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反派变虐文男主》路七七

10、要了命的微服私访

　　青骢马划开浓黑的夜色，铁蹄在官道的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上官逸带着雪若骑在前面，元裴带着两个侍卫纵马紧跟其后。

　　夜风疾掠过脸庞，两旁的树影和房屋快速后退，雪若紧紧地抓住缰绳，随着马背上下剧烈颠簸着，身后的胸膛宽厚坚实，有淡淡的冷香传来。

　　雪若想起宫中倚芳阁水榭旁有一棵蓝花楹，每年的夏末时分紫色的花开如云如霞，馥郁芬芳，那是她最喜欢的香味。

　　远方的天边有一大片明灭的灯火，那应该就是王城了。雪若又激动又紧张，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耳边“嗖嗖”地风声划过，上官逸突然把她的头按下，拉着她快速地在马背上侧过身体，“小心暗箭！”

　　雪若惊吓的叫声堵在了嗓子眼，吓得浑身发抖，“后面有追兵，不要乱动！”上官沉稳的声音响起，身旁的利箭在风中穿过的声响愈来愈密集。

　　上官逸用力夹紧马腹，扬鞭抽打马尾，骏马长嘶一声，如闪电一般向前疾驰。

　　雪若艰难地从他的臂弯中探出半个头往后看，约莫十来个个黑影在距离他们一箭之距的地方穷追猛赶，上官逸一边纵马飞奔一边左右躲闪飞箭，见雪若吓得瑟瑟发抖，道：“抓紧马缰，坐稳当，莫要惊慌！”

　　雪若在马背剧烈的震动中努力点头，颤抖道：“我不慌…”

　　身后有人落马声，上官逸回头看到跟着元裴的一名侍卫中箭倒在地上。

　　元裴和另一名侍卫已经下马跟黑衣人缠斗起来，上官逸猛地拉住马缰，嘱咐雪若趴在马背上不要动，他翻身下马，将马随手栓在一棵树上，手上青光闪动的瞬间，他已经拔出了腰间宝剑冲过过去。

　　雪若胆战心惊地伏在马背上，紧紧抱着马脖子。

　　元裴和一个侍卫正与十来个黑衣人缠斗，因对方人多逐渐招架不住，两人身上都被划伤了几道。

　　上官逸冲入剑阵的时候，众人只觉一阵疾风迎面刮过，随即剑光交错如雨点疾落。

　　他出剑的速度令人眼花缭乱，对面的黑衣人分不清是人影还是剑影，待刚看清楚，已有三四个黑衣人被一剑封喉，鲜血从他们脖颈处喷溅而出，这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如同泄了气一般倒在地上。

　　夜色中，上官逸缓缓收招。

　　长身背手负剑而立，一阵风吹得他衣袂飘飘，身姿如芝兰玉树，眉目间却是令人心惊的狠绝冷峻。

　　雪若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在她看过的所有话本子里面最厉害杀手的必杀技加起来，也不如眼前这快如闪电的剑招震撼人心。

　　从小长在锦衣玉食的宫闱之中，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杀人场面，不禁吓得瑟瑟发抖，身体软得动弹不了，强忍着恐惧，手死死抓住缰绳。

　　剩下的黑衣人被上官逸狠厉的剑法吓得连连倒退，其中一人道：“好身手，玉面阎罗名不虚传。”

　　上官逸持剑指向他们，冷声道，“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你们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那领头的黑衣人冷笑，“我们是来要你命的人，今日谁死谁活，还未有定数！”

　　他使了个眼色，三名黑衣人持剑就向几米外的雪若飞奔过去。

　　上官逸一见立刻持剑阻拦，四人缠斗的时候，其余六七个的黑衣人聚集起来进攻元裴和另一个侍卫，暗夜中一时人影翻飞，兵器碰撞的响声划破长空。

　　上官逸解决掉与他纠缠的三个黑衣人过来相助时，和元裴一起的侍卫已经中剑倒地身亡，元裴渐渐难以抵挡黑衣人的攻势，他大声呼喊：“大人，不用管我，你快带姑娘走，这里离皇宫很近，快走！”

　　上官逸看了他一眼，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挥剑如雨，替他阻挡四面八方的攻击。

　　与黑衣人混战了几个回合后，上官逸似乎有些体力透支，脸色隐隐发白，额头上青筋凸显，拿剑的手也微微颤抖，但依旧仗着霸道的剑招刺穿了迎面而来的黑衣人。

　　他还来不及从那人身体里抽出剑，就听不远处的雪若一声惊呼。

　　他转头一看，一个黑衣人正蓄力持剑刺向元裴的后背，而元裴此刻正吃力地抵挡着来自前面的攻击，完全无暇顾及身后。

　　上官逸显然已经来不及挥剑去替元裴挡开那一剑了。

　　眼看那剑堪堪就要刺中元裴，角度刁钻狠毒，刺向的正是心脏位置。

　　电光火石间，只见上官逸想也没想就用自己的身体撞了过去。

　　雪若瞪大眼睛，死死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

　　从她的角度看去，那剑应该正好刺中上官逸。

　　黑衣人刺出的剑锋闪出凌厉的寒光，相差眨眼的一瞬间，上官逸就会被一剑刺穿，而实际的结果是他居然用肩膀撞开了那剑锋，挥剑的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变换招式，就被他疾速反手一剑，划破了咽喉。

