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桉柠

3、第 3 章

　　沈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杯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酒实则很烈，但这时候酒水已经被她吞咽下去了。
　　如果说第一口是无意的，那么后来忍着那股劲儿把一整杯喝下去，就是故意为之了。

　　也没什么故意的，都这么大了，喝个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认真说来，场合不是很对。

　　其实沈曼完全可以走几步往前面热闹的房间里去，思维很清晰，但就是懒得动。沈曼懒散地撑在旁边的墙上，耳边隐约能听到音乐声和说话声，没几口就把整杯酒喝完了。

　　外面挺冷的，一杯酒下肚，没起到暖身的作用，倒是把大脑给麻痹了。

　　沈曼感觉自己看眼前的花草都有些重影了，但她也不着急，反倒有点享受这种状态。她顺着眼前的花草看下来，看到一只虫子，于是沈曼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就那么支着手眯着眼看一只虫子爬来爬去。

　　挺无聊的，也挺有意思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曼听到一声咔嚓的声音。她转头去看，只看到面前站着个人，逆着光没看清楚人脸。

　　沈曼这会儿大脑还是清晰的，只是反应慢了些，她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只伸手，“拍的好看吗？”

　　向诚又笑了，他还以为她睡着了呢，偏头看到她身边空了的酒杯，敢情是喝醉了。

　　听声音没什么异样，也看不出醉的程度。向诚半蹲在她面前，迁就着她的高度，把手机转过去给她看，“不满意的话包售后。”

　　沈曼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哦，原来是向诚。
　　不对，怎么又是他。

　　沈曼啧了一声，慢半拍才理解了他这话的意思。她那话本来是出口讽刺的，但被向诚这么一回，怎么好像就成了很正经的对话似的。

　　沈曼没看那照片，视线移到向诚脸上，看不清，有些虚影。

　　沈曼哼了一声，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虫子。可原来的地方却没了虫子的踪迹，不过这么点时间，跑的没了影子。

　　沈曼不理向诚，要是换个人，可能会因为这份忽视而拉不下脸转身走了。但向诚是谁，他丁点没觉得有什么，直接在一旁的空地上坐了下来，状态随意，还跟沈曼聊上天了。

　　“不冷吗？”

　　沈曼又哼了一声，转头看他，眼神带着不客气的不耐，说出来的话倒还有点礼貌，“有事吗？”

　　不过语气也不怎么客气。
　　向诚耸肩，“没什么事。”

　　“哦。”沈曼应了声，转头给他留个后脑勺，那姿势传达出来的意思很明确——没事的话就别来烦我了。

　　这要是换个人，向诚根本不会留意，更不会跟过来，但这人是沈曼，向诚就没了那些不可能的设想。

　　向诚没起身，脱了外套搭在沈曼身上。

　　沈曼身上突然多了见衣服，重量让她拉回思绪，偏头看了一眼。
　　估计是不满意的，向诚留意到她的动作。

　　不过还没等沈曼有动静，台阶上的手机倒是一连串地响了起来，叮叮叮地响了四五声，转移了沈曼的注意力。

　　她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她的手机在响，沈曼慢吞吞地坐直，摸了手机去看。

　　衣服从她身上滑下来，堆在腰间。沈曼看了一眼，没管它。

　　视线是有些模糊的，动作也有些迟钝，沈曼解锁，盯了看了一会儿才看明白是沈母发来的信息，再点进去，看到的先是一张照片。

　　模模糊糊地沈曼也看不清，但能看清楚是一个陌生男人。

　　沈曼撑着额头想了想，有了沈母先前那通电话做铺垫，这会儿的信息应该就是还是先前说的那件事了。

　　果不其然，沈曼点开上面的语音——

　　“曼曼啊，这几张照片是你小姑把关过的，跟本人没什么偏差，你先看看，可以的话你小姑就把你电话给对方了，见面的事等你回来你们自己约时间。”

　　总是这样，一样的说辞，一样的过程。

　　沈曼其实很不喜欢这样，但也因为沈母沈父的原因，从来没有拒绝过。只有一次，那次是被各种奇葩的人一再挑战底线之后，沈曼随口说了一句“不用在找了反正以后也不会结婚”这样的话，让沈母一下慌了神，停了很久没给她再介绍。

