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生息》卿若星酒

14、瘟疫

　　“就前面吧，那片林子相对来说不算太大，也可以让我们互相了解一下。”顾清月先落了地。
　　“嗯……”奕凡洛看着江修凌把玉笛插在腰间，这个是刚刚江修凌的飞行法器，看起来也肯定在六阶左右，这六阶在凡间可是稀奇了，奕凡洛越发好奇江修凌真的只是普通的天元宗弟子了吗？
　　“对了……我一直想问……”方梓莘瞥了一眼江修凌的头发和眼睛，“你……白发银眼？”
　　“天生的。”
　　“是吗？”方梓莘又看了一眼奕凡洛，奕星幽的头发也是白色的，之前也听乔云溟说过，她入魔前的眼睛是橙金色，这血红色，金色和银色三类瞳孔最是稀有，血红色是完全的纯魔，并且身上无冤魂印记才会拥有，就像她们三人。而金银……
　　奕凡洛眯了一下眼，方梓莘立马移开了视线。
　　这个小动作被顾清月捉到了，轻轻笑了一下，心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岔开这个话题：“你的眼线……”
　　江修凌一惊：“这个是眼线吗！”
　　“你还想这是眼影不成？”
　　“不……”江修凌嘴角抽了抽，“但我觉得挺好看。”
　　“那当然啦！不看看出自谁手。”奕凡洛下意识接了话。
　　顾清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是是是，看看这行云流水的线条，看看这含苞待放的美人！”
　　“噗哈哈！”当事人江修凌都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了。
　　“哈哈哈……”
　　他们四个人之间的间隙似乎因为这个小玩笑而消失了。
　　“原来……原来师姐看到好看的人就忍不住打扮一番的毛病还是没改吗？”方梓莘笑着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
　　“她一直这样吗？”江修凌问。
　　方梓莘笑着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我没有被打扮呢？”顾清月指了指自己。
　　“嗨！那不是没找到机会嘛！”奕凡洛拍了拍他的肩，“感觉对你下手有点对不起你啦。”
　　“那你都对的起我啦？”江修凌笑笑。
　　“那你落到我手里了嘛……”奕凡洛突然吼一声，“准备好迎接我的裁判吧！少年们！”
　　“噗哈哈哈！”
　　刚刚才停下的笑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好啦好啦！来！让我们迎着阳光奔跑吧！”奕凡洛挥了挥手，先一步进入了森林。
　　这一路上没有什么东西，走了好久，除了奕凡洛摘了好多常用的药草之外，其他人都表示一无所获，大概是因为这个森林并不是位处灵气充沛的地方，所以妖兽并没有多少吧，倒是遇到几个采药的医者，不过互相都没有打招呼。
　　“呼……”奕凡洛掏出一块怀表，是一个金色的小圆表，金色的链子从奕凡洛的指缝间穿过，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淘到的这么洋气的一个东西，“巳时了……我们是卯时出发的吧？”
　　“嗯……”江修凌坐在树下的一个石头旁，“出发时刚日出。”
　　“啊。”方梓莘瘫在地上，看着高高悬在天空上的太阳，“中午了，这是第四个森林了吧？”
　　“嗯。”奕凡洛“咔哒”一下扣上怀表的盖子，收了起来，轻轻的踢了踢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的方梓莘，“你起来，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
　　“啊啊啊……我不！我可不像师姐你和顾清月的体力那么好，我是不是该庆幸师父那时候没有让我跟训练师姐你一样围着山跑？”方梓莘往旁边移了一点，避开了奕凡洛的脚。
　　奕凡洛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才近三个时辰……”
　　“一上午了啊姐……”
　　“话说……你们的师父是谁啊？”江修凌问道，他的眼线还是没有花，按奕凡洛的话来说，想弄掉的话要专门用法术，因为这个是奕凡洛特制的，还有缓解视觉疲劳的效果。包括奕凡洛平时用的唇脂胭脂，还有方梓莘和乔云溟的，都是她自己调配的。
　　“……”
　　“……”
　　一下子没了声。
　　“不说也没事。”江修凌大概知道他们不想说，他看了看顾清月的神色，估计他也不知道。
　　“嗯……马上就出森林了，森林外不远处就有一座城，看起来不小。”顾清月收回探测术，对他们说。
　　“那就到那里整顿一下。”奕凡洛伸手给他们几人施了个清洁术和缓解疲劳的，身上的疲惫感瞬间就没有了。
　　“好吧。”方梓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是奕凡洛打头阵，顾清月殿后，毕竟就他们两个法力最高，奕凡洛打头阵是因为她自己提出来的，她说自己最熟悉森林，万一前方遇到敌人她反应最快，顾清月也就只好放弃了打头阵。方梓莘不擅长突袭，江修凌也不清楚实力，但他是更擅长防御法阵，还是在中心比较好。
　　“前面有人。”奕凡洛挥了挥手，透过丛林看了一眼。
　　方梓莘轻轻眯了一下眼：“他身上的伤口有邪气。”
