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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元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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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酒月看着他的眼睛,不禁道:“姐夫,我也只是偶然看到《月情录》记载,上古有湖生花,养之于心口,花□□血,三年而成,食之则丧心无智,情迷意乱,终生为血主情困,是为无情花毒。”
月主喝道:“休要胡言乱语,我伴月林收集众多仙门典籍,但许多都是无稽之谈,就如这无情花,世间从未有传闻,也无人见过,当不得真。”
林酒月被这声爆喝惊醒,忙摆手道:“对对,《月情录》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古籍,我们幼时都当话本看的,当不得真。”
元渡手指一展,一页书页出现,他递给林酒月,“三宫主瞧瞧,可是这页?”
林酒月接过书页,顿时脸色大变,她望向月主。
月主道:“这书页是月竹纸所制,为我伴月林独有之术,确实是出自伴月林典籍。《月情录》这等闲杂之书,门内禁止翻阅,等回去收拾你!”他看向元渡,“不知阿渡从何得来这书页?”
元渡道:“七长老,不如你来说说这书页来历?”
众人看向一直站在元无极身后的七长老元无常,此人年岁不高,但在镜湖渊辈分却是与门主同级,其是上代掌门现镜湖渊太上大长老的关门弟子,年纪轻轻便是镜湖渊一代高手,可谓是除了元渡镜湖渊最惊才绝艳之人,这近百年来,元渡闭关,镜湖渊外门等事全是他在负责,此人面色阴柔,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倒生的好相貌。
夏元初的身子又微微发抖。
元无常一笑,“仙尊可开玩笑了,我从未见过此等书页,并不知道来历。”
“是吗?那你瞧瞧这是什么?”元渡手一动,一道留仙幻影出现在空中。
只见元无常一处湖水边,他身侧出现一道朦胧倩影,倩影道:“无情花所记之法,你已知晓,把书页还我。”
元无常道:“还你?当初你留给我,便是我们交易的见证。”
“你胡说,明明是你抢去的。”
“说这些还有何用?我受了三年的罪,用心头血养出无情花毒,想叫她钟情于我,没想到却被你杀了,这笔账我们怎么算?”
“我哪里知道龙云空会突然突破上仙境界炼成龙吟诀,从我手里抢走忘情草,当作是寻仙草给她吃了,这才让她无药可救毒发身亡,和可怪不得我。”倩影侧过头来,眉目清晰可见。
林酒月捂住嘴,“姐姐!”
众仙人哗然,“七长老养了无情花毒!”
元渡手一晃,留仙幻影消失,“我原本还疑惑世间真有无情花毒,也不敢相信七长老背后为人,但看了大宫主今日症状,看来真有人以心头血养毒,用以害人。”
元无常忙道:“仙尊,你这是何意?那根本不是我,这是幻化的虚假幻像,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无情花毒,更未见过什么《月情录》书页。”
元渡望向月主,“岳父大人,可否解释?”
月主闭眼叹息,“关于还月,我伴月林之事自然会查清楚。伴月林的月竹纸,其奇特之处便是会自动留录最后接触纸页之人言行,这段幻影确实是书页所录。”
元无极怒道:“元无常,好!你这是何意?”
元无常噗通跪下,“门主,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这《月情录》月主也说是风月话本,此中记载怎可当真,世间根本就没有无情花,哪里又能用心血养毒,三年而成呢?”
元无极道:“若是世间本就存在无情花呢?”
元无常抬眸,秀丽的眸子露出阴光,“门主,你们是父子,自然一心,我要见太上长老,你们不可随意冤枉我!”
“我冤枉你什么了?”元渡无仙剑一动,剑光将元无常锁住,“冤枉你养无情花害了元初,又害了大宫主吗?”
“不是我!”元无常挣扎,却被元渡剑气死死压住,他道:“当年明明是林元初勾引于我,你们父子面上无光,联合月主做了这段幻像污蔑于我,我不服气!还有林还月,她动情对象是龙云空,根本就不是对我,我怎么会是无情花血主呢?”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元无常情急说错话,喊道:“不,你们冤枉我,我不知什么是无情花,也从未见过。你们,你们伴月林仙子面上清高尊贵,背里却是偷汉滥情的小妇,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却来污蔑于我!”
