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新茶香》页禾

13、木系精灵

　　约饭的地方是城南的一家私房菜馆，不设堂食，一水儿的小包间，进去的时候除了服务员几乎没见着其他人。

　　这家的老板大约30多岁，高个子白皮肤，长着滚圆的肚子和一张见人就笑的包子脸。他似乎跟姜歆茶很熟，专门等在大门口把他们迎进来，也不多客气，打了声招呼就领路上了二楼，胖乎乎的手一指：“走到头靠左边那间，他们两位已经在里头等着了，你自己进去吧？”

　　“好，谢谢源叔。”姜歆茶对他摆摆手，“今天来新人，要给我们上最好的菜哟~”

　　“那还用说，”老板两个手一起比OK，“包你满意！”

　　“他叫袁源，”等老板走了，姜歆茶才给罗习羽介绍，“我们都管他叫源叔，但其实他都有100多岁了，就是长得年轻。”

　　“他也是什么变的吗？”罗习羽问。

　　“嗯，是一种很长寿的锦鲤，握握他的手就能发财那种。”姜歆茶说着推开门，带他走进包间。

　　这包间面积不大，布置得倒挺雅，颇有些古风的味道。当间一张红木方桌，四把雕花靠背椅，此时已有一男一女两人落座，正在轻声聊着什么，听到开门声，便停了话头，一齐看过来。

　　罗习羽进门刚好与那名男子打了个照面，眼睛顿时睁大：“熙哥？”

　　坐在那里的正是罗习羽昨天才见过的陈熙。

　　陈熙今天只穿了简单的T恤，没带妆，头发也只是随意地向后抓两下，看着年纪小了好几岁，跟昨天那个翩翩佳公子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他对罗习羽惊讶的表情相当满意，扬起的眉梢都挂着得意：“没想到吧？不是告诉你了今天见么？”

　　“我以为你就随口一说。”罗习羽笑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姜歆茶在另一边坐下，用手拍拍桌子：“今日团建活动第一项，大型摊牌现场，
　　快快快，哥，到你的趴了。”

　　陈熙把倒好水的茶杯递给她，呲牙：“老实呆着吧，还没正式入职就想管Q流程啊？”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双臂叠放在桌上，摆了个小学生上课的姿势，脸上明晃晃写着“快开始吧，我想看热闹！”

　　“好吧好吧，”陈熙无奈地用手指蹭蹭鼻尖，慢条斯理地给罗习羽也倒了杯茶递过去：“阿羽啊，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陆辰熙，是木系精灵族的现任掌事人。”

　　“啊，那还是熙哥啊，”罗习羽这会儿倒不惊讶了，“我进门一看见你就知道你肯定也不是普通人了。木系精灵族，是跟她一样吗？”他指指姜歆茶。

　　“不太一样，”陈熙原本以为要花点时间安抚他的情绪，没想到直接被带入了下一环节，立时轻松大半，说话都流利多了。“这位是我的姐姐，陆辰月，”他示意罗习羽看自己旁边的女孩，“她也是木系精灵族，我们俩是一样的。”

　　陆辰月穿着鹅黄色的长裙，乌黑的头发又浓又密，眉眼之间和陆辰熙有些相似，但皮肤更加细白，五官线条也更加柔和，好像宋代仕女图中走出来的，自带一股婉约的书卷气。

　　“你叫她阿月姐就行。”陆辰熙小声提醒。

　　“阿月姐好，我是罗习羽。”罗习羽乖乖打招呼。

　　“阿羽好，”陆辰月说话也像温泉水似得又轻又柔，“我们早就想来见见你了，之前一直担心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所以只有阿熙和你接触过。”

　　“你们很早就知道我吗？”罗习羽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

　　“当然了，你是朱雀家族唯一的后裔，从出生那天起就被写在需要特别关注的名单里了。”姜歆茶插嘴道。

　　“茶茶是我妹妹，但她不是木系精灵，而是天生的灵木，”陆辰熙不等罗习羽问就接着说：“木系精灵的本体就是精灵的样子，属于灵长类，和人类相近，只是能和植物沟通，有木系灵力；灵木的本体是植物，比如茶茶，是一棵山茶树，”他指指姜歆茶，“你现在看到的是她幻化出来的人形，一般叫作第二形体。”

　　“虽然我们种族不同，但都是木系，天性和能力同根同源，所以很多可以化形的灵木家族也和我们木系精灵一起生活。”陆辰熙发现这要详细解释起来就没完了，赶紧拉回话题：“茶茶没有自己的家族，她是木系上上上上不知道几代族长从南方移植回来种在院儿里的，等她学会化形的时候刚好赶上我们这一代，所以就成了我们家年纪最小的一个孩子，跟我们一块儿长大。”

　　“简单地说，我是陆家的养女。”

　　在罗习羽的印象里，人们对家里收养孩子这种事还挺在意的，一般不拿出来议论。但这家人似乎对此毫不避讳，连姜歆茶自己说起时也是大大方方的。

　　她好像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还特意补充道：“但其实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差别。”

　　“还是有的好吗？”陆辰熙跟她说起话来像两个吵嘴的小孩，“从小到大你都是最受宠的。”

　　“那是我讨人喜欢。”姜歆茶自夸起来一点也不害臊。

　　陆辰熙显然习惯让着她，逗不两句就偃旗息鼓，接着对罗习羽解释道：“我们之前都住在灵界的沐风森林，那里是木系最大的聚居地，也是灵界和人界来往的通道。”

