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
有些事以为落幕，其实刚刚开始，也其实，生命刚刚开始。
春雨停歇，不知不觉间原已经下了许久。
夏水鸳立于门边，看雨打屋檐，滴落成洼。
几个本家亲戚絮絮叨叨着，围着一个干瘦的老郎中，其中一个所谓姑妈，更是闻风而来，一脸不可置信和······不甘。
是的，她不甘，别的人也不甘。夏水鸳有些偷笑，却也不知是在笑她那露骨的神情，还是那人的高明。
老郎中擦擦不存在的额汗，第十二万次保证，太太太太，太太们啊！你们就别问老朽啦！老朽看看看，看，妇科这么多年，怎怎么会看错？是是是是是，是真的！
姑妈和叔婶对视一眼，几乎咬牙切齿，郎中！你可瞧好了？夏太太······真的有，有了？
偷鸡摸狗的神态，一挤脸上的鱼尾纹，夏水鸳突然发现原来人与人的差距也可以这么大的。
老郎中摇摇头，没错，没错······
天气有些阴寒，夏水鸳突然想打个哆嗦，又生生忍住了。结果遍体生寒。
苏媚仙是在众人道喜里，泱泱送走他们的。
转过身，她略略柔和的声音，对她道，我的水鸳，我要做娘了。你可高兴？
夏水鸳硬梗着脸，想道声恭喜，却终忍不住转身走开。
背着女人，就好像全世界也发现不了自己，她也只是狠狠咬咬唇。
在心里，她只想对她说一句话，只有三个字，那就是。
算你狠。
她原就想道她会有办法争取有利地位，却万万没料到，会是这种手段。
毫无疑问，若她生的是男孩，就全输了。
一半的机会都没有，夏水鸳知道，那是个只有在抢夺中才能找到安全感的人，她生的，最终在人前的，绝对是男孩。
依然步态婀娜，正如夏水鸳依然叛逆冷淡与世人前。
苏媚仙手指细长，撩一撩刘海，眼角潸蒙如雾。
吃醋的样子，也这么可爱。
翠竹林林，石子路圆润，绸鞋沾湿。
夏水鸳盯着伴随脚步后退的路面，想着，
为什么，
我就这么恨你。
夜幕降临。
夏府多日来的凄冷似乎有所缓解，回廊两瞻挂着鹅黄的营灯，飘着朦胧的暖意。
咚咚。
夏水鸳听见叩门声，缓缓起身，其实她只是嫌冷，才一直呆在软床之中。默默发呆。
进来吧。她道，又想起自己似乎把门反锁了，只好扯下外衣。缩着身子去开了门。
小姐，您怎么穿的这么少？！
奶娘一惊一乍的放下食盒，把她推到床上给她把衣裳穿好。
有些冰凉的手，夏水鸳坐在闺房的矮椅上，桌面上的菜色几乎都是荤腥。不悦的皱眉。
奶娘忙解释道，小姐，老爷的头七也过了。夫人又有了身子，咱也，也不能吃一辈子斋不是？
哼，你也知道老爷的头七刚过？夏水鸳一句话在肚子里转了转，还是咽了下去。
算了，再讲，在这夏府也只有她一人算是向着她的。
只是，她有么有身子，干我何事？为什么给我送这些东西？示威么？
苏媚仙，这么想你就错了。你有没有孩子，夏家都没我的份了。所以，我一点都不在乎。
用过晚饭，独坐闺房里。大概己时刚过，脚步传来，抬头见苏媚仙一身天蓝睡裙，衣料丝滑的好像风吹一吹都会破。
夏水鸳面无表情的瞪着她，好像等着杀父仇人一样。
也不知到底谁是未嫁少女，谁又是寡妇了。
看着苏媚仙，她坐在她床边，轻轻拦过她。没有人反抗，没有人有异议。
鸳儿还在生气么？她语气温柔。
哼。夏水鸳唾之以鼻，不悦的哼出声。
女子眼畔流转，莫非是鸳儿怕我腹中的孩儿抢了你的宠？不急不急，让二娘来好好安慰你······说吧手指轻轻探进她腿间，凑过脸吻上她的唇瓣。
感觉到微凉的触感，她不禁缩了缩。苏媚仙便停住，侧着脸，望着她。眼长而微挑，在杳杳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还是个19岁的年轻女子，却以成妇人，却以有身孕，孩儿却是遗腹子。
夏水鸳突然心口莫名疼痛，她以为那是怜悯。知道很久很久以后，方明白。那是宿命的悲哀。
然，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她，嘴角带着些许坏笑。才发现脚踝上被绑上了个红绳连缀的白玉，细看竟是只雏鸡的形样。
脚躺在她腿上，靠着小腹。衣料暖暖的，握着的手也是暖暖的。
夏水鸳气红了脸，不由想把脚缩回来，偏人家不让。挣扎间竟不经意踢到她小腹。
唔······苏媚仙软下力气，捂着肚子吃痛。夏水鸳见状吓了一跳，忙凑到跟前问，痛不痛？痛不痛？
苏媚仙抬起脸，隐隐的水光，泫然欲涕。
夏水鸳脸上不自觉微汗，她不喜欢她，也不喜欢这个她的孩子。可毕竟，这是爹爹唯一的香火。
扶她上床，她望着她满是无奈。苏媚仙为她拢拢鬓发，鸳儿，你可知这幼雏是何意思？
反正是下流的意思。她心道。
我啊，其实不过希望，鸳儿这辈子一直这个清白的身子。陪陪我这个可怜的大婶。
莫名其妙。夏水鸳忍不住翻翻白眼，回道。
要她陪这个妖女，多一秒我都会夭寿。
世间总有轮回，花开注定花落。有些事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
多少日夜，年华如火，潸蒙如雾，她才明白到底怎样的岁月，如此难熬。
也罢，夏水鸳不愿再和她多话，便答应道。你还是早睡吧，我带着就是了。
她相信，人是活的，物是死的。她再笨也不会叫个玉催倒霉吧？却不知，世上有种叫牵绊。
深夜如深秋，丝丝入寇。两个人的床铺暖暖的，是夏水鸳厌恶的温度。
迷迷糊糊的睡着，这样的同床共枕只在苏媚仙心情很好是才会。
朦朦胧胧间，她记忆中的苏媚仙身段姣好。阳光在衣服上成晕。告诉她，以前在青楼里，她都会吃一种很苦很苦的药，吃了它，就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小小的夏水鸳惊异的问，啊！？那你怎么还能是我娘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