元渡对元无极道:“父亲,此事事关元初之死,也事关镜湖渊名声,请你准许我将元无常关押,好问清事情始末。”
元无极脸色极为难看,对众人抱拳道:“今日本是镜湖渊大喜之事,却遇到此等家门不幸,还望格外谅解,今日典礼结束,等我肃清门内事,再向各位请罪。”
众人已明白今日这曲喜事怕是要变成丑事,镜湖渊定是不愿他们再做客旁听,将自家丑事宣扬更多,于是齐声向仙尊和元门主告辞。
但四门八家几位一直主持仙界大事的门主却不肯离开,例如龙云空,他缓缓走出,看着元渡,“你早就知道?”
元渡并不看他,“龙门主,此是我镜湖渊家门不幸,还请避嫌。”
龙云空指着裹在仙雾中却始终无法安分下来的林还月,“不关我的事?元初之死怪我,当年我听了大宫主的话,以为那是给人续命的寻仙草,给她吃了,以为她就此好了,即便不告而别,也如跟我约定的,在某处活的很好。”龙云空声音沙哑,情绪外露,“我以前她只是受伤了,却不知她在镜湖渊受过这么多苦,元渡,你既然知道,你告诉我,何为真?我该做什么?”
元无常道:“是他,龙云空才是无情花血主,不然林还月为什么以他为情?”
月主道:“此事确实蹊跷,龙门主不知你作何解释?”
“月主,请容我先问仙尊几句话。”龙云空盯着元渡,“我今日才听闻镜湖渊还有无情花毒这种恶毒之法,元远渡,我们幼时相识,曾为生死之交,当日你求娶元初,我虽不甘,却也为你们祝福,可是你怎么对她的?给她下毒,堂堂仙门世家,做此卑劣之事。”
“是,不管是仙门子弟还是妖魔鬼怪,做了卑劣之事都得该死。”元渡看向元无常,“你说吧,都做了什么,别逼我对你施刑。”
元无常哭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有人污蔑我!我要见师父,门主,请你相信我,真不是我。”
元无极道:“无常虽为长辈,但他与你一起长大,为人如何你当知道,他一向胆小善良,怎么会行那等邪恶之法,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元渡道:“父亲,各位仙长,还有一物请大家一见。”他手掌一挥,一道幻光水镜出现,镜影中出现瘦小黑雾,黑雾穿梭在一个村庄,所到之处,村民皆哀嚎到底,瞬时化作一具僵尸,不时黑雾将整个村庄人命收割,细看黑雾手举着一面黑幡,黑幡中人影闪闪,翻滚撕咬,隔着时空似乎都能听见凄厉的鬼嚎声。
“万鬼阵!”谢门主呼叫出生,“三十年前,南域鬼王被镜湖渊诛杀,万鬼阵被破,怎会还在?”
元渡道:“这便要问我们七长老了,七叔,你怎么解释饲养万域鬼王,任其作恶之事?”
元无常倏然后退,“元渡!你太过分了,为了一个女子居然敢污蔑同门长老!”
龙云空瞠目,剑花一抖,直刺元无常,“你们元家我一个都不信,你们不管,我来问!先斩你一条胳膊,看你嘴硬!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要看元无常一条胳膊就要被砍掉,元无极伸手,却被元渡的无仙剑拦住,“父亲,不要一错再错。”
元无极收手,眼看空云空剑滑上元无常的胳膊,却突见光芒大亮,一柄飞剑而来震开龙云空,一声怒喝从空乍响,“谁敢伤吾徒?”
