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生息》卿若星酒

17、余生请指教

　　奕凡洛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按着照做了，她仔细地看着顾清月近在咫尺的脸，长长的睫毛呼扇呼扇的，墨绿色的眼睛和四周的黑暗很配，头发是乌黑的，顺着肩膀垂了下来，有几缕落在了奕凡洛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变了好多。
　　“嗯……”奕凡洛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还是盯着顾清月的眼睛，表情倒是一本正经。
　　顾清月的被奕凡洛这么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耳朵也变红了，先坐了起来，然后伸手将奕凡洛拉了起来：“刚刚多有冒犯……抱歉。”
　　“对不起。”
　　“嗯？”顾清月不知道什么情况，看向了奕凡洛。
　　奕凡洛依然盯着他，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的变化，之前在我眼里你依然是那个几岁的小屁孩，也许是因为当时的你，让我联想到了那个时候同样软弱无能的自己，所以发自内心的产生了保护欲。但我忘了，忘了你也在成长，你不是那时候的我，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你已经从一个小男孩成长为了一个男人，你变强了，你改变了，而我还活在过去，从某种方面来说，你比我还要强大。你已经变了啊……已经变了。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以后……不，从现在开始，会重新认识一下你，重新认识一下现在的你。可以吗？”
　　顾清月一开始是迷茫，然后是震惊，最后是惊喜。
　　“当然可以。”
　　“那么……”奕凡洛呼出一口气，向顾清月伸出右手，漏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初次见面，我是奕凡洛。”
　　顾清月愣了一下，也漏出了微笑，伸出右手握住奕凡洛的手：“初次见面，我是顾清月。”
　　“多多关照，新朋友！”奕凡洛顿了一下，漏出一个坏笑，“余生，请多指教。”
　　“什么余生啊……”
　　“噗嗤！”奕凡洛先笑了出来，接下来是顾清月。
　　“发生什么了啊？笑的这么开心～”方梓莘从帐篷另一侧漏出一个脑袋，似乎有些气鼓鼓地噘着嘴，看着一直在帐篷后面说悄悄话的二人，“我在这儿忙前忙后，你们却在找乐子！啊啊啊！我心里好不平衡……唔！”方梓莘的嘴突然被堵住了。
　　奕凡洛收回往方梓莘嘴里塞了一颗糖的手，笑了笑：“好啦！我们来啦！”
　　方梓莘用舌尖把糖放在一边的脸颊里，跺了跺脚：“师姐！马上吃饭了你给我塞颗糖！”
　　“那你吐出来。”
　　“我不！”
　　“那不得啦～”奕凡洛笑嘻嘻地站起来，顺手拉起了顾清月，“吃饭吧，明天早点起来赶路。”
　　江修凌就坐在火堆旁，饶有兴趣地看着火堆上的食物。
　　“差不多可以吃了。”奕凡洛走过去翻动了一下穿蔬菜的竹签。
　　方梓莘慢慢地嚼着嘴里的糖：“对啊！所以才去叫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在后面干什么……”
　　“没事，一点小事情～”奕凡洛也围着火堆坐下了，从菜里面挑出一串烤蘑菇。
　　“师姐……”方梓莘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慢慢吃东西的顾清月，就坐到了奕凡洛旁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和顾清月不会……”
　　“当然不是了！他还只是个小……”奕凡洛想到了刚刚说的话，把“小朋友”这个词咽了下去，“我们只是朋友啦～”
　　“那就好。师姐，不是说我要管你的感情问题，也不是我问的多……”方梓莘看了一眼江修凌和顾清月，确认他们听不到后继续说，“毕竟咱们是魔教的人，和仙教还是皇族搞好关系是没有错，但千万不要越了界啊……不然……对你，对那个人，都是不好的。”
　　“不会啦！你放心～”奕凡洛愣了一下，笑道，“这师姐我还不清楚嘛。”
　　方梓莘这才放心点点头：“但你如果真的……”方梓莘突然没了声。
　　奕凡洛不知道怎么了，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扭头看向方梓莘，发现她的眼睛下面有些红红的，一下有些急：“你怎么了？梓莘你……别吓我啊！”
　　由于因为没有刻意压声音，所以顾清月和江修凌都听到了。
　　“怎么了？”
　　还没等奕凡洛说什么，方梓莘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无事，我不饿，先去休息了。”然后径直走向其中一个帐篷。
　　江修凌问奕凡洛：“她这是？”
　　奕凡洛摇了摇头：“别问，虽然我也不太清楚。”
　　江修凌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他明显也没什么胃口，就去了另一个帐篷。
　　奕凡洛还是有些担心，看着方梓莘进去的那个帐篷发呆。她那副样子肯定是不正常的，但奕凡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她们相处时间挺久，关系也是非常好，但方梓莘一直都是怕奕凡洛担心，所以好多东西都不跟奕凡洛和乔云溟说，虽然奕凡洛也是这样，但奕凡洛心理要成熟些，不会做什么傻事，但方梓莘就不一定了啊……
　　“没事的，方姑娘她应该只是一时有些难过，明天应该就可以调整过来。”一只手搭在了奕凡洛的肩上，顾清月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虽然这么说让奕凡洛放心了不少，但心里还是很沉重，转过身坐到之前坐的地方，看着顾清月：“怎么，你很了解她？”
　　“不……”我只是知道她那个表情代表的含义，就和当时的我一样。