　　“灵界的意思是，所有有灵力的人都生活在里面吗？”罗习羽问。

　　“当然不是，”陆辰熙摇头，“在最开始人界也不叫人界，神兽族、灵木族、精灵族、人族等等各种生物族群都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的，大家各自有自己的领地，互不干扰。可是所有的种族都在不断繁衍和扩张，互相挤占生存空间，冲突麻烦不断，又加上不时有新的种族或者特殊个体出现，他们常常因为与众不同的能力而遭到多数群体的打压和迫害，接着就是对抗、战争，总之经历了一个很可怕的混乱时代。”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罗习羽搜寻了自己之前20多年的记忆，没有关于那个时代的只言片语，陆辰熙说的这些连童话里都没有出现过。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连我们的父辈、祖辈都不知道确切的年代，你只要知道有这么一段就好了。”陆辰熙推开面前的茶杯，凑近他正色道：“重点是，有一部分先贤打算结束那种混乱的状况：当时的木系精灵族族长对空间控制术有所研究，他刚好碰到了一株灵木，天生具有掌控时空的强大力量，就取得了灵木的认可，以它为钥匙，在原本世界的基础上复制了一个新世界，就是灵界。”

　　“哇哦，是另一个空间的意思吗？”罗习羽原本以为自己是掉进了玄幻文，此时又怀疑这里是不是科幻频道了。

　　“可以理解成是打开了一个附属空间，”姜歆茶解释道：“灵界依附于原世界而存在，并且复制了原世界的时间速率和地势风物，又在生物进驻的那一刻起受到改造，与原世界互不干扰。”

　　“木系精灵族在原世界和灵界交界处的沐风森林居住，把守两界来往的通道。”陆辰熙接着说，“那些想要脱离原世界的灵族由沐风森林进入灵界，各自占领地盘，开辟城市，发展了千百年，其繁华程度与人界相比也不遑多让。”

　　“但是有些家族留恋故土，不想离开，所以在人界建立了自己的统治系统，”坐在对面的陆辰月补充道：“其中为首的就是四大远古神兽家族——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他们因为与人类交往密切，在很多神话传说里都留下了印记，当然，事实上他们也影响着人界的发展，只是普通人类没有发现而已。”

　　罗习羽耳朵听过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述，脑子里再细细地重复一遍，只勉强能跟上进度，消化起来还要时间。此时听见提到自己的家族，不由精神一振，眼睛都睁大了一圈。

　　陆家这三人看起来都是感知情绪的高手，不用问便顺着他期盼的方向多说了些。

　　“四大神兽从诞生起就镇守四方，他们分别驻扎在东、南、西、北四个要地，维持各族平衡，消弭动荡和战争。”

　　“灵界建立后，四大神兽都选择继续留在人界，成为灵族在人界的领导者和守护者。青龙白虎入主景城，分驻东西两地，统治网络辐射整个景安国土；玄武驻守北海，那里与沐风森林相连，是灵族在人界的大本营；朱雀负责各地巡查和信息传递——当时的朱雀是名副其实的天空之主，百鸟飞禽全是他的眼睛、耳朵和嘴巴，没有什么可以逃脱他的掌控。”

　　“现在呢？”罗习羽敏锐地注意到他们所说的内容都属于过去，对当前的情形却没有提及：“这四个家族现在还这么厉害吗？”

　　三个人都静了一下，陆辰熙犹豫了一会儿，字斟句酌地说：“之前讲的都是灵界刚建立不久的事，中间隔了几百年，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变化的，但人界还在四大家族的掌控之中，这一点没有变。”

　　“但是，”罗习羽犹豫地看了姜歆茶一眼，“不是说朱雀家族就剩我一个了么？”

　　“世间万物都要有所平衡。上古神兽力量强大，寿命漫长，相应的繁衍能力就很弱，大多是一脉单传。”陆辰熙解释道：“20年前，朱雀大神战死，世界上纯血统的朱雀确实只有你一个了。”

　　“但是四大神兽都在自己的族群里拥有统治地位，白虎统领山林兽族，玄武统领水族，朱雀统领禽鸟，青龙不但统领龙族，而且是四大神兽之首，世间生灵都是要俯首称臣的。”

　　神话传说里四大神兽的形象一个连一个在罗习羽的脑海里打转，他应该接着问下去，神兽是怎么影响人类世界的，他们是不是就生活在自己身边？

　　可是不行，他的注意力全在一点上，踌躇了许久，才终于问出口：“可以告诉我，我······朱雀大神，20年前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问题陆辰熙也不得不沉默了几秒。在他们的预想里，这件事不应该在今天就被提起。

　　他都问到了，我们多多少少要透露一点吧？

　　没有他自己的血亲在场，我们随意告诉他总不好。

　　至少也该等到去了云州老宅再说吧？陆辰熙和他的姐姐妹妹无声地争论着。

　　罗习羽的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划过，明白了他们的态度：“是不能说吗？那也没关系。”

　　“也不是不能说，”三人之中还是姜歆茶更干脆一些，“小凤凰，之前我告诉过你，朱雀大神是在战争中牺牲的，那个是真话，但是具体的细节，根据你外婆的要求，必须在她在场的情况下，才可以说给你听。”

　　“阿羽，我知道你特别想早点了解这件事，我们也没有什么可瞒你的，”陆辰熙也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这是关系到你们一家人的事，我想我们应该尊重你外婆的意思，对不对？”

　　罗习羽点点头，既然见到外婆就能知道真相，晚一点也没关系。

　　陆辰熙见他同意松了一口气，趁势转移了话题：“好了好了，灵界和人界的纠葛很复杂，以后你慢慢会了解清楚的。现在我们还是先聊聊怎么帮你解除封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