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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吹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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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郑铎语焉不详七拐八弯地编排自己的姐姐，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薄怒。
“三分钟。”平日里涵养极好的少女发现自己的耐心已经被郑铎消磨得所剩无几：“我给你三分钟，如果你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会关掉投影 。”
“别别别！”郑铎举起双手，终于直奔重点，“我想带沈微去个地方看看。”
“不行。”少女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
“放心，没有危险，她一根头发都不会少。”郑铎似是早就料想到了少女的反应。他转过身，走到窗台旁打开窗户，将那只呆若木鸡的乌鸦抓了进来。
这时沈微二人才注意到，原来乌鸦的脖颈间还挂着一个黑色的小吊坠。
郑铎解下吊坠，递到沈微面前：“食指指纹，对着按一下。”
沈微依言而行，一枚黑色的硬质小卡片便被吊坠吐了出来。
“装进你的气舱里，带你足不出户，坐地日行八万里。”郑铎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得意，“新研发的，在一段时间内，你的投影不会被天网系统和其他人捕捉到。”
闻言，沈微端详了一下那张卡片，又看向少女。
少女正扬眉看着沈微手里的卡片，模样看起来好像有些意外。但她的神色中并无怀疑，似乎对郑铎的能力还比较相信。
见沈微看过来，少女误以为她在征询自己的意见。她轻轻摇头：“姐姐只让我保证沈姐姐的安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妥了。”郑铎似乎料定沈微绝对会答应，他看着她，以一种心照不宣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除了这个，我还在一些别的研究上取得了相当程度的进展，你不想看看？”
看着满脸写着“你懂的”的郑铎，沈微默了默。
“好。”沈微说。
“得嘞。”郑铎打了个响指，指指沈微指尖的卡片，飞快道，“我们这边给您送上的一个一年9888星币的专享套餐呢，保证不限速。看在您是熟人的份上给您打个98折，再四舍五入抹个零就是10000一年呢。”
说着，郑铎就朝沈微抬起了左手手腕。他的手上戴着一只腕表，表盘上的内容看起来像是收款码一类的东西。
沈微：“……”
反向抹零是吧？
沈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发现上面并没有戴类似手表之类的东西：“……我没有钱。”
郑铎很意外：“你钱去哪了？”
沈微眨眨眼：“上交了？”
郑铎：“……那有多少先给多少。”
沈微不答话。
郑铎：“……都交没了？一分钱都没剩下？那你平时吃什么？西北风吗？”
沈微看着他，回答得很坦然：“包吃包住。”
郑铎：“……”
最后，郑铎还是给沈微提供了他口中的“专享套餐”，尽管沈微一分钱都没出。
毕竟他也不是真的要找沈微要钱，只是想逗她玩玩。
看着沈微，郑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私房钱，该藏还是要藏点。”
一旁的少女也跟着“嗯！”了一声，看样子终于在这个问题上同郑铎达成了难得的共识。
沈微：“……”
她依照郑铎的指示躺进了气舱，而后放空思绪。
再睁眼时，她已置身此间的另一处。
……
一睁眼，沈微就看到了一幢气势恢宏的宫殿，其建筑风格和林郁涵的墅苑十分相似。
沈微环视四周，发现入目之处的建筑都呈现着完全一致的风格，白砖白瓦白墙，看起来纤尘不染。
沈微回过头，顺着眼前层层叠叠的石阶一路向上望去。
石阶又宽又高，笔直而坚定地向上延伸着，标志着通往前方的道路。尽头的宫殿淡然伫立在最高处，俯视着台阶下的万物众生。
“不想爬楼啊？”郑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是，没谁愿意爬这种高得要命的楼。不知道当初那个建筑师咋想的，弄这么长的台阶。”
“倒也挺有意思。”郑铎接着说，“不管是什么身份，不管是坐啥来的，到了这里，统统都得‘下马’——不好意思，就靠自己的腿往上爬吧，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众生平等了。”
沈微看了他一眼。
“但我们不用爬楼。”郑铎笑了，“来，带你走捷径。”
下一秒，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街道上。而周围的人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继续朝自己要去的目的地走着。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后，沈微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宫殿内部的一个房间中。透过身侧的窗户，她还能看到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
但沈微只瞥了窗户一眼便没再探究，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房间里的林郁涵。她坐在一张黑色的办公桌前，垂目看着桌上的什么东西，看样子完全没发现这不请自来的两个人。
房间很宽敞，也很明亮，只有林郁涵一个人。虽然光线很亮，但沈微却莫名觉得林郁涵的心情并不明丽。
