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阿飘》鲁予熙

40、最强王者阿飘（三）

　　枫衣十分麻溜地往阿飘身后跑去，那团黑影冲到阿飘面前，又飞快地刹住了车，直愣愣地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能照耀半边天的金光，黑影很想上前去啃一口，但潜意识之中却有个声音在说，如果真的去啃了，他可能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黑影在啃与不啃之间犹犹豫豫，好半晌才发出了一声底气不足地嘶吼：“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阿飘拍了拍一路走来沾到身上的一点子尘埃草木屑，慢悠悠地开口：“我不找你，我只找你背后的人。”她看了看面前像裹了一大团黑云的没一点人样的鬼影，随口问道，“怎么你连人形也不喜欢啊？”
　　她话题转得有点快，黑影一时没反应过来。
　　阿飘也不是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她转过头问枫衣：“他躲在家里哪个地方？”
　　枫衣说：“他们家前两天请回去一个神像，那里面装有他的一缕毛发，他就附在那毛发上被带回去的。”
　　阿飘点点头。没听到黑影的声音，阿飘又闲闲地说：“问你话呢，你背后那位高、人呢？”她刻意在“高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黑影，也就是成了厉鬼的王灏岚回神之后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冷冷地甩了一句：“不知所谓！乱七八糟！”转身就想走。
　　阿飘慵懒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让你走了么？”
　　声音入鬼耳，王灏岚便再也无法动弹。
　　阿飘摸了摸下巴，往四周环视一圈，面上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她叹气道：“真不出来啊？这就有点麻烦了啊。”
　　枫衣一时没听懂她的意思：“要不我再去周围转转？”
　　隐藏在暗处的人在心底阴测测地冷笑。
　　来吧，尽管让那只红衣厉鬼来，如果王灏岚栽在那小丫头手上，那拿那只红衣厉鬼替补上也不错！
　　他正这么期待着，就听到阿飘唉声叹气的声音被夜风送来：“唉，我是真的很希望他自己可以主动出来，这样我就懒得再多走动几步了，也好节省大家的时间嘛。”
　　“？”暗处的人仔细琢磨着她这话里的意思，下一刻眼前就出现了那小丫头的身影，人家那双冷淡的眼睛正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扫视着自己呢！
　　他受了一惊，下意识甩了一张符过去，那张黄纸在贴上阿飘的身体之前就化成了粉末，没起到一丁点作用。
　　他诧异地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符，没坏啊？怎么回事？
　　阿飘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你这眼光不行啊，没看到我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嘛？还是你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啊？还是你太孤陋寡闻了，不知道我身体上这层光是啥意思吗？哇！都能折腾出厉鬼来的人，居然这么差劲的吗？”
　　被阿飘一顿怼的人：“……那是我下意识的反应而已！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才多大年纪就想管别人的事？”
　　王灏岚被定在原地，枫衣飘了过来，啧啧啧了几声：“这家伙大概是真的不太行，可能这辈子过得挺顺风顺水的，以为没遇到过对手就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阿飘赞同地点头，她朝这人摆摆手，“来吧，用你所有的手段来攻击我，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这人被一人一鬼连番怼气笑了：“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你吧！才学了几种手段就大着胆子跑来我面前摆弄了？好啊！我今儿就替你家长辈好好教育教育你！”
　　说罢，这人捏着各种法诀就往阿飘身上招呼，一方面是被气的，另一方面，则是他眼馋阿飘身上的功德金光。
　　一个做了几辈子好事的人都不见得能积攒得起这么多的功德！她身上的金光如此浓厚，简直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这人想着，下手又重了几分，心里的念头转了几转，他又起了杀心。
　　然鹅，攻击无效。
　　都说功德是老天爷给人的最有效的护身符，而他面前的这个小丫头，一身功德好似铜墙铁壁，任你如何攻击都没用，像是开了个无敌防御的buff。
　　一轮攻击下来，枫衣早就躲得远远的不给阿飘添麻烦，她本人则是毫发无伤，甚至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无聊啊……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没？赶紧地啊！”
　　此人：……好气！
　　他心底里逐渐涌上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感，知道术法和符箓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干脆从身上摸出一物，挥手甩向阿飘，那东西飞出去的时候像一抹银色的光，直直地刺向阿飘的胸口。
　　枫衣惊呼了一声，急忙冲到了阿飘面前，却看到那东西正好被阿飘抓在手里，还很随意地晃了晃。他不由得默默感叹：这眼力，这手速，不愧是大人，杠杠的呀！
　　那人甩出来的是一柄小巧精致的尖刀，阿飘瞅了几眼，一边把玩一边说：“其实吧，物理攻击对我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你真的没别的手段了吗？”
　　那人连连后退，咬着牙：“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不知您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飞快地计算着自己逃脱的可能性。
