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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变故乱 ...

  •   夏元初虽看似散漫,但也知道白海极地冰川的变故定然对仙界有极大影响,这白茅镇的各大仙门汇聚,就能得知了。

      极地冰川发生的事,似如幻影一般,特别是在夏元初得知仙界众人根本都不认识乐知远这个人物后,更是觉得梦幻。

      龙云空道:“你形容的这个人,我似乎见过,但是无法确定。”这等仙界小人物,实在太多,虽有夏元初和星空儿作证,这位如何气质出众,但修仙之人哪个会是形容猥琐,在凡人眼里可不都是风度翩翩,圣洁君子的高高在上?

      夏元初摇头,“不一样,你懂吗?”她看着龙云空。

      龙云空略沉吟,摇了摇头,“——我向来不知你所说的风姿卓绝、心有所向是何等模样人物。”

      空星儿想起夏元初那对俊逸才俊没甚正经的痴迷模样,赞同点头。

      夏元初一时想不出如何形容,似乎是越描越黑,只得生硬转回主题,描述了一番在冰川极地所见所闻。

      龙云空听得极为认真,仔细问了几处夏元初并不愿提及的细节,夏元初不知为何并不愿多提,只说神识被制,记不清敷衍过去。

      “所以,极地冰川里确实是有微凌仙子陵墓,且有传闻中已达大能境界的骨猿之灵守护。”

      夏元初点头,“北极极地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龙云空点头,“在白海极风占据白海,人力不能进入这个时期,仙界大陆的灵气向极地聚拢,且是不可回转的流失,且随着灵气流失,白海极风也渐渐向陆地侵袭。”

      夏元初想了想,又摇摇头,“这是你们仙门所虑之事,与我这凡人无关。你已知事情经过,我这就要走了。”

      “就这么多?”龙云空肃穆的脸有些变色,一直冷冰冰让人不敢直视的鹰眼似乎有些潮红。

      夏元初笑道:“龙门主想邀请我去龙啸原做客么?”

      “未尝不可。”

      夏元初伸出手,龙云空不解,她道:“龙家秘术,擅长摸骨问仙,仙长何不问问我还有何遗愿?”

      龙云空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清澈如水,少女明睐依旧,但细看下却似乎藏了万水千山,他迟疑下,伸出手摸住夏元初的手腕。

      空气似乎凝滞,星空儿不安地挪动身子,兄长的气压比极地白风还可怕,星空儿很怕他下一刻便御剑掀起滔天巨浪,将整个白茅镇焚进怒海中。

      夏元初只静静地看着龙云空。

      过了许久,龙云空慢慢平复。

      “——你要黑冰珠做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后辈需要黑冰珠治病。”

      龙云空递上一袋黑冰珠。

      夏元初拿走一颗黑冰珠,“黑冰珠可以治病,却不能治命,一颗便够了。龙门主,若有缘再会吧!你有仙门要事要做,我也有些许小民俗事去了。许是前尘,纵然虚度,但已无旧可寻,不管是仙门世家弟子,还是凡人俗子,总有些遗憾是能补的,也有是不能补的。” 夏元初声音轻软,少见的温柔正经。

      “不要道谢。”龙云空止住她要再说的话,“留着下一次再说吧!”

      “好啊!身无长物,唯有一命,还不了太多,有些情,便当作还了。”夏元初乍颜轻笑,明媚无双。

      空星儿呼吸凝滞,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一路对她如此容忍,原来,她生的这般好看,所谓国色无双,比起那些所谓仙门佳丽,更甚一层。

      夏元初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海岸线,没入海湾白茅丛中,余留一抹虚影。

      海浪轻轻,吹散了几多旖旎难明。

      龙云空的目光温柔而悲伤,他遥望着那浩渺的白茅荡,“……她很像我儿时一个朋友。”

      空星儿茫然地点了点头。

      夏元初买了匹马,奔向洛州城。

      人海茫茫,尘事不了,失联、偶遇、重逢都是常态,她也不甚留恋,或许有缘再见,或许就此别过,即使眷恋冰窟中那一点点的温暖,或者惦记那惊艳的美色,也不过是惊鸿一瞬。

      她现在要做的事是赶回洛州,去寻季染湖,救她得了绝症的唯一后辈一命,圆了已是白发老妇的好友最后一点夙愿。

      凡人命数不过数十年,染湖和她能幸运活到现在,不过是借了点黑冰珠的力量,凡人在这仙界就如尘埃蚂蚁,微不足道。

      夏元初不仅是个凡人,更是个漂泊无依的孤寡之人,与那些羽衣彩袖,御剑飞天,降妖除魔的仙人,天壤之隔。

      夏元初买的骏马脚力不错,但孤身上路,也不敢走夜路,修真界多的是妖兽魔物,稍不留神,凡人便消失在暗夜中,沦为猎物。

      她一连跑了三天,这天见暮色降临,便找了处山坡停了下来,山中有溪流,山后有峭壁,往上是黑压压的茂林森林。她放了黑马自行吃草,用野草编了个绳网,用黑石砸了几块尖锐的断石,做了个简单的陷阱,便生了一堆火,掏出干粮和清水吃了起来。

      她运气甚好,那陷阱居然捕捉到一只野鸡,将野鸡用黑泥裹住,埋在火堆的土坑里,架了柴火,没滋没味地继续啃干粮。

      那匹黑马有些野性未服,吃了几口河边的草,不大安分想着更远的地方,嘶嘶乱嚷几句,挣脱了绳结跑了,夏元初只得拔脚去寻。

      夏元初眼瞅着黑马不安分地踏过小气,她吹了两声口哨并不管用,只得提起裤脚追了过去,好在溪流不深。

      那马儿找了片茂密野草兴奋地啃了起来,夏元初很容易便抓住了缰绳,指着他的脑门便数落,“那边的草不香吗,挑三拣四!”

      那匹黑马一路听多了她的絮叨,烦躁地踢起蹄子,夏元初按着他,“你还敢顶嘴!”

      黑马反抗的更厉害了,甚至还有点哆嗦,夏元初觉察不对,但已晚了,黑暗中扑出一只硕大的黑影,硕大的手掌带着阴风砍向夏元初,夏元初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见眼前一黑,瞳孔里边多了一双铜铃般凶狠的眼。

      那黑马倒是机灵,趁着夏元初发呆,挣脱了缰绳撒蹄子跑了。

      夏元初盯着那怪兽,怪兽也盯着她,眼看黑掌就要闪到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那一身漆黑的大家伙突然像被施了魔法,定了一下,接着一声呜嗷,来个180度大转弯,大巴掌拍向身后。

      原来他被黑暗中埋伏的黄雀打中了屁股!老虎的屁股哪里能摸得?这是一只刚成年的黑虎兽,最喜夜里出没。

      那偷袭黑虎兽的黄雀看似功法也不甚高,被刺激得暴跳如雷的黑虎逼得手忙脚乱,一把破丑陋的破剑鞘舞得倒是似模样,但灵气却是时灵时不灵,以至于十次打中也就三五次能给黑虎兽带来伤害。

      夏元初见战况十分激烈,也没她能插手的份,便施然牵了黑马回了宿营地,火堆快熄灭了,她扒开火灰,掏出叫花鸡,再扔了些柴火烧起火来,慢悠悠将那鸡拨开烧焦的土泥,露出香气扑鼻的野鸡肉,这时那恶战黑虎兽的英雄也气喘吁吁地来了。

      空星儿拄着剑鞘,愤愤道:“你不仅不帮我,还不能等我!”

      夏元初举着香气扑鼻的叫花鸡,“我这不是准备了美食迎接打虎英雄了吗?”

      空星儿脸色微红,那黑虎兽其实也不算是被他一个人打走的,他想解释又觉得不甚够英雄。

      夏元初却不解风情,往他身后看,“咦,另外一位英雄呢,怎么不现身?”

      龙玉阶藏不住便现身出来,期期艾艾走到空星儿身侧道:“师叔祖,可不是我自己暴露的。”

      空星儿脸上挂不住,也不装英雄了,收起剑鞘,抢了夏元初手里的叫花鸡,“饿死我了。”

      夏元初啃干粮也差不多饱了,不愿与小胖子争食,随他去了,毕竟不吃不喝地跟了三天,也够他累了。

      龙玉阶已经辟谷,并不进食,只喝清水,她一边喝水一边偷偷打量夏元初,掩去了原艳光无极的模样,只算清秀,只一双眼眸光流转,犹见艳色。

      夏元初道:“你有话就问,我尽量回答。”按年龄来说,这两只都是小辈。

      龙玉阶本是龙家第三代最优秀的弟子之一,此是第一次出来历练,不曾想便遇到了空星儿这个灾星,空星儿练的功法是龙家最顶级的龙吟诀,进境缓慢,有人一辈子都不能入道成仙,但一旦入道那便是越等级的高手,在白茅镇他一举擒住龙玉阶,一来借了龙玉阶不备之势,另一边也是他的功法其实是克制龙玉阶所修习的功法。

      龙家规矩森林,治家严谨,上下等级森严,空星儿既是门主幼弟,那在家族辈分极高,所以容不得她骄傲,必须得屈服于身份,跟着空星儿忙前跟后。

      空星儿入道根基未稳便用了月光盘,故而现在修为十分有限,就连御剑都不能,他们跟踪夏元初,其实都靠了龙玉阶之力。

      龙玉阶看了眼空星儿,也摸清他的性子,表面嚷嚷严厉,其实是个心肠软的,她也不甚怕他,所以便大胆问道:“你认识我们门主吗?”

      空星儿也好奇这个问题,两双求知的眼睛看着夏元初。

      “我们门主——”龙玉阶不敢非议,只用手往天上指了指,“就是那个比较严厉。”

      夏元初认真想了想,摇摇头,“……我只认识龙家一个胖子,不认识什么门主。我记得龙家的人都心地很好,很好相处,所以想着这么位门主,给我一颗黑冰珠也不算什么,所以便要了,即使不给也没什么,他那大人物总不会跟我一个凡人计较。”

      ……

      这理直气壮的跟当时的氛围根本就不搭!

      龙星空不信,“兄长说你像他一个熟人。”

      夏元初笑笑没回他。

      三人结伴而行,不日便到了洛州城。

      洛州城是一座雄伟的城池,地处东西要道,商阜繁华。

      他们从城东而入,已是日中正午,空星儿嚷嚷着饿,指着一处高大酒楼便不肯走了。

      到了地头,夏元初也不急,便同意先吃饭,再奔向城西。

      洛州有湖,野鸭最为出名,夏元初便要了一桌野鸭宴,坐等吃食时便兴致勃勃听那酒楼说书。

      说书的是一老头带一少女,一人二胡一人说唱,不时引来几声喝彩,几枚铜钱扔进跟前的二胡匣子里便是打赏。

      那一老一少说唱的正是近来颇为风靡的“无仙池论剑”,无仙池论剑是仙门盛事,每二十年举办一次的小剑会,是大仙门送最出色的弟子逐决,为本门弟子夺得观摩无仙剑法的机会,而百年一次的剑仙盛会,却是各大门最优秀者争夺仙尊之位,此次盛会便是百年大论剑。

      而今年这届大论剑“无仙池论剑”摘取无仙剑者,夺得剑仙称号的便是人称仙界第一公子的元之公子,镜湖渊少主元渡。

      “那元之公子闭关近百年,出关便是仙尊境界,少年时便夺得过小剑会之冠,天资卓越,不仅是修炼奇才,且仙资缥缈,有匪公子,如珠照世!且说他参加大剑会时那风姿——”

      夏元初听和许多吹捧之词,忍不住道:“什么风姿,他脸大!”

      听戏吃酒等人投来不屑目光,那元之公子正是如日中天,众星捧月的劲头,大伙儿对仙人都是报以憧憬,哪里听得来逆耳之言?

      那说书老者继续拉他二胡,说着元之公子的故事。

      有人起哄,“老头,别说那无仙池论剑了,大伙儿都听几百遍了,说说这几日新鲜事,就是那元之公子不是要举办仙尊大典,且与伴月林仙子结为道侣,双喜临门的大喜事!”

      酒楼众人都起哄,要听元之公子的风流韵事,那老头便坦然换了故事,说起最近仙门宣言的镜湖渊与伴月林的喜事。

      夏元初听呆了,一个没留神便将空星儿一袋子钱都倒进了老头的琴匣里。

      空星儿是个八卦性子,听得兴致勃勃,龙玉阶却暗暗咬牙,元渡在无仙池论剑一剑成名,那风姿是万古来朝,吸引仙界多少女人艳羡眼光!龙玉阶不过是个内门弟子,勉强够格跟着长辈参与到无仙池论剑,自然没有资格走到元渡身边献殷勤什么的,但关于几大世家女子对元渡另眼相看的趣事听的可多,那可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旖旎风流。

      不曾想那传闻拒绝多少仙子青睐的仙门俊杰也有凡尘情事?居然要与伴月林结亲!刚才龙啸原出来还未听闻此事,怎么突然就定了亲事?那应当是这几日之事了。

      “伴月林?”夏元初喃喃自语了句。

      龙玉阶抑制不住内心的愤郁,忍不住解释,“伴月林是仙门世家中最神秘的一处,传闻伴月林在月宫光辉之下,他们家族传闻是月仙后代,常年闭宫独居,仙界少人知其秘境所在。其会在有缘之年才开宫门,族中子弟出宫历练,而最为轰动的便是伴月林最优秀的仙子选婿。族中多女子,其女不仅貌美,且体质特别,都是月灵之体,其所修之法,对道侣功力提升协助极大。原本不能修仙的废体娶了伴月林仙子,突然变成修炼奇才的事,不胜枚举。故此,伴月林仙女择婿标准也极高,总会在开启月林宫时,引来仙界众世家年轻子弟争相前往。按这说法,怕是近期伴月林开启了宫门,有仙子出世了。”

      空星儿对钱比对仙界传闻感兴趣多了,痛心疾首地捏着空空的钱袋,“谁管他镜湖渊伴月林,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把我的钱都花光了!”

      夏元初回过神来,忽然便索然无趣,起身道:“既然没钱了,便不吃饭了,直接去城西了。”

      小二听闻,赶紧来招呼,“客官,全鸭宴马上就好,您请留步。”

      全鸭宴价值不菲,厨房已经上了锅,这吃饭的走了,谁来承担这损失?小二自然是百般笑脸挽留,夏元初执意要走。

      “不要脸!”不妨拉扯间有人拍剑断喝。

      是位长脸乌衣半眯眼身上别无佩饰的青年男子,他将一把仙剑插在桌子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百余年前,元渡参与伴月林的逐月宴,娶伴月林仙子为妻,不过百年,仙门中人还没死绝呢,便以为无人记得了吗?当年的丑事,就算他从棺材里爬出来,在无仙池论剑独占鳌头,就能洗掉过去?无耻!下流!”

      这话如炸雷一般,震住了一楼喧闹的人,那说书老头被吓到一句话没说完,咳嗽起来,孙女急得赶紧给他捶背。

      鸦雀无声间,楼上雅间有剑响,有人道:“哪里来的逆贼乱子,在此非议仙尊之家?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楼上飘然而下几位白衣飘然的携剑仙人,扑向那说话青年人。

      楼里顿时大乱,星空儿趁机要溜,夏元初却脚步不动,兴致勃勃道:“打架了,有热闹看!”

      龙玉阶却是识得那几位白衣仙人的绣在袖口的族徽,正是洛州最大的仙门世家,下八家之一的洛州洛家门人。

      那洛家一向以镜湖渊元家为马首是瞻,有人非议元渡,自然是不肯放过,那说话的中年人怕是脱不了身。

      龙玉阶拉了夏元初,“使不得,这热闹不能看。”

      夏元初听了劝,三人趁乱跑出酒楼。

      空星儿边跑边愤恨道:“饿死了!”

      夏元初敷衍他,“回头我亲手做全鸭宴给你补偿。”

      空星儿嗤之以鼻,这人做的烧烤他是尝过了,闻着不错,那滋味实在寡淡。

      他们本欲打马中大道往西,夏元初偏生指了条小巷道:“这里是近路,早点到,早点吃饭!”

      三人便听了他的,往那小巷中去。

      刚入巷子,便见一个大脑血口小儿挂在一家店铺门口,龙玉阶赶紧解释,“这是家做阴阳童子法事的店家,门口挂的是——”

      还未等她解释完,夏元初便尖叫起来,她从马上蹦起老高,“厉鬼掉头啦!”

      只见那门口挂的小鬼忽然断了线,一颗硕大的脑袋栽在地下,瘦小的身子挣扎几下爬起来,咔嚓一声掰正快断掉的细长脖子,一溜烟跳起就跑。

      夏元初正好跳起挡住了他的路,他张开血盆大口便咬,夏元初用她的蛮力一把捏住小鬼脖子,然后嗷嗷叫地往远处一扔,好巧地正好扔进酒楼开着的窗户,跌进做法斗剑的几位仙人中间。

      只见小鬼一个忽闪,便与领头的洛家子弟撞个满脸,力道太大,鼻子撞上额头一串黑色污血挥洒而出,淋了那人一脸,顺带还扫射了两边的帮手。

      洛家之人以喜洁出名,个个都有洁癖,白衣要常年一尘不染,这般变故,使得他们心神大乱,都顾不上那乌衣人了,忙着要驱避尘决洗脸洗衣衫了。

      乌衣仙人正力不从心,趁着这乱,捏了个口诀一溜烟跑了。

      龙玉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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