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请求退赛》云杪不是云抄

29、他话好多

　　竞赛的场地在一个略偏僻的高校举行，正值法定节假日，学校宿舍里只有来参赛的学生跟老师在住。
　　参赛的学生数量比颜汀预计的还要少的多，只有三百人左右，颜汀有点惊讶，「这么看来，名次好像，也挺容易的？」
　　又悄悄看了看阮莹莹此时并没有变好的脸色，颜汀开始有点打鼓了，后知后觉的在想自己是不是踩进一个坑里了。但是海报里的奖项跟介绍在网上也能搜到，并不是虚假情报。
　　颜汀闭了闭眼睛，睁开的时候带上了坚定，「学长不会骗我的，他也一起来了没理由是害我。」颜汀提起行李，在老师的指示下，同严悦一起去找才分到的两人宿舍。
　　“阿汀，累吗？”
　　简单打扫了一下并没有落灰的屋子，收拾好了床铺，颜汀才坐下，就听到严悦的问话。
　　“还好呢，学长要是累了可以先躺会儿，晚饭还得再等等。”
　　严悦听到后，像是确认了可以解脱一会儿了，身子一歪，倒在了床上，露出一脸疲惫。
　　“阿~汀~”严悦的声音懒懒的，有气无力的拖着音，像是累到不行了。
　　“我在的学长。”
　　“你今天，说我好看了。”严悦仰躺着，面向床内侧的墙面，慢悠悠的开口。
　　颜汀没想到他会提，有点尴尬，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阿汀想不想，画我。”严悦慢慢转过脸，面向他，眼皮耷拉着，依旧是懒懒的样子。
　　颜汀看了看他，转身慢慢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画板夹。
　　“呼，不愧是阿汀，走到哪儿，都不会忘了它。”严悦慢慢抬起手，开始解自己胸前的衬衫扣子。
　　“学长？”颜汀一转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因为记忆里的剧情，现在对这个行为有点过敏。
　　“人体，不是这样画的？”严悦一脸理所当然的挑了挑眉，“我有点闷，就敞着画吧。”说完就阖上了眼。
　　衬衫的扣子解了一半，衣领敞开，露出锁骨跟胸口处大片苍白的肌肤。过了一会儿，严悦又抬手把额前的碎发揉乱了，才懒懒的放下手，微偏着头开始养神。
　　颜汀看他闭眼在休息了，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打开画夹放上新的画纸，整理了一下铅笔，才抬头开始认真打量着对面安静的少年。
　　宿舍的隔音还算不错，此时安静的空间里，只有铅笔在画纸上的沙沙声，跟严悦略带绵长的呼吸声。
　　等颜汀在画纸上勾勒出了大概，开始添加细节的时候，严悦慢悠悠的开口了，“我，改过名字。”颜汀手上的动作一顿，视线移到了严悦依旧阖着的双眼上。
　　“七岁以前，叫严漠。”
　　“漠不关心的，漠。”
　　「呵，他们也算是，对的起给孩子取的这个名字。」
　　颜汀没做声，继续画画，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些，努力听清严悦接下来要说的原因。
　　“七岁那年的冬天，我在一个临山的乡镇附近，走丢过。”严悦的声音依旧慢悠悠的，仿佛讲的不是自己的事。
　　颜汀暗暗咽了下口水，拿起橡皮擦掉画出来的多余线条。
　　“天黑了，光都被山挡住了，黑的都，看不见路。”
　　“摸索着，走了好久，荆棘把棉服划破了。”
　　“天气冷的，我都快不知道有多冷了。”
　　“但是有个人，偏偏想让我知道。”
　　颜汀停下了笔，慢慢开始察觉到不对。
　　“黑夜里，我遇到了一个打着灯的路人，他话好多，但我一句都听不见了，我绕开了他。”
　　“但是他好像，喜欢管闲事，脱了衣服，披在我身上，把我抱了起来，还把他的画板挂到我背后。”
　　颜汀感觉血液有点凝固，瞳孔慢慢放大，仿佛感觉到那个冬天的寒冷一般。
　　“然后，我就听的到他的声音了，他一直，不停的在说话，吵的我都没法睡觉。”
　　严悦像是想起那时的烦躁了，眉头微微蹙起，但一会儿就舒展开来，然后继续回忆着。
　　“其他的，都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那个人怀里很烫，只记得，他不停的，叫我悦悦。”严悦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本来都快忘干净了，见到你，又想起这糟心事。”
