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请求退赛》云杪不是云抄

58、丢失的记忆

　　虽然不算预料之外，但着实丢人。
　　阮莹莹正愉快的吃着肘子，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窗户上不知什么时候扒上了只金毛狮王，正眼泪哗哗的整个狮子头贴在玻璃上往桌子这边瞧。
　　好想装作没看见，但怕吓着厨房里的两个崽，阮莹莹举着肘子犹豫了两秒，还是过去开了窗户。
　　所以现在换做阮莹莹跟严悦两个人不满的瞪着齐霖吃饭了。
　　严悦一脸嫌弃的盯着对面像才经历过饥荒的金发男人，手在桌子下面扯了扯颜汀的衣角，然后换成委屈的脸，看向颜厨师。
　　被扯的颜汀笑了笑，安抚的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严悦的手背，就起身去厨房再加两道菜了。
　　颜汀一走，两人不满的黑气仿佛立马化成了实质的向齐霖袭来，齐霖无辜的抬头看了看两人，然后笑着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是莹莹的小舅舅，才回国，你也可以叫我舅舅。”
　　严悦不想搭理他，筷子在碗里戳了戳，夹走了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
　　齐霖看气氛好像不大好，舔了舔嘴唇，僵硬的低下头，又开心的吃了起来。
　　在颜汀加了两回菜后，齐霖终于吃饱了，搁下筷子开心的向两个小主人道谢，然后被阮莹莹扯着衣领子拽回去了。
　　“阿汀累了吧，我们今天早点休息。”严悦从柜子里拿了两条长浴巾递给颜汀，然后目光如炬的直直盯着颜汀的脸。
　　颜汀打开浴巾看了看，有点意外，“悦悦你没有多的睡衣嘛？”
　　“睡觉的时候不穿衣服会更暖和的。”严悦一本正经的眨了眨眼，“所以我习惯了不穿。”
　　“但是，洗完出来总是要。”
　　颜汀表情有点别扭，试图挽救一下，然后被严悦打断，“所以呀，用浴巾嘛！”
　　颜汀失语了，抱着浴巾，僵着后背慢慢挪去了浴室。
　　才进浴室就把浴巾捂到了脸上，努力遮住快要红到耳朵的羞涩感。
　　「这要怎么睡着嘛。。。」
　　但是出人意外的，虽然才一进被窝就被严悦扯掉了围在腰上的浴巾，怀里还被塞进了个果果的悦悦，颜汀这天晚上竟然才阖眼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的颜汀，在黑暗里慢慢摸索着向前走，等眼前再出现光亮的时候，颜汀发现他竟然到了冬令营的地方，青云涧。
　　准确的说，是在青云涧的湖边，此刻四周不再是冬天萧瑟的景象，到处都绿意盎然。
　　正值黄昏时分，夕阳下的湖面，波光粼粼的，十分耀眼。
　　但是颜汀却无法再靠近一步，面前仿佛有个空气墙在挡着他的路，让他只能这么远远的望着湖那边的美景。
　　“很熟悉？”
　　身后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了齐霖的声音，把颜汀惊的睁大了双眼，立马回头看向黑暗里慢慢走出来的，一只金色麒麟。
　　“你。。”
　　颜汀有点害怕的后退了一步，背抵到空气墙上，不安的盯着麒麟的狮子嘴，捏紧了拳头努力让身体不抖的太厉害。
　　“不用怕，你做的饭挺好吃的，我干嘛吃你？”麒麟歪了歪大脑袋，示意颜汀向后看，“你看那里，还眼熟吗？”
　　身体还僵着，颜汀抿紧了唇，回头顺着它的视线看去，然后更吃惊了。
　　“那是，我？”
　　“嗯，对面的小孩呢？”
　　被湖面反射的光线太过刺眼，颜汀眯着眼努力辨识了一下孩子的五官，“那是，颜汀？”
　　“嗯，可能是后遗症吧，你丢了这段记忆，正好我也来找找线索，就冒昧的让你想起来了，抱歉。”麒麟也走到了空气墙的地方，跟颜汀一起看着湖边的情形。
　　远处的男人背着一个磨损严重的画板夹，慢慢靠近那个抱着膝盖坐在湖边的小孩。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父母呢？”
　　小孩抬头看了看男人的画夹，乖巧的笑了笑，“叔叔也是来看夕阳的嘛？”
　　“嗯，不过现在有些晚了，你得早点回家哦。”男人抬头望了望四周，“还记得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吗？”
　　“没事的叔叔，我家离这里不算远，他们不会担心的。”
　　“好吧，那叔叔陪你看会儿夕阳，就送你回家？”男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把画板搁到膝盖上。
　　“叔叔会画画吗？可以给我画一幅夕阳吗？”
　　“嗯，可以哦。”
　　小孩盯着男人画板里的画瞧了瞧，下了定论，“叔叔没学过画画吧？”
　　男人有点惊讶，“嗯，都是慢慢摸索着来的。”
　　小孩又看了看男人低头画画的侧脸，眼睛里带着些怀念，“叔叔过的好吗？”
　　“嚯，你这一副老朋友的口气，小朋友今年几岁啦？”男人笑弯了眼角，面容在夕阳的映衬下，带上了朦胧的光晕。
　　小孩盯着自己在地上左右摩擦的脚尖，也淡淡的笑了，“叔叔，我过的不太好，不好到，每天心里都好难过。”
　　男人停下了手上的笔，伸手揉了揉小孩的后脑勺，“怎么不好了？跟叔叔说说看？”
　　“我一直，一直做着一样的事情，我还都必须记着，我每天，都知道我以后要面对什么。”小孩说着，有点哽咽，吸了吸鼻子，“我真的好怕，我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还得继续重复着，还得记得。”
　　男人皱起了眉头，低头想了想，“你家人待你不好吗？”
　　“不是的，他们很好。”
　　“那是，有小朋友还是大朋友欺负你？”男人伸手擦了擦小孩脸上的泪水，“跟叔叔说，叔叔帮你教育他们，大家都是第一次来这个世上，大家都一样的，我们不怕他们。”
　　小孩脸上的表情有点怔愣，“叔叔可以帮我嘛？真的想帮我吗？”
　　“嗯，只要你说，叔叔肯定帮你，是谁欺负你啦？”
　　小孩咽了下口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又接着问到:“叔叔，是不是所有人，以后都会一睡不醒啊。”小孩抬头望着男人，“叔叔也会的，是不是。”
　　话题跳的有点乱，男人一时不知道这孩子是失了家人还是被欺负的胡言乱语了起来，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着。
　　“嗯。。大人每天都要工作的，工作很累很累，等大人工作了好多好多年后变成了老人，就会想休息了，然后就会想睡的长一些的。”
　　“那我替叔叔睡好不好，叔叔帮我，我替叔叔睡的长一些。”小孩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看，男人心下有点慌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好累好累，我把叔叔的那份也一起睡下去，好不好？”
　　男人看着他稚嫩的脸蛋，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懂得多少，不敢轻易答应下来，“叔叔可以帮你的，不过你不用替叔叔睡的。”
　　小孩却突然咬着下唇哭了出来，男人慌了，小心顺着他的后背哄着，“没事的，没事的，不哭，叔叔答应帮你了，就不会食言的。”
　　小孩哭了好久好久，把头埋在男人胸口，哭的眼泪打湿了男人的衬衫，还在继续哭着。
　　等到最后男人把他送到了家门口，小孩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了，一只手上捏着画纸，另一只手努力对走远的男人挥着。
　　颜汀跟麒麟在窗外静静的看着小孩回了颜汀的家，走进颜汀的房间，把手上的画纸小心的铺在桌上，从文具盒拿了只笔，认真的趴在画纸上写着什么。
　　麒麟够了够脖子，没看到，用头上的角抵了抵旁边的颜汀，“你。哦不他写啥呢？”
　　颜汀的眼眶里，此时跟小孩一样，盛满了泪，只待一张口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他写的是。”
　　“对不起。”