　　阿飘像是彻底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不用想了，就你这水平，怎么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要说我找你什么事……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阿飘对着一旁招了招手，被定住的王灏岚便不由自地飘了过来，十分僵硬地看着她，眼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疑惑，但嘴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飘淡漠地开口：“你们的生死也好，情仇也罢，我都没兴趣。我只问你，你还有同伙在哪里？”
　　那人愣了一下：“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炼鬼、夺魂、吸魄，那帮自诩正直的家伙们不屑于此种手段，反而一些躲在阴沟里不见天日的老鼠们会做得出这种事情。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为了报复社会啦、为了做人上人啦、为了长生不老啦、为了掌控天下啦、为了位列仙班啦……等等等等，因为这些荒诞可笑的缘由，就不择手段地算计他人，乃至算计整个天下。”阿飘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嘲讽地笑，“所以，老实点，把你背后的一切都吐出来吧。”
　　明明眼前不过是一个还没有他高的小丫头片子，可从她身上所传来的威压，却让这人忍不住腿软，两股颤颤，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冷汗就浸透了衣服，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这人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颤抖着张嘴：“这位……这位大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我、手段凶狠残酷、害了许多条人命，但此事……此事并不是我、不是我的主观意愿！我只是被迫给人当打手的！他们、他们是——”他将将要说出点什么了，声音却戛然而止，他瞪大了双眼，神情有些恐慌，又有些不敢置信，他伸手去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脑袋，瞪着眼像是要把眼珠子给瞪掉一样，很快的，整个人就轰然倒下了。
　　王灏岚吓得本就惨白的鬼脸更惨白了，然而他还是不能动弹半分，只能僵直在一旁。
　　阿飘走过去仔细查看了一番，叹了口气：“他体内里也有禁制。”
　　这种禁制远比杨岱和许沐雅魂体里的更凶残，一旦触发禁制，人则立即魂飞魄散。所以此人现在就只剩下了一具缓缓凉透的躯壳。
　　枫衣单手撑着下巴，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有人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过来，阿飘转身一看，是温瑕瑜。
　　他看到阿飘与两只厉鬼，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缓了缓，才蹲下身体去查看倒在地上的那人的情况。
　　温瑕瑜不太清楚阿飘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阿飘到底在做什么，虽然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这人魂飞魄散是阿飘做的，但他好歹看得出阿飘身上浓厚的功德，又被贺深端叮嘱过，因此有什么念头也都压下了，斟酌了一下，抬头问：“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阿飘简洁明了地说：“幕后推手，但不是主使者。”
　　枫衣帮她补充说明道：“就是这个人在用邪门手段蕴养厉鬼，呐，养出来的就是这只。”他指了指依旧动弹不得的王灏岚，“大人方才要他说出同伙，这家伙还没来得及说呢，就变成这样了。”
　　温瑕瑜看了一眼被定在一旁的王灏岚，又看了眼枫衣，笑了一下：“看来你的能力非比寻常啊。”
　　制服了厉鬼不说，面上还云淡风轻，说明这对阿飘来说，小小厉鬼不值一提。
　　“他体内被下了禁制。”阿飘问：“你懂禁制么？”
　　“略知一二。”温瑕瑜谦虚地回答，他不再看地上那人，而是揣起了手，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人体内的玩意儿，我也没有遇到过，还得回去查查书什么的。”
　　阿飘“哦”了一声，又说：“那既然你过来了，后续就交给你处理吧。”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哎哎等等！”温瑕瑜连忙叫住了她，“我还不怎么清楚状况呢！你先讲一下啊？”
　　阿飘叹气：“好吧。”然后她看向枫衣。
　　枫衣立即会意，面带微笑地解说：“事情是这样的。王灏岚自杀之后，魂魄不是消失了么，大人吩咐我去找，我便出来调查情况。然后我便发现，在王灏岚死后，王家人请了一尊神像回去天天祭拜，他们越是祭拜，人就越是无精打采，身体状况急速下降。我好奇去看了看那神像，才发现王灏岚死后已经修成了厉鬼，就躲在神像之内，偷偷吸取着他一家人的精气。之后我便把他引了出来，由大人控制住他，再以此引出幕后黑手——就是躺地上的这位，而这位呢，先是不断攻击大人，结果发现他打不过，就想求饶，大人令他说出同谋，他还没说出口，就成这样了。以上，就是这些。”
　　温瑕瑜眨巴眨巴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也微笑：“好吧。那这只厉鬼你是打算带走还是交给我？”
　　阿飘说：“给你。”
　　她挥挥手，王灏岚顿时松懈了下来，又是惧怕又是有些不甘地看着阿飘，咬着嘴唇有些弱气地说：“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阿飘歪歪头：“对你做什么？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王灏岚愤愤地说：“我那是反击！他们欺负我，我反击不可以吗？！”他说完，看着阿飘，原本壮大的气势又弱了几分。
　　阿飘冷淡地说：“反击也得看手段。以你的做法，跟那些欺负你的人的做法，有什么区别？算了，懒得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