她脸上有些疲惫之色，正拿着笔在写写画画。起初她的书写速度还很正常，但越往后，她就写得越快。待到终于停笔之时，她又拿笔用力在之前写下的段落中狠狠划了几道，像是将刚才的想法全部作废。
最后，林郁涵闭上眼睛，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沈微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注视着她。
郑铎则走到林郁涵身后探头探脑地瞧着她写的东西。看着上面的文字，他难得地保持了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郁涵忽然猛地睁开眼，开始奋笔疾书。这次，她似乎对写下的东西有了信心，眼中闪动起了光芒。
沈微却感到不安起来。
“她在做什么？”沈微问。
“作最坏的打算。”郑铎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诚如他所言，尽管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沈微却从林郁涵势在必得的神情中，窥见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若非面临绝境，没人愿意豪掷所有赌注。
“没有其他办法？”沈微问。
“没有。”郑铎答得很快。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对她来说没有。”
沈微点点头：“但你有。”
明明是在同郑铎说话，沈微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林郁涵身上。她的语气平静，听起来不像是在作推论，而是在阐述事实。
郑铎扬眉：“为什么这么说？”
沈微：“如果没有其他办法，你不会带我来这里。”
虽然沈微还不能完全厘清当下面临的情况，但从少女和郑铎的只言片语中，她大概能了解到自己大概在躲避来自东伊甸帝国的搜查，而且即将躲不下去。
而林郁涵大概一直在为了自己奔走，现在还打算剑走偏锋。
而郑铎带她来这里，当然是想让她看看这个偏锋有多偏，但又不仅仅是为了这点。
沈微早就注意到了郑铎眼中的跃跃欲试，况且现在，他还在以语焉不详的话引诱着沈微一问到底。
于是沈微很配合地问了下去：“你的计划是什么？”
郑铎却没答话，他低头看着林郁涵写下的东西，夸赞道：“虽然是铤而走险，但计划周密……只有一个缺点，就是没留后路。万一失败，她可没法把自己摘干净。”
郑铎抬头看着沈微，目光有些复杂：“不知道是百密一疏，还是……”
“有意忽视。”沈微说。
郑铎点点头，似乎是很同意地又重复了一遍：“有意忽视。”
郑铎看了一眼林郁涵，又看向沈微，眼中的神情愈发复杂了起来。沈微无法一一辨清其中的情绪，也无意去推敲其义。
郑铎将目光投向远方，看起来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见郑铎沉默，沈微也不开口，径自把目光转回林郁涵身上，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于是，当郑铎思考了十分钟的人生，回过神来看沈微时，发现她竟然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看着林郁涵。
她的神情专注又严肃，看起来像是生物学家正在思考某种新物种的骨骼结构。
郑铎：……这什么奇怪的比喻。
郑铎撇嘴：“有那么好看吗？”
“嗯？”沈微像是沉溺在沉默里的人，却被外界的嘈杂打破了安静。她微微侧头，分了郑铎一丝目光：“嗯。”
说完，她又很快收回了那丝目光，像是不打算再为郑铎分出哪怕一秒的精力。
郑铎：“……”
郑铎：“你平时就是这样看她的？一看就看仨小时？”
沈微点头。
郑铎好奇心起：“高兴时夜这样看她，不高兴时也这样看她？”
沈微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很好地区分高兴和不高兴的情况，随便点了下头。
郑铎：“那她冲你发火的时候，你也这样看她？”
郑铎是真的好奇，他还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一想到沈微以看山顶洞人的神情看着黑脸的林郁涵，他就忍不住想拍桌子大笑三声。
沈微：“她没对我生过气。”
郑铎：“……”
对不起，打扰了。
郑铎一生要强，硬是要把这口狗粮顶出去：“放心，很快就会了。”
沈微：“……”
良久，郑铎终于把话题转回了正轨，他指了指林郁涵：“她想提前做到我们将来要做的事情，但现在时机还未到。而且风险太高了，一旦失败，你们都要栽在这里。”
郑铎对沈微伸出两个指头：“现在，我有第二个方案供你选择。”
沈微心中一动，她莫名觉得郑铎提出的这第二个方案于她而言非常重要，不由得屏息凝神仔细去听。
可不知为何，她听到的只有支离破碎的话语。
“我们得先破后立……你要自投罗网……她趁火打劫……我隔岸观火……虽然虎狼环伺，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身在曹营心在汉，谋定而后动……待到时机成熟，我们水到渠成，里应外合，一举两得！”
沈微：“……”
沈微觉得郑铎是个谜语人，阿不，是个成语人。
沈微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幻境是由自己的意识衍生的，或许可以重现或映射过往。她试图透过幻境窥见自己的过去，而后推本溯源，但那关于第二个方案的记忆似乎被锁进了深不可测的海底，很难被取出。即便她让眼前的郑铎重复一遍，大抵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当时的自己果真选了这第二个方案。
“怎么样？”面前的郑铎问她意见，“同样很危险，但值得一试，价值也更大……”
“嗯。”沈微表示赞成，“我选第二个。”
郑铎点点头：“好。”
沉默了一会儿，郑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支烟，但他没有点着，而是反着将它叼在了嘴里。
