我边上，“我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你的。是我在意大利带回来的混血。”
　　“别瞎编了，”臭屁精谄媚奸笑，“刚谁说喜欢我来着。”
　　“知道你还问。”
　　刀梦盯着我，上下扫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静待着他的发言，这位仁兄果然不出所望。
　　“怪不得。咱儿子真聪明。”
　　“什么意思？”
　　“兵马未动，”他手隔着被子停在某处，“粮草先行。”

　　41.
　　搞定未来岳父分几步？
　　第一步，优先搞定大白菜；
　　第二步，尽快产出小白菜；
　　第三步，让岳父看着大白菜带着小白菜回家、顺便还把那头猪牵回来，然后干瞪眼。

　　老杨头和胡女士神色严肃地看着我和刀梦。
　　两位的目光游离在我“特意选择的显怀贴身裙子”上，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小鱼在旁边喵喵地求我抱抱，被刀梦一把捞过去，“小鱼呀，你姐姐现在不适合抱你，来姐夫这。”
　　老杨头脸都要绿了。

　　42.
　　跟两边家长们一起吃过饭，算是统一了步调。
　　婚是肯定要结的，我们都有自己要忙的事业他们不会过多干涉，只要一起过好小家的日子就好了。

　　接下来，就是要不要公开的问题。
　　《芳草无处》完结一个月，刀梦有个新作品要上，总不能这个时间档去抢对方女主的热度。我和他商量的结果是，等他的新剧播完，娃六个月的时候我们趁空档公开。
　　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43.
　　以前的小鸡仔现在变身b杯窈窕辣妈，悄悄孕期工作，混迹于人群当中。
　　臭屁精也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曾经是个偷窥狂的黑历史。

　　某次开机仪式，臭屁精致电过来，生怕我受苦受罪，好一通叮咛。
　　“你们定妆了没？”
　　“嗯，挺好看的。等会儿我发你照片。”
　　“好。你的衣服重不重？要是太重千万自己偷偷少穿几件，别累到！”
　　“知道啦～你怎么比胡女士还啰嗦。”
　　“拍古装剧的时候衣服不好穿，你让小八帮你。千万别自己傻兮兮地跑化妆间去随便换。被偷看了都不知道！”
　　“我从来没在化妆间随便换过衣服的！”
　　“你那次也不知道进隔间看看，在外面就随随便便换掉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刀梦急了。

　　“好啊！我还想说他们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合着你在里面啊！小八她们怎么都瞒着我！”
　　“偷窥狂！臭屁精！”

　　这么一闹我倒是真的再也没自己进过换衣间，每次都拉上小八和露露姐让她们赎罪。

　　44.
　　某人在我大肚子期间也不能老实。
　　具体表现在，睡觉时候摸摸索索不安分的爪子，说些“提升孕妇幸福感”的话。
　　我信了你才有鬼！
　　可还是食髓知味，和他一起的时候，总不能让儿子在肚子里睡个安生觉。

　　难得的二人时光，只能在这孩子降生前的几个月抓紧时间享受。
　　加上工作性质聚少离多，我们都万分珍惜每段能聚在家里的时光。
　　大着肚子还没公开，刀梦也对我抱着很大的愧疚。
　　对儿子的愧疚倒是没看出来，刀梦总趴在肚子上逗他，“里面的小子你听着，就算你出来，也只有你妈是我最爱的人！”

　　45.
　　古装电影一拍完，正式跨进五个月的门槛。也是真正意义感受到了怀孕的麻烦，弯腰下不去，不敢大幅动作。唯一庆幸的是，我对一切都充满了食欲，走路腿脚还算灵活……
　　老杨头看不下我天天在他办公室挺着肚子晃来晃去，一声令下让我停工待产。
　　刀梦的新剧接近尾声，和公司解约的事情也谈到八九不离十，只差新剧播完，所有现有存量资源结毕。
　　这天，我突发奇想，跟刀梦说想去度个“二加一人世界”。

　　于是，隔天，行动力迅速的我俩打包了两大箱行李，在两个助理的护送下溜到机场。
　　非公开行程就是爽，直到落地都清净得一塌糊涂。

　　置身海岛漫撒的阳光下，我后悔了。我为什么要来这么热的地方啊！！！
　　每天都被某人以臭到上头的理由哄着洗澡，欲/求不满就直说！拐弯抹角占自己老婆便宜算什么真男人！

　　“老婆，真香诶。”
　　我嘬着椰子，望向窗外，“什么真香？”
　　“你香。”贱贱的凑过来。
　　“滚滚滚，你儿子踢我了，抗议呢！”

　　46.
　　在这边没过几天，臭屁精掐着北京零点发了微博。
　　可算是让他熬到了儿子满六个月，他的新剧播完了。

　　@刀梦dm：某人说喜欢吃我做的煎刀鱼，但我还是比较喜欢糖醋的。因为老婆做的最好吃！
　　配图一个月前我们搞厨艺比拼做的两盘刀鱼，我坐在餐桌对面朝他摆鬼脸。
　　我被他要挟着转发，配文：那是，宝宝厨艺天下第一！

　　两个只管招惹拒不负责的当事人在国外，两家公司被粉丝折腾到焦头烂额。

　　刀鱼cp超话里倒是锣鼓喧天鞭炮起舞，正集思广益给儿子起小名儿呢。
　　我边刷边跟刀梦转达，“有人说，爸爸妈妈是刀鱼，要不儿子就叫糖醋吧！”
　　“还有说，两个人间理想的娃应该继承家业，不如就叫家业吧！”
　　“俗话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我孙孙叫祖祖！”
　　臭屁精把叼在嘴里的吸管喷飞了。

