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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进山和野菌汤 ...

  •   “我就是要与你拼命!你伙同外人强抢我母亲,我是病死了,化作厉鬼也要回来同你拼命!”

      容可说得气势汹汹,开始真把容大媳妇和众人吓住。但她毕竟身板瘦弱,说话在风中都还要抖三抖,凶劲很快就退成了三分可怜。

      容大媳妇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撑着地爬起来,顶着足足有两个容可那么宽的身子就撞了上来,嘴里不住骂道:“拼命!死丫头,你倒是试试?有我在,你别想误了牛老爷的吉时!”
      也别想误了她的银子!

      有了容大媳妇这话,牛财主家里来接亲的家丁也纷纷要上前来抢人。

      众人蜂拥上前,容可却面色不改,丝毫不惧。她心里早就清楚自己病弱,加上寡母,战斗力也不过五,肯定是寡不敌众。方才砸容大媳妇那一瓦罐,只是出其不意,她从来没想过去和众人打架。而是手中一转,将瓦罐的碎口对准了自己脖颈——
      “你们若是想将人抢走,先得踏过我的尸体!”

      众人顿时停住了。

      容二媳妇先哭起来:“可可不行啊!不行,不行的,你回去,回去!就当娘随你爹一起去了!”
      容可没有答应,伸手把人拦在自己身后,一手仍持着瓦罐碎口,寸步不让,当真一副要刺破脖颈的样子。

      “你当老娘是被吓大的!”容大媳妇扯着嗓门伸手上来要拽人:“你刺一个我看看!死了就死了,我出了那一副草席给你下葬!”

      “也行啊。”容可笑了起来:“只是我死了,却不会白死。听闻牛老爷孙子在县里读书,今年县试有望得中,秀才家里若是逼死良民,将来还能封侯拜相吗?”
      她的声音虽轻,却比破瓦罐还要锋利,逼得牛府管家不得不喊停家丁。

      容可笑意更深,转而看向容大媳妇:“大哥哥也是。大伯娘为了大哥哥读书,这些年费了不少银子吧,总是盼望他将来得中。若是中了,逼死亲妹发卖婶婶,背了这样的名声,还能做官?”
      容大媳妇抬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

      容大媳妇有二子一女,其中大儿子是家中唯一的读书人了,全家供养着在县里书院读书。容可的父亲容二郎还在世的时候,也是辛苦劳作,一年收入大半都充作他读书的束脩、花费。
      集全家人之力供养起来的未来秀才,可是容大媳妇的心头肉。她愿意出一副草席的钱给容可下葬,却不舍得坏了她亲儿子的名声。

      这下,容可算是将牛家和容大媳妇的死穴都抓住了。

      牛府管家先气得甩了袖子,喊了家丁回去:“走走走!回去了!真是晦气!白跑一趟!”
      他是连推带踹地把人往回带,走之前还狠狠指了一下容大媳妇:“容大家的!这人我们老爷没接回家,你也没有收彩礼的道理,那些东西都得给我一分不少地吐出来!”
      说罢,就带着人灰溜溜地撤了。

      容大媳妇到手的银子飞了,还得把之前的礼都退回去,这和从她心头上剜肉没有什么差别。她气得原地直发抖,牙根咬了好几回,忍了又忍,在地上啐了一口,放下一句狠话:“老娘放了血,不会让你们好过!死丫头,你母女俩给我等着!”
      说罢就摔门走了。

      今日强娶的两大势力先后都走了,容可终于卸下劲来,放下了那只破瓦罐。她长松一口气,扔了破瓦罐,回身扶住了容母。周遭看热闹的人有的散了,也有好心的留下来帮点忙,收拾撞歪的篱笆,帮着把头昏眼晕的容母给扶回房里。

      容可把容母扶到床上,就想给她端碗水来,但满屋打转都没有找到水壶。正找着,就听身后躺着的容母咳嗽着道:“可可,别找了……咳咳、咱家就两只罐,一只在厨房给你熬药,还有一只刚刚砸了。”

      容可:“?!!”

      她懵了片刻,将目光投在院中那个破瓦罐上,又认真看了看房中四处——这房顶是茅草的,已经不知道怎么吹飞了一角,漏了个洞让风雪往里钻。这墙壁是泥巴糊的,裂开了好几处。这地上也是坑坑洼洼,连个桌子也立不稳。再说这桌子,整间屋子就一个桌脚不齐的四方破木桌,上边就摆着一个空陶碗,碗边还缺了一角。

      这家庭情况,真可以算是她见过最繁重、最艰巨的扶贫任务之一了……容可泪流两行,深觉自己瘦弱的肩膀上扛着的担子无比沉重。

      后来还是隔壁好心的李大娘给他们母女端来了一碗热糖水。容母争不过容可,被压着喝了大半碗,头晕眼花的症状缓解了不少,倚在床头喘了会,终于睡下。
      容可给她掖了掖被角,站起身子,喝完剩下的热糖水。甜滋滋的糖水安抚了空虚的胃袋,暖意冲到四肢百骸,身上终于有了力气。她轻手轻脚退出去,合上房门,提起院里的背篓,拢了拢身上的单衣,出了院门一路往后山去了。

