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月》奈奈芊

21、第二十一章

　　后面的日子里，秋词全身心的把时间都投入在了学习上，每天早起晚睡的复习功课。
　　苏眯担心她把身体熬坏，放学后见她还在教室还是忍不住去劝她。
　　“傻秋，还不回家啊，你成绩都够好了，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闻声，秋词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我，我就是这道题还没搞懂。”
　　说完又埋头写起题。
　　苏眯找了个她前面的空位坐，撑着下巴望她，一脸疑惑，“傻秋，你那么努力是想好要考哪个大学了吗？”
　　秋词握笔的手一滑，笔尖在洁白的试卷上晕开一个墨点。
　　苏眯眼不眨的盯着她。
　　随后听见她很慢很轻的说了句话，带着一丝不容制止的坚定。
　　“嗯，我想考上上洲。”
　　“啊？”苏眯人傻了两秒，“傻秋你想考那么远啊？”
　　上洲离她们这里一千多公里，而且市内的大学都挺好的，以她的成绩考市内的名校都绰绰有余，普通人要有这资质都不会选择考那么远的，没有那个必要。
　　秋词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嗯，我想去外面看看。”
　　想去到他的学校。
　　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去见他了。
　　苏眯呆呆看着她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无比认真的开口：
　　“我们一起吧，我要跟你一起考上洲。”
　　秋词愣了下，然后弯唇笑了起来，“好。”
　　其实这件事秋词本来以为她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是来真的。
　　苏眯偏科数学比较差，她就天天跑来让秋词教她，每天的时间跟她一样都放在了学习上。
　　苏眯人不笨就是懒很多题秋词只要一指点她再花点时间琢磨就可以懂，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进步飞速。
　　两个人的数学老师都是一个人，经常听得到数学老师在秋词班上夸奖她。
　　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改观秋词还是挺纳闷的，有一回一起在外面散步的时候她还是问出了自己的想法。
　　秋词记得当时苏眯眼里亮晶晶的像是装了星辰大海，笑得很是不好意思，“因为喜欢的人也在上洲。”
　　他喜欢的人是谁秋词自然是知道的。
　　跟她一样。
　　都是为了喜欢的人而奋斗。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听到她的回答，秋词忽然想起之前她说要追谢晓星的事情，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听苏眯提起过这件事了，不免有些好奇：
　　“你不是在追他吗？那么久了，没有一点发展吗？”
　　意料之外，苏眯突然叹了口气：
　　“他家世比我好，长得好，成绩又好，我呢，只是个普通家庭，成绩不好，长得还不好看我觉得我配不上他，没敢追了。”
　　作为好闺蜜的秋词柔声安慰她：“说什么呢？你又不丑，而且你只是数学有点偏科现在不也进步了吗？”
　　“普通家庭又怎么了，没人说普通家庭就不能追爱，傻瓜不要自卑，你很棒的。”
　　苏眯也是头一次见秋词对她说了那么多话，而且还是抚慰她的，看来她真的有把自己当朋友，她心里暖暖的，一把抱住身边的人埋进她的怀里。
　　“呜呜呜，宝贝你真好。”
　　秋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嗓音清软，“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要说配不上也是他配不上你。”
　　苏眯被逗笑，钻出她的怀抱，头一偏板着脸问她：
　　“那你呢？不要以为我那么好骗，你想考上洲不仅仅是那么单纯只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快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眯直视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秋词被问得神色一顿，她知道瞒不过苏眯，索性直接就大方承认了。
　　“我和你一样。”
　　苏眯一听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满脸不可思议：“不会吧傻秋你也有喜欢的人了？”
　　秋词轻轻嗯了声。
　　苏眯又问，“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秋词故作神秘了会，还是告诉了她，“你认识的。”
　　她浅笑道：“祁学长。”
　　这个答案让苏眯意外了几秒，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有迹可循。
　　就比如上次秋词突然的问她说有个朋友不知道怎么和喜欢的人聊天。
　　她那时根本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哪里是秋词有个朋友不知道，明明就是她不知道。
　　还有上次突如其来邀请她去看电影应该也是小女孩谋划的小心思。
　　记得后面有一次，苏眯问秋词电影讲了什么，结果她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
　　现在她可懂原因是什么了，人姑娘哪是为了看什么电影，纯纯就是奔着心上人去的。
　　可以，瞒着她。
　　把她当爱情路上的工具人了是吧。
　　“好啊你。”
　　苏眯也不生气，好笑的点了下她的额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亲昵的挽着她的手，两个一起下了楼梯。
　　四月底的气候变暖了许多，有微风拂过两个少女的脸庞，她们相视一笑，身上还穿着校服外套，洋溢着一股青春气息。
　　“我们一起加油，一定考得上。”
　　“那是当然。”
　　.
