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羁》XX妞

3、三

　　剪带子剪到凌晨两点，李辰把自己扔在床上刚迷瞪了一会儿就被陈司成的电话吵起来，陈司成在那头骂骂咧咧，说今天TM又遇到一流氓导演。
　　陈司成刚出道的时候李辰就认识他，那时李辰还是个小助理，陈司成的处女秀是乐哈哈矿泉水的小广告。那时搞山寨事业缺乏敬业精神，小老板们比鬼都精，既想让小牌子上门面，又不想花大价钱。请电影学院刚毕业的等米下锅的学生当代言人不说还总抠那么一点拍摄费用。
　　那时接拍的导演在界内有点小名气，无论是拍鞋的广告还是洗发水的广告都是一个跳起来飞翔的造型，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觉得既青春又活力，但当牛奶广告也是小孩子跳起来飞扑太阳了，大家互相对看一眼然后默默的扭过脸去，精华用多了也就变成糟粕，这就是传说中的审美疲劳。
　　陈司成的乐哈哈矿泉水，也是跳起来飞翔的造型。
　　那年的陈司成一看就是纯正的学院派，年轻，对未来充满希望，热爱演艺事业，他对所有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经常跑去找导演和助理商量说我觉得这个部分要这么拍才更有激情那个姿势要那么摆情绪才更饱满。
　　但在双手拿矿泉水飞翔了10多次还是被指情绪不到位之后，陈司成怒了。
　　企图与导演沟通，失败，导演一摔本子说你是导演我是导演，才拍个山寨广告就牛B哄哄，真当自己是一线大明星啊。
　　陈司成干脆扔瓶子走人，处女秀宣告夭折。
　　他那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热情洋溢的当代言人，可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在一片蓝布面前傻蹦。
　　事后李辰说因为这么拍最便宜。广告费5万层层瓜分最后实际用来租场地拍摄的钱不到一万块，当然是怎么省钱怎么来。
　　李辰一直喜欢有骨气的人，和陈司成喝了两顿酒就成了哥们儿。
　　这么多年下来，为了舞台梦打拼的陈司成还是在有名字的龙套边缘地带半红不黑的混着。他长的不错演戏认真还会唱歌，硬要说他缺什么那就是缺个靠山，偏偏这人又是个硬骨头，这几年推掉的想潜他的富婆和导演算起来怎么着也有好几个。
　　洪毅说陈司成就你这德行你这辈子都别想红。
　　陈司成说爷还就不信这辈子找不到好导演了。
　　洪毅当面骂陈司成骂的挺凶，可是转身就跑东跑西的帮他联系合适的角色。李辰知道其实洪毅也喜欢有骨气的人，尤其在趟了文艺圈这浑水之后。
　　前前后后联系了不少，有些人买洪毅的面子送顺水人情，就安排个男三男四，但更多的是直接对陈司成说想红啊，好办，要么卖肉要么送钱，你要男几号我都给你。
　　李辰说大哥您知道现在几点了么，有话咱明天再说行不。
　　陈司成气哼哼的说哥们儿我差点被骗你不安慰我也就罢了，怎么光惦记着睡觉。
　　李辰迷迷糊糊说安慰你什么，和你说世态炎凉想红你就从了吧，骗怎么了，潜规则又怎么了，天黑闭眼一拉灯，以后要房有房要车有车高兴了还能金屋藏娇，我说这些你愿意听啊？
　　陈司成骂了一句你大爷的，就把电话挂了。

　　李辰闭着眼睛拨个号码打到洪毅那去，响了足足两分钟洪毅才接，接了就骂，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怎么就认识你了。
　　李辰眼睛都没睁说怎么战斗没结束呢。
　　洪毅没答话。
　　李辰一言不发的把电话挂了钻进被窝接着睡。
　　没过几秒洪毅打过来说李辰，李大爷，您就是我活祖宗，什么事儿至于这个点折腾。李辰说你最近给没给司成搭活。
　　洪毅说没啊怎么了。
　　李辰说能怎么呀还不是又遇到流氓导演了。
　　洪毅说就他那张脸，这事儿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他本人都早习惯了您老还瞎起什么哄。
　　李辰说我觉得这回不一样，你给他打电话问问，估计这次是打击大了，平时没这么抱怨过。
　　洪毅说知道了然后收线。
　　李辰躺在床上半天忽然坐起来就往厕所跑。抱着马桶吐的直不起腰，酒吧里辛辣刺激的酒，谷子家鲜嫩可口的馄饨，看不出本色的糊状物火辣辣的经过食管流进下水道，什么都没留下。
　　真TM的恶心！李辰擦擦眼泪想。
　　他从小就这样，别人说什么他都能联想到画面，活色生香的，刚入广告圈时被别人夸说这是天份他还沾沾自喜，时间久了才知道是煎熬。
　　给自己倒杯水，没等喝呢洪毅电话就打过来，简单说明下状况：没拍前说是面向国外的短片，给陈司成男一号。到了片场给了瓶水，等喝下去女主角来了后才发现是带码的。水里还掺了点添加剂，陈司成忍住了在片场扇了导演一嘴巴就跑了。
　　李辰说比我脑袋里想的还TM恶劣，哪位名导啊这招也敢使，这不明摆着欺负小演员没门路嘛。
　　洪毅说夏高呗，他上个片子的女角就是这么骗来的，老东西想钱想疯了。这个药用在男的和女的身上药效完全不一样，男的兴奋女的迷糊，估计老东西现在也傻了。
　　李辰说那现在司成怎么样，人在哪儿呢？
　　洪毅说你放心吧他跑出来的时候正撞上高锋下节目，现在人在他那里，药效已经过了，好好的没事儿。
　　听说是高锋李辰才放下心来，高峰在圈内人称牧羊犬，外表强悍内心温顺，没什么野心，只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角色演好。
　　陈司成现在是标准的迷途羔羊，走丢了就注定被狼吃掉，算他走运，一出栅栏就遇到牧羊犬了。想到这李辰有点心疼他，陈司成不是第一次被骗，只是这次被骗的最惨罢了，李辰想以后大概会有更惨的，但陈司成依然认为他会遇到看重他的才华的导演，他坚持着梦想能在乌黑的泥潭里开出璀璨的花朵，他在这个社会里无时无刻不冒着傻气。
　　李辰问那夏高那头怎么办，就这么便宜他啦？
　　洪毅说你不说我也不能让他白欺负我兄弟，赶明儿找茬摆他一道，真以为自己是名导啊哥哥我在圈子里随便抓一个都比他大牌。
　　李辰停顿了一下说意思意思给他个教训就行了，别太过火，最近抓娱乐圈涉黑抓的紧。他知道洪毅有个朋友叫陈大彪，在文艺圈专门帮着收拾毛不顺的演员导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