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新茶香》页禾

6、朱雀之力

　　认真数起来，这短短两个月，罗习羽碰到的稀奇人物还真不少。零零总总加一块儿，竟有十几个，姜歆茶只是简单地画个草图，也累得手腕发酸。

　　“所以这些人为什么总来找我？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罗习羽盯着姜歆茶的两只手，那十几张画稿正在她手里一页一页地翻。他忍不住揉揉眼睛，刚刚是看错了吗，画上的人怎么还会咧嘴笑？

　　“很多原因。”姜歆茶把画稿笼好，叫服务员又上了一壶果茶。“有的只是好奇，随便看看；有的是为了从你身上得到点东西；还有的，是为了要你的命。啊，当然了，也有一些，不是专门找你，只是你自己刚好遇到他们而已。”

　　罗习羽被她说得云里雾里，满肚子问题咕嘟咕嘟冒泡，一时竟不知该问哪一个好了。

　　姜歆茶一边慢悠悠地给自己斟茶，一边欣赏着罗习羽低头沉思的样子。他身形颀长匀称，肩膀很宽，只穿了简单的黑T恤，看着略显单薄。即使坐在室内，仍然带着一顶棒球帽，帽檐下露出一张白皙消瘦的脸，不笑的时候满面寒霜，有些凛凛不可侵犯的气场。

　　这孩子今年才刚满21岁，普通人类在这个年纪大约只是个未出校门的学生，遇到什么事都要躲去父母的羽翼之下寻求庇护。可惜他十几岁就一头扎进了娱乐圈，吃了这么些年苦头，到底少了些天真烂漫之态。大晚上的，跑这么远，见的还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竟也孤零零一个人就来了。

　　想到这里，姜歆茶也不忍心多为难他，便放下茶杯，用手指敲敲桌面，让他正视自己：“罗习羽，真实的世界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样子。不管你愿不愿意，从现在开始，你的生活都要变得和其他人类不同了。”

　　“所以你说的那个真实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罗习羽两只手紧握住自己的杯子，“有很多鬼，还有妖怪吗？”

　　“不，不是，所谓鬼、妖之类的称呼，大多来源于人类的偏见。”姜歆茶双臂交叠搭在桌面上，开始长篇大论：“人类自以为是这个星球上唯一的智慧生命，其实不是的。地球已经存在了上百亿年，在这里生活的智慧生命数不胜数，物种多样，支系庞杂，当然，有很多种族消失了，但留存下来的更多。他们有和人类相似的，也有和人类完全不同的，有的是远古流传下来的基因血统，有的是自然造就的新物种，很多，非常多，你看看人类已经认知了多少种生物，他们没有认知到的，是这个数字的好几倍。”

　　“世界上有这么多科学家在做研究，为什么都没有发现呢？而且，看我之前遇到的那些，好像都很强，至少你这样的比普通人要强很多吧？为什么是人类在统治地球？”罗习羽听得迷迷糊糊，可不耽误他的问题连珠弹似地往外蹦。

　　“首先，人类没有统治地球。他们只是在自己的维度里扩张得比较厉害而已。”姜歆茶解释道，“人类的视觉、听觉、触觉等等，都是有局限的，只有在很小的范围之内，才能和其它生物彼此感知。而在那个范围之外，还有无比广阔的空间，和数之不尽的生命体，那是人类触不可及的。”

　　“当然了，我承认人类是很厉害。非凡的创造力和群体协作能力，确实让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占据着主导地位。但是其他物种的能力也不差，只是因为天性不同，生存的方式也不同罢了。”姜歆茶翻出第一幅画稿，上面的长发女人白衣缥缈，皮肤几乎透明，连五官线条都是若隐若现，“比如这个，茧族人，思维敏捷，记忆力超群，随便抓出一个来，智商都可以与人类中的天才媲美。但是他们喜欢独居，族群之间关系淡薄，所以数量稀少。我认识的茧族人大部分都生活在城市里，常常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吃饭、购物、看电影，只是没有被发现过而已。”

　　“我看她的样子还挺特别的，没道理不被发现啊。”罗习羽不解。

　　“你看到的是她的本相，那种状态下，普通人类是看不到她的。”姜歆茶说。

　　“那我为什么能看到？”

　　“因为你和普通人类不一样。”姜歆茶又开始哗啦啦翻自己的画稿，“看这张，我特意带过来的。”

　　罗习羽接过那副画。这张不是草图，而是已经完成的作品：一只通体火红的凤凰，细颈高昂，舒展双翼，振翅欲飞。这凤凰的尾羽画得很漂亮，细长的两根，颜色纹理华美，纤毫毕现。正看着，那两根尾巴似乎轻轻抖动了一下，继而轻柔地一扫。罗习羽睁大眼睛——画上的凤凰竟然自己飞了起来。先是姿态优雅地盘旋了一圈，然后似乎昂首鸣叫了一声，喙中喷出一道火光。

　　罗习羽把画翻过来倒过去，仔细确认，这是一张纸，而不是什么高科技的电子设备。那画上的东西，是怎么动起来的呢？他疑惑地看了姜歆茶一眼。

　　“这是我的能力，”没等他开口问，姜歆茶就解释了，“原理和人类的动画差不多，只是我控制的是这张纸的时间。”不过现在不是炫耀天赋的时候，姜歆茶提醒道：“你接着看，他可不止会飞。”

　　罗习羽的目光落回画上，只见那只凤凰已经浑身燃烧起熊熊火焰，火光中有赤红的灰烬不断落下，慢慢汇聚到一起，待火势熄灭，凤凰已经化成了人形，是个面容冷峻的男子，手握一支冲锋枪，凌厉地目光望过来，轻轻勾唇笑了笑。

