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到之处皆前任》袖里糖

63、第63章

　　付棂生整个人都透着古怪，但涂涟就是找不到任何证据，也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
　　涂涟不是没有怀疑过付棂生就是那个魔，可是这可能吗？就连付菡也是在这么多年之后才能完全隐去魔气不露一丝痕迹。
　　如果付棂生真是那个刚刚从后棂山跑出来的魔，他怎么可能无师自通立刻就能做到完全没有破绽？

　　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如果他有同伙，不是无师自通，是蓄谋已久的话，难道他早就从后棂山逃出来了？只是没有人发觉？
　　那么沉得住气，更难对付了。

　　涂涟几天前刚刚想过，他不可能一直陪着付棂生就这样若无其事地演下去。
　　虽然现在是在等他露出狐狸尾巴，但无论是死去的还是继续染病的人只会与日俱增，人命可耗不起。
　　哪怕现下暂时还不能确认付棂生跟这件事有关，但他现在对涂涟表现出的热络，又恰好在这个时候，二者合一，一定不是偶然。

　　涂涟觉得，就算付棂生不是幕后黑手，也一定跟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有关。
　　可惜的是，涂涟现在除了能感觉到付棂生对他兴趣浓厚之外，对方什么马脚都没露出来。
　　涂涟不久前才刚刚决定，再过几日，如果整件事情还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付棂生也一丝破绽也没露，他就会主动出击，主动撕破付棂生那层温和虚伪的人皮，看看他的表皮之下到底是什么样子。

　　若是猜错了，他认，但事急从权，他不能再以平常心对待，不能对逝去的生命一点儿敬畏之心都没有。
　　这个身份很好用，糊弄人也好，狐假虎威也罢，都很好用。
　　他承了这个身份的优点，也该用这个身份，以他的灵魂，一起留下点儿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你要跟我说什么？”
　　付棂生似乎有口难言，张不开嘴一样。
　　涂涟笑了：“再坏的消息我迟早也会知道的不是吗？”

　　付棂生轻声叹气，不答反问：“前辈，事情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涂涟没有回答，不说有也不说没有。
　　付棂生不是川无峰的弟子，明面上涂涟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跟他分享进度，在他看来，他们或许掌握了什么信息并没有昭告天下。

　　所以是来套话的？
　　见涂涟不答，付棂生垂眸，开始示弱：“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或立场问这些，但是前辈，现在到处都人心惶惶的，一起做事的兄弟们每天也都在担心下一个死掉的会不会是自己。”
　　涂涟微微颔首，问他：“你也是这样吗？”

　　付棂生不解地看着他，演技真好，眼底全是茫然。
　　涂涟轻声问他：“你也怕死吗？”
　　“自然是怕的。”付棂生回答他：“修道者多数为了长生不老，难道前辈你不是吗？”

　　涂涟还没有回答，付棂生笑了，言语间没有揶揄，表情上也瞧不出轻视。
　　“前辈如此天赋斐然，神通广大，又是年少成名，想来修道也不光是想要长生不老吧？是我狭隘了。”
　　涂涟本人当然不是，不过他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只能代表自己。

　　“不是。”
　　他是在某天醒来后就莫名其妙地被拉进这个修真世界里了，如果出厂设定不是修道者，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三个被攻略者。
　　涂涟想说出更多，就像抛出诱饵，但他并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

　　他想，或许原主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那么多人所说，他天赋斐然，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把他往修道这条路上推。
　　他自己也很争气，努力，不只凭着一身天赋就躺平做一条咸鱼，有这样的名气无可厚非。

　　原主似乎也很喜欢修道呢，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付菡……
　　涂涟强制让自己回神，对付棂生笑笑。
　　“你说现在到处人心惶惶，是外面出现了什么新的传言吗？”

　　“前辈通透。”
　　付棂生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坊间传闻，这次的事情是因为魔神降世，所以才会致使天下大乱。大家都说这只是个开始，不久后还会有灾殃降临人间，大家都会死，早晚而已。”

　　付棂生看起来真的像一个只关心此事会不会持续恶化，自己会不会死的无辜局外人。
　　如果他能藏好眼底的炽热就好了，这样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付棂生的眼神跟仇瑜他们有相似，但又大不同。