　　空气墙外面的画面消失了，四周又暗了下来，但麒麟身上的光，足够让颜汀看见了。
　　“你不怪他？”
　　颜汀没顺着接话，擦了擦脸上的泪，淡淡的开口问麒麟:“那是在什么时候？出事的时间。”
　　麒麟仰了仰脑袋，“十六岁的时候。”
　　颜汀顿时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哽咽的开口，“十六岁，他还那么小，他得多害怕啊。”
　　麒麟有点尴尬的眼神左右飘了飘，颜汀却没继续沉默，“他想跟我说的话，我都想起来了。”麒麟听着有点好奇，抬眼看向颜汀。
　　“他想说，汪琦妈妈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他说齐煊真的很喜欢向陵，他不想师父因为他孤身去了国外。”
　　“他说他真的好想多陪陪爸妈，他们真的特别好，他真的不是故意要那么孤僻的，他只是不想他们太伤心。”
　　“他说，他努力了好多好多次，他想补偿小慕，他也努力了好多好多，他想好好的活下去。”
　　颜汀控制不住眼泪了，泪水又从眼角溢了出来。
　　“他想对我说，叔叔你是为了救我才去世的，我竟然没有带着你的那份好好活下去，真的对不起。”
　　麒麟不知道该说点啥，就只上前用脑袋上的鬃毛蹭了蹭颜汀满脸的眼泪，试图安慰他一下。
　　麒麟有点尴尬了，「怎么办，这让我咋跟他说命运线的事儿？」
　　颜汀慢慢把脸埋到了狮子头上，眼泪渗进了鬃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