　　严悦斜过眼，看了看表情不太自然的颜汀，抱怨了一声，“你可真是我的冤家。”
　　颜汀生硬的笑了两声，然后努力低头看画纸，让自己集中精神，不要多想了。
　　可能是记忆被刺激出来了，晚上，颜汀梦到了自己五年前去郊外写生的事情。
　　当时还没有穿进书里的颜汀，已经工作两年了，业余时间都在努力练习自己期望已久的绘画，那年的冬天也不想回家，去了一个据说雪景很美的地方。
　　在漫山遍野的白色里呆的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天已经黑透了。
　　下山的路上竟然碰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可能是被树枝划到了，衣服破了好大的口子，头发也被风吹的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又憔悴又无助，就那么慢慢的在雪地里挪着步子。
　　颜汀看到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累出幻觉了，等走近看到他口鼻前微弱的白气，才确定，然后急忙用衣服把他裹了起来。
　　“小孩，你醒醒，别睡！”
　　“你父母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带你下山，这附近就只有一个乡镇，你是镇上的孩子？”
　　感觉到怀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反抗，意识也愈发薄弱，颜汀又搂紧了他，把画板放到前面给他挡风。
　　“我是来看景的，来的时候警察局门口的大娘还给我指了路，是个很热心的大娘，她知道不少镇上的事，肯定能找到你家的。”
　　“你家人这个时候肯定也急着，他们都担心你的，别睡着啊，你睡了我要掐你脸蛋了，你这么白，肯定给你留个红印。”
　　“你学习好吗？有没有经常拿小红花？我学习特别好，我还当过家教，等你长大了肯定比我强，我教人也就，刚刚听懂。”
　　颜汀呼出来的气息，透过寒冷的温度，打在怀里孩子的额头上，颜汀低头看了看他微颤的眼睫，又提升了音量。
　　“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也得叫叫你啊，别睡啊，我已经看到房子了，我再多走几步我们就能进有暖炉的房子了。”
　　“小孩子都得开开心心的，那叔叔给你起个小名叫乐乐？啊不好，乐乐太普遍了，叫悦悦？”
　　“悦悦醒醒啊，叔叔嘴都说干了，你再不清醒一点，真掐你脸蛋了。”
　　“悦悦，悦悦，你看这树多高，你以后也能比树高，嗯，我听说过年时候摇树能长个啊，过几天就过年了悦悦记得多摇几下啊！”
　　颜汀又把怀里的孩子往上提了提，克制住胳膊的酸疼，强迫自己继续顶着寒风加速走着。
　　“悦悦不冷了啊，马上就不冷了，悦悦醒着啊。”
　　“悦悦，叔叔的父母，不是好父母，等悦悦长大了，不要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然最受罪的，只会是无辜的小孩子。”
　　“知道了吗？悦悦？”
　　等到了警局门口，大娘急忙拿出军大衣披到颜汀身上，后面是警察们在不大的乡镇上，挨个家里去询问有没有丢了孩子的，才知道严家上山祭祖，下山好久才发现孩子没跟上。
　　颜汀看着面前，面色平静的夫妻，有点不忍就这么放手，转头看了看怀里，虚弱的孩子却突然变成了衣领大开的严悦，皱着眉对自己说了一句，“冤家。”
　　床上的颜汀突然睁开眼，坐起身转头看了一眼蜷缩着身子睡的严悦，呼了一口气，又慢慢躺了回去。
　　「巧合吧，是巧合，对吧。」
　　颜汀努力想了想那个乡镇的名字，决定等竞赛结束，好好查一下到底是不是这里的。
　　颜汀睡不着了，起身下床，慢慢走到对面严悦的床边蹲下。看着在睡梦里的少年，想了想那对面无表情的夫妻，颜汀慢慢伸出右手，在严悦的额前停下，忍了忍，还是慢慢握住了手指。
　　“悦悦这些年，过的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