无仙剑飞起击向空中明亮仙剑,剑光一震碎乱,不妨那剑光其是虚影,那边一条黑子长索突然出现,缠住元无常,扯着他腾空而去,那怒喝老者道:“我的徒儿不容别人管教,门主,我将无常带回明镜崖了,有事你来寻我说。”
龙云空欲追,元渡止住,“他逃不出镜湖渊,我自有法子寻他。”
未离开的尧道同抱着胸,讥讽道:“仙尊,这是唱什么戏呢?莫不是知道元初未死,还做戏给她看呢?”
一句元初未死,再次震惊殿中人。
夏元初不禁捏住了仙鹤的秃毛翅膀,仙鹤吃痛,“喔喔喔——”的仙鹤惨叫再起,那只秃了的仙鹤扑棱着没剩几根羽毛的翅膀,惨叫着飞上半空,破败的羽毛飘了数根,一根落在尧道同的嘴里,将他的话呛进嗓门,让他咳嗽不已,无法再开口。
殿中气氛又添几分复杂。
“尧世侄,不可乱说。”月主是位风度翩翩看不出年纪之人,常年笼在一层烟雾之后,不仅面容就连声音都有些缥缈之意,“承蒙各位厚爱,仙界数万年对我伴月林之名颇为敬重,伴月宫主避世而居,洁身自好,单纯良善,百年前却出一逆女,早已身死离世,但今日看来怕是有许多疑问。各位怎么看?”
他此言一出,殿中看热闹的各家掌门不好再装聋作哑了,你看我我看你。
当年,伴月林与镜湖渊结亲,不曾想才过三年,已是镜湖渊少主夫人的伴月林二宫主,突然叛出元家,走时把镜湖渊掀个天翻地覆,差点打开镜湖仙魔大阵放出凶恶妖魔。
不仅如此,她离开后还在仙界扬言“守孝三年,再嫁由身”,把闭关修行的元渡视作死人,明着打镜湖渊的脸,仙门众人纷纷猜测这少主夫人是不甘青春寂寞,找了情郎叛逃离开。
镜湖渊宣告仙门只说少夫人差点打开仙魔大阵,让大魔杀死一位长老和许多镜湖渊精英子弟,故而与少夫人恩情两绝,伴月林也宣告将二宫主逐出师门。
不久后,伴月林和镜湖渊都宣布关闭山门,这一闭关便是百年。
如今两家再启仙门,宣布再结秦晋之好,却突然出了无情花毒之事,不仅事涉伴月林二宫主前少主夫人,还牵扯大宫主和镜湖渊长老,这又说那二宫主未死,这可是热闹了!
还是谢门主被推出代表发言,他道:“事涉百年前旧事,镜湖渊七长老被太上长老带走,一时间也难以带出问话,当今之计可以先救大宫主,听她怎么解释。”
月主问元无极,“元兄,这无情花毒既出自镜湖渊,可知此毒何解?”
元无极看向龙云空,“这话不该问龙门主吗?那无情花毒我等虽不解其毒性,但听只言片语,中毒之人所侍血主,便是养毒之人,龙门主怎么解释大宫主情动于你身?”
龙云空摇头,“我问心无愧,无可解释,这等下流之法,我龙云空不屑为之,再者,我对大宫主向来兄妹之情,并未其他情意,要其情何用?”
谢门主劝道:“我等都是看着龙门主长大的,他坦荡义气,嫉恶如仇,不屑与这等邪恶之事为伍,我相信龙门主定是被陷害的。”
尧道同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尧门主给他一脚,“闭嘴!”
月主看向尧道同,“世侄方说小女未死,可是知晓什么内情?”
尧道同翻个白眼,“我是怀疑,没有证据。”
月主叹气,“百余年前,得龙门主送信,说是元初已食寻仙草,身无大碍,避世离开,这百年来都无她消息,我们都道她早已身逝,世侄若有她的消息,请一定告知。”
“告诉你们,你们好派人杀她灭口吗?”
尧门主讪笑道:“道同自小就是个嘴没把门的,各位门主莫怪。”
夏元初不知如何是好,女魔头却十分开心,低声道:“能看到元无极要被气死,真是开心啊!”