　　“呼……”奕凡洛长呼出一口气，低着头说道，“方梓莘这姑娘，虽然有时候调皮捣蛋，也不让人省心，但本质还是不坏的，也事事都为我和师父着想，心思很细腻，小时候也经历了那些事，我永远也忘不了师父把她带回来的时候，一身血的样子……”奕凡洛的声音逐渐有些颤抖，“甚至灵魂也出现了损伤，到底是谁把她弄成这样的我根本不知道……我根本就帮不上一点忙。虽然当时和之后在她面前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我一直在担心……担心那个灵魂会不会再一次破碎，会不会有后遗症……这个美丽的小生命会不会……”奕凡洛直接哽咽了。
　　顾清月轻轻在她背后拍了拍，但并没有说什么，这种情况，还是让奕凡洛说出来比较好。
　　奕凡洛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继续说道：“也不是我不相信师父的技术，但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谁会离开，你无论怎么做，命运的齿轮终究会继续旋转，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停歇。方梓莘现在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以后呢？以后谁知道？我不想让她跟我一样阴暗地活着，我想让她开开心心地。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有陪着她……”奕凡洛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颤抖。
　　作为一个杀人无数的杀手，对生命的理解可能更明确些。
　　顾清月手中多出一块手帕递过去，想让奕凡洛擦擦眼泪。
　　奕凡洛看到手帕，愣了一下，抬起了刚刚一直低着的头，顾清月惊讶的发现奕凡洛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只有眼睛下面微微有点红。
　　“多谢……”奕凡洛还是接过了手帕，“我并没有哭的习惯……无论遇到什么。除了需要。”
　　“是嘛……”
　　“抱歉跟你说了这么多与你无关的事，你一会就忘了吧，不要记得。”奕凡洛握了握手中的手帕，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中冒出了个词——“定情信物”。
　　想到这个的奕凡洛笑了出来。
　　“怎么了？”
　　“没事……对了！”奕凡洛似乎想起了什么，“我那个玉佩呢？”
　　“你说这个？”顾清月从怀里拿出了那个奕凡洛在衙门里落下的玉佩。
　　“对对！怎么在你那里？”奕凡洛笑了一下，“清月，你这可是拾遗不报啊……”
　　“哪有……明明你自己也忘了。”顾清月突然睁大眼睛，一把抓住奕凡洛的胳膊，“你叫我什么？”
　　“清月啊……怎么了？”
　　“没事……从你嘴里叫出来，我很开心。”顾清月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怎么会。”顾清月挥了挥拿玉佩的手，“那这个玉佩就给我吧？你之前就说要给我雕一个来着。”
　　“啊？可是这个我戴挺久了，而且有点偏女款……男生带的不都是龙啊什么的？颜色也……”
　　“没事，就是这样才有纪念意义。”
　　奕凡洛只好妥协：“好吧……我一直用法力温养，应该没有什么破损……我平时也不戴玉佩，就男装的时候随便挂一个，或者不戴。”
　　顾清月突然开口：“你生辰是几日啊？”
　　“生辰？”奕凡洛愣了愣，“我从小无父无母，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奕凡洛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日期。
　　“是这样吗，抱歉。”
　　“六月……十二号。”
　　“啊？”
　　奕凡洛抬起头看着顾清月：“我的生辰是六月十二号。也是师父把我捡回去的那一天。”
　　“嗯。”顾清月又摸了摸那块玉佩，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一天。
　　“那你呢？”
　　“二月二十九。”
　　“噢噢……二月二十九啊……”奕凡洛点了点头，忽然眼睛睁大看向顾清月，“二月二十九？”
　　顾清月点了点头。
　　“你确定是二月二十九？”
　　顾清月有些想笑：“我蒙你干什么。”
　　“我的天……那你这怎么过生日啊……”奕凡洛不由得感叹一句，觉得顾清月有点可怜。
　　“所以我平时不过啊，或者在二月二十八，反正差一天，不算什么。”顾清月收起那块玉佩，“你就当我生日是二月二十八就成。”
　　“唔……”奕凡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答。
　　“好了，快去睡吧，可是你自己说明天早起的。”
　　“哎……我哪睡得着，我在这守夜，你先去睡吧。”奕凡洛挥了挥手，然后托着腮看着火苗的跳跃。
　　顾清月没动：“哪能让你一个人守夜？”
　　“你……算了。”奕凡洛无奈地摇摇头，“对了，你是干什么的呀？”
　　“嗯……就是商人之类的。”
　　“卖什么的？”奕凡洛饶有兴趣地看着顾清月。
　　“你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
　　“好吧。”
　　“那你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看你有时候……你这技术也是你师父教你的吧？”
　　“嗯哼？”奕凡洛习惯性应一下，又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你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
　　“哎……”顾清月看奕凡洛用刚刚那句话怼回来，一定是因为没有跟她说所以有些不开心吧，“我不是故意不更你说，只是太杂，一时说不清。”
　　“我没有在意，谁不能有点秘密。”
　　“那也不是秘密吧……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