　　“这是什么意思？凤凰会变成人？”罗习羽感觉自己刚看了个大片。

　　“确切地说，这是朱雀。”姜歆茶拿起那幅画，展示给罗习羽看，此时画上的人已经又变回了朱雀的样子，正在翩翩起舞，“朱雀家族，上古神族，羽毛赤红为朱雀，墨绿为青鸟，金红交织为凤凰。他们天生拥有幻化的本领，可以在本体和人形之间任意转换。善于用火，用光，力量非常强大。”

　　说完她弯起眼睛对罗习羽挑挑眉：“你就是朱雀家族的后人，血液里流淌着朱雀之力，而且是特别稀有的——凤凰。”

　　“这怎么可能？你骗我的吧？”罗习羽不相信，“我爸爸妈妈虽然不在了，但我知道他们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类，有身份证的。我看过照片，我跟我爸长得像着呢，遗传基因说不了慌。而且我还有外婆呢，我可是跟着她长大的。她也是普通人。”

　　“是吗？”姜歆茶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一支铅笔，“那你这两个月为什么跟普通人越来越不一样了呢？为什么可以听到鸟的说话声？为什么能看见很多奇怪的生物？为什么会引得蝙蝠王和大鹏鸟袭击飞机？哦，对了，为什么你脖子上挂的那个吊坠，会突然——‘嘭’？”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搞的鬼？用了高科技什么的。”罗习羽双臂环着自己的杯子抠手指，他现在真有点怀疑，这别是什么恶作剧式的真人秀，搞了一堆演员在自己面前变魔术。就是折腾了这么久，成本有点高。

　　“以人类现有的技术，有什么方法可以在接近10000米的高空，弄一只那么大的鹏鸟去撞飞机呢？就算有，也没有必要搞这么大吧？”姜歆茶放下铅笔，隔着桌子凑近罗习羽，“我说得简单点吧吧，你的爸爸叫罗翊书，是朱雀大神，你的妈妈叫谢雨，本体是一棵金叶梧桐。20年前，发生了一场大战，他们二位都在那场战争中牺牲了。所以你从小由你的外婆抚养。她的本体是一棵泡桐树，你家在云州的老宅子里，就有一棵1500多岁的泡桐树，每年夏天都要落紫花，特别甜，对不对？”

　　罗习羽默不作声。他心里犹豫不决，一会儿觉得姜歆茶说得太真了不得不信，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要是被这么离谱的故事骗了未免太傻。

　　“其实，我在飞机上遇到你的前一天，刚刚去见过她。如果你不信，回头可以去趟云州，好好问一问。”姜歆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果断决定进行下一项，“现在我们来说说你的问题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罗习羽费力地把自己从左右摇摆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是这样，当年因为朱雀大神早逝，梧桐婆婆怕你年幼无人庇护，特意封印了你的能力和天赋，让你和普通人类一样长大，时间是20年。2个月前，你过完了21岁生日，封印就开始慢慢解除。”姜歆茶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这种时候是最危险的，因为你的能力虽然被封印着，但它并没有消失，反而积蓄了整整20年。身负强大的朱雀之力，而丝毫不会使用它。对于那些想靠掠夺来增强实力的家伙来说，你就是一笔巨大的宝藏，只要开发得当，就能一步登天。”

　　“他们会怎么做？”罗习羽跟着她的话发散思维，不由地脊背发凉。

　　“方法很多，通过血液抽取，或者直接吸收，又或者，驱除意识，直接做成武器。”姜歆茶仿佛知道他心中惴惴，还故意吓唬他，“你现在就是怀璧其罪，空有一身能量却无法驾驭，只能任人宰割。”

　　“那我要怎么办？”

　　“两条路。”姜歆茶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条，我们会给你提供一年的保护，并且教会你使用能力的方法，一年以后，你自己实力够强了，自然没人敢惹。第二条，再重新给你下一道封印，那些觊觎你力量的家伙无法找到你，你也不会再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从此可以继续做个普通人，直到寿终正寝。”

　　“我选第一条。”罗习羽不假思索。

　　“现在作决定不算数的，”姜歆茶呲牙，“按照程序，你需要好好考虑，至少要一周后给出的答复才能算数。”

　　“为什么要那么久？”罗习羽不能理解，“这种情况下，有人会选第二条路吗？这么厉害的外挂，谁不想要？”

　　“没长大的小屁孩儿！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吗？”姜歆茶忍不住用画稿拍他的脑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技能，随时都可能出现预料不到的问题。就算一年之内你真的学有所成，今后也会麻烦不断。谁能保证你不会遇到更强大的敌人，一不小心就玩完了？重新封印就相当于一劳永逸，完全斩断不安全因素，可以顺顺当当地活到老。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很多人都会选这条路的。尤其是你这种，事业小有所成的人，何必再重新过一次苦日子。”

　　“重新封印就能完全消除危险吗？找麻烦的人那么厉害，万一让他们逮到机会了呢？”罗习羽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不靠谱。

　　“被重新封印的人会全天候受到我们的保护，一旦有突发事件，立刻就会被解决掉。你自己根本就不会有感觉的好吗？”姜歆茶迅速维护自己的专业性。

　　“那一直靠别人保护，显得多懦弱啊！”罗习羽撇撇嘴，“就算有危险，我还是想自己应付。”

　　“大部分人第一时间都是这么想的，等你真遇上事儿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姜歆茶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后悔也晚了，力量这种东西，只要闸门一打开，再强的封印也······”

　　“嘀嘀嘀嗡~~~~~”大厅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姜歆茶噌地一下站起来，看向慌慌张张跑来的言佩佩：“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