　　时间飞快流逝，很快就要高考了，高考前的最后一天下午，秋词把东西收拾完准备走的时候，叶秋哲突然在班级门口喊她出去。
　　秋词怕别人误会他们俩的关系，领着他去了操场一处不怎么明显的樟树下。
　　今天更早放学，天空还是一片蔚蓝色，炽热的阳光透过树叶缝照耀在地面，两个人的影子映出一幅画。
　　秋词看了眼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的少年，开门见山，“找我什么事啊？”
　　叶秋哲目光落在她好看的脸蛋上，语速轻缓，“有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
　　秋词点了下头，也没撒谎，“上洲。”
　　说实话，叶秋哲不意外她的回答，他有想过这个答案，只是听到她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就是不受控制的很难受，四面八方的苦。
　　“上洲？”他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神情微不可察的暗淡下来。
　　那个人也在上洲。
　　为了他连那么远的地方也肯去吗？
　　“怎么想考那么远？”
　　秋词嘴角多了抹笑，“想去看看那个地方。”
　　看地方是假的想去看他才是真的吧。
　　叶秋哲勉强勾了下唇，“挺好的。”
　　她问道：“你呢？想考哪个大学？”
　　“我啊。”叶秋哲稍稍犹豫了下，“还没想好，我打算等分数出了再说。”
　　秋词点头算是回应。
　　没人说话了。
　　秋词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伸手指了指教室那边的方向，示意他，“那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叶秋哲没吭声。
　　秋词权当他是默认了，就想转身离开，他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秋词。”
　　脚步顿住，秋词疑惑的望着他，“怎么了？”
　　叶秋哲轻笑了声，声音低低沉沉的，“我可以跟你考同一个大学吗？”
　　秋词没有多想，下意识说道：“可以啊。”
　　叶秋哲嗯了句，很自然的嘱咐道：“回去注意安全。”
　　秋词应了声好后踱步离去。
　　六月初天气闷热，长时间的在阳光下驻留，叶秋哲流了汗，额间黑发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他一动不动的瞩目着少女消瘦的背影，脸上笑意褪去，良久，自顾自的扯了下嘴皮。
　　“真是够没用的。”
　　想放下也放不下。
　　够犯贱的了。
　　明明都知道她心有所属了，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了还是不死心的过来找她想证明些什么。
　　现在好了，彻底落败。
　　那个人只需要走一步她就会朝她迈九十九步，而他就算走完一百步可能她也看不到他。
　　暗恋很苦，往往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
　　晚上八点秋词吃完晚饭，坐在书桌前温故一下知识点，中途秋灏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叮嘱她早点休息，留着精力应付明天的高考。
　　秋词一点点乖乖应下。
　　电话挂断，秋词揉了揉有些疲倦的双眸，重新拿起习题复习，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后，她觉得渴去客厅倒了杯水喝。
　　回来的时候手机就一直震动着，她拿起一看发现竟然是林殊给她打的电话，忙接通。
　　林殊在那头嬉皮笑脸的问她，“丫头啊，在干嘛呢？”
　　“看书。”
　　林殊劝她，“还看书呢？那么晚了，还是早点睡好，睡饱了才好发挥。”
　　秋词笑了下，跟他开起了玩笑，“才过九点呢，猪都没睡那么早。”
　　“你这鬼丫头。”林殊也笑，“不管怎么样，明天还是要加油哦，不要有太大压力，就跟平常一样就好了。”
　　秋词连连道好。
　　接着，林殊就自言自语的跟她说起了大道理来，秋词听着实在无聊，开了免提把手机放一旁，一边敷衍他一边继续复习。
　　讲了两分钟后，一道好听的男声突然从听筒那边悠悠传了过来：
　　“教授，你看见我的手机了吗？”
　　这个声音熟悉到秋词根本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动作一瞬间停下，她听见林殊在手机里回了他句：“没看到。”
　　那边没有动静了。
　　一阵沉默。
　　秋词还以为是林殊把电话挂了一看屏幕两个人还是通话中。
　　过了几秒，秋词温吞的问，“教授，学长和你在一起吗？”
　　林殊回道：“是啊，他在我家。”
　　秋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句。
　　林殊慢吞吞打了个哈欠：“那丫头我们就先不聊了，我这个老头子要睡觉了，你也是别复习了快点去睡觉，以你的实力什么大学考不上，相信自己。”