　　那人颈部喷出汹涌的血，轰然倒下。

　　残余几名黑衣人被上官逸鬼魅般出神入化的剑招震慑，一时阵脚大乱，攻势渐弱。

　　上官逸跟元裴使了个眼色，元裴趁黑衣人进攻的空档向天空发了一枚鸣镝，鸣镝呼啸着在暗夜中划出刺目的火花。

　　黑衣人一看惊慌不已，京都防务营离此处不到两里地，鸣镝一出想必援兵顷刻之间就会赶到。

　　趁黑衣人回神的功夫，上官逸和元裴一人一个方向快速冲向自己的马。

　　上官逸砍断树上的绳子纵身上马，他将雪若紧紧圈在怀中，猛拉缰绳调转马头向王宫方向奔去。

　　元裴也紧接着上马，向着京都防务营方向骑去。

　　几个黑衣人一时愣住，两人向两个方向疾驰，他们不知道该追那个，等反映过来上官逸已经纵马快奔出道路尽头了。

　　“杀了上官逸！”领头的黑衣人发出指令，几人立刻上马扬鞭追了上去。

　　青骢马虽然速度超群，但驮着两个人，终究比不上黑衣人的一人一骑，片刻之后，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他们追上来了。”雪若颤抖的声音被寒风扯碎。

　　“我们已经放出鸣镝，京都防务营的援军很快就会赶到。”上官逸一边说，一边侧身挥剑挡开后面射来的流箭。

　　黑衣人似乎准备孤注一掷了，从身后射来的箭越发密集，上官逸后背衣裳已被冷汗湿透，渐渐躲闪得有些吃力。

　　王宫的灯火越来越近，她从上官逸的臂弯里探出小半个头。

　　见后方密林中隐有火光亮起，心中一阵狂喜，京都防务营的援军果然来了！

　　“援军来了！”她兴奋地叫着。

　　透着喜悦的清脆声音很快就变了调，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惊呼：“啊！--”

　　她猝然向前栽倒，半个身子忽然滑下马去，被上官逸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腰带，拎回了马背。

　　战马凄厉的嘶鸣响彻云霄，马中箭了！

　　骤然间，身下的马剧烈颤动起来，上官逸脸色剧变，紧拽缰绳，勉力想稳住马身。

　　然而片刻之后，战马轰然倒下。

　　此时他们正奔跑在一条湖边的小路上，马倾倒时两人被剧烈的冲击直接抛向了空中。

　　“扑通”“扑通”……

　　两个人影先后摔进了湖中。

　　黑衣人聚在岸边，朝他们落水的方向齐齐射箭。

　　射入水中的箭如泥牛入海瞬间没了踪影，而水面上除了因箭雨掀起的层层的水晕，看不到一点人影。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树林中有隐约的火把由远至近，黑衣人互相低语了几句，飞快地上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冰冷昏暗的湖水中，雪若缓缓地往下沉，不会凫水的她手脚并用，胡乱挣扎。

　　无穷无尽的水向眼睛、鼻子和嘴里涌来，她脚底一片虚空，四肢百骇绵软无力，脑子渐渐空白，放弃了挣扎，静静地等待死亡到来。

　　神志渐渐迷离，眼前水中的一切也变得模糊，但她的脑海里却蓦然回闪出一个陌生的场景。

　　与方才绿色浑浊的水不同，那是一片深蓝色的水域，似乎是个深潭，潭水如寒冰彻骨。

　　她向水底深处奋力地游着，一边游，一边找着什么。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困于水下的人。

　　他的四肢舒展，无意识地漂在水底。

　　她游过去，想把他拉上来，却发现他的脖子上套着一圈铁链。

　　铁链很长，另一头连着沉在水底的铁笼子上。

　　她怎么也解不开那人脖子上的锁链，抬头时看到了他双目紧闭的脸。

　　竟然是上官逸！

　　他怎么会被囚禁在水中？

　　自己又是何时学会的凫水？

　　正疑惑不解之时，眼前一簇簇白色水泡密集涌起，冲去了这离奇诡异的一幕。

　　眼前复又变成浊绿的水下世界。

　　为何临死之时，脑子里竟然出现如此荒谬的场景，难道自己已经神志错乱了吗？

　　她吐出了最后一口憋着的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很快她又再度睁眼，因为感觉到不远处有白色水花翻腾，好像是个人游过来了。

　　心中升起微弱的希望，但身体却丝毫无法动弹，用仅存的一丝气息看着向她游近的那人。

　　上官逸游到雪若身边，在水中扶着她的两个肩膀用力晃动，不让她的意识陷入模糊。

　　他发现用力拉她不动，便沉下身去，扯断缠着她脚踝的水草，再来看雪若时，只见她双眼紧阖，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

　　就在雪若气息奄奄之时，忽感一股强劲的力量托住自己的腰肢，她被裹挟着贴着一个坚实的胸膛。

　　那人的手稳稳地扶住她的头颈，有柔软而冰冷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嘴唇。

　　仅存的半分清明中，她感受到那人轻轻碾开她的嘴唇，悠悠渡过来的一口气。

　　这气息如同茫茫黑夜中的一丝光亮，让她抓住了垂死前最后一根稻草，她用剩余的微薄的力气攀住那个身体索求更多的气息。

　　片刻纠缠后，腰上被人稳稳地一拖，她不由自主被带着往水面游去。

　　上升的过程中，她在水中勉力抬头，头顶的光亮一圈圈扩大。

　　那人一只手紧紧地扣住自己的腰，另一只手奋力向上游，强烈的求生欲使她紧紧地抱住那人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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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水底那个回忆是另一个时空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