感受着烟草给舌尖带来的涩意，郑铎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也变得生涩了起来，他缓缓开口道：“作为我，其实并不想把你推出去，但是……”
郑铎停顿了一下，掐下手中的烟，语中带上了一丝无奈：“但我知道，那是你多年来的愿望……也是老师生前的遗愿。”
听到“老师”这两个字，沈微的心莫名颤动了一下，而后涌上一股熟悉的暖意，令她忍不住想要依赖。
郑铎闭上眼，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因此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帮你们实现这个愿望。毕竟，总有些东西比安危更重要。”
沈微注视着他：“谢谢你。”
郑铎睁开眼，摇了摇头。
……
郑铎并未深沉多久，很快，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目光也变得狡黠起来。
他转了转眼睛：“既然都商量好了，就需要有人去告诉林郁涵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免得她做了无用功 ，还要打草惊蛇。”
沈微：“你想让我去。”
“当然！”郑铎十分坦然，“这种事情，当然是你亲口说更好。”
开玩笑，沈微不说的话他就得说。这事儿沈微吹吹枕边风没准也就过去了，他去的话铁定得挂彩。
毕竟，在这个方案里，处在漩涡中心的人成了沈微。而林郁涵一定能想到参与计划的人有他郑铎。
但郑铎断不肯承认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更不愿让沈微看出来，于是他摆出苦口婆心的架势，决定来一通忽悠：“感情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信任和坦诚！你想想，她要是……”
沈微：“你怕她。”
郑铎：“……”
郑铎矢口否认：“我没有。”
沈微：“哦。”
郑铎：“……”
郑铎深吸一口气，还打算再跟沈微争两句，但沈微似乎没有再争论的意图。
沈微指指门外：“你出去。”
郑铎：？
不是吧？一句话没说好就要赶人？
看到郑铎的神色，沈微知道他会错了意：“不是要告诉她？”
郑铎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沈微竟然说干就干。
他脑子一时还转不过来：“那你说啊，我在这儿听不就是了？”
沈微瞥了他一眼。
郑铎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句蠢话，便不再做声，直接闪现溜出了门，开始给沈微望风。
沈微想了想，也来到了门外。在郑铎诧异的眼神下，她解除了对林郁涵的屏蔽，而后敲了敲门。
郑铎：……行，是个讲究人。
“进。”门内传来声音。
沈微便推门而入。
门内，林郁涵已经删除了刚刚写出来的东西，正低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的笔，似乎对敲门者的身份并不在意。
沈微敲门本是为了不吓到林郁涵，但当抬头看到朝自己走近的人时，林郁涵的声音里还是透出了明显惊讶和紧张：“你怎么在这里？”
“郑铎带我来的。”沈微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说，短时间内，没有人会发现。”
林郁涵嗯了一声，这次，她的声音重新变得平和镇静，几乎让沈微以为刚才听到的紧张是她的错觉。
林郁涵放下手中的笔，脸上带着关切和抚慰：“是家里出事了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沈微摇头：“家里没事。”
林郁涵稍稍放下了心，但下一秒，她的心又被牵了起来。
因为沈微紧接着着回答了另一个问题：“来告别。”
林郁涵觉得有些不对，她皱起眉：“告别？”
沈微点点头，一步步走近林郁涵，一直走到她的身前才停下。
看着越凑越近的沈微，林郁涵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她想站起身，盯着沈微的眼睛问她是什么意思，却被一只轻柔的手按住了肩膀。
事实上，沈微并没有用力，与其说是按住，不如说是搭住，但林郁涵还是乖乖坐在了位置上，像是一只被封印在纸箱里的猫。
但她仍然以一种危险的眼神看着沈微，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可沈微并未给她解释。
她俯身坐到了林郁涵的怀中，其间，她的目光一直与林郁涵保持对视，未曾偏移半寸。
“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沈微低声道。
她揽住林郁涵，放低身子，偏头轻轻枕在林郁涵的肩膀处：“所以来和你告别。”
但林郁涵却没作出反应，只是低眉看着她，目光有点冷。
沈微有些不习惯被她这样对待，她凑到林郁涵的耳畔，软下声音：“抱我。”
林郁涵没说话，也没给出什么反应，看起来像是坐怀不乱的当代柳下惠。
于是沈微放松了身体，令自己进一步深陷林郁涵的怀中，那模样看起来依赖又顺从：“好不好？”
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过了一会儿，衣料磨擦的声音传来，沈微的腰间终于被一双手揽住。
沈微并未意识到自己轻勾起了唇角，她在林郁肩头轻蹭了两下，继续道：“等我。”
似乎是怕两个字的约定太过浅淡脆弱，沈微从林郁涵怀中稍稍坐起。看着林郁涵的眼眸，她敛了敛眸。
片刻后，她低下头，顶着林郁涵的注视，在她的嘴角印下了一个轻吻，像是在契约书上盖下了印章。
顷刻，唇分。
“等我回来。”沈微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一生要强的郑铎：我就说她会吹枕边风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