　　若要详细指出，那就是付棂生虽然看着他，眼里浓厚的情绪却给了别的什么。
　　仇瑜他们喜欢的是司慕那个人，而司慕现在成了涂涟，他们看着涂涟的皮囊，并不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所以在不明真相的他们看来，他们喜欢的是涂涟也是司慕，是在他们眼前的那个鲜活的人。
　　而付棂生透过他，穿过他的皮囊，越过他的灵魂，在看别的东西。那才是他的目标，是让他一直这么热切的原因。

　　“或许是吧，我不知道。”涂涟问：“还有什么传言呢？说不定真相就藏在坊间传言之中。”
　　付棂生眼也不眨地看着他，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惴惴不安。
　　涂涟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他好像已经快要触摸到那个真相的边沿了。

　　然而片刻后，付棂生的表情微变，涂涟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是不巧，就差那么一点点。
　　涂涟侧了下身子，看到了湛凡，轻轻点头跟他浅浅打了个招呼，湛凡看着他目不转睛面无表情。

　　重新转过去的时候，涂涟意外发现付棂生眼神里藏了一丝愠怒。
　　不过转瞬即逝，涂涟再想仔细端详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若前辈有事要忙，在下就先告辞了。”

　　涂涟微微颔首，付棂生礼貌地对湛凡躬了下身子后便玉树临风转身离开，一点儿错都挑不出来。
　　湛凡根本连看都没多看付棂生一眼，对他毫不在意。
　　涂涟撇了撇嘴，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连湛凡都没发觉出他的不对，好歹自己见他第一天就格外关注些，倒算是略胜一筹。

　　“怎么了？”
　　湛凡风尘仆仆而来，原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跟涂涟交谈那个弟子身上，但见对方离场，涂涟却频频相望颇为在意的样子，他也在意起那人来，多看了几眼。
　　“那是谁？”

　　“一个古古怪怪的人。”
　　涂涟其实在想要不要跟湛凡说更多，一想不太妥。
　　湛凡差一步就能成功化神，跟仇瑜和容祭还是有所不同，而且他信奉绝对的正义，若他知道付菡……自己说得多了就是给付菡的未来留下隐患。

　　“无事。”
　　涂涟问他：“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湛凡盯着他看，并没有从上一个问题抽离出来。

　　涂涟主动分享：“烟枭镇虽然是发源地，但我一直在这里，没有任何线索头绪。死的人越来越多，我听说已经有百姓议论，不再信任我们了。”
　　其实事实要更严重一些。
　　普通百姓被一些极端思想的人影响，大多数都认为自己是被他们这些修道之人给连累了，若不是他们，自己不会摊上这样的祸事。

　　而那些已经染上病症的，纵然内心不忿，也只能依靠他们。
　　这些日子里，那些照顾病人的弟子们心里都不太好受。
　　涂涟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们盼望着涂涟能早日查明真相，让那些鄙夷愤恨的眼光都去应该去的地方。

　　只有涂涟和涂予升以及洛昇清楚，等这件事情彻底解决，川无峰恐怕会迎来更大的劫难。
　　涂涟努力让自己暂时不要去想那些，时也命也，能先解决一件事就算一件。
　　“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涂涟清楚湛凡的为人，他不可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
　　这段时间仇瑜和容祭都绕着他打转，湛凡一直没露面，必然是在忙这件事。
　　湛凡摇头，“我以为付菡会一直跟你在一起。”

　　涂涟：“……”
　　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后来听说他回了魔域，你是怎么把他劝走的？”湛凡顿了顿：“他……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怎么会轻易离开你？你们吵架了？”

　　涂涟已经不能维持表面上的冷静了，“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他翻了个白眼，“放下手里的一切就是为了来问我，我跟付菡是不是吵架了？你这么闲吗？”
　　湛凡冷笑了一下，语气还不算太生气，但较之前来说，已然冷了几分。

　　“各个宗门都查不出这件事的真相，一开始大家都怀疑是魔域的魔族所为，现在虽然魔域也未能幸免，但还是有很多关于他们的猜测。”
　　涂涟不喜欢他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你想说什么？”
　　“你说呢？”

　　涂涟没好气地辩解：“不是付菡。”
　　湛凡是可以相信的吗？
　　要不要告诉他此事跟后棂山有关？

　　“呵。”
　　湛凡背手而立，“付菡要求他的手下帮忙照顾病患，算是表态约束下属，但更多的魔族觉得世间万物都快到命尽之时了，肆意在人间作乱。”
　　涂涟微感诧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