　　要是换作以前秋词都巴不得林殊赶快挂电话，但今天她并不想。
　　她抿了抿嘴唇，小声的撒起谎来，“我睡不着。”
　　其实不是睡不着只是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林殊一听她的话，瞌睡都醒了，“丫头怎么会是睡不着呢？是不是太紧张了？”
　　秋词：“没有，就是睡不着。”
　　林殊问，“那这可怎么办？”
　　秋词慢慢道：“没事的，教授你快去睡觉吧，我晚一点可能就困了。”
　　林殊想这哪成啊，要是她一直睡不着不得影响明天的考试嘛，当下就提起了两个建议：
　　“那要不要我陪你聊天？还是找小橪陪你？你们年龄相仿，应该更多话说，小橪也才去年高考完，顺便可以让他指导指导些经验。”
　　秋词一愣，她动了动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想拒绝，又不好意思接受。
　　林殊权当她是默认了，二话不说就把祁橪喊了过来，一本正经吩咐道：
　　“交给你个任务，哄哄我小词丫头睡觉。”
　　哄她睡觉。
　　秋词听到这小脸腾的就烧了起来，她万没有想到林殊那么会。
　　那头，祁橪似乎是轻笑了声，非常的给林殊面子：
　　“知道了。”
　　他怎么还同意了？
　　隔着屏幕，秋词心跳的特别快。
　　她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林殊吩咐完他后就跟秋词说他先睡了，还故作凶悍说什么要是今天她没睡好就赖祁橪头上。
　　秋词哪会啊，当作没听见一样绕开这个话题。
　　林殊走后，两个人的通话都异常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秋词是因为怂，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期骗人的愧疚感。
　　她觉得这样有些心机了。
　　还是对喜欢的人。
　　持续好一会的静默，那边才响起少年的关切的话语，嗓音温润，“小学妹，怎么不说话？”
　　一句久违的“小学妹”三个字就让秋词破防了，有多久了，多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她也记不清了。
　　从那天奶茶店回来后她就开始把自己麻痹在学习上，她尝试用忙碌来填充自己这样她就没有时间去想他了。
　　可是试了几天她发现没有什么用，她还是克制不住会去想他，盯着聊天界面和他的照片发呆很久。
　　想以前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那些小事深深烙印在脑海中，想忘也忘不了。
　　也许是青春期比较冲动，她脑子一热想的就是追随他的脚步。
　　考上他的大学。
　　满脑子装的都是他一个人。
　　很傻。
　　秋词眼皮一颤，“没，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问，“会有压力吗？”
　　“嗯，怕考不好。”
　　“有想考的理想大学吗？”
　　“有。”
　　祁橪也没追根究底问她想考哪个大学，不咸不淡的扯了个话题，“还是睡不着吗？”
　　秋词没说话。
　　空旷寂寥的房间里，少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一点一点扩散开。
　　“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没考好还可以复读，而且听教授说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嘛，这点自信都没有啊，小学妹？”
　　他的语气放缓了许多，有种像哄小孩子的即视感。
　　秋词呼吸一滞，刚平复不久的心跳声又重新加速起来。
　　一下又一下剧烈的跳动着。
　　她还是没说话。
　　那头，少年好听的嗓音又悠悠响了起来。
　　“不要去想那么多，尽你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了，你也听到了，你要是还不睡觉老林明天还会找我算账呢，快去睡觉吧，现在睡个好觉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一字一句继续道：“学长在这里祝你金榜题名，要好好加油啊，高考生。”
　　都是些很平淡无奇的术语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完全变了味。
　　秋词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仿佛是吃了草莓味的蛋糕一样，甜的发慌。
　　很快，她勾起嘴角，小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嗯，我知道了，谢谢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