      家中连一粒米都没有了,容母的咳疾也不能再拖下去,她们急需要一笔钱来救急。
      这就是容可此时拖着受伤的身体、定着寒风也要上山的原因。

      她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先前之所以摔破脑袋,是因为在山上挖野菜时候意外发现了一株野山参,采参的时候失足摔落。她被救了,但参却没有被发现。
      若是能采了这参,换来银钱,眼下这困境就可以缓解了。

      想法很美好,可惜她高估了自己这个路痴了。

      这走了一路,绕了不少弯,容可却始终没能找到记忆里那处山参生长的地方。
      她记着是在半山道往密林里走去,绕过了一个缸粗的树桩子,再跨过两棵横倒的枯树,就能看到一个山坑。那山参就在坑边上长着呢。可是,没想到,这后山的密林里,到处都是横倒的枯树。走两步就能遇到一棵。

      她根本就找不到正确的路。

      容可翻山越岭许久,实在疲惫。于是扫了扫面前枯树上的落叶,在枝干上坐了下来。但这一扫,结果让她发现这枯树落叶下长着一丛又一丛伞盖肥厚的野香菇!

      没鱼虾也行啊!

      这野香菇个个菇形圆整,菌肉肥厚,这样的香菇可以说是品貌上等。卖出去,相信可以卖一个不错的价钱。而且她和容母今晚的晚餐也有了着落,哪怕单煮一锅野菌汤,想想也能鲜掉舌头了。

      容可振作精神,翻遍了周遭所有的枯树,摘满了一背篓的野香菇,喜气洋洋地满载而归。回去却没有按着来时的路走,她按着李大娘的先前的指点,从山道的岔路走了小半盏茶时间,终于看到那处山洞。

      洞门前有片空地,上面有烧火的痕迹,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干柴,四处可见生活的痕迹。

      容可远远见着就露出笑容来,提了提背篓,加快脚步走上前去,站在洞口喊了喊:“有人在吗?”

      听李大娘说,那天她意外摔倒,头破血流昏迷之时,正是住在洞中的猎户女儿张大花救了自己。
      她今日进山,也是想来亲自登门道谢的。

      可是她站在洞口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应答。看来今日她是与恩人无缘,只能改日再来了。走之前,容可收拾了一番空地上的柴火,洗干净了地上的锅,从背篓中匀出一半的香菇倒在了锅中。

      做好了这一切,她正打算走。面前却卷起一阵疾风,身边忽然横生出一脚,踹翻了那锅,香菇滚得满地都是。

      容可懵懵地看着她精心挑选、品貌上佳的香菇滚进灰土里,扭头质问来人:“你这是做什么!”
      来人乃是一个比容大媳妇还要高大粗壮的女子,一张过于硬朗、棱角分明的脸上生着拳头大的红色胎记,横跨了眉心和左眼,那胎记顺着她上扬的眉毛还动着。
      那人眉毛愤怒地一挑,高声反骂道:“我倒要问问你这是做什么!往我锅里下毒吗!”

      “啊?你的锅?你就是大花?”容可有点傻傻地看着她,愣了片刻,开始解释:“不、不是。我是想感谢你,这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香菇,送给你吃。”

      大花眉毛拧做一团,用脚尖嫌弃地踢了踢地上的香菇:“香菇?骗谁呢!这是毒果!吃了要吐白沫的!拿走!”
      容可反应过来了,原来在这个时代,香菇还不是普及的食材之一。难怪这后山上能吃的野菜一颗不剩都被挖走了,却留下这遍地的野香菇给她摘。

      想通了这点,容可就明白了,她捡起地上的香菇,直接递到了大花的眼前:“我保证!这种吃了没有毒的!毒蘑菇大多颜色鲜艳,奇形怪状,伞盖上还会有半点,掰断了流浆、发粘、气味难闻。但我这个不是!你看,你看看!”
      大花皱着眉看,但是却懒得伸手去接。

      容可接着又说:“我这个叫做平脚花菇,伞盖是黄褐色,带着花纹,菌褶淡黄色非但没有毒,吃着还特别鲜美。你闻闻,不煮它也有一股鲜香了。”
      大花鼻尖动了动,脸色和缓了不少。

      容可安利得更加卖力了:“真的!这香菇,最好吃的就是炖鸡了。要用铁锅柴火灶炖,鸡肉浸染香菇的鲜香,香菇的菌肉又饱浸了鸡肉醇厚的汤汁……唉,说得我口水直流。”

      大花也咽了咽唾沫,终于不再踢脚边的香菇。她不再嫌弃香菇,但又问容可:“你就是来找我送菇的?”

      容可想了想,面对大花,坦诚地将来意和盘托出:“这是我来的目的之一。另外,我本来还想找一株山参,我摔倒你救我的那日,我就是为着采这参。可惜,我找不到路了。你还记着当初发现我的地方吗?若是记着,你带我去,采了山参,我们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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