　　“嗯。”奕凡洛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后走了过去，看着躺在草地上遍体鳞伤的人，“这手法是邪｜教的人。”
　　“这人什么来头，能被邪｜教的人打成这样。”方梓莘“啧啧”一声，“长得怪好看。”
　　奕凡洛对着这人的伤口皱了皱眉。
　　“哎……你不是吧……”方梓莘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吃惊了一下，“师姐……这人来历不明，而且也没有报酬，你不会是想救他吧？”
　　“若是平时的我肯定不会，但我既然顶着‘医仙’的这副皮囊就不能做见死不救之事。”奕凡洛沉声道，“医者仁心。”
　　方梓莘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无语地后退一步：师姐这“角色扮演”可真到位啊。
　　顾清月盯着奕凡洛的侧脸，不由得出了神，心脏跳动的速度快了几分，连自己都在问自己：为什么这人就这么让自己移不开眼呢？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也许只是因为大长老他们吧。
　　奕凡洛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将里面的汁水滴到那个人的伤口上。
　　江修凌认出来了，那是跟医仙的“凝玉膏”一样，是极有人气的——“凝玉水”，也可以称为“露玉液”也是玉字级的。
　　“翻个面。”奕凡洛还是讲究的，别看她之前撩江修凌撩得那么顺，其实奕凡洛只会在男装时那样，女装时从来不会和男子离太近，熟了之后才另当别论，比如顾清月，在这方面江修凌是比不过顾清月的。
　　顾清月走上前，掏出一大块布铺在那个人旁边，然后把那人翻个面，这才让他们看清了这人的伤口，背后已经血肉模糊了。
　　“嗯？”突然被蒙上眼的江修凌有点蒙，抓了抓不知道什么时候蒙在眼睛上的布，“怎么了？”
　　奕凡洛开口：“你还小，别看血。”
　　“没事，我又不是没见过。”江修凌拉下那块布，看了看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专心滴露玉水的奕凡洛，“你这副样子看起来可比我小多了。”
　　“哦，那你也知道是看起来。不止是我，我师妹都比你大好多，更不用说顾清月了。”
　　“是吗？”江修凌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滩血的方梓莘。
　　“……”奕凡洛这次没有回答，专心滴完了这一瓶的最后一滴，一共用了三瓶，虽然说是自己做的，不过还是有点肉疼啊……
　　正要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了顾清月的视线。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嗯？怎么了？”
　　“没事。”顾清月笑了笑就站了起来。
　　奕凡洛也站起来：“你要是想要的话我给你几瓶？”
　　“不用的，治疗术我也比较擅长的。”
　　“哎……那哪有药来的实在。”奕凡洛掏出几个瓶子塞到了顾清月手上，“以备不时之需嘛……梓莘身上就总是带几瓶。”
　　“好吧。”顾清月这才收起来。
　　奕凡洛转过身，递给江修凌两瓶：“三皇子殿下？”
　　江修凌听到奕凡洛和顾清月的对话，知道奕凡洛这是把他当同伴了，也推脱不掉，就收下了。
　　“师姐！”方梓莘伸出一只手，装作气鼓鼓的样子，“我的呢？”
　　奕凡洛笑着敲了敲方梓莘的头：“你还能缺了？我和师傅调的药不都被你拿去了？”
　　方梓莘依然伸着手。
　　奕凡洛没办法，方梓莘一直粘她，她也习惯了，就是喜欢惯着妹妹怎么办！
　　顾清月：“走吧。”
　　“噢噢！等一下！”奕凡洛走了几步突然转身。
　　江修凌问：“忘记什么了吗？”
　　奕凡洛手中突然多了一个小巧的玉牌，扔在了那个人身旁，然后就跟上了。
　　看到顾清月不解的目光，奕凡洛说：“我治过的病人我会留一个玉牌给他们，那个是下品灵石雕刻出来的。好久没有行医了，差点就忘了……”奕凡洛看顾清月还在看着她，无奈地说道：“好嘛……回头我专门给你雕一个。”顾清月这才收回视线。
　　“可是你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江湖了，也没有必要了吧？”江修凌问道。
　　奕凡洛摇了摇头：“这是个人习惯问题，而且，我既然再一次出现了，就肯定要和以前一样，而且，这样也对之后进宫治疗皇上有帮助，你想想，要是凭空跟他说‘我是毒医圣手奕凡洛！’你猜猜看皇上信还是不信？既然我出现了，那就再次打出这个风声，提高这次行医的可信度。再说了，”奕凡洛轻轻笑了一下，“我可听说近些年有不少人打着我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拐骗，这也是告诉他们，我毒医圣手，回来了。”
　　奕凡洛一脚踏出那片森林。
　　“嗯……”江修凌陷入了沉思。
　　“是啊，这些年好多人看圣手没有再出现，都以为她死了，然后好多假扮你的呢。”顾清月伸出手摸了摸奕凡洛的头。
　　奕凡洛不服气的摇摇头，把顾清月的“魔爪”从自己头上甩下去，顾清月直接笑出来了。
　　“别欺负我现在矮……我可以跳起来打你膝盖！”
　　“哈哈哈哈！”