　　“老婆啊~”
　　“干嘛？”
　　“我们别回北京了。”
　　“为什么？我可不能在这生。”
　　“我怕下了飞机被粉丝围观然后现场起名。”

　　接下来的五天，我俩窝在房里绞尽脑汁，提名了两个最佳。
　　男孩叫“小哥”，女孩叫“小妹”……
　　我为这些天的脑力成果不齿，怎么就能这么俗且没有创意呢？
　　臭屁精却很满意，“我们家就这样论资排辈，除了你没人有资格拥有小名……”
　　“我哪有小名？”
　　“小鱼肉！”

　　47.
　　领证那天，我俩在朝阳区民政局门口“蹲守”到开门。
　　我们虔诚地接过结婚证，在现实中完婚了。
　　臭屁精连形象都不顾了，众目睽睽之下边傻笑边给工作人员分发喜糖。

　　“我又后悔了。”我端详着结婚证上的照片。
　　臭屁精再次警铃大作，“你后悔嫁我了？！”
　　我摇摇头，叹气，“这张照片拍的不好，早知道秋天脸不肿的时候跟你领证了！”
　　随后就被某人掐了一下。
　　民政局门口连风都是甜的。

　　48.
　　刀梦的解约合同终于到了兑现的一天。
　　早上抱着我的肚子“叭叭叭”亲了三口，“儿子！我的福宝宝。”
　　“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因为你儿子预产期到了？”
　　“我开心的有两件事！一件，是今天老子翻身农奴把歌唱，摆脱旧东家开启新时代。另一件，就是我老婆！要卸货了！要解放了！”
　　我打击了他一棒子，“你今天只是摆脱了旧东家，新东家在上线的路上了！往后可更没有好日子了！”
　　“没关系，你们俩的牛马我还是非常乐意当的！”
　　刀梦背上小包踏上征程。

　　解约顺利。

　　49.
　　“你说，小哥怎么没动静啊？不会是不想出来了吧！”
　　我敲了臭屁精的头，“你能不能想点好事！”
　　“我这不是觉得他在你肚子里多待一天你就多遭一天罪吗。”
　　某人的哄人话我倒向来受用。

　　小哥在超过预产日一周的时候，卷铺盖发动了。
　　疼得我撕心裂肺，亲手给刀梦抓了个花臂。
　　他全程在旁边任我抓挠，我自知会疼替他揉，他都没出声，愣是在儿子生出来的瞬间掉了泪。
　　哭了？
　　我有气无力地看他，“大哥，我还没哭呢。你哭啥？”
　　他抬起花臂抹抹眼泪，憋出了句，“我替我即将贡献给各大教育机构和学校的钱哭，行吗？”
　　我被他逗笑，“你还不如替未来给他在北京买房子的钱哭呢。”
　　某人这下可真哭出了声。

　　臭屁精在这天炫耀了最爱的人，不过这会儿心甘情愿加上了小哥。满世界的温暖祝福让我这个产妇很是感动。
　　合作过的、没合作过的同学同事们纷纷发来贺电和慰问红包。
　　我看着微信钱包里的数字嘿嘿直乐。臭屁精这边只比我更嚣张，“你收到了多少？我这有……个十百千，三万多。”
　　“我不说了，打击你。”
　　毕竟我们家老杨头开心过头，产房外转手给大外孙子发了个巨额红包。
　　在海淀买个卫生间绰绰有余。

　　50.
　　“这玩意真有这么神奇么？”臭屁精认真地模仿着医生示范的动作，发出疑问。
　　“诶唷，你轻点！”
　　“都说轻了不管用，我已经尽量放轻了。乖啊，放松，忍忍。”
　　“诶诶？诶！好像有感觉了。”
　　“我没看到出来啊。要不……我来打个头阵？”
　　“你丫滚远点！跟儿子抢口粮要不要脸啊！”我赶紧抱来小哥。
　　果然，我的直觉是准确的。
　　小家伙第一餐吃得很香。

　　“真神了，你之前的小/胸，先是涨到了B，再是又有/奶了。啧啧啧……”
　　我递给某人一张纸，“擦擦你的口水再说吧。”

　　51.
　　有了小哥以后，臭屁精依然没改变自己的人类本性。
　　小哥睡到正酣，某人非要折腾我，美其名曰“替小哥探探虚实”。上了兴致，就又想图谋不轨。
　　儿子竟然总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有人打自己粮草的注意，然后哇哇唤我。
　　我应声而去。
　　每到这时，刀梦都说当初不应该一晌贪欢，弄个小孩出来搅合。
　　我用同一套言论对付他，要不是怀了这娃，他大概也套不到我。
　　于是某人只好作罢。

　　52.
　　小哥半岁时，该消的肉都消得差不多，跑到横店和臭屁精拍了套婚纱照。

　　某人承诺的婚礼也如期举办了。
　　老王和老刘席间大肆宣扬促成了良缘。
　　敬酒时我们特地感谢了一番冬姐，要不是她提议，我们也不会闹出笑话，也没有了后来的故事。

　　当晚，小哥被爷爷奶奶抱过去，我们俩正经过了个新婚之夜。

　　花前月下，红蜡剪纸。
　　某人又蠢蠢欲动。
　　“生不生？”
　　“不生！”
　　“一个还不够你对付的吗？我不要现在再怀一个！”
　　“好好好，那等小哥断奶，再生个小妹！”
　　我嘬了他一口，“下次能不能不要在卫生间展开对我的攻势？”

　　他反手锁了我的喉，把我拖出卫生间，“那我们就一起走向幸福的终点吧！小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