　　再后来，又开始了，只是，每次都带着试探。

　　沈曼看着沈母小心翼翼地说话，顾忌着她似的，又觉得没什么必要，满腔的不愿又被自己给压了回去。

　　习惯就好了。

　　不过那是平时，冷静的时候，沈曼还能自我说服，但现在她突然生出了一丝无奈。

　　沈曼并没有看那些照片，偏头下巴支着膝盖，长长地叹了口气。

　　很烦，如果换个人，就不会这么烦恼。按沈曼的脾气，一早怼的那人无话可说，再也不会往前凑。
　　但这人是沈母，沈曼就不舍得。

　　不舍得对她，就得委屈自己。

　　突然又有些想喝酒了，沈曼这么想，却看到脚边先前空了的杯子。

　　啧，这会儿想喝酒，只能自己走过去前面的酒馆拿了。

　　沈曼抬手揉揉冻得毫无知觉的鼻尖，从台阶上起身，却不防脚麻了，没站稳整个人都跟着往前倾。
　　“哎……”

　　直到被人拦腰稳住重心才反应过来，因为惯性，她往后靠的时候，靠进了一个怀抱。

　　很宽厚的胸膛，暖烘烘的，这是第一个感觉。

　　沈曼行动和大脑都有些迟缓，“你怎么没走？”她努力站直身体，但明显感觉自己有点不稳，于是抬手搭上向诚的胳膊。

　　向诚低头看她，看起来软绵的一个人，说的话却很气人。

　　“这就走了，你能自己走吗？”他说着，往后稍微退了退，省得这人明天想起来算后帐。

　　沈曼点头，又摇头，她借着向诚的力气退下一个台阶，转身过来跟他面对面。

　　这下变成了她逆着光，向诚半边脸被灯光照着，另半张脸就隐在黑暗里。一明一暗，这么看着，看挺考验颜值的。

　　要是颜值不高，估计只剩下吓人了。

　　但向诚撑着住。再加上沈曼视线散乱，看东西都自带一层虚影，这么看过去也有些看直了眼。
　　“你……”沈曼问：“我长得，很像你认识的人吗？”

　　向诚：“怎么说？”

　　怎么说，沈曼怎么会知道，不像的话，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她就红了眼。

　　沈曼还没能理清楚，捏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这次只响了一下。

　　但这一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沈曼皱眉，大脑中很多东西一闪而过，她什么也没抓住，只深呼一口气，抬头。

　　“向诚。”

　　“嗯？”向诚自然是不知道她心里的曲折，只知道沈曼好像突然笑了一下，还没等他看清，她又向前一步，跟他站到一个台阶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沈曼努力稳住自己的视线，声音却有点飘，“有女朋友吗？”
　　向诚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沈曼又问了一遍，缓慢清淡：“我说，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向诚干脆。

　　哦，沈曼点头，松开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又往前挪了挪，双手穿过他身侧，环住他，“换个地方喝酒吗？”

　　这话问的，直接又不直接，但向诚却听明白了。

　　他偏头看沈曼，她整个人埋在他胸口，只露出一只耳朵，红红的。

　　冬天真的是个适合拥抱的季节，隔着衣服的体温，也暖的让人眷恋。

　　向诚抬起手，动了动手指，轻声开口，“你喝醉了。”

　　沈曼抬头，然后松开他一些，“所以，要不要去喝酒？”

　　这两句话已经是沈曼的极限了，她打定主意，要是向诚再拒绝她，她就……

　　眼前突然一暗，沈曼感觉头顶被罩了一件衣服，随后，她被向诚隔着衣服压到怀里。
　　“沈曼，你认真的吗？”

　　怀里的人点点头，向诚无声地笑了一下，他凑到沈曼耳边应道：“好，换个地方。”

　　下一秒，沈曼头顶的衣服被拿下。向诚把衣服拿下来给她穿好，弯腰跟她平视。

　　沈曼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这人什么也没说，直接把她给抱了起来。

　　“别走前面。”走了两步，沈曼才反应过来。

　　向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沈曼自己转头去看，确定向诚走的是侧门，没有什么人看见才收回视线。
　　感觉一阵晕眩，沈曼闭上眼，没再说话了。

　　被向诚叫醒时，沈曼先是被头顶的灯光给刺的眯了一下眼。睡了一会儿突然被叫醒，这会儿清醒了一点。

　　起身环顾一周，沈曼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周围是很陌生的环境，不是酒店，也不像民宿，倒有点像住宅。

　　布局设计都透着生活气息。
　　“你家吗？”

　　向诚已经洗好澡了，正拿着毛巾擦头发，嗯了一声，走过来把一杯泡着柠檬的温水放在她手边，“去洗澡么？”

　　沈曼挑眉，哦了一声，倒是没起。这次又看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很明显的男人生活的痕迹。沈曼收回视线，“不是要喝酒吗？”

　　向诚笑，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从茶几下摸出个遥控器，“你先去洗澡，那边是洗手间，衣服我放在置物架上了。我家没有女人的衣服，睡衣凑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