　　江修凌再一次笑到肚疼，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地开心了，他也不知道奕凡洛是怎么做到在这样的世界里还能保持这样。
　　“哼！”奕凡洛甩了甩头，从她的储物袋里拿出一把灵剑背在了身后。
　　江修凌奇道：“为什么要背剑呢？”
　　“为了看起来不奇怪。”顾清月接的话，“普通女子都是穿那种到脚脖的长裙，但那种衣服对于奕凡洛这种时不时处于战斗状态的女孩子来说不方便，但她穿的这种裙子放普通人里就很独特了，背把剑表示自己是江湖人，自然就不那么特殊了。”
　　“哦……”江修凌恍然大悟，他附近就是男生，女生穿的也都是长裙，并不知道也没有人给他说这个。
　　“你觉得奇怪？”
　　“那倒没有。”
　　顾清月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前面是金城吧？”
　　江修凌回答：“也是个大城了……不过为什么没有守卫？”
　　奕凡洛听到后感到很诧异，往城门口看过去：“不会吧……咦？快过去看看！”
　　因为不能用法力，所以用的轻功，一小会四人就出现在了城门口。
　　“奇怪，我上次来的时候可热闹了。”方梓莘看着禁闭的大门，“江修凌？你去凉州的时候应该会路过这里吧？那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
　　江修凌皱了皱眉：“那时候的金城还是人来人往的……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发生好多事了。”
　　奕凡洛掏出几块特制的布，递给了他们三人，自己也把脖子上的布拉到了上面，捂住了口鼻。
　　“怎么了？”江修凌虽然不解，但看到顾清月和方梓莘毫不犹豫地系上去，自己也捂住了。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国家很多时候都因为这个闹得很大。”奕凡洛看了他一眼。
　　“？”
　　奕凡洛沉声道：“瘟疫。”
　　“什么？!”
　　顾清月“轰”地一下踢开城门，里面蹲着站着的百姓吓了一跳，不过一下子就吵了起来。
　　奕凡洛皱了皱眉：“现在情况应该不是太严重，这是把似乎染病的人困在这里了吗？”
　　顾清月走上前，套上一个手套，抓住一个小孩，小孩一开始挣扎了一下，不过看到顾清月并无恶意就安静了，手放在脉搏上感觉了一下，又问了小孩一些事，站了起来，对奕凡洛说：“应该是通过血液传播的。”
　　“嗯……”奕凡洛想了想，又咦了一下，“你居然会医术哎。”
　　“大长老教的，他说这是以前四长老掐着他给他灌输的。”
　　“咳……的确是师父的作风。”
　　“你师父是四长老？哪个？”江修凌抓住了个重点。
　　“你不用知道。”奕凡洛走上前问了问那个小孩，“小妹妹？金城的知府呢？”
　　“在……在府衙里……”
　　“咦？”奕凡洛站了起来，其实她就是抱着顺嘴问一问的心态，没想到知府还没走，这种传播病在眼前，居然还留在这里真是奇迹，在奕凡洛眼里知府不都是胆小的嘛？虽然有几个兢兢业业的，不过好人自古多薄命嘛。
　　江修凌想了想说到：“我记得……现在金城的知府是许知府吧？是个挺严谨的官，到现在我也没有查出他贪污的迹象，不过他好像是二皇兄的人。”
　　“那就去见见他呗，不管他是谁的人，精忠为国就行，不是吗？”
　　“我留在这里把已感染和未感染的人分开。”方梓莘作为奕凡洛的老帮手，自然知道该做什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了。
　　“辛苦啦～”
　　“我和三皇子殿下去找知府，可以吗，”顾清月看向江修凌，一字一顿地说道，“三，皇，子，殿，下。”
　　“额……走吧……”江修凌抖了一下，他感觉到了恶意是怎么回事。
　　“唔……”奕凡洛看他们都走了，摸了摸下巴，“好！我去看看现在城里还有多少医生和人员受伤情况吧！”
　　奕凡洛往城中央走去，越往前走，伤员越多，不禁感叹了一下。
　　“哎，小姑娘。”一个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奕凡洛扭头一看，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爷爷。
　　“怎么了？这位伯伯？”
　　“哎呦，你还这么年轻，赶紧去逃命吧……现在城里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奕凡洛笑道：“没事的伯伯，医者就该为伤员着想，伯伯可以告诉我城里还有多少大夫吗？”
　　“哎……”老伯伯叹了口气，“前些天也来了个小姑娘，看起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跑来我们这地方，说要给我们治病，可先几天也倒下了，城里的大夫也没几个了，也没有人能救她喽。”
　　“她在哪？”奕凡洛暗暗赞叹这个大小姐的勇气，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死，啊，虽然自己也是吧。
　　老伯伯见劝不动，指了一个方向，奕凡洛道了声谢就赶紧用轻功跑过去，不能普通地跑啊，那样呼吸会急促，空气里也有病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