元无极果然要气死了,他本是位面色白皙的中年美男子,此时美髯飘飘,双眸冷滞,面色铁青。
他看向元渡,正欲说什么,却突然出剑如电,直击向夏元初,夏元初哪里能躲,眼睁睁看着剑芒在眼底放大,却听剑鸣声响,一道剑影一声龙吟同时拦向元无极之剑,夏元初眼前一花,已被一人环住腰肢,带离剑光裹挟之处。
那人身材修长,夏元初鼻尖只在她肩窝处,身上有湖水的冷冽之气,她往后仰头,躲开与他肌肤触碰,但身体却被紧紧抱住不得动弹,那双手清凉无温,夏元初汗毛立起,怔怔不知手脚何处。
“父亲!”
元渡抱着夏元初躲开,元无极的剑击散龙云空发出的龙吟音袭,往右一滑,直逼女魔头而去,“你是谁?”
女魔头身形翻滚,狼狈躲开元无极一剑,“我能压制无情花毒,你若想林还月死了,就来杀我。”
元无极剑气一顿。
元渡松开夏元初,无仙剑再起,挡到元无极之前,“父亲,救人要紧!”
“是你,怎么是你?”元无极脸色从青到白,“你怎么出来了?”
女魔头身形幻起,一把抱住夏元初挡在身前,哈哈大笑,一双眸子,一黑一红,不停交错着黑芒红光,她的声音沙哑如鸦,在百余人的大殿中格外刺耳,“元无极,今天这曲戏演得倒是漂亮,可惜瞒不过我,实情其实是元无极的兄弟偷情他的儿媳,元家和林家恼羞成怒杀人灭口,扯什么无情花毒,不过是避人耳目的遮羞布罢了!”
“住口!”元无极再驱仙剑,剑光大起,笼罩女魔头。
女魔头用夏元初当着自己大殿腾挪游走,“哈哈哈哈,元无极无耻至极,杀父杀叔杀夫人杀儿媳,丧心病狂!今日我便要揭开你的伪君子面目,让你身败名裂。”
元无极的仙剑被拦住,元渡道:“父亲,够了。”
“你放她出来的?”
“元无极你这个老匹夫,想杀我?我让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女魔头身上幻影散去,露出红衣朱颜,一双眸子红黑变幻。
谢门主惊道:“元夫人!”
“不错,我就是元无极口中那位一直重病缠身不能见人的夫人,什么重病缠身,我被他关在镜湖渊湖底折磨上百年,哈哈,我是谁,我告诉你们我是谁,我便是——”
“闭嘴!”元无极剑芒大盛,压住女魔头,让她无法再开口。
“放开她!”龙云空也祭出龙吟剑指向女魔头。
女魔头狼狈躲闪,眼看便要被擒拿住。
元渡衣袖一挥,无仙剑卷起一片清辉,将女魔头和夏元初罩住,时空扭曲,她们被裹挟一起便要被送入时空之门,而此时一声琴响,剑辉稍滞,却是月主抱着瑶琴,音弦似剑拦住瞬移。
女魔头大怒,红眸光起,便要踏出剑辉包围,“月主,你敢拦我?”
那哆哆嗦嗦的红石却突然射出两根尾羽,一刀一剑在空中交错,那光芒如阳刺目,耀得众人无法直视,那光芒裹住剑辉,时空扭转,女魔头和夏元初一起被卷入空间,瞬时离开了镜湖渊。
夏元初受不住那时空之力,身体被重大的扭曲之力撕扯,仿若听见元渡轻声说了一句,“元初啊,对不起。”
对不起啊,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镜湖渊元镜大殿的热闹夏元初是看不见听不见了,她昏沉中坠入时空,不知身在何处。
无情花之耻被公然揭开,可是她跟当年一样无能为力,她夏元初啊,不过是伴月林一贱婢之女,还是石灵之身,修仙废体,凭什么能得到仙界千年一遇的天才剑仙为夫婿?
她配吗?
除了她那卑微的母亲